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口中的‘禮物’,晚夏不是很想接受。
水墨勾勒般的眉眼漾出淺淺的笑,她剛從洗完澡,臉頰因爲浴室裡的熱氣而起的緋色還有殘留,彎脣淺笑的時候,是動人心魄的美。
“我不會回禮,顧總拿出手的東西肯定不是便宜貨,只出不進很吃虧的。”
他們之間不清不楚的關係,送禮物這這種事情不太合適
顧邵之拿過女人手裡的毛巾,蓋在她的腦袋上,動作溫柔的給她擦拭還滴着水的長髮。
目光深深的凝視着項鍊的吊墜,“是我撿回來的,沒花什麼錢,再說,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晚夏很無語,“……撿來的?”
四年不見,顧總的風格變得還挺快的。
顧邵之沒說話,只是專注的給晚夏擦着頭髮,臥室安靜了下來,除了細微的窸窸窣窣,再沒有其他任何嘈雜的聲音。
拋開一切糾葛,竟有種歲月靜好的溫馨。
擦到半乾的程度後,顧邵之去浴室那拿了吹風機。
‘嗚嗚嗚’的聲響打破空氣裡的寂靜,晚夏似乎隱約聽到男人說了句什麼,她沒有聽清。
擡頭看着他,問道,“你在跟我說話嗎?”
那雙秋水眼眸,乾淨清澈。
顧邵之脣角帶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修長的手指撥開女人額前散亂的髮絲,淡定自若的說謊,“沒有。”
晚夏覺得自己可能是幻聽了,“你去洗澡吧,我有點困了。”
她想上牀睡覺,然而纔剛剛站起來,就被男人按着肩重新坐回沙發,“吹乾再睡,不然會頭疼。”
男人的動作其實並不粗魯,只是晚夏沒有設防,他輕輕一推,最後的結果是跌倒在沙發裡的。
晚夏當然不是逆來順受的主,脾氣立馬就上來了,“我就喜歡這樣睡,你管得着嗎?”
是很不耐煩的語氣。
顧邵之俊朗的五官無波無瀾,只是眸色比平時更深一些,“你再動一下試試?”
晚夏沒把男人的話當回事,推開他的手臂,起身往裡側走。
顧邵之淡定的將人圈進懷裡,單手捏着她的下顎,低頭便吻上緋色的脣瓣,動作優雅從容。
突如其來的吻,讓晚夏措手不及,整個人都是懵的。
男人的脣舌長驅直入,在她有反應之前就已經撬開了牙關探入,搔颳着溼潤香甜的口腔內壁。
他吻的很深,懷裡的人被壓的往後仰,似乎是從這猝不及防的親吻裡清醒過來,原本柔軟的身子開始變冷,變得僵硬。
但女人沒有一點要掙扎擺脫的他的意思,兩人的身體之間,只隔着薄薄的衣衫,她所有的反應都沒有任何遮擋,清晰明瞭。
顧邵之想,她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讓他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排斥,包括對他的觸碰所起的僵硬。
即使是一廂情願的吻,女人脣瓣的香甜也讓他迷醉,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應該停下。
顧邵之放開渾身僵硬的晚夏,把她摁在沙發裡坐着,黑眸的火焰早在察覺到她緊攥着的手指時就已熄滅。
冷峻的五官面無表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薄脣輕啓吐出兩個字,“欠吻。”
臥室裡的氣氛變了味道。
晚夏麻木的狀態還未恢復,怎麼被摁在沙發上的,她就還怎麼坐着。
吹風機‘嗚嗚嗚’的聲音響起,偶爾髮梢掃到臉頰,帶起輕微的疼痛,晚夏也沒有任何反應。
眼眸低垂,恍惚的看着地面上的影子。
……
給晚夏把頭髮吹乾以後,顧邵之一言不發的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才讓晚夏回神。
起身,走到牀邊,掀開薄被躺進被褥。
即使知道睡不着,也會閉上眼睛。
————
清晨。
身後的壓迫感消失,晚夏聽到男人關上房門出去的動靜,睜開眼眸,瞳孔裡是一片疲倦和混沌。
天氣很好,陽光落進臥室,光線明亮和曦。
晚夏是側躺着的,能清晰的看到落地窗外已經開始泛黃的枝葉。
目光恍惚,低聲喃喃,“在冬天來臨之前,就結束吧。”
半個小時後,她下牀,走進浴室。
洗手檯上,透明的玻璃杯裡已經接好了水,橫在杯口的牙刷也有擠好的牙膏。
主臥裡只有兩個人,這些是誰做的,不言而喻。
從前的顧邵之,霸道強勢,矜貴高不可攀,從來都是別人伺候他,他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
晚夏怔怔的看了許久。
擡手將長髮挽在腦後,把杯子裡的水倒進洗臉池裡,擰開水龍頭,沖掉牙刷上的牙膏。
重新接水,刷牙。
不經意擡眼的瞬間,她在鏡子裡看到脖子上的那條項鍊,所有的動作都凝滯住,唯有臉頰的水滴緩緩滑落。
吊墜是……是一枚戒指。
準確來說,顧邵之在是四年前婚禮上,戴在晚夏指間的那枚婚戒。
出自頂級奢華品牌的設計師,純手工打造,世界上僅此一枚,再無復刻的可能。
在顧邵之選擇相信沈唯一的時候,晚夏就已經扔掉了,她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回來的。
晚夏清淡的眉眼並沒有太多的波瀾,摘掉項鍊隨手放在臺子上,俯身掬起一碰水澆在臉上。
雙手覆在臉頰,久久都沒有直起身子。
“紀晚夏,他是在騙你,創造虛假的幻影,讓你以爲……以爲他是愛你的。”
————
顧先生去公司上班了,傭人便輕手輕腳的做自己的事,她以爲紀小姐會像昨天一樣,睡到很晚纔會起。
但九點鐘的時候,她就看到晚夏下樓了。
穿的不是睡衣,而是換了清爽乾淨的秋裝,花了淡妝,長髮鬆散的挽在腦後。
比起暴露的露肩款或者大V領長裙,她現在的模樣,沒有平日裡的妖媚,更多的是溫婉的氣質。
只是,似乎心情不佳。
放下抹布,走上前恭敬的問,“紀小姐,您想吃什麼?我現在就去做。”
晚夏淡淡的說,“不用了,我出去一趟。”
傭人應了聲好,“好”,站在原地看着晚夏走到玄關換鞋,等到反應過來應該要給司機司機打電話的時候,晚夏已經關門出去了。
傭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懊悔的嘆氣,“這可怎麼好,顧先生吩咐過的……”
……
晚夏走到別墅區外,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去機場接盛薄言。
飛機晚點了半個時辰,盛薄言到的時候,剛好十二點。
兩人之前沒有見過面,晚夏只能從南灣給她的照片認人,她在出口四處張望,目光最後集中在並肩走出來的那對男女身上。
盛薄言是醫學界的翹楚,樣貌清雋俊朗,家族在青城也是名門望族,只是人很低調,再加上職業的特殊性,很少會出現在公衆視野。
晚夏是人像攝影師,一個人的五官,她看一次就能記住。
即使男人身邊的女孩她是完全陌生的,但她確定那就是盛薄言。
晚夏主動走到那兩人面前,“盛醫生,”禮貌的伸出右手,“你好,我是紀晚夏。”
由於慕先生會吃飛醋,不太喜歡慕太太去求曾經喜歡過她的男人。
所以,晚夏託南灣辦的事,最後去找盛薄言的人其實是慕瑾桓,男人之間更好說話,盛薄言不是多事的人,當然不會多問。
盛薄言整個人都是溫和的氣息,伸出手同晚夏握了握,“你好,盛薄言。”
然後介紹他身邊的女孩,“這是我女朋友,蓁蓁。”
這是秦蓁蓁第一次親耳聽到,這個男人以‘女朋友’的身份介紹她,她整個人就像是踩在棉花裡,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如果這不是在機場,她應該已經跳起來了。
“你好哇紀小姐,我很早就聽南醫生提過,慕男神有個超級漂亮的妹妹,哇……這麼一看,南醫生的話真的不能再真了哦。”
紀家千金從小就是美人胚子,讚美的話自然沒少聽過。
這麼清新脫俗的,晚夏還是第一次聽,對於女孩的熱情和活潑,晚夏失笑,禮貌的說了聲謝謝。
低頭看了看手錶,柔聲說道,“已經到午飯時間了,聽我嫂子說,盛醫生喜歡法國菜,所以我定了家小有名氣的法式餐廳,只是離機場有點遠。”
在盛薄言開口之前,還處於興奮狀態的秦蓁蓁搶答,“沒關係沒關係,我還不餓的。”
晚夏笑了笑,“那就好。”
本就不是相熟的人,如果只有盛薄言,或許還會有些尷尬,但有秦蓁蓁的存在,氣氛就很輕快。
晚夏要提前出去打車,所以走在兩人前面。
距離相隔不遠,她能隱約聽到身後那對男女的對話。
秦蓁蓁雖然好想好想撲倒男神,但又覺得大庭廣衆下不太好,試探着挽上男人的手臂,笑眯眯的問,“盛醫生,你能不能再說一次?”
盛薄言把胳膊抽了出來,長腿交錯,腳步未停,“說什麼?”
“就是你剛纔跟晚夏姐姐說的那句,‘這是我女朋友,蓁蓁’啊。”
“哦,不能。”
秦蓁蓁不高興了,站在原地不動,“哎哎哎你這人怎麼這樣?”
盛薄言從小受的教育,不是會讓一個女孩爲他叫出租車的,他看到晚夏纔剛走到機場大廳門口,對方穿着高跟鞋,下樓梯還需要一段時間。
他便轉身,走到女孩面前。
清雋的五官帶着溫和的笑意,緩緩的問,“你剛纔叫慕瑾桓什麼?”
秦蓁蓁眨了眨眼,明白過來,是吃醋了啊……
這種想法出現在腦子裡,她的膽子就大了起來,蹭到男人懷裡。
“口誤口誤,你纔是我男神,秦蓁蓁同學發誓,這輩子都只喜歡盛薄言一個人的,好了,所以你現在能把那句話再說一次嗎?”
爲達目的的敷衍太明顯了。
盛薄言推開她,淡定的說了兩個字,“不能。”
秦蓁蓁,“……”
————
餐廳門口停了輛車,車牌號晚夏不陌生。
果然,下一秒車門就打開,男人下車,朝她的方向走過來。
走在前面的秦蓁蓁發現晚夏落下很遠一段距離,她是自來熟的性子,原路返回,伸着脖子順着晚夏的視線看過去。
“晚夏姐姐,你看到什麼了?”
看到那輛車開始心底就涌起的煩躁,晚夏表現的很自然,絲毫沒有表露出半分,“遇到熟人,蓁蓁要不你和盛醫生先進去點菜?我一會兒就來。”
“哦,好,晚夏姐你想吃什麼?我幫你點。”
“我不挑,點你們喜歡的就好。”
秦蓁蓁和盛薄言走進餐廳的時候,顧邵之剛好停在晚夏面前,側身身體爲她擋住刺眼的陽光。
黑眸凝着女人寡淡的小臉,棱角分明的五官帶着薄薄的笑意,嗓音低潤溫沉,“我過來陪你接待客人,不高興?”
她穿了件薑黃色的襯衣,解開了兩口鈕釦,恰到好處的露出漂亮的蝴蝶谷。
脖子上沒有項鍊。
晚夏往後退了一步,避開男人的觸碰,聲音冷淡,“顧邵之,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不喜歡被人監視?”
是不是跟陸淮安在一起待久了,一樣的變態?
顧邵之勾脣低笑,“沒辦法,你總不接我的電話,想知道你在哪兒,在幹什麼,跟誰在一起,只能這樣。”
就是因爲太在意她的感受,他纔會在豌豆已經坐上飛機後才知道。
如果再不採取措施,說不定下一個離開的人就是她。
四年前他掉以輕心,她就消失的乾乾淨淨,四年後,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再犯同樣的錯誤。
晚夏氣極反笑,“我們之間,好像不需要把對方的行蹤瞭解的這麼清楚吧?”
對於小女人眼裡的譏諷,顧邵之絲毫不介意,展臂攬上她纖細的腰肢,是溫柔的強勢,“你是不需要,但我需要。”
邁開長腿,帶着她往餐廳裡走,“只是吃頓午餐,接下來的時間,你都是自由的。”
晚夏被動的接受男人的親密,眉眼清淡,“我要是不同意呢?”
顧邵之給出了兩個選擇,“我抱着你進去,或者回家吃。”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停下腳步,側首去看她,“盛薄言的工作很忙,抽空來一趟很不容易,你應該不想在他面前失禮的,不是麼?”
這個男人把晚夏的心思摸的很準,她的目的完全暴露在他面前,雖然從不說破,但他的每一句話都徘徊在界限邊緣。
盛薄言看到姿態親密走進包間的兩個人,有短暫的詫異。
比起來,他身邊坐着的秦蓁蓁顯然是沒看明白,呆呆的看着男人攬在晚夏腰間的手,連盛薄言站起身都沒有察覺到。
“顧邵之。”
“盛薄言。”
兩個男人簡單的打過招呼之後,顧邵之爲晚夏拉開椅子,等她坐好以後,他才坐在右邊的位置。
秦蓁蓁雖然很好奇,但接受到盛薄言的眼神後,她就很懂事的閉了嘴。
盛薄言和秦蓁蓁已經點過了,顧邵之拿起菜單,優雅的翻看着,嗓音溫和的問身邊的女人,“想吃什麼?”
晚夏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給他擺臉色看,低聲回答,“你點吧,我隨意。”
顧邵之點頭,握了握女人的手,是親暱的小動作,不失禮。
對於紀晚夏這個人,秦蓁蓁以前聽南灣提過很多次,但也僅限於語言描述。
在車上的時候,晚夏爲了不讓場面氣氛尷尬,零零碎碎說了很多話,從機場到餐廳,路過安城標誌性的建築時,她都會細心的介紹。
但自從顧邵之的到來,晚夏就沒怎麼說話了,秦蓁蓁似乎是看出了什麼,但她並沒有問,而是跟晚夏講一些在醫院遇到的有意思的事情。
兩個男人從事的行業截然不同,一個是醫生,一個是娛樂公司的總裁,卻依然能款款而談。
吃的差不多的時候,晚夏拉了拉男人的襯衣,溫婉的微笑,“你不是說,下午有會要開嗎?”
顧邵之沒有跟她說過這樣的話。
她是什麼意思,他當然明白。
“那我先走,忙完之後給我打電話。”
男人隨口一說,晚夏也就隨口應着,“嗯。”
顧邵之握着女人的手,送到脣邊,旁若無人的親了親。
看向對面的盛薄言,嗓音溫和,“晚晚的事,就麻煩盛醫生了,等忙完以後,我的司機會送你們去酒店休息。”
盛薄言禮貌的頷首,“顧總客氣了,我也是受人之託。”
……
顧邵之離開後,誰也沒有再提起他。
晚夏雖然不想再拖了,但總得考慮對方是剛下飛機,“飛機晚點了,要不先休息,明天再去?”
既然顧邵之親自去精神病院打過招呼,無論她什麼時候去,就都自由的出入,院裡的工作人員也一定會配合,並且保密。
就算再着急,也不在這半天的時間。
盛薄言溫和的笑了笑,“不礙事,我家裡還有事,待不了幾天,早點去檢查,就會早點有結果。”
似乎是覺得秦蓁蓁嘴角的沙拉醬很影響美觀,他一手捏着她的臉,一手拿起紙巾幫她擦掉沙拉醬。
動作很自然。
原本還在生氣的秦蓁蓁,很沒出息的被男色誘惑,忘記了在機場大廳裡發生的事,看着男人的目光,都冒着粉色的小泡泡。
晚夏假裝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戀愛的氣息,禮貌的說,“那好,辛苦盛醫生了。”
袁毅就等在餐廳外,他身後停着兩輛車,一輛是給盛薄言和秦蓁蓁準備的,車裡有專門的司機。
另一輛自然就是顧邵之留給晚夏的,是他開。
晚夏喜歡開着車窗有風灌進來的感覺,所以周邊嘈雜的聲音都能聽見。
車開了大概二十分鐘的樣子,袁毅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後視鏡,後座的人輕閉着眼眸,並沒有太多的表情,似乎是有些累。
他知道晚夏在這麼吵的環境不可能睡得着,所以輕咳了兩聲之後,開口說話,“紀小姐,其實……顧總這幾年挺難的。”
除了週末,他幾乎每天都會跟在顧總身邊辦事。
所以,他見過顧總髮了瘋一般滿世界尋找顧太太的模樣;見過顧總凌晨站在黑暗的辦公室孤獨寂寞的模樣;見過顧總應酬酒醉後在車裡睡着,無意識的喚着‘晚晚’的模樣……
如果說,所有的深愛都是在失去之後才能明白,那顧總應該也屬於這個範疇。
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顧總給的。
即使他的話並沒有任何作用,也想試着告訴紀小姐。
袁毅等了很久,纔等到晚夏的回答,“人活在世上,都很難,你不也一樣麼?”
“紀小姐,有些話顧總恐怕這輩子都不會跟你講,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今年二十八歲,性別男,性取向很正常,但、但我很心疼顧總。”
晚夏噗嗤一聲笑出來,似是覺得袁毅的話莫名其妙,“顧總體恤下屬,你懂得感恩,可是跟我有什麼關係?”
袁毅嘆了口氣,“顧總剛搬到顧宅的時候,就已經認識沈小姐了,我雖然不知道顧總對沈小姐是什麼樣的感情,但總歸是有十幾年的情分在,任何一個有擔當的男人,應該都做不到把對方當成陌生人。”
晚夏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所以呢?”
“四年前事情發生的時候,顧總當時所面臨的危機您應該沒辦法理解,顧氏是顧老的心血,既然交到顧總手裡,他肩上的責任就卸不掉。”
袁毅頓了頓,餘光看向後視鏡。
語氣鄭重認真,“一邊要處理顧氏的事情,一邊還要顧及您失去朋友的感受,顧總沒有精力去查真相,可是您根本就沒有給顧總緩衝的時間,就判了他死刑,這很不公平。”
晚夏像是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她整個人都歪倒在車窗,輕盈的笑聲沒有間斷,最後,她竟笑出了眼淚。
一顆晶瑩的淚珠順着眼尾流出,滴落在車裡,沒有人發現。
她是笑着的,但笑意從不達眼底,“你跟我談公平?”
目光恍惚難辨,聲音也變得沙啞,“那……無辜死去的夏淺的公平呢?她被詆譭的時候,有人站出來爲她說話嗎?有人關心過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嗎?”
從事件發酵開始,到死亡,也不過只有一個星期。
同樣的,沒有人給過夏淺緩衝的時間。
袁毅知道自己偏向顧總的角度,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