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綠色的牀上,蔥綠色的被子,一片蔥綠色中,榮城和樂迦琴就這麼面對面躺在被窩裡。
你看我,我看你,兩相對無言,榮城一直拿手在樂迦琴臉頰上摩挲。
樂迦琴就放任他的手在她的臉上摩挲過來,摩挲過去。
兩人在房間就這麼僵持着,誰也不開口說話。
足足有一個多小時,樂迦琴終是憋不住了,她大老遠過來看他,可不是看他就這麼不說話的。擱在以往她不會着急的,但是現在不行,這哥們現在的身體狀況不是特別好,誰知道他這沉默是好還是不好?
等她準備投降開口說話時,發現這哥們已經睡着了。樂迦琴準備起身,卻被拽住了。
“你到底怎麼了嘛?你這樣我很擔心的,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饒是樂迦琴已經開口了,榮城還是不說話,拽着她的胳膊一使勁,把她摟進自己懷裡,緊緊抱着,好似要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裡。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嗎?你好歹告訴我,你好着吧!”
還是不說話,樂迦琴真沒招了,男人的力氣還是有的,她掙脫不開他的懷抱,也沒法讓他開口說話,心裡那叫一個人憋火。
感覺懷裡的人快憋出內傷了,榮城才輕聲說:“我說了,我只是想你了!我沒事!”
“瞎扯,沒事大老遠把我喊過來,搞那個樣啊?”
“就是想你了!反正我身體也不好,就打着這個幌子,把你忽悠過來,陪陪我!”
“犯不着吧!”
“真的,這兩天你那也別去,就陪着我,在家呆着也好,去看電影也好,或者咱們去五嶺廟,你看可好?”
“好啊,我已經來了,這幾年呢也過的壓力蠻大,剛好給自己放個假,寬寬心!”
“這會別說話,抱着睡會,睡醒了,再決定去哪?”
“去五嶺廟吧,趁着天氣好,這個時候山裡都冷了!其實我很懷念鴻覺寺的櫻花,粉紅的一片,跟世外桃源一般,呆到那什麼煩心事都沒有了!”
“別說了,安靜的睡會!”
榮城一直是閉着眼睛說話的,樂迦琴就這麼看着他,伸手在他臉上輕輕撫摸,摸着他光潔的額頭,粗黑的眉毛,長長的睫毛,還有筆挺的鼻樑。
“榮哥兒,你看你這幾年,還是有收穫的,歲月沒有在你臉上留下痕跡,你還是那麼年輕,而我老了,不復年輕了。幸虧你只是睡了五年,你要在多說五年,我不定老成什麼樣子!”
“別瞎說,如果不是你,我現在
可能都化成白骨了。談什麼年輕!”
“我之前看到一個故事,一位老太太年輕輕輕就守了寡,等到她年老去世時,她已是白髮蒼蒼。有一個通靈的人,看到這位老太太年老的靈魂和一位年輕的男子,手拉着手,滿眼愛意的看着對方。這位通靈的人,就和自己的師父說‘你看那位老太太,都那麼老了,還勾搭人家小年輕,當真是過分,當真是不知道什麼叫丟人。’他師父就訓斥他說‘你懂什麼?他們是夫妻,丈夫年輕輕輕就沒了,留下了妻子一個人,養兒養女,勤儉持家,還要孝敬老人,現在他們團聚了,你不懂!’,那位年輕人啊就很爲自己不瞭解情況而下定義感到慚愧。”
“你的意思是,你再老,我都不能拋棄你嘛?”
“不是,我是說去世早的丈夫不會嫌棄晚去世卻蒼老的妻子,在外人眼裡,他們可能不明白,但是明白人不會看錶象的。”
“我是個識好歹的人,真的,如果我是那位年紀輕輕就去世的丈夫,我不會嫌棄過了幾十年纔來找我的蒼老的妻子。”
“我相信你不會!榮哥兒,你好好的,醫學上有很多奇蹟,我相信你也會有奇蹟,因爲你已經創造了一個奇蹟!”
“我這個奇蹟,是你花錢買的,值得麼?”
“值得!我就是怕啊很多年後你醒來了,看着已經人到暮年的我問,問我是誰?我該怎麼回答。可是天可憐見的,你睡了五年就醒了,幸虧我沒變到老態龍鍾!”
“有的人老了,她其實還很年輕!有的人年輕着,其實他很老了!你的心態好,換作是我,真不知道會怎樣麼?”
“過去的事情不要想了,想想以後,好日子長着呢!”
“這好日子裡會有你嗎?”
“我會努力在你好日子裡!”
“珞珞,我有多愛你!你給我生個孩子吧,生個真正屬於我的孩子,好不好?”
“好,你快把身體在養好!我們就生一個,我剩下的人生裡,有好長一段時間,就養着三個孩子了!”
“萬一我這有本事,厚積薄發,一舉雙生呢。”
“美的你!你要真這樣了,我還真怕了,那麼多孩子,那養的起。”
“我只是說說,能不能生出來一個,還都是未知數呢!”
“未知的人,無知無畏,後生可畏呀!”樂迦琴說到這這話時,人是真的困的,說完就眯着眼睛,要睡了!
剛喊着要睡覺的榮城卻說:“我畏不畏,試試不就不知道了!”
犯困的榮城說完
這句話,去親吻已經眯着眼睛睡着的樂迦琴。
“別鬧了,睡會吧,醒來帶你吃東西去,晚上可以五嶺廟,”樂迦琴夢囈着。
榮城沒理她,用行動進行着自己的無畏。迷迷糊糊的他迷迷糊糊的摸索着進入了模模糊糊的樂迦琴。
他的動作幅度不小,樂迦琴並沒有拒絕他,不管是出自內心的真實想法,還是不忍心面對一個身體不好的人。
總之,樂迦琴沒有反抗沒有拒絕也沒有主動,人既然到了他的牀上,他做什麼她都隨着他。也許,只有這個時候,這個男人才能證明他不是個病人!
樂迦琴自從進了榮城家的門,就沒出去,榮城也是,兩個人就這麼窩在家裡,渴了喝水,餓了叫外賣,困了就抱着睡覺,吃飽了喝足了精神氣夠了,就在牀上抵死纏綿,沒完沒了。
“你不累嗎?”樂迦琴終是問道。
“累,可是,只有這個時候,才能證明我還是有用的!”
“你回去上班就好了!”
“你知道我的身體,除非我有足夠的把握,不然我不會去上班的,傾慕待我不薄,我不能辜負她!”
“那天你要不是接我們就好了!”想到撞車那一刻,樂迦琴心裡終是愧疚。
“瞎說,你大着肚子,要照顧Haivi還要上班,我不在時你自己開車,我在時總要給你減減負擔。”榮城撫摸着她眉間皺巴巴的那個川字,輕聲說。
樂迦琴沒說話,只是起身,對着他的脣,輕輕覆上去,閉着雙眼,慢慢的吻着。
榮城睜着雙眼,看着這張放大的臉如此近距離的親吻着自己,一邊享受着,一邊恨不得把這每一時每一秒都刻在自己腦海裡。
因爲只有他知道,他這是最後一次約見樂迦琴,只想把她的美好,她的一點一滴都完好的記錄在腦袋裡。
從此以後,他會選擇另外一個陌生的女人,去結束他的單身生活,不管他能活多久。他將用他最後的身價和責任讓找那個陌生的女人來給他傳宗接代,他不想再拖累樂迦琴了,她應該帶着她的孩子跟她的丈夫一起,而不是離開他們和自己這個病秧子在一起!
張濤的話說的很對:不要拖累琴姐了,既然你知道自己好不了了!他下了很大的決心,思考了一個多月,終於決定了!
本來就想這樣慢慢的淡忘,可是他又不甘心,那就作孽一次,招呼她過來,一起過過兩個人此生的最後生活,給彼此,尤其是他自己,留個美好的念想!以後,他將帶着這些念想,一個人去生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