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159.我一直以爲你什麼都不在乎
沈家的基業畢竟不在淮城，再怎麼說都是要忌憚一下霍禹辰的。
顧顏想也沒想地就搖了搖頭。
她實在不想看到，沈家會因爲她得罪霍禹辰。
“顏顏......攙”
沈清瑜還想說什麼，話還沒出口，卻已經戛然而止。
顧顏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的眼底已經開始有了霧氣，看東西都看不太清楚。
不然她一轉過頭，怎麼會看到推門進來的黎遠呢？
顧顏自然知道，黎遠只要隨便找個人一問，就能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
但是好巧不巧的，現在不僅有顧顏，還有......沈清瑜。
最尷尬的事情，可能也就是這樣了。
顧顏幾乎在瞬間就收回了視線，她把臉轉向沈清瑜的那邊，卻又無時無刻不在注意着身後的動靜。
黎遠和沈清瑜......
聽名字都那麼搭。
她仔細地注意着沈清瑜的表情變化。
沈清瑜似乎也有很長時間沒見過黎遠了，但是看她站在的反應......
又明顯地跟黎清口中的“失憶”沒有關係。
誰都認識，又怎麼能算得上失憶呢？
沈清瑜的眼底有了一絲慌張，那種一閃即逝的慌張。
顧顏甚至在想，如果不是她注意地太過仔細，很有可能就不會注意到。
黎遠站在門邊上，似乎把房間裡的所有人都掃了一遍，又似乎誰都沒在看。
這麼多人裡，能入的了他眼的，大概也只剩下沈清瑜了吧。
顧顏背對着他，卻能感覺都後背有些發燙。
“阿遠......”
沈清瑜的聲音一響起，顧顏心底所有地希冀全都破滅。
是要多麼親密，纔會稱呼“阿遠”呢？
在顧顏的印象裡，似乎也只有陸時和紀慕南才這麼叫過他。
顧顏的心一點點地沉下去，耳邊卻傳來近在咫尺的聲音。
清冽而磁性。
黎遠身上的味道似乎也在顧顏身邊蔓延開來，竄入她的鼻息之間。
他說：“沈小姐，我們很熟嗎？”
很熟嗎？
當然很熟！
睡沒睡過她不知道，但是“阿遠”都叫出來了......怎麼能說不熟呢？
沈清瑜除了長得和顧顏像以外，性格上幾乎沒有任何相同之處。
如果是顧顏，可能當時就翻個白眼。
但是沈清瑜顯然要比她委婉地多，她輕咬了下嘴脣，眼底已經是霧濛濛的一片。
大概也有三四年了吧？
從沈清瑜出國到現在。
但是顧顏好像從沈清瑜的眼裡看出了越來越多的愛慕。
事情的進展簡直和她意料之中的沒有一點重合之處。
“阿遠，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該......”
現在這種情況，顧顏和沈嘉齊一干人等，就像是看戲的，完全融入不到這兩個人的世界裡去。
沈清瑜還想繼續說，黎遠卻已經先一步開口，冷聲打斷了她。
“我覺得沈小姐挺好的。”
顧顏又感覺到背後落了一道視線，果然她就聽到黎遠接着說了一句。
“在設計人這一方面，你可比你妹妹強多了。”
顧顏皺了皺眉，這算是誇她還是損她呢？
沈清瑜的臉色立刻就有些發白，幸虧被旁邊的沈嘉齊扶着纔沒倒下去。
沈嘉齊在旁邊站着，也只是乾着急。
他當然也想替自家妹妹說幾句話，可是對方是黎遠，何況他說的話並沒有錯。
但是他本來以爲......黎遠和清瑜在一起那麼長時間，怎麼說都會有一些感情。
所以妓院現在一開口，就是毫不掩飾地輕諷，沈嘉齊也有些反應不過來。
還是最沒關係的喬霖景先開的口。
“黎遠，我說過了這麼多年，你怎麼還是這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就真至於把清瑜說的那麼有心機？”
黎遠輕嗤了一聲，“你不就是因爲黎清沒設計過你，所以才說的這麼輕鬆？”
幸虧顧顏之前瞭解了一些這幾個人的愛恨情仇，不至於聽不懂兩個人的談話。
但是關於兩個人的態度，顧顏還是有些搞不清楚。
喬霖景還想反擊回去，沈清瑜缺一把推開了椅子，上前走了幾步拽住了他的袖子。
沈清瑜就站在顧顏的身邊，和黎遠正對着的位置。
顧顏看不清她的表情，所以也沒看到沈清瑜說出那句話時眼底閃着的柔柔的光。
“我知道你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喜歡過我，也不對啊，”
沈清瑜嘴角柔柔地一勾：“你應該是恨我的吧。”
那麼高高在上地黎遠，可能也是第一次被人設計成那樣吧？
沈清瑜說着，就像是想到了什麼讓她開心的事情，嘴角的笑意越擴越大。
“黎遠......我知道你不想聽到，但是我必須要說，對不起。”
她沒再說“阿遠”，她知道黎遠可能最不想聽到這兩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
“你哪裡對不起我了呢？”
黎遠突然就湊近了一步，擡起手把沈清瑜垂在額前的劉海給撩了起來。
“女孩子最重要的東西，都被我給毀了，我怎麼捨得恨你？”
黎遠的語氣太過平淡，聽不出有任何情緒在裡面。
顧顏卻直覺黎遠的話可信度很低，低的幾乎爲零。
雖然可能沒有咬牙切齒的恨，但是所有的過往都被他這麼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
她完全都沒辦法相信。
顧顏本能地就想要轉過頭，看清楚黎遠臉上此刻不同於以往的表情。
但是也只是動了動，甚至頭都沒撇過一釐米，肩膀就被人從後面輕輕地按住了。
“別轉頭。”
沈清瑜在黎遠這句話響起的時候，驀地就擡起了頭，不經意地就從黎遠眼底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溫柔。
的確很不經意，不經意地讓沈清瑜不想它真實存在過。
即使對方是她的親妹妹。
是她這麼多年都想在身邊寵着的親妹妹。
可是感情到底還是不一樣的啊。
她認識黎遠多長時間，就喜歡了他多少年。
那種紮根於心底的愛，根本就不可能因爲顧顏而連根拔出。
但是那種血淋淋的疼又是真實存在的。
沈清瑜緩緩地低下頭，最後還是有些無力地開口。
“我一直以爲你就是這樣冷淡的性子，所以纔會什麼都不在乎。”
她頓了頓，竟然也沒有人打斷她。
黎遠搭在顧顏肩上的手已經收了回來，但是顧顏卻始終覺得肩膀的那處沉甸甸的。
就像她聽了沈清瑜的話以後，沉甸甸的心。
“原來是一直沒遇上能讓你在乎的人，黎遠，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顧顏的悲春傷秋因爲這句話戛然而止。
因爲事態的發展似乎已經越來越狗血了。
最後一個問題......
是應該回答愛過還是回答藍翔呢？
像黎遠那樣的人，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藍翔是個什麼東西。
那對於“你有沒有愛過我”這個問題呢？
顧顏是想過沈清瑜會問這個問題的，但是真真切切地聽到，給她帶來的衝擊還是不小。
愛還是沒愛過呢？
或者說，顧顏她自己是希望黎遠會怎麼回答呢？
儘管知道她沒辦法左右黎遠的想法，但是她還是在心底存有小小的希冀。
但是又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太過於無恥。
沈清瑜畢竟是她的親姐姐。
萬一真的是她心裡希望的那個答案，她會有多傷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