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語愣了一下，對上男人的眼睛。
那墨色的眼睛裡盛滿了小心翼翼，還有毫不遮掩的請求。
請求？想到這兩個字，她的心裡滑過一種很怪異的感覺。秦文軒一直是個很驕傲的人，再加上他的才華和能力讓他想要的一切都變得那麼簡單，似乎從來不需要向別人請求什麼。
可是此時他卻給了夏初語這樣一種感覺，讓她的心裡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她微微歪了歪腦袋，“文軒，你爲什麼會這樣想？我爲什麼不要他？他是我的孩子……”
“初語，”不等她說完，他就伸手將她抱入懷中，“謝謝你。”
“……”什麼情況？
夏初語有點摸不着頭腦的感覺，不過斜眼看了一眼那瓶早已空了的酒瓶，她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大概他現在的思維還是混沌的，聽到的話也是有一句沒一句，再多的話還是等到明天再說吧。
……
陽光落在眼皮上以後，夏初語在牀上滾動了半圈才睜開眼。
看着燦爛的陽光灑滿了整間屋子，睡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安靜的眉眼，讓她的心裡暖洋洋的。
輕手輕腳的起身走出臥室，洗漱之後她就進了廚房。
其實她一直都對廚房沒有什麼興趣，可是嫁給他之後卻有了給他準備一日三餐、爲他洗手作羹湯的想法，似乎所有一切的夢想都已遠離，剩下的只有一個屬於小妻子的夢想。
站在竈臺旁，聞着肉粥淡淡的香氣，她的脣角挽了起來。
突然身後有人將她圈到懷中，讓她不自覺的抖了一下手。扭頭看向身後的男人，她嬌嗔的哼了一聲，“你走路怎麼都沒有聲音的。”
男人顯然是剛剛醒來，靠在她肩上低聲說道，“醒來沒有看到你。”
“怕我跑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抱着她。
夏初語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柔聲說道，“去洗漱吧，等你出來粥也煮好了。”
“好。”
都說男人無論多大心裡都藏着一個小男孩，夏初語一直覺得這句話是錯的，現在倒是感知到了那裡。
以前一直覺得秦文軒是一個錚錚的男人，現在看來他倒是充滿了孩子氣。
笑着搖搖頭，關了火，盛了兩碗粥和早已準備好的小菜一起端到了餐桌上。
剛剛準備聽到，秦文軒也走了過來，“文軒，吃早飯。嚐嚐我的手藝怎麼樣。”
秦文軒看着她的笑臉，突然有一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拉開椅子坐下，剛準備喝粥、又放下勺子，“初語，昨晚你是跟我說了什麼嗎？”
“我跟你說了很多事情，你指哪一件？”
劍眉皺起，薄脣輕輕張合，“你懷孕了？”
“你還真的是喝多了，這件事我昨天可以是一回來就告訴你了。”
“我和你爸爸……”
“文軒，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先問你一句，你想要我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嗎？”
在張嘴就要回答之前，她又快速說道，“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因爲要他意味着要爲他負責，爲他承擔很多、也爲他付出很多，不是生下來花錢將他養大，就是愛他，愛他是要花心力的。”
其實剛剛成爲新手媽媽的她也不那麼清楚這些話裡的具體含義，但是她是母親、跟父親不一樣。當孩子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時候，就在她的身體裡生長髮育，跟她的生命融爲了一體。
這一點使得母親比父親更無法割捨與孩子的血肉關聯。
秦文軒看着夏初語，墨色的眼睛好似打翻了的墨硯，深不可測。
夏初語沒有打擾他，只是低頭喝粥，她知道這一切的發生都太過突然，所有人去接受、去放棄、去原諒都需要一個過程，太快的承諾反而讓人覺得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
當她喝完粥之後，秦文軒低聲說道，“初語，我不知道如何當一個好父親，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當一個好父親。但是我會努力，我希望我的孩子會是快樂的健康的，有些事……也許我現在還放不下，但是我可以保證我會盡我所能的保護他，愛他。”
……
喬暮暮風風火火的出現在顧霆宣面前時，他忍不住笑了，“人家小兩口現在甜甜蜜蜜的，你怎麼非要折騰這麼多事情？”
“不是我折騰，是這件事情真的不正常！”
“哪裡不正常？”
對上男人有些促狹的目光，喬暮暮異常認真的說道，“我已經查過了，初語的父親夏峰和我母親、父親都是校友，並且他們三個應該是很好的朋友，並且他們之間……”
“怎麼了？”
“還發生過一段三角戀？”
“三角戀？”顧霆宣起身給喬暮暮倒了一杯水，點頭說道，“確實是個狗血的橋段，不過也算正常。畢竟都是當時的風雲人物，彼此吸引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是，這很正常。但是他們之間不僅有着這樣的關係，在方氏易主之後，夏峰歸國、曾經設計帶走了我母親。這也就是我母親爲什麼會離開喬家的原因。”
聽到這裡，顧霆宣眯起了眼睛，“夏峰曾經帶走過你的母親？”
“是的，並且根據時間推算，母親懷上文軒應該也是在那個時間段。”
“如果是這樣，文軒突然會娶初語倒是可以理解了。他根本沒有愛上她，而是爲了……”
“報復。”喬暮暮替他補充完整，一張臉也冷了下來，“不僅如此，如果文軒是夏峰的兒子，那他和初語是什麼關係？”
“不可能，夏峰不可能眼看着這樣亂倫的慘劇發生的，可是夏初語又千真萬確的是夏峰的女兒……”
“你怎麼知道的？”
“我父親曾經和夏峰有過聯繫，只是後來不知道爲什麼斷了關係。那時候我還小，但是印象很深刻，夏峰因爲妻子懷疑非常的開心。”
顧霆宣皺了皺眉，起身拿起車鑰匙，“走，回家，也許我父親會給我們一個答案。”
畢竟時隔多年，所有查到的事情都有存疑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