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並不認真,背脊靠在沙發上,幾乎是一目十行,也不過有沒有記住。周定琛也發現了她的不認真,還特意敲了敲她的腦門,提醒她看得認真一些。
不得已,宋安然只好再次認真地看,倒也並沒有從頭到尾看。在尾頁的那一排工工整整的字上,宋安然看到了遺囑中有提到她女兒的事情。
“我媽是要將所有的財產都交給小葡萄嗎?”宋安然有些詫異,胡玉芳甚至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生孩子,會是什麼樣的孩子,就要將財產交給小葡萄?
“如果上面有些的話,那是真的。”
宋安然再次認真的看了一遍,好像是不放心,又將文件推到周定琛面前,用手指指了指讓她驚訝的那一段。“你看看,就是這一段話。”
周定琛順着她的手指指引的地方,垂眸看了看。上面寫着:死後將她名下所有的財產都有唯一的女兒宋安然所出的孩子繼承,不論男女。
意思已經很明顯,胡玉芳這個遺囑,想必是早有準備了。
宋安然的手有些哆嗦,她有些不敢相信。想起數月之前胡玉芳還一直跟她說過宋家的財產轉讓的事情,她一直拒絕,後來胡玉芳要漸漸接受。
只是沒有想到宋雅寧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這一份遺囑,也被迫見人世了。
“看來媽知道你會拒絕,所以將財產都交給小葡萄了。”周定琛說。
宋安然又看了幾遍,終於還是接受了這個現實。原來她早就準備好了,難怪沒有答應宋雅寧的要求。
即使是死也要守住那一份財產嗎?宋安然只覺得胸口有些悶悶的,彷彿要喘不過來氣一樣。
媽,你當時就已經抱着必死的決心嗎?
眼睛有些酸澀,宋安然不知該說什麼。財產對於她來說並不重要,宋家的一切本就不屬於她的,即使失去了她也不會覺得可惜。
再說,宋華成已經爲她準備了梁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即使有一天周定琛背信棄義,將她們母女趕出家門,她和孩子靠着梁氏的百分之十股份也不會餓死街頭。當然,這只是一個假設,周定琛又怎麼會不要她和孩子。
錢要多少纔算是多,只要有一條命在,這比什麼都重要。
宋安然將遺囑收好,她已經看過了。只是看了之後覺得好像缺了一點什麼,心總是空空的。
“安然,對於媽來說,也許離開是她最好的選擇。”周定琛抱緊她,將她小小的身體圈在了懷裡。她的身體有些中藥的淡淡地獨特的味道,對他來說,卻比任何名貴的香水都好聞。
宋安然在周定琛的懷裡像是找到了港灣,他說的那些她都知道。光這一份遺囑已經證明了,胡玉芳她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再活了。
“我會尊重媽的決定,也許她是覺得活在世上太苦了吧。在宋家多年,我知道她是要一個多麼驕傲的人,怎麼會允許自己驕傲的人生變成了一場笑話呢。”
因爲太過重視,所以在期望偏離了自己所認定的軌道之時,她纔會那樣痛不欲生,對人生充滿了絕望。
宋安然將眼淚蹭在周定琛的衣服上,黑色的西裝料子太深沉,即使有眼淚沾染了也不會被發現有什麼痕跡。
“死者已矣,重要的是活着。”周定琛通過她微微顫動的身子就已經知道她一定是在偷偷地哭了,但她低着頭不想讓他知道,他便假裝是不知道。
手掌有一下每一下地撫摸着她的後背,她那樣脆弱,卻又那樣堅強。他想,她會通過自身的意志克服眼前的苦痛。
“先生,夫人,小姐哭醒了。”就在這時,可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宋安然這才知道她原來已經不是那個瀟灑的少婦了,生了孩子之後,她就是想和周定琛在一起溫存一下總會有人來吵醒。
周定琛的動作比宋安然快,一聽孩子哭了就上去抱孩子。
“可可,你真是……”宋安然還坐在沙發上,有些生氣啊,看着可可卻又不知說些什麼。
可可一臉哀怨地看着宋安然,她也不想當一個明亮的電燈泡啊,可是小姐哭得厲害,她不能不叫。
“夫人,你不會是在吃小姐的醋吧。”可可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驚喜地說道。
“我像是那樣沒有節操的人嗎?”宋安然扁扁嘴說道。
將胡玉芳的遺囑已經收好,雙手枕在腦袋後面悠閒地靠着。過了一會兒,周定琛已經將小葡萄抱下來了。
看着一個嘴巴里塞着奶嘴的,一臉呆萌的女兒,宋安然的心也開始軟了。
伸出了手要去抱孩子,可誰知小丫頭根本就不想讓她抱。甚至要看穿了媽咪的強盜行爲,直接往爹地的懷裡躲去了。
“周定琛,你看她,我好心要給她餵奶,真是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宋安然一臉痛心疾首地看着周定琛,臉上寫滿了求安慰啊求安慰。
周定琛失笑,對着懷裡的小葡萄說:“乖,聽媽咪的話。”
小葡萄這才肯往宋安然的懷裡鑽,宋安然只想將她塞到肚子裡重造一次。沒見過這麼戀父的女兒,只是她爹地還是一臉的忠犬樣,真是說都沒地方說了。
喝完了奶,小葡萄總算對宋安然有一個好臉色了。雖然不至於像對她爹地一樣春心蕩漾笑得燦爛,但至少也是好臉色了。
真是個現實的丫頭,宋安然在心裡笑罵道。
“周定琛,我發現了一個很糟糕的事情。小葡萄現在有了媽留給她的宋家的財產,小小年紀就已經身價百億。在家裡就我一個遊手好閒的人了,太過分了。”宋安然苦着臉,一想到只有她的身價是最低的,整個人都快沒底氣了。
而一旁經過的可可一聽宋安然的言論,只搖頭,一臉地恨鐵不成鋼。這個夫人啊,一直跟小姐吃醋爭寵,原來已經到了這麼併入膏肓的境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