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的話題又轉向了他身邊安靜坐着的沈唯一。
“唯一呢,有沒有合適的對象?我看顧家的那小子挺不錯的,你剛好也在顧氏發展,如果能有進一步的關係,爺爺也是支持的。”
她也是陸家的一份子,沒有把她當外人看。
這麼多晚輩裡,老爺子特意點出來的人,也沒有幾個,她就是其中之一。
可能是由於這陣子大事小事不斷,她的精神看起來不太好,但白衣黑髮依然是一副乖巧的淑女模樣。
落在對面陸淮安身上的目光收回,溫婉的笑了笑,“我跟邵之不太合適,現在只是朋友。”
老爺子捕捉到了沈唯一那潛藏在情緒裡的傷感,眸光多了幾分冷厲和嚴肅。
“既然有些事情早就已經是定局,無法改變,不可能的心思就該斷了,你也是陸家的孩子,該有的不會少,安城名門子弟單身的很多,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開始操心自己的私事。”
這話無疑是說給沈唯一聽的。
姣好的面容在這一刻變得寡白,放在腿面上的手無意識的收緊,指甲深深的陷進嫩肉裡,但她似乎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疼痛。
不可能的心思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
陸家所有的人都知道,本來她才應該是陸淮安的妻子,莫名給了她身份,又突然撤離,給過她一句解釋嗎?
沈唯一牙齒咬着下脣瓣,竟沒有辦法說出一個字。
宋靜媛心疼她,開口幫她解圍,“爸,唯一這孩子有點內向,平時除了工作都不太會出去交際,而且她的事業還處在上升期,每天都很忙,忽略感情方面的問題也是正常的。”
餐廳裡擺了兩桌,飯菜都已經端上桌了。
老爺子放下茶杯後,拄着柺棍站起身,“她沒時間操心,你們妯娌之間平時遇到年紀合適的,就幫着留意,有空的時候安排見一見。”
宋靜媛點頭應着,“知道了,爸。”
老爺子被扶着往餐廳裡走,宋靜媛拍了拍沈唯一的手背,悄聲安穩。
沈唯一臉上的蒼白褪去了些,牽脣笑了笑,“爺爺也是爲我好。”
……
陸家的規矩是真的很多。
餐桌上基本不說話,就連六七歲的小朋友,也都很乖很有禮貌,除非老爺子拋出一個話題,其他人才會開口。
林初下的時候,覺得自己回家以後能吞下一頭牛,但她坐在餐桌上的時候,連一口都吃不下。
當然,不動筷是不可能。
碗裡多了一塊排骨,隨後男人低沉的話音便響在耳畔,“好好吃飯,別發呆。”
是陸淮安。
林初低低的應了一聲,僵硬的筷子纔開始撥動碗裡的飯菜。
氣氛正好,坐在同一桌的貴太太是老爺子最欣賞的兒媳婦,看着兩人笑着打趣。
“感情這麼好啊,我記得以前小初跟在淮安後面跑的時候,淮安還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現在看來,早有苗頭。”
陸淮安跟林初的婚姻是怎麼開始的,陸家的人都心知肚明。
陸氏遭遇危機,林家雪中送炭。
他們的關係,在路家人眼裡,是建立在交易的基礎上的。
林初窺探不出對方的話哪一種成分更多,所以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答話。
陸淮安本就屬於沉默少言的人,他也沒有開口,只是往林初碗裡夾了點蔬菜。
宋靜媛笑着說,“年輕人跟我們這一輩不一樣,感情的事情誰都說不準,以前林家還沒有搬走的時候,小初就經常去我們家玩兒,算是看着她長大的,淮安的性格不善於表達,小初剛好相反,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性格能互補。”
貴太太給老爺子泡了杯茶。
“也是,這丫頭只看得見淮安,一般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看着對面坐着的陸明川,很有針對性的嘆了口氣。
“哎,我們家明川就沒有這麼好的福氣,到現在還單着,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
“遲早的事,不要着急。”
“……”
————
飯後,陸家的男人們都被叫上了樓。
留在客廳裡的,都是平時很少見面的姐妹妯娌。
水果、點心、美容養顏的名貴補品……
氣氛很好,表面看似是在聊着家常,但內底勾心鬥角也不少。
宋靜媛坐在一羣貴太太之間,就像是一支清幽淡雅的木蘭,她幾乎不主動挑話題,一般都是問起她的了,纔會溫柔的給予迴應。
沈唯一現在是明星,在普通人眼裡,她是遙不可及的女人。
但是,豪門家族裡不會這麼想。
多少明星費盡了心思妄圖嫁給豪門,但最後成功的也沒有幾個。
氣質是與生俱來的,林初和沈唯一坐在一起,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差別。
缺什麼,就會表現出什麼,真正的公主不會刻意強調自己的身份,哪怕腳上穿着簡單的平底鞋,也比水晶鞋要和適宜。
三個女人一臺戲,所以,這個客廳裡,最少也有三臺了。
有些人含沙射影的本事太高,明知道沈唯一和林初之間的關係很微妙,卻偏偏往這個話題上挑。
他們林初捧的越高,就意味沈唯一坐在這裡有多尷尬。
尤其是在宋靜媛去洗手間的時候,有人直接問沈唯一,明星是不是大部分都靠潛規則上位的?
就連林初都覺得她們過分了,但沈唯一連眉都不曾皺一下,彷彿那麼些話不是說給她聽的。
“有實力的人,不需要潛規則,顧氏跟其他的娛樂公司不太一樣,旗下的藝人都是靠實力說話,攀龍附鳳紅起來的,也堅持不了幾年,因爲後起的新秀每年都有很多。”
沈唯一去後院透氣的時候,問潛規則的女人冷笑了一聲。
“以前家庭聚會的時候,那孩子都坐在角落裡很少說話,看着文文靜靜的,還沒有看出來,伶牙俐齒的很。”
“畢竟也當了十來年的千金小姐,總得有個樣子。”
“……”
……
二樓書房陸陸續續有人出來,各自帶着家屬離開,客廳裡就空了許多。
最後,就只剩下陸淮安還沒有下來。
宋靜媛的身體不好,熬不了夜,“小初啊,我們先回家,你等淮安下來一起走。”
林初跟着站起身,乖巧溫順的點頭應着,“好,爸,媽,你們路上小心,讓司機開慢一點。”
陸氏夫婦換好鞋之後,接過林初遞過去的外套,陸正茂細心的幫妻子穿戴好。
出門前,陸正茂忽然想起,問道,“唯一呢?”
知道沈唯一在後院的貴太太們都回家了,只有林初看見她從後門出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這裡不是林家,林初也不太好意思使喚這裡的傭人。
“應該在後院,我幫您去叫。”
……
後院的光線很淡,僅僅只能看清楚路而已。
林初從後門出去,在那顆梧桐樹下看到了穿着白色衣服的沈唯一,她身邊還站着一個男人。
並沒有因爲林初開門的動靜轉身。
夜色太濃,林初只是覺得那人的身影有些熟悉,不確定。
沈唯一走近之後,林初開口跟她說,“爸媽在外面等你。”
她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可能是因爲在外面站的久了,髮型被風吹的有些亂。
根本就沒有看過林初一眼,淡淡的說了聲,“謝謝。”
沈唯一從林初身邊走了過去,不知道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撞了林初一下。
畢竟心情不好,所以林初懶得跟她計較。
揉了揉肩膀,轉身準備回到客廳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溫潤的嗓音。
“小初。”
是陸明川。
林初其實沒有跟他打過什麼交道,也沒有熟悉到僅憑兩個字就能判斷出聲音的主人是誰的程度。
是落在身後的那兩道目光。
“淮安跟爺爺的談話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你這樣的性子在客廳裡悶了那麼久,應該早就憋壞了,不算太冷,你可以吹吹風再回去。”
林初站着沒有動。
她身上穿的還是襯衣和鉛筆裙的職場裝扮,沒有大衣的遮擋,其實有點冷。
精緻的眉眼漾出淺淺的微笑,“大哥是要試探我剛纔有沒有聽到什麼嗎?”
聞言,陸明川低低的笑出了聲。
邁步走向林初所在的位置,步伐緩慢,凝着她的目光興致滿滿,“你這麼有意思,認識的太晚,我突然覺得有點可惜。”
見過坦然的,但沒有見過像她這樣毫不掩飾的。
林初也不躲避,兩人站在路燈下,周圍被暖光色的光暈包圍,她終於看清了陸明川眼底幽深叵測的笑意。
溫和的人,不止只有一種。
在江弋琛面前,林初會覺得懼怕,即使對方從來都是溫和的紳士作風,但那股子淡漠的疏離感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
而陸明川……
林初看不透他真實的面貌。
有第三個人在場的時候,他的一言一行都透着富家子弟該有的修養,但如果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溫和的氣場底層卻潛藏着一股子陰邪的危險。
林初第一次在陸家老宅見到陸明川的時候,就已經在大腦裡搜索過關於他的記憶。
一點都沒有。
在那之前,他們是真的沒有見過。
所以林初不明白,每一次轉身後,這個男人落在她背後複雜的目光是從何而來。
彎脣笑了笑,聲音輕輕淺淺,“如果太早認識,大哥會覺得我很煩的。”
梧桐樹葉早已落光,涼風颳過的時候,草地上枯黃的葉片被帶起,‘嘩嘩’作響。
陸明川含笑凝着女孩明豔的面龐,緩緩的陳述,“我基本在國外長大,偶爾回安城,都會聽朋友們說起,林家有個特別漂亮的姑娘,笑起來比天上的星星還要美,所以,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了。”
只不過,說起林家小姐的時候,後面都會提起一個男人的名字:陸淮安。
公子哥們都說,林家千金就像是一團火焰,比陽光還要耀眼,尤其是在陸淮安面前,她的笑容都能讓冰川融化。
“冒昧的問一句,你喜歡淮安什麼?”
這個問題,對林初來說,很簡單,但如果要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似乎又很難。
精緻的眉眼漾出淺淺的笑意,一顰一動都美如畫。
她身後是亮着光的溫室,面對着的是一片寂寥的夜空,有星星,但不多,也不是很亮的那種。
微微歪着頭,似乎是在思考。
約莫半分鐘後,她笑着回答,“不知道啊,反正就是很喜歡。”
嗯,是真的很喜歡。
“他那麼閃耀,所以我會自卑;會想要變得更好,因爲那樣才能跟他站在一起;會小心眼,討厭他身邊所有的異性;想要嫁給他,一輩子都跟他在一起。”
林初愛陸淮安,從來都沒有掩飾過。
陸明川低眸笑了笑,緩緩摩挲着手指間夾着的香菸,“第一次同意我媽的觀點。”
看到林初不明所以的模樣之後,笑着解釋,“淮安很有福氣。”
餘光注意到從後門出來的男人,陸明川便往後退了半步,拉開他和林初之間的距離。
他的動作不露聲色,林初是因爲聽到鞋底踩在落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才本能的回頭。
男人欣長的身體立在一棵綠植旁,淡淡的光亮落在他身上,棱角分明的五官一半浸在暖黃色的光線下,另一半隱在暗影裡。
整個輪廓更加的深邃,氣場是一貫的淡漠和疏離。
林初精緻的眉眼在這一刻綻放出灼灼其華的光彩。
小跑到男人身邊,冰涼的手滑進他的掌心,笑語盈盈的問,“你和爺爺聊完了嗎?”
陸淮安的手是熱的,能清晰的感覺到女孩的手涼的跟塊冰似的,眉頭皺起,“不是讓你在客廳裡等?”
天氣這麼冷,連外套都不穿就出來吹風,看樣子是又欠收拾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隱隱透着不悅,林初聰明的往他懷裡靠,可憐兮兮的撒嬌,“有點悶,我出來透透氣啊,你知道自己在書房裡待了多久嗎?所有人都回家了,就只有我還在等你,是不是……”
“閉嘴。”
林初臨場發揮的長篇大論被陸淮安淡漠的兩個字打斷。
本來還不甘心,但觸碰到對方不悅的眼眸後,她就乖乖的閉嘴了。
陸淮安精瘦的手臂攬住女孩的腰肢,把她往懷裡帶了帶,這才擡頭看向兩步遠處陸明川。
一人淡漠沉靜,一人溫和含着興味。
眸光在空氣中交匯,表面風平浪靜,但內底漸漸捲起了風浪。
先開口說話的,是陸淮安,“時間不早了,我們就打擾大哥休息。”
陸明川點了點頭,視線移動到林初身上,是一副溫和的模樣,“路上小心,看天氣預報晚上可能會下雨。”
安城,可能要變天了。
……
陸淮安喝了酒,又沒有帶秘書,所以是林初開的車。
兩人全程的對話是這樣的。
“陸淮安,前面有個路口,我應該往哪邊開啊?都好熟悉,我記不清了。”
“把導航打開,導航怎麼說你怎麼開。”
“導航不靠譜,而且我喜歡用活的。”
“……左拐。”
十分鐘後。
“陸淮安你睡着了嗎?平時你開車的時候我都會貼心的跟你聊天,所以你也不能睡,我一個人會很無聊的。”
“吵死了,把嘴閉上。”
“你怎麼又開始嫌棄我?別人求我吵,我都不會多看他一眼,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看着路,如果我的車被刮掉了漆……”
威脅的意味很濃。
林初不屑的哼了一聲,“一輛車而已,刮壞了碰壞了我賠給你還不行嗎?”
“限量款,你有錢也賠不起。”
“……”
沒勁啊真是沒勁啊!
————
下了一夜的雨,整個城市都像是被沖洗了一遍。
打開窗戶,能聞到清新的青草味道,冬天來的太快,風裡都是涼意。
林初今天早上真的不是賴牀,生理期造訪,可能是因爲着了涼,格外的疼。
捂着小腹窩在牀上,小臉慘白一片,動一下就覺得彷彿有千斤錘拉扯着她的小腹。
以前也疼,但沒有這次來的兇猛。
林初聽到浴室門打開的聲音,她連眼睛都睜不開,別說起牀了。
“陸總,我能不能請個假啊?”
有氣無力的嗓音拉的很長,聽起來可憐兮兮的。
陸淮安剛洗完澡,短髮還滴着水,他把毛巾搭在肩頭,坐到牀沿。
看着縮成小小一團的女孩,眉頭越皺越深。
修長的手指把那張慘白的小臉從被褥裡挖出來,沉聲問,“疼的厲害?”
林初往男人身邊靠,聲音越來越低,“嗯,我動不了了,沒辦法給你跑腿,陸總你就給我走走後門好不好?”
陸氏有規定,所有的員工請假必須提前一天遞申請。
她的生理期是凌晨來的,那個時候誰有精力發郵件請假。
陸淮安低頭看着窩在懷裡的那一團,面無表情的道,“行了別裝了,不讓你上班,在家休息。”
拙劣的演技被識破,林初一點都覺得自尊心受損了,畢竟是陸淮安。
是疼,但沒有疼到動都動不了的地步。
爬起來在男人下顎親了一下,俏皮的眨了眨眼,“老公你真好。”
溫順乖巧也就只維持了幾秒鐘,隨後她就重新躺回到牀上,女王般揮了揮手,“退下吧,我想再睡一會兒,不要起牀,也不吃早飯。”
陸淮安沒有把女孩拉起來。
她可憐兮兮的賣慘是裝的,但臉上的蒼白是真的。
林初是背對着門的方向側躺着的,身後有窸窸窣窣的聲響,應該是陸淮安在換衣服。
他離開房間,門被關上後,臥室裡就只剩下一片寂靜。
因爲痛經的關係,她一晚上都沒有怎麼睡。
明明困的不得了,但小腹的墜痛折磨着她根本難以深度睡眠,可能是下雨溼氣太重,左手的手腕也在隱隱作痛。
當初受傷的時候,紀家多的家庭醫生就跟她說過,如果不仔細小心的修養,小傷也會變成讓你痛苦難眠的折磨。
現在想想,老人家的話是真的有道理。
……
林初渾身都痠軟無力,只想癱着。
即使睡不着,閉着眼睛也比要坐着站着要更舒服。
外面的天氣陰沉沉的,哪怕是六七點的時間,看起來也跟傍晚差不多,陸淮安出去的時候把燈關了,室內的光線很昏暗。
陰雨天賴在被窩裡,簡直是一種享受。
當然,如果生理期沒有造訪更好,或者陸總能溫柔體貼一點,應該會舒服一些吧。
“嗡……嗡……嗡……”
手機的震動聲。
林初沒有睜眼,手伸到旁邊的櫃子上摸索了好一會兒,纔拿到手機。
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後,混沌的大腦才清晰了些,“喂?”
是紀晚夏打來的。
林初瞞不住事,她害怕自己會露出馬腳,所以從高建的事發生之後,她就沒有主動聯繫過紀晚夏。
“小初,你已經開始忙了嗎?”
“沒有呢,我大姨媽來了,還癱在牀上。”
“我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是最近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也說不上來是怎麼了,反正就是有點心慌慌的。”
聽到紀晚夏的話,林初心裡咯噔一響。
不自覺握緊手機的動作,顯示出她的緊張。
勉強扯出一抹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這都二十一世紀了,科學社會就不要迷信了吧。”
電話那端的紀晚夏有些恍惚,地板上的碎片,已經是她最近幾天打碎的第四個杯子。
她很少給哥哥打電話,明明思念到極致,卻不敢再靠近。
爺爺好像很忙,每次通話的時長也就只有十來分鐘,很多次她的話都沒有說完,爺爺就匆匆掛斷了。
“可能是我想多了,但還是不放心,你沒事的時候能幫我去紀家看看爺爺嗎?”
林初滿口答應,“可以啊,我能歡脫的滿地跑的時候就去,你一天到晚別老嚇唬自己,爺爺的身體還算硬朗,但老人家總會有不舒服的地方,小病小痛也不會有大事的。”
她撒謊了。
閉着眼睛祈禱不要被察覺。
不知道是老天聽到了她的祈禱,還是撒謊的技能在陸淮安的鍛鍊下更進一步,紀晚夏好像真的沒有聽出來。
“嗯,我知道,也不着急,你等舒服了些再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