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對我突然到來一點也不意外,似乎她早就猜到我會來一樣,看到我徑直在她辦公室裡坐了,她才遞給我一杯茶說:“別來無恙?”
她的辦公室顯然已經收拾過了,連地板都好像新拖過了,能映照出人的影子來。
薔薇愛乾淨,這是大家都熟知的。但她的辦公室平常卻無法保持像現在這樣的潔淨。每日來來往往拿單報單的司機,如一頭頭笨重的大象一般,能將一座房子都踩塌。且有不少大喇喇的司機,會不顧形象往地上亂吐口水。因此她的辦公室,只有在下班後,纔會達到現在的水平。過一天後,又恢復如初。
我打量着她的辦公室,猶豫着問:“薔薇姐,今天不忙嗎?”
薔薇微笑而立,輕聲嘆道:“忙了那麼久了,該休息了。物流公司已經轉手給別人了,我不需要再忙啦。”
我哦了一聲問:“公司挺好的,效益也不錯,怎麼突然轉手呢?”
薔薇看着我說:“你不知道麼?孟總要轉手的,她是大股東,我又收購不起她的股份,只好轉手啊。”
“加上我的股份,我們兩個的加在一起,還不能收購嗎?”
她看着我微微地笑,嘆口氣說:“王者,我們兩個加在一起,也比孟總的股份少三分之一。收購是要拿現金來支付的,你能拿出多少?”
“大概需要多少?”我滿懷希望地問。物流公司裡不但有我的股份,而且還浸透着樑鬆的心血。當初剛成立公司時,根本接不到一單業務。是樑鬆背後悄悄支持了我一把,將與他銀行有往來關係的客戶介紹過來。
對於他的客戶來說,物流都要經過第三方公司運輸。與其付一樣的運輸費,何不把業務給了他親自介紹的公司呢?這樣不但不得罪樑鬆,在某些層面來說,倒形成了互惠互利的局面,何樂而不爲?
樑鬆雖然出事跑路,但業務卻並不見得減少。這一切,都在於薔薇的經營得當,客戶關係維持得好。要不樑鬆人走了,茶早該涼了。
我對物業公司有感情,而且有很深的感情。儘管物流公司不大,畢竟也算得上是自己的一個事業。而且我知道,依照薔薇的經營手段,每年的分紅必定不會少數。現在被孟小冬輕易轉手給了別人,我不禁覺得有些肉痛。
薔薇在我問到需要多少現金才能收購孟小冬的股份時,臉上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苦澀的笑容。
“我們買不起的。”薔薇說:“就算我們買得起,孟總未必願意轉給我們。”
“爲什麼?”
“因爲她現在需要我去做另一件事。”
“你說的是股票交易?”我直愣愣地問。跟薔薇說話,無需轉彎抹角。
她輕輕點了點頭,沉吟一會說:“王者,你既然來了,我也不瞞你。有些話,我今天要跟你交個底。萬一以後出了什麼事,你也知道該怎麼做。”
我心裡一跳,薔薇的話居然像遺囑一樣,似乎在向我交代後事。
我擺擺手說:“薔薇姐,你的話讓人恐慌啊。”
她淺淺一笑,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半天,臉上突然騰起一朵紅雲來。
“唉!”她再次深嘆。
她的欲言又止就像一把釘耙,抓撓得人惶惶不安。
“你有話就直接說。”我打破沉默說。
“你知道我當初爲什麼要來深圳嗎?”
“不是與孟小冬合夥開公司嗎?”我反問她。
她輕輕搖了搖頭說:“你想錯了,如果是爲了開公司,我完全沒必要來。成都我有公司,經營得也還行。我犯不着千萬裡過來。”
“哪你是爲什麼?”我狐疑地問。
“還不是因爲你!”她似乎鼓足了勇氣,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因爲我?”我吃了一驚,不解地去看她。
“如果玉露丸不是在你手裡,我不會過來。”她說,低垂着頭,眼光不敢來看我,臉上的紅暈愈發加重,恍如天邊的一抹彩霞,嬌豔欲滴。
“你是跟着玉露丸來的啊!”我哈哈笑起來,拍着小腹說:“它現在在這裡了,我拿不出來還你啦。”
她擡起頭,匆匆看我一眼,又趕緊低垂下去,低聲道:“誰讓你還了?”
“那怎麼辦?”我心裡想笑,薔薇所表現出來的神態,分明就是一個含羞不已的少女,絲毫看不出她是個早就熟諳風情的女人。
“這個死莫旭遊,害死我了。”她突然跺了一下腳,慌亂地轉身過去。
“莫大哥怎麼啦?”我猶豫着問。玉露丸是莫旭遊送給我的,她薔薇知道。莫旭遊送我玉露丸,怎麼會害苦了她呢?如果她當初不同意,完全可以在莫旭遊故去後,直接開口讓我還她呀。
“他……”薔薇欲言又止。
我最怕說話吞吞吐吐,就好像喉嚨裡卡着一根魚刺一樣的難受。
“他到底怎麼了嘛?”我催着她說:“薔薇姐,你儘管說。”
她迴轉身來,盯着我看了一會,輕聲說:“你真說了哦?”
“必須說。”我毫不猶豫地回答她。
“莫旭遊想要你送他一個兒子,你能辦到?”
我頓時愣住了,送他一個兒子,我怎麼能辦到呢?我遲疑着問:“莫大哥啥意思啊?”
“你自己想啊!”她的臉又嬌紅起來。
我心裡一動,感覺有些難堪了。
薔薇的話分明不是在暗示我嗎?
我故意笑呵呵地說:“沒問題,等我生了兒子,一定讓他姓莫。”
“不是這個意思。”薔薇急道:“他是要自己的兒子。”
“莫大哥都不在了,我怎麼送啊?”
“我在啊!”她的話一出口,頓時羞得滿面通紅,又急急迴轉去身子,背對着我不再出聲。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身,走到她身後,伸開雙臂將她摟住了。
她在我懷裡就如一頭驚顫的小鹿,渾身發抖。
這是我第一次真正擁她入懷。在四川的路上,我曾經有過一親芳澤,卻都在電光火石的一剎那停住了孟浪。而此刻,她是真真實實的就在我懷裡,軟玉溫香,不禁讓人心神一蕩。
“我明白了莫大哥的意思。”我低聲說:“我是怕侮辱了你,薔薇姐。”
她低聲嚶嚶哭起來,肩膀一抖一抖,令人生出無限的愛憐來。
“王者,莫旭遊的話,完全可以不作數的。”她嬌羞地說:“你不必介意,他這個人,就是想着自己家祖傳的寶貝,一定要自家人得到實惠。他很自私。”
我不想唐突一個已經故去的人,何況莫旭遊與我僅僅才一面之緣。他在離開人世前將玉露丸託付給我,其實也在暗示我,他託付的是他生命的延續。
玉露丸
窮盡他祖輩幾代人的心血,是一顆極具陽剛之氣的奇藥。不但讓人陡生神力,而且還能滋育一代新人。
“莫大哥的遺願,我能不辦到嗎?”我說,手開始不老實的在她胸口遊動,觸手一片溫軟,心便激動起來,差點不能自己。
她低聲嬌吟,顫抖的身體開始迎合着我,又拒絕着我,一進一退之間,我們像被膠着了一樣,居然分不開你我。
就在我得寸進尺時分,她突然推開我,一臉嚴肅地說:“不行,這樣不行。”
我還沉浸在剛纔的溫柔裡,根本顧不得她的拒絕,欲再次擁她入懷,卻被她甩了一個耳光過來。
這記耳光響聲很大,我感覺到臉頰上一片火辣辣的痛。
“我不是故意的。”她慌亂地解釋,又埋怨着我:“你傻啊,怎麼不會躲呀?”
我笑着說:“我幹嘛要躲,別說你打我一個耳光,你就是要了我一條命去,我一樣不會拒絕。”
她似乎被我的話感動了,抽動着雙肩哭了起來。雙拳擂着我的胸膛說:“傻瓜,你這個傻瓜,你讓我怎麼辦啊!”
我抓住她的雙手,深情地說:“薔薇姐,你要知道,我能擁有神力,都拜莫大哥所賜。也就是說,我的未來永遠都照耀着他的陽光。”
她愣愣地看着我,雨打梨花一樣的面龐上,浮現出一絲憂傷。
“我不能讓你有心理負擔的。”薔薇說:“什麼都是命,莫旭遊能把玉露丸送你,就是看中了你這個人的厚道。可是做人,總有一些時候會糊塗。你要原諒他。”
我淡淡一笑。
“王者,你來了好,剛好我有事要給你說。”
“你說。”
“孟總這次讓我去負責股票交易,我看了下,這樣的交易是不合法的,也就是說,有嚴重的交易風險。”
“我不是太明白。”我直言不諱地說。
“簡單點說吧,如果我順利將股票交易成功了,涉嫌內幕交易這塊的法律問題。”
“既然這樣,你就應該拒絕她。”
“我無法拒絕。”她長嘆一聲說:“孟總給我承諾過,只要交易成功,她會將總收益的一半劃分到你的名下,也就是說,你會在一夜之間成爲千萬富翁。”
“我不要。”我堅決地說:“只要對你有風險,我是不會要的。”
薔薇苦笑一下說:“我其實不怕的,不就是去坐幾年的牢房麼?”
“不行!”我喝斷她說:“不要胡思亂想。我不許你這樣做。”
她沉默不出聲。
“薔薇姐,”我輕聲叫着她說:“錢對我來說,並不十分重要。我不能讓你的自由換來我的財富。何況,孟小冬的這筆財富里,兇險重重,誰惹上,誰脫不了干係。”
“我不管了。”薔薇咬着嘴脣說:“既然是爲了你,我還擔心什麼?沒有風險,哪裡會有利益。你不要勸我了,我自有主張。”
我心裡有些着急,倘若薔薇不顧一切去做了,真天窗事發,她身入囹圄,我又有何心情去享受明天呢?
“總之一句話,這事不能做。”我咬着牙說:“薔薇姐,我們可以沒錢,但我們不能沒了良心。”
“我懂!”她輕聲說,款款過來,將身偎依在我懷裡,雙手環抱了我的腰,深情地說:“要是我能這麼一輩子都能抱着你,該多幸福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