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死亡更難的是活着,在經歷了那一場未遂的車禍之後,宋安然想了很多,她至少還不是什麼都沒有。不管怎麼樣,她都有一個小葡萄陪在身邊。
孩子還這麼小,她怎麼能讓小葡萄一個人面對這冰冷的世界。
知道沒有母親疼愛的孩子有多痛苦,所以宋安然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女人經歷像她那樣痛苦的童年。
對於周定琛,她應該學會着沒有要求。只要沒有太多的要求,是不是能夠活得開心一點?
周定琛將她帶離身體一寸,他凝眸看着她,只見她的臉上是一片駭人的平靜。他心裡一痛,有些慌亂地捧着她的臉,說:“安然,你是唯一的,你不會任何人的替身。”
只是她已經沒有任何的反應了,良久,她看着他,如同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般。她冷漠地說:“周定琛,不管誰是誰的替身,我已經失去了相信你的能力。”
她慢慢地退離他的懷裡,下牀。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她的身體虛弱得不像話,想通了之後她更應該好好的活着,按時吃飯,不讓自己倒下。
已經沒有人愛她了,她更要學會自己愛自己。
周定琛只是看着她踉蹌的腳步,她走得每一步都像是在他的心上踩上一腳,他能說些什麼,不過是無措地看着她一點點離開。
替身,這樣沒有水準的話她竟然會相信。還有,她說她已經失去了相信他的能力。
周定琛只覺得太陽穴附近突突地痛着,他強力按下,只覺得更加疼了。
宋安然默默地下了樓,剛好開飯的時間到了。她默默地吃飯,並沒有等周定琛。
喝了一碗湯,胃裡一暖,好像全身的力氣都在慢慢的回到身體裡。
周定琛已經下來,可她全程都不看他一眼。一吃完飯,宋安然已經默默的上了樓。
先是洗了一個澡,收拾乾淨了之後去小葡萄的房間裡面看了看。看着小葡萄黑黝黝的眼睛如同一顆飽滿圓潤的黑色葡萄,她心中一喜,只要看到孩子健康成長,比什麼都重要。
什麼情啊愛啊,她真的是傷不起了。
陪着小葡萄玩了一會兒,看到孩子睡下了之後,宋安然也要回放休息。
正要出門,在門口處看到了周定琛。他面色冷峻,深邃的眼眸中是她看不懂的顏色。宋安然自嘲一笑,她從來都看不懂他。
側過身子,她走出了小葡萄的房間,吝嗇於給他一秒的眼神。
回了房間,她默默地掀開被子,躺下,並不能立即睡着。只是閉上眼睛,將一切的黑暗都與眼皮重合。
不知過了多久,周定琛回來,他開了燈,宋安然並沒有醒。屋裡的沉靜保持了很長的時間,後來,她聽到有水流的聲音,後來,水流的聲音也沒有了。
再後來,周定琛關了燈,他上了牀,躺下。
宋安然一直都沒有睡着,此刻他就在身邊,她還是保持着蜷縮着身體。細數着周定琛沉穩而有規律的呼吸聲,漸漸入睡。
早晨醒來,又是一個人。一個人吃飯,看孩子,偶爾去外面走一走。有時候是和趙吉祥一塊吃飯,有時候是一個人吃飯。吃完飯後還會去公園裡面走走,大冬天的,並沒有什麼好逛的,可是她就是想走一走。
晚上的時候,吃飯的時候都是沉默,你吃你的我吃我的,誰也沒有理誰。偶爾的一兩句話是“回來了”“去哪兒”“我累了”,宋安然在這段時間也儘量保持着平靜。
有一次和趙吉祥吃飯,她一針見血,直接問了她是不是和周定琛吵架了。宋安然還記得當時自己的怔愣,並不是因爲難爲情。而是她也需要好好想一想,他們這樣算不算是吵架。
其實好像是不算的,不過是將真相攤開來,真相往往都是傷人的。一旦一方付出了過多的期盼之後,在看到真相的時候,總是覺得承受不住。小小的身體裡,如何去承擔了那麼重的傷。
“我們沒有吵架,只是最近累了。”宋安然說。
是累了,不光是她,想必他也累了吧。在一場別有用心的婚姻之中,不管是哪一方,都是比較累了。
當美好的面具撕開,只會發現下面是一片或深或淺的血淋淋的傷口。然後怕了,想要將那完美的表皮重新蓋上,只是哪有那麼簡單,撕開之後再重合,怎麼會復原。
趙吉祥試圖從宋安然的臉上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實際上要找到很簡單。最困難的則是要如何讓她說出來,顯然,她並不打算說。
宋安然不想說,那趙吉祥也不強求。只是陪着她,等到她想說的時候再做打算。
“我想找一個工作了。”宋安然說。
趙吉祥的手一頓,她不可置信得看着宋安然,“不會吧,周定琛怎麼會同意。”
“不光他的事,這應該是我一個人的決定吧。”
“那你們不應該商量一下嗎?你要找工作,孩子怎麼辦?”趙吉祥皺了眉,看來他們吵架還是比較兇的。
宋安然攪動咖啡的手有一秒的停頓,她也想了很久了,一個人在家裡沒有工作的話,還真是有些被人圈養的感覺。圈養,那不是做實了替身那一個尷尬的身份嗎?
“在家裡久了腦子是會生鏽的,而且我也不想與社會脫節。孩子,家裡有傭人。再說了那個戀父狂,需要的可不是媽咪啊。”不得不承認,小葡萄還是會偏向周定琛一些。
這也是最讓宋安然煩躁的地方,明明是她十月懷胎含辛茹苦生下了她,結果呢她只會見色忘母,專注顏值。
“工作了也好,不過你想找什麼樣的工作?”
宋安然想了想,說:“應該是我能做什麼工作吧,再看看,目前也是打算而已。”
趙吉祥瞭然,只希望這又是她的一次心血來潮。
宋安然苦笑,她要離開了周定琛,還真是什麼都做不了。可越是不行她越是想嘗試,沒人誰離開誰是會活不下去的,她也一樣。即使最後突破血流了,她也要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