喬默將自己鎖在了臥室裡，後背貼着門，不願給蕭衍開門。
“喬默，開門。”
站在外面的男人，忍着脾氣，耐心好好的敲了敲她的門。
喬默一點也不想見到他，抿着略微蒼白的嘴角道：“你來我家做什麼，如果是和我說要打掉孩子的事情，你現在就可以走。”
門外的男人，伸手按了按眉心，“你也不想讓你爸知道我們吵架是不是，如果你想，你大可以一輩子不開門，躲在裡面。”
喬默心一跳，她什麼都不怕，怕的就是喬生知道她和蕭衍之間的事情後，會急的身體不好。
這個可惡的男人，用喬生威脅她。
“蕭衍，我求求你，你走吧，我現在一點都不想見到你，你給我一點空間，讓我透透氣，好嗎？”
她就這麼不想見他？口氣幾乎是祈求又卑微的。
蕭衍眉心微微不耐，蹙着眉頭，蜷曲着修長手指，又扣了兩下門，“喬默，你應該不希望我把這扇門撞開吧。”
淡淡的語氣，卻透着與生俱來的威迫。
喬默心裡一驚，“你到底想怎麼樣！”
“開門，我們談談。”
談談？他們有什麼可談？無非是，打掉孩子，取走她一顆腎，救他心愛的女人。
“我不想跟你談。”
門，倏然被打開，裡面的小女人，垂着小臉，雙眼紅紅的，像只可憐的小貓。
她沒有辦法不妥協，哪怕是在她自己家裡，她對這個霸道的男人，都無可奈何。
“你要跟我談什麼？”
彼此兩個人正要開口說話，喬生已經從廚房裡煮了開水，泡了茶出來。
“你們兩個愣在那兒做什麼？蕭衍，過來喝茶。”
喬生的目光，微微掠過自己的女兒，一怔，“默默，怎麼哭了你？”
“你們兩個……吵架了？”
喬默匆忙低下頭去，纖細指腹抹去面上的溼潤，“沒有，爸，我有些不舒服，先進去睡了。”
喬生有些擔憂，“怎麼了你這是？”
隱約察覺，蕭衍和喬默之間有些不對勁，可又礙於是他們小夫妻兩個的事情，蕭衍又在場，並不好多問什麼。
喬默吸了吸鼻子，直接進了臥室去休息。
喬生看了看蕭衍，像是想從他這裡得到答案。
蕭衍微微抿了脣，如實道：“喬默懷孕了，所以比較嗜睡。”
喬生一愣，顯然驚、喜各半，一時間哈着嘴，有些說不出話來。
“默默竟然懷孕了？這丫頭怎麼回來也不告訴我？還憋得好好的！”
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蕭衍卻沉靜的淡淡解釋：“懷孕頭三個月，喬默不願說，怕孩子出事。”
喬生拍了拍腦門兒，“瞧我！這倒是真的！我去菜場買只烏雞回來，中午燉烏雞紅棗湯給你們喝！”
“爸，不用忙。”
喬生顯然高興的暈頭轉向了，一面穿外套，一面提着環保袋往門外走，“不忙，家裡本來就沒菜了，我順道再去買些別的菜。”
等喬生出門後，蕭衍直接進了臥室裡。
喬默睡在牀上，雖然蓋着被子，閉着眼睛，可腦子裡亂糟糟的，怎麼也睡不着。
她緊緊的閉着眼睛，可眼淚卻從眼角滾落下來，她緊緊閉着小嘴，像是隱忍不住一般，伸手驀地將被子往腦袋上一蒙。
蕭衍伸手一把攥住那被角，一雙黑眸，緊緊盯着她。
喬默終於忍不住了，她睜開眸子死死瞪着他大叫，“你到底想讓我怎麼樣！蕭衍，我求求你，別折磨我了！你走，你走！走！”
她情緒很糟糕，亂成一團。
蕭衍一把抱住她，將她用力箍在懷裡，下巴抵着她的發頂，聲音微啞，“喬默，你告訴我，孩子到底是誰的？”
懷中的人，哭的像個孩子，斷斷續續的哽咽着：“是誰的重要嗎？我說是你的……你就真的會把他留下來嗎？”
“喬默！”
男人蹙眉，斥了她一聲。
喬默纖瘦的雙手，緊緊抱住頭顱，她拼命的搖頭，“不要叫我了，蕭衍你不要叫我的名字，我不想聽見你的聲音……”
他們，怎麼會一轉眼變成這樣？
蕭衍扣住她亂動的身子，“你冷靜點！”
那一聲，嚇住了懷裡的小人，可他又於心不忍，緩下聲音來，低低嘆息一聲，像是解釋：“醫生說，你的胎象不穩，要注意情緒。”
從他嘴裡，說出這句話來，是最最可笑的。
“我的孩子，遲早都要被你殺死，你還假惺惺的惦記我做什麼？如果不小心流了，不是正合了你的意嗎？”
她像看仇人一般盯着他，盯的蕭衍，一怔。
他是來道歉的，可卻發現，到了喬默面前，抱歉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他的確對不住她，也的確，沒有任何資格道歉，就算道歉，也不能彌補傷害。
手臂微僵，喬默輕輕推開他，脣角掛着寡漠又嘲弄的笑意，“蕭衍，你爲什麼不信任我，孩子是你的，可現在他只屬於我一個人。我替他，叫你一聲爸爸。”
眼淚，濺落在蕭衍手背上。
“喬默，跟我回家，好不好？”
那最後三個字，幾乎沙啞不成聲。
喬默咬着脣倉皇搖頭，泣不成聲，“不好，不好……”
……
蕭衍沒有在喬家吃飯，最後臨走時，他站在門口，冷淡的沒有一絲溫度，卻是開口道：“我欠宋夏知一條命，如果你願意犧牲我們的孩子，就給宋夏知一顆腎。”
“如果……我不願意呢？”
喬默視線模糊，擡頭，下巴微揚的瞧着他，目光，那樣陌生。
蕭衍單手抄兜，側臉英俊冷沉，他的口氣很淡，淡的幾乎不像開口說過話，“倘若你不願，不勉強。”
喬默伸手抹掉眼淚，吸了吸鼻子，卻是問了一個不相干的話題，“我想把我們之間的合約，提前結束。兩年，我等不及了。”
這過程，太煎熬，太煎熬了。
最先愛上的那一個，纔是最受折磨的。
蕭衍卻是一口否決，“不行，兩年，你必須在我身邊。”
喬默就不明白了，他根本不愛她，爲什麼非要鎖住她這兩年？
“你不愛我，連喜歡的程度都沒有，你把我留在身邊到底做什麼？”
男人濡濡的睫毛，隱沒在屋外灑進來的金色陽光中，他的眸子，微微斂下，像是掩蓋住了一個秘密，“至少，我身體上需要你。”
呵，多麼可笑。
“比我身材好的一大把，你只要一揮手，海城多的是優秀的女人陪你尚牀，不是非我不可。”
男人薄脣微勾，連自己都說不出爲什麼，脣角的笑意，顯得譏諷冷漠。
“或許吧，我可能就是一個偏執的人。”
從四年前的第一眼，或許就已經被這個女人，下了魔咒。
喬默香嚥了一下唾沫，“如果沒有別的事，你走吧，至於宋夏知，我無能爲力。”
犧牲自己的孩子，去救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喬默做不到，她沒有這麼聖母。
呵，也不算不相干，準確來說，應該是……情敵。
……
喬生從菜市場回來的時候，發現家裡只有喬默一個人。
一邊將菜放到廚房裡，一邊進來問喬默：“蕭衍呢？我不是留了他吃飯嗎？怎麼說走就走了？”
喬默蒙在被子裡，低低的，咬着手背，不敢哭出聲，“他公司忽然臨時有事……”
“這樣啊，那晚上你叫他過來吃飯。我買了好多的菜呢！”
“爸，我想睡了，不和您說了。”
急匆匆的撂下話，閉上眼，什麼也不管了。
喬生以爲她是懷孕了太累，上來了脾氣，便幫她帶上門。
“那你好好休息。”
……
喬默在喬家待了整整五天，也沒有一點要回蕭家的意思。
也不見蕭衍過來家裡看她，喬生隱隱覺得事情古怪。
早餐桌上，開始試探的問。
“默默啊，你和蕭衍剛新婚，你一回孃家就住這麼久，你婆婆會不會不高興？”
喬默捧着粥碗的手指，微微一頓，眼神閃爍，斂下眸子，迴避了喬生探究的目光。
“不會的，我跟她說好了的。”
“那蕭衍呢，女人家離開丈夫太久，不好。”
喬默失笑，“爸爸，這又不是古代，如果離開丈夫太久，這個男人就要出軌，那不如不要。”
喬生覺得女兒說話太直接，說的也太晦氣，瞪了她一眼，“女孩子家家，不許胡說！”
喬默吃完早餐後，放下粥碗，在玄關處拾掇書包。
喬生覺得奇怪，蹙了眉頭問：“你去哪兒呢？”
“我去學校，在家閒着也是閒着。”
“你都懷孕了別亂跑，學校里人多，這要是推着擠着哪兒可怎麼辦？”
喬默只覺得心煩，“哎呀！爸，你什麼時候和我婆婆一樣這麼關心我的肚子了。”
二十二歲的小女孩，難免有點小脾氣。
喬生訕訕，怕惹她生氣，“爸爸這不是擔心你嘛！”
“我知道爸爸你是擔心我，可學校裡的同學，又不是野蠻人，不會推着撞着的，您放心吧。我這幾天，睡的也好，喝了您的烏雞湯精神也好多了，我就算不去學校上課，和同學玩玩也是好的。爸，你就別擔心了。”
喬默出了門後，沒有多大心情等公交，直接攔了出租車。
“師傅，去海城大學。”
……
海城大學，林蔭道上。
蘇畫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鏡，像是怕被人認出來一般，將一個裝着厚厚的錢的信封，遞到王妃手裡。
“這只是一部分，如果事情辦成功了，另一半的酬勞，會更加優厚。”
王妃挑脣冷笑了一下，沒收下蘇畫的錢，一臉不屑，“蘇小姐，你應該知道，我不缺錢。”
蘇畫不僅不驚訝，反而將錢直接塞進王妃手心裡，“這件事，我知道你很願意去做。你不是討厭喬默嗎？”
“我是討厭喬默，可是喬默肚子裡的孩子流掉，對你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