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遠封簡單跟安培聊了兩句,掛上電話,看向對面仍掛着一臉得意笑靨的莫桐,好看的薄脣勾出淺淺的彎弧。
看見薄遠封突然換了這幅表情,莫桐立刻滿臉戒備。
這男人狡猾如靈狐,她栽他手裡的次數可是數不勝數,莫桐知道自己玩兒智商是絕對玩兒不過他了,只能加倍小心做好防禦措施。
“今天陪我去見個人吧!”薄遠封的口吻一副雲淡風輕,順帶從旁邊的紙巾盒裡抽了張紙巾,牽過莫桐的小爪子擦乾淨。
他這幅“我不跟你計較”的模樣,讓莫桐心裡更加強了戒備。
沒發作的悶雷通常威力更強!莫桐心裡嘀咕,擡起眼皮小心瞄向薄遠封,卻正對上他含着淺笑的溫柔眸光。
薄遠封不禁擡手撫了撫莫桐的發頂,順帶將她的人撈進懷裡。
“你都已經是我老婆了,還怕被我賣了?那樣吃虧的可是我,這麼簡單的帳都算不過來,我還怎麼賺錢養活你呢?”
提到賺錢,莫桐突然想起她在英國那次的購物經歷,在薄遠封的懷抱裡翻轉了個身,一本正經地看着他深沉平靜的眸子。
“我在英國的時候,你收購了很多服飾品牌公司給我,可我沒辦法打理那麼多公司,那些公司會不會賠掉咱們家的錢?”
薄遠封聽見莫桐最後說的那句“咱們家的錢”突然感覺很受用,心下大歡,眉眼含笑道:“如果你覺得那些公司是負累,就轉讓掉吧,反正都已經是咱們家的了,聽憑夫人處置好了!”
薄遠封說話時,故意加重“咱們家”三個字的語調,怎麼以前沒發現這個詞這麼生動好聽呢?今天一用就上癮了。
莫桐卻是一本正經,面帶憂色道:“我的確想把那些公司賣掉,主要原因是這次科技城爆炸跟你我有直接的關係。
這麼大的損失,即便沃利斯不提,咱們也應該主動承擔下來,這筆賠償可不是個小數目,所以,咱們得提前準備。”
薄遠封看着莫桐認真的小臉,儘管並不擔心賠償這件事,卻因爲她的擔心而暗暗動容,伸手將莫桐嬌小的身子擁進,薄遠封輕輕將脣貼近莫桐額角的軟發。
“寶貝,我很高興你已經開始考慮與我共進退了,不過這些事還不用你擔心,我會處理好,你只要好好照顧自己,再給我生個健康的小寶貝就好!”
薄遠封的聲線極盡溫柔,卻絲毫沒感染莫桐,伸手推開薄遠封的膩歪,莫桐滿口一陣言辭。
“這些事我當然要擔心,寶貝生下來是要養的,還要爲他們的未來着想,你以爲眼一睜一閉,就生了,哪兒這麼簡單呀!”
當初獨自養活莫銘天的艱辛,如今依然在莫桐的記憶裡猶如昨天般清晰,她決不能讓這個還未出世的小寶貝,再過那種因爲擔心生計,而過早成熟的生活!
薄遠封看着莫桐認真的模樣,正在考慮要不要告訴她,昨天國際油價上漲了兩個點,他們家的資產一夜間就隨之入賬千億。
不過轉念一想,薄遠封還是打消了告訴她的念頭。
還是讓她沒事兒操操心比較好,如果讓莫桐知道家裡不差錢,她很可能又迴歸到以往那種,對他不聞不問的狀態。
薄遠封很享受她眼下將他們視作共同體的美妙感覺,尤其看着她替自己擔心,他覺得特別溫馨,這或許就是家的感覺吧。
莫桐又磨蹭了一會兒,纔跟着薄遠封出了門,儘管薄遠封一直神秘兮兮地三緘其口不說要去見誰,可莫桐卻一點都不擔心地跟着。
就憑肚子裡的小寶貝,莫桐相信薄遠封也斷捨不得委屈了她,不過莫桐卻是對這個人很好奇,主要是她住的地方跟別處不一樣。
這一次薄遠封親自開着車,駛向普羅旺斯有名的芳華街。
芳華街是一條很特別的街區,街道兩邊都是各種特色的公館,裡面住着的人非富即貴就不用說了,更重要的是能在這條街居住的,都是連政府都格外重視的人物。
儘管莫桐對芳華街早有耳聞,也曾跟着貝特朗來這裡辦事,可是她卻從未真正接觸過這條街區住的人物。
這條街平時很少有車輛來往,即便是普羅旺斯堵車的高峰期,這裡的車輛也很少,而且那些一扇扇緊閉的精緻雕花鐵門內,更是鮮少看見哪一家有人進出,在外人眼裡,這裡是充滿神秘感的另一個高貴世界。
車子緩緩駛進街道的時候,望着道路兩旁修葺端莊整齊的景觀樹,和安靜乾淨的街道,莫桐莫名地感覺有種明顯的約束感。
薄遠封看出了莫桐的不自在,騰出一隻手來,將莫桐的兩隻小手包裹住,溫和道:“不用緊張,你就當成去看一個普通朋友就好。”
莫桐沒想到自己這麼沉不住氣,居然被他看出來了,朝着薄遠封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雖然還是有些壓抑,但聽他這麼說完,莫桐已經感覺放鬆不少了。
車子停在一處公館門口,薄遠封下了車,帶着莫桐來到鐵門前,輕輕地按了下門鈴。
等待的時候,莫桐挽着薄遠封的手臂仔細打量眼前這棟充滿古典哥特式建築風格的公館,雖然公館的面積不算大,但造型卻非常的完美。
連尖頂上閣樓窗臺周圍,都雕刻着北歐童話中的小天使,整座建築幾乎可以堪稱是一件藝術品,莫桐猜想着居住在裡面的人,一定高貴優雅,充滿着貴族的氣質和高雅品位。
“早知道來見這樣的朋友,你該提醒我換身正式點的衣服!”莫桐突然感覺很沒底氣,低聲嘟囔了一句。
薄遠封卻一臉無所謂,側眸看了她一眼:“你現在是孕婦,愛怎麼穿就怎麼穿,誰也管不着!”
嗯哼!跟這個傢伙在一起,就這點讓莫桐最受用,永遠都不必在乎別人的感受,可以藐視一切地將自我進行到底,絕對是有錢人的任性。
沒過多久,裡面走出來一個個子矮小,圍着潔白圍裙的東方僕婦,走到門邊,很禮貌地對兩人行了個禮,一張嘴,卻是一口流利的日文。
莫桐很驚訝,沒想到對方居然是日本人,她聽不懂日文,只能呆呆地看着薄遠封跟眼前的日本僕婦一言一語地對話。
日本僕婦一直都是畢恭畢敬地對薄遠封說話,而莫桐卻發現,薄遠封的態度漸漸發生了變化,表情似乎越來越冷,甚至連周身的氣溫也越來越低。
薄遠封似乎問了日本僕婦一個很直接的問題,僕婦有些爲難地看了旁邊的莫桐一眼,然後默默地點了下頭,好像承認了什麼事實。
薄遠封沒再多說二話,擁着莫桐的肩膀,轉身走向車子。
日本僕婦緊張地立刻追出了門,攔在二人面前,口中一連串的日文,似乎在妥協,懇求,期待着薄遠封的讓步。
莫桐不解地看着兩人,只能從兩人的神態中大概猜到,這日本女人很想讓薄遠封進去,可對方說了什麼很明顯惹惱了薄遠封,他不買賬了。
薄遠封停下腳步望着日本僕婦的眸中,充滿往日那種滿不在乎的冰冷,淡淡地說了一句話。
日本僕婦爲難地沉吟了片刻,最終輕輕點了下頭,用很小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對方很明顯做出了妥協,薄遠封的態度纔有所緩解,牽着莫桐的手,轉身又走向公館。
日本僕婦走在前面,將薄遠封和莫桐讓進公館內,在門口的鞋櫃裡,日本僕婦取出兩雙純棉地毯拖鞋。
換了鞋,薄遠封牽着莫桐的手便向內走,莫桐有些不自在地四下打量,而薄遠封卻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樣,牽着莫桐便坐在了客廳壁爐邊的沙發上。
剛纔的日本僕婦很快端來了兩杯茶,薄遠封只取了自己的一杯,簡單對日本僕婦說了一句,日本僕婦立刻連連點頭,對着莫桐略顯歉意地說了一句話,端着剩下的那杯茶準備離開。
莫桐猜到對方多半是在跟自己道歉,準備按照薄遠封的要求,換她可以喝的飲品。
就在日本僕婦剛轉身的時候,沙發背後的棕木臺階上響起清脆的高跟鞋聲,緊跟着傳過來一聲好聽的聲線。
“抱歉,我這兒沒預備的那麼齊全,只有粗茶待客,若嫌棄的,敬請自便!”
這聲音停在莫桐耳朵裡,在熟悉不過,還沒轉身看到來人,莫桐的脣邊已經彎起了甜甜的笑靨。
“巧玲姨?您也來普羅旺斯了,是來度假的嗎?”莫桐轉回身,難掩興奮的清澈眸子裡,流瀉出晶瑩的光。
巧玲一襲剪裁合身的海藍色修身羊絨連衣裙,將完美妙曼的身材曲線一展無餘,幾年已過,這個女人依舊如許多年前那般華彩爍然,歲月似乎忘了她已是過了五旬的女人。
長卷發隨意綰在腦後,完整露出的雪白頸項上,佩戴着一顆極品渾圓的大溪地黑珍珠項墜,手腕上依舊是那串淡紫色的珍珠手鍊。
周身再無其他珠寶點綴,將簡約華貴中透着的風情萬種揮灑地淋漓盡致。
巧玲經過兩人身旁,似乎完全無視莫桐殷殷的表情,徑自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