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小曼避開我們去一邊打電話,半天才回來。
屁股一坐下,便嚴肅地囑託我們:“等下她們來了,你們這些男生都給我矜持些,別丟我的臉。”
全勝砸吧着嘴巴說:“女神儘管放心,我們都是有素質的人。七仙女來了,我們也只是欣賞,不會亂來。”
等了一會,看到陳舒雅伴着王芙蓉,逶逶迤迤而來。陳舒雅興高采烈,王芙蓉面帶難色,到了我們跟前,各自頷首微笑。
中大兩大女神級的美女共聚在夜宵攤,本身就是一道養眼的風景。來夜宵攤吃東西的學生,都好奇地往我們這邊探頭探腦。
賈包宇便意氣風發起來,拿着打火機,噼裡啪啦地撬開幾支啤酒,每人面前放了一支,打聲招呼着開吃。
喝酒吃肉,本是人生最暢快的事,因此我舉着酒瓶子,對着嘴就是咕隆咕隆一通猛喝。
覃小曼與陳舒雅學我們一樣,也不把酒倒進杯子,舉着瓶子一頓吹。
等大家一口喝完放下瓶子,才發現王芙蓉動也沒動酒,只是含笑看着我們豪爽。
覃小曼便不滿了,看着王芙蓉說:“芙蓉,大家都喝,你怎麼不喝?”
王芙蓉淡然地笑,聲音柔如細棉地說:“我喝不得酒。”
陳舒雅趕緊幫着她說:“確實是,芙蓉是唱歌的人,要保護好嗓子,菸酒都不能沾的。”
賈包宇道:“不喝酒也行,吃東西。”
王芙蓉又搖了搖頭,面有難色地說:“這些都是油炸的或者火烤的東西,對嗓子的保護也不好。再說,我不餓,你們吃吧。”
王芙蓉拒絕喝酒,還拒絕吃菜,這讓我們都覺得有些尷尬。請人來,人家不動筷子,這是很沒面子的事。
全勝舉着一串烤雞骨,嘎嘣咬了一口說:“都說你們學藝術的人,像水晶一樣的脆弱,今天果然得到了驗證。你們這也不行,哪也不行,人生樂趣從何而來啊!”
全勝的話讓王芙蓉有些難堪,她低垂着頭,粉紅了一張臉,一言不發。
我看到王芙蓉的尷尬了,心裡不免憐惜,於是衝着全勝說:“你懂個屁,要不藝術家怎麼都會是大家的精神食糧呢?像你全勝,就知道吃吃喝喝,純粹酒瓤飯袋一個。”
我罵全勝,而且說粗話,是故意行爲。在女孩子面前,柔弱的男人太僞娘,令人噁心。女孩子都喜歡錶面粗痞,內心溫柔的男孩子。
果然,王芙蓉的眼光往我這邊看了看,剛與我的目光接觸上,就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迅速跳開了。
我們的舉動絲毫沒逃過覃小曼的眼睛,猛然覺得桌子底下的腳面被狠狠踩了一下,擡頭就看到覃小曼似笑非笑的笑容。
我們這一桌子人坐得很有特色,覃小曼坐在我和賈包宇的中間,我右手邊是全勝,全勝過去是陳舒雅,陳舒雅旁邊就是王芙蓉。勻不餘一個人坐在一起,與兩邊的人都隔得有點遠。
這一腳不用想,肯定是覃小曼的惡作劇。我不動聲色,悄悄將腳抽回來,舉着酒瓶子說:“王芙蓉同學,酒菜你都沒興趣,不如我去給你買杯奶茶來?”
王芙蓉微笑頷首,目光里居然漾起一絲感激的神色。
我便站起身,準備去奶茶店。覃小曼不失時機地喊:“我也要。”
我點了點頭,正要走,陳舒雅站起身說:“樑梓陽,你一個人拿不了那麼多,我陪你去。”
覃小曼張了張嘴沒出聲,舉着酒瓶子說:“來來,我們喝。”
覃小曼的處處主動,倒把作爲東道主的賈包宇冷落到了一邊。但
老賈看起來並沒有不高興,從頭至尾我發現,他的眼光須臾沒離開過覃小曼的人。
我心裡便想,愛人愛到如此地步,也算是真有心了。
賈包宇從山東追到廣州,放棄北體的錄取機會,這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氣。賈包宇如覃小曼說的那樣,高中的時候代表山東體育代表團,參加了全國武術比賽,老賈憑着他祖傳的武藝,一舉奪得少年組銀牌。按當年高考招生政策,賈包宇完全能特招到北京體育學院去。
事實上北體也向他伸出了橄欖枝,賈包宇在得知覃小曼報考了中大後,毅然拒絕了北體的邀請,跟着覃小曼考到了中大來。
這裡面有兩個信息,一個是賈包宇本身特長獨步天下,第二個說明老賈不僅僅是四肢發達的人,智商也是很高的,要不中大不是他想來就能來的,必須要有不錯的文化課分數墊底,他才能登堂入室,完成夢想。
奶茶店距燒烤攤並不太遠,十幾步路就到。
陳舒雅跟在我身後,亦步亦趨。
她突然問我說:“樑梓陽,你是不是與覃小曼在談戀愛?”
我嚇了一跳,轉頭去看她,疑惑地問:“你這是從哪裡聽來的?”
“別人都這麼說。”陳舒雅扶了一下眼鏡,笑嘻嘻地說:“都說你們男才女貌的,而且覃小曼看你的眼光,就是與看別人不一樣。”
我苦笑道:“陳舒雅,你想的太多了,也太複雜了。這不像你這個年紀的人說的話啊!”
陳舒雅咬着嘴脣說:“你就告訴我,你們談沒談?你有不有女朋友?”
我慎重地搖着頭說:“沒有。”
“真沒有?”
“沒有!”我認真地說,要奶茶店的小妹給我三杯奶茶,掏出錢來給她。
陳舒雅突然就笑了,看了看周圍,小聲地說:“樑梓陽,你沒女朋友,不如我做你女朋友吧!”
我又嚇了一跳,拿眼睛去看她,陳舒雅迎着我的眼光而來,笑意盈盈地說:“好不好嘛?”
我到底是點頭好呢,還是搖頭好?頓時茫然起來。
“樑梓陽,你還記得你與賈包宇在空地上的決鬥嗎?哪天跟着覃小曼一起去的就有我啊!”
我使勁地想,記得覃小曼哪天確實帶了兩個女生一起去的,可是我就是記不起裡面有這個戴黑邊眼鏡的她。
“哪天你好厲害啊!”她嘖嘖讚道:“賈包宇打你三拳,你毫髮無損。你可知道,賈包宇能一拳打穿牆壁的。”
“是嗎?”我微笑着說:“老賈是學武術的人,自然很厲害。”
“哪天我就想,要是有你這樣一個男朋友,這世界上就只有我欺侮別人,沒人敢來欺侮我了。”她嘻嘻呵呵笑起來。陳舒雅一直就是個無心無肺的樣子,任何時候她都會永遠保持笑容,開心的時候,笑聲一定會越過人的頭頂。
她是個沒心機的姑娘,包括她直言要做我的女朋友,我能理解她的純粹與善良。可是我能接受她的建議,讓她做我的女朋友嗎?
我婉轉地說:“陳舒雅,你看我這人,適合做別人男朋友嗎?”
“是我做你的女朋友。”陳舒雅笑眯眯地說:“你做不做我的男朋友,你自己看着辦呀。”
我心裡想笑,這姑娘也太單純了,她只想着做人家的女朋友,至於人家承不承認是她男朋友,她倒無所謂。
買好奶茶回來,剛一落座,覃小曼就問:“剛纔你們兩個聊得那麼開心,說些什麼呀?”
陳舒雅口無遮攔地說:“其實也沒說什麼,就是我要做樑梓陽的女朋
友。”
此話無異於石破天驚,頓時把一張桌子上坐着的人都驚呆了。所有的人都把眼光往我這邊看,包括王芙蓉,也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
覃小曼首先反應過來,嘴一撇說:“他同意了?”
陳舒雅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他同意沒。”
說着將眼睛看着我,又扶了一下眼鏡問我:“樑梓陽,你到底是啥態度嘛。”
我尷尬無比,被一個小女孩戲弄,這是多麼的讓人沒面子啊!可是我既不能答應,更不好拒絕。人家畢竟是小姑娘,我當着大家的面拒絕她,是多麼殘酷的事啊!
賈包宇卻不失時機地湊起樂熱鬧,他拍着手讚道:“陳舒雅,你果然有眼光。”
說完調轉頭看着我說:“樑梓陽,珍惜人家吧!你看人家陳舒雅人漂亮,又聰明。她可是經管學院今年高考分數排第一的學霸啊。”
我還沒開口,覃小曼便厲聲說:“賈包宇,你湊什麼熱鬧啊?胡說八道的。”
賈包宇就訕訕地笑,輕聲說:“我說的實話啊。陳舒雅是多麼好的姑娘呀。”
“你爲什麼不去追呀?”覃小曼冷笑着說:“賈包宇,你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一桌子的人都會意地微笑起來,賈包宇被覃小曼劈頭蓋臉的一頓損,人越發尷尬了。但他卻不忘對我灌迷魂湯,低聲在我耳邊說:“樑梓陽,你還不快答應人家。”
我擡眼去看陳舒雅,陳舒雅熱烈地迎合着我的眼光。
我狠了狠心說:“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讀書,書讀好了,一切都會美好。”
我的言下之意,傻瓜都能聽明白。
果然,陳舒雅本來熱烈的眼光一下就黯淡了下去,她輕輕嘆口氣說:“樑梓陽說的也沒錯,我們不能本末倒置,忘了初心哦。”
覃小曼卻高興起來,她起身走到陳舒雅身後,摟着她的雙肩說:“舒雅,你真是我們女孩子中的英雄豪傑啊!”
我的拒絕讓賈包宇也有些失落,他輕輕嘀咕着說:“樑梓陽,你這人就是做了皇帝想成佛的人。你不知道,你這樣很傷人心麼?”
我去看陳舒雅,她臉上的失落和黯淡的神色,讓我心裡顫了幾下。不是我不想接受她做我女朋友,也不是她不漂亮。其實陳舒雅只要取下眼鏡,她的麗質並不亞於覃小曼和王芙蓉。某些時候,陳舒雅的清純比起覃小曼她們來,更顯得純粹得多。
王芙蓉在這個時候起身告辭,說她昨晚少睡了幾個小時,今晚要補回去。
這個理由無人能拒絕。讀過大學的人都知道,每個人都會有補覺的經歷。
王芙蓉一走,陳舒雅也坐不住了,她喝完手裡的啤酒,看着我說:“樑梓陽,你今天拒絕了我,你就拒絕了一個世界。知道麼?”
我嘿嘿地笑,說:“陳舒雅,大家開開玩笑,別當真。”
陳舒雅紅着眼說:“我是當真的!”
說完,扔下酒瓶子,飄然就走。
賈包宇趕緊慫恿我去送她,被覃小曼黑着臉罵了一句:“賈包宇,你這麼熱情,自己就去呀,這麼老指使別人呢?”
賈包宇訕訕笑道:“我不是爲你們女孩子擔心麼?”
“有什麼好擔心的?”覃小曼不屑地說:“這世界上的人,沒有幾個人是包藏禍心的。”
王芙蓉和陳舒雅一走,我們也該散場了。
賈包宇去結了賬,回來對覃小曼說:“小曼,我送你回宿舍吧。”
覃小曼搖着頭指着我說:“不,我還有事與他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