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默的耳根和小臉紅透，坐在蕭衍大腿上，姿勢怎麼都不自在。
微微垂了小臉，抿了抿脣角，悶悶的道：“你放我下來吧，這樣不太方便擦藥……”
男人那隻大掌，緊緊固定着她的細腰，不僅沒依言鬆開她，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了些，“不礙事，你擦你的。”
聲線沙啞，透着一股Xing感魅惑。
喬默只好任由他抱着，一隻小手握着他受傷的手臂，另一隻小手夾了被酒精浸溼的棉球，替他擦拭着傷口。
那天，她拿着水果刀劃下去的力道，很重，所以傷口也格外的深，隱隱的，喬默感覺都能碰到他裡面的骨頭了。
真的……不疼麼？
想到這裡，她微微揚起小臉，含着歉意道：“對不起，我最近情緒很失控……”
男人忽然取走她手裡的棉球和酒精，翻身，將她輕輕帶上了牀，薄脣，驀然落下，壓在她柔軟的脣瓣上，聲音暗啞，“不用解釋，是我的錯。”
喬默原本就有些動容，此時，眼眶更加溼潤了，吸了吸鼻子，伸手摟住他的脖子，一雙盈盈的水眸，瞧着他深邃的黑眸。
一隻大掌，探下去，落在她小腹上，喬默一怔，下意識的就要護住自己。
可那雙黑眸卻瞧了她，眸光溫柔，似是給她一個寬慰，那雙大掌在她小腹上輕輕摩挲了一下，淡淡解釋着：“那天我只是想要和孩子打個招呼。”
喬默手指一僵，隨即，纏住了蕭衍修長的手指。
十指相扣，指尖僅存的涼，也全部被暖意漾開。
喬默低着小臉，仔細的幫他用紗布包裹着手臂，蕭衍扣住她的小手，緊緊攥在大掌裡。
“嗯？”她擡眸，水眸透着晶亮。
男人動了動削薄的嘴脣，“宋夏知不是我的情人，但我確確實實欠她一條人命。喬默，我不想否認，當初娶你是因爲查到你的腎源與她的匹配度很高。”
喬默手指一怔，脣角的笑意也一同僵住，小手不着痕跡的抽離他的大掌，“那你的意思是，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宋夏知……？”
“對，但那是當初。”男人深沉的目光落在她失落的小臉上，一字一句道：“可現在，我不會逼你做任何決定。欠宋夏知的人，不是你，是我。所以喬默，我尊重你的所有決定。”
小女人眼底一驚，泛起霧花的眸子紅通通的，“蕭衍……我想知道，你和宋夏知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我，我可以知道嗎？”
這個男人，一直特立獨行，倨傲如斯，讓他解釋一些事情，比登天還難，可喬默卻想知道，知道他的過去，參與他的未來。
蕭衍沉黑的眸，暗了暗，回憶起當初的事情，似乎還心有餘悸，眸底全是痛意。
“十年前，我和宋夏知的哥哥宋夏明是最好的哥們，我過去的生活很糟糕，糟糕到只有宋夏明一個朋友。有一天，我和他們兄妹兩去郊外野海玩，我們之前說好在海里進行遊泳比賽，誰輸了，誰就負責畢業論文。結果……可能是在水裡腳抽筋，那是我見夏明的最後一面……如果那天我不和他比賽，他就不會溺水……”
十年前的蕭衍多大？二十二歲。張揚活力的青Chun，卻被這樣生離死別的慘痛颳去了所有朝氣的光芒。
喬默伸手摟住他的脖子，纖小的身子撲進他懷裡，“你就是因爲這件事，自責到現在？你想把對宋夏明的所有虧欠，都補償到他妹妹身上，是嗎？”
“是。”
喬默微微閉眼，眼淚簌簌落下，牽着他的大手撫上自己的小腹，哭的聲音顫抖，“可是蕭衍……這是你的孩子……你真的要拿他的命去換宋夏知嗎……？”
哪怕是這樣，也不能讓喬默心甘情願的打掉孩子，躺上手術檯，爲另一個女人捐出一顆腎。
“喬默……”他的脣，落在她額頭上，輕輕吻着，聲音沙啞低沉：“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再逼你。”
喬濛在他懷裡，輕輕一哽。
這一晚，蕭衍脫了外套和皮鞋，和喬默躺在一張病牀上。
即使是VIP病房，病牀也不如家裡的牀大，蕭衍一米九的高個子，就算再清瘦，也幾乎佔據了整個病牀。
喬默安靜的像只小貓，乖巧的靠在他懷裡，一動不動。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喬默終於忍不住問：“要不，我去睡沙發吧？”
蕭衍蹙眉，黑眸望向懷裡的小女人，“怎麼，不舒服？”
男人笨拙的動了動手臂，試圖將喬默抱的更舒服點，喬默尷尬的忍不住笑了一聲：“我怕你不舒服。”
“我挺好的，沒有不舒服。”男人一本正經的板着俊臉回答。
喬默囧：“……”
她的確是有那麼一點點不舒服……
蕭衍有些慢半拍，卻終是反應過來，微微嘆息一聲，“要睡沙發，也應該是我睡。”
喬濛一怔，抿着小嘴道：“我……人比較小，還是我去睡好了！”
她正要從他懷裡起身，卻被男人的一隻大手摁了回來。
“小默，聽話。”
喬默怔怔地盯着他沉黑的眸子，聽到“小默”這個稱呼時，心裡咯噔一下。
小默？連喬生都從來沒有叫過她“小默”這樣的小名，蕭衍居然，臉不紅心不跳的板着一張冷肅的臉，叫了出來。
喬默將不自在的目光移向別處，病牀上的男人，下了牀，走到沙發邊，目光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這才躺進了沙發裡。
喬默翻了個身子，背對着沙發上的男人，月光傾灑了一地，她揪着枕頭，啞聲問出盤桓在心底已久的問題：“蕭衍……如果，如果我真的不救宋夏知的話，你會不會怪我？”
甚至是……恨她？
半晌，都沒有得過男人的回答。
喬默的心，從炙熱慢慢轉涼。
等到跌入谷底時，才聽見那聲幽幽的口氣：“你有保護自己和孩子的權利，我沒辦法怪你，或是恨你。喬默，我說過，會尊重你最後的選擇。”
喬默沉下的脣角，終是微微莞爾，揚起了一個溫暖的弧度。
清晨，半山別墅。
蘇畫將一疊照片甩在宋夏知面前。
“你自己看看吧，你覺得這樣下去，蕭衍還會願意爲了你去傷害喬默肚子裡的孩子？”
每一張照片，都是蕭衍陪着喬默在醫院生活的畫面，畫面中的男人，雖然一直冷着臉，看不出任何情緒，可那小心翼翼的動作，不難看出，很在乎喬默肚子裡的孩子。
蕭衍眼底，流露出的不是憐惜，還能是什麼？
宋夏知端坐在沙發上，小臉蒼白，卻一言不發。
蘇畫忍不住激將她：“你真的想看着蕭衍和喬默在一起？我知道你清高，可在感情這件事上，比的就是誰手段高明！夏知，你相信我，只要你出手，就一定能把蕭衍從喬默身邊搶回來！”
“這是蕭大哥自己的選擇，我沒有權利干涉！”
蘇畫冷笑，“呵，別裝清高了，裝清高的後果就是你的一切都會被喬默搶走！”
宋夏知盯着那些照片，每一個畫面，都將她的雙眼刺痛，心口彷彿被人挖開了一個血淋淋的口子，涓涓流血。
“我……該怎麼辦？”
她輕輕問出一聲，幾乎不敢相信，這是她自己發出的聲音。
蘇畫輕笑一聲，拍了拍宋夏知的肩頭：“你這是終於想通了？”
……
喬默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身子逐漸恢復過來，連着氣色也變好了不少。
蕭如卿看的是滿心歡喜，蕭衍和喬默之間的感情，不難看出有升溫。
蕭如卿握着喬默的小手，說：“看着你們現在這樣子，我真高興。”
喬默臉紅了紅，垂下眸子，有些不好意思。
喬默要出院，蕭衍辦完了出院手續，從外面進來，“手續辦好了，現在就可以出院。”
喬默“哦”了一聲，起身去收拾衣服，蕭衍伸手摁住她的肩，“你坐着，我和燕嫂收拾。”
蕭如卿意味深長的笑看着喬默。
燕嫂一邊收拾，一邊衝喬默說：“我們少夫人好福氣，少爺從小到大，可沒爲誰這麼服務過呢！”
蕭衍眉眼冷冷，瞪了多嘴的燕嫂一眼：“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壞小子！小時候你在牀上畫地圖還給我封口費的事情，到現在我還瞞着夫人呢！”
蕭如卿和喬默皆是一怔，隨即憋出笑聲來。
蕭衍：“……”
回到蕭家後，喬默開始被保護起來，懷有四個月的身孕，因爲體型瘦，所以肚子並不明顯。
可喬默走路時，卻有時候要下意識的開始扶腰。
蕭衍站在不遠處，靠在雕花欄杆上，目光遙遙的看着他的小妻子。
二十二歲的小女人，肚子裡卻已經爲他孕育了一個小生命。
他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去扼殺這樣一個小生命。
身長玉立的靠在一邊，一隻修長的手，從筆挺西褲的口袋裡，摸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目光微暖，仍舊落在那抹纖小的身影上。
“用喬默的孩子，去換知知的健康，我做不到，現在去找下一個腎源。嗯，就這樣。”
……
喬默扶着腰下樓，忽然頓住了。
蕭衍打完電話後，見那小女人站在樓梯上，怔住了。
闊步走去，蹙眉問道：“怎麼了？”
喬默一時愣住，瞪大了眼睛說：“剛剛，肚子動了下……”
蕭衍英挺的眉頭蹙的更深了，“怎麼會？”
四個月大的孩子，一般都還沒成型，怎麼會有胎動？
喬默被他扶到樓下，見他一臉不信的樣子，解釋道：“剛剛真的動了下，不信你聽！”
蕭衍真的湊過頭，單膝跪在她面前，側耳貼着她的小腹，專注的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