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柴聽山頓時回過神來,雙目定定的看着劉元道:“離開,你要去哪兒?”
“大人你要走?”同時大頭也忍不住上前一步,開口問道。
“去一個不得不去的地方。”劉元並不想說出實情,只是簡單的回答道。
如此柴聽山也不好再說什麼,當初兩個人達成合作或者說交易的時候,雙方就是平等的關係。
雖說劉元是他手底下的情報頭子,但柴聽山對劉元完全不造成任何約束,如今既然劉元提出要離開,他自然也沒有道理去阻止。
只不過思慮了一小會兒後,柴聽山看着劉元輕聲說道:“那掌櫃的多久會回來?”
“這卻是不好說了。”劉元搖了搖頭,的確,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時間,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命活着回來。
“好吧,那掌櫃的你走了之後,這客棧的事情?”柴聽山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時間精力已經投進去了,正是看回報的時候劉元卻走了,這叫他如何能夠接受。
“這個柴將軍放心,自然是一切如常,晴川的客棧依舊是鄭東西幾人經營着,有我無我都沒太大差別。”
“至於大德郡的客棧,在我走了之後也會找到接班人,將客棧繼續下去,再加上大頭幾人已然在郡城紮了根兒,今後會由他們繼續爲將軍收集消息。”
“就從之前來看,他們就做的很好嘛。”劉元說完,還微笑着看了大頭一眼。
指的便是前幾日二牛未通過他,直接讓大頭回晴川稟報一事。
“如此也好。”柴聽山放下心來,轉而真誠的看着劉元眼睛道:“那我便在這兒先祝掌櫃的一路順風了。”
“借您吉言。”劉元拱手說完,之後的時間,幾人又就大德郡的部署等事情多聊了一會兒。
然後柴聽山便火急火燎的往屋外奔去,趕着安排後面的奪城一事。
此時此刻他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計劃,那便是奪取大德郡周圍幾個有糧倉之稱的縣城。
大德郡城厚兵多,易守難攻,如此將大德郡徹底孤立起來,無論是拖死對面,還是拖到朝廷來攻,都不失爲一件好事。
但就具體的細節上,他還需要與軍師王亞金好生商量着。
就在柴大將軍走了之後,劉元轉頭看着大頭,拍了拍後者的肩膀道:“大頭,好好幹,將來你會有大出息的。”
“誒誒。”大頭就一個勁兒的點頭。
其實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這三人都不笨,只是有些實誠心眼少罷了,換句話說就是踏實肯幹又忠心。
按理來說這樣的人不適合當個情報探子,不過劉元揣摩着,柴將軍恐也就是怕那太機靈的人,心眼太多最後給他玩一出雙面間諜。
越是聰敏心眼多的人,他越要費神勞心,不值當,轉而就給劉元安排了二牛這三個貨。
現在說一句還拿不準的話,萬一將來柴聽山真的起義成功坐了天下共主的位置,二牛這幾人不死那都是開國元勳,自然算是大出息了。
只不過就這三人的性子,即使活的過共患難,也不一定能活過同享福啊,唉。
看着大頭一對滴溜溜圓的大眼珠子,劉元心裡嘆息一聲,道:“行了,我回客棧了。”
說罷也不過多停留,轉身就出了屋子,說來人都是會變的,也許將來這哥幾個就學機靈了呢。
倒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了,埋首大步往前走着,劉元搖了搖頭,這些都不是他能預料到的了。
看着大人走出屋門,大頭忽然就有些發懵,剛纔大人的話有點費解啊。
想來想去也弄不明白,突然大頭眨了眨眼,暗道一聲:話說他到底是幹嘛來了。
離開了將軍府之後,劉元又往客棧的方向去,他還要等蘇巨芒清醒過來。
結果走到一半的時候,站在一個分岔路口上,劉元捏了捏眉心,突然就改了道兒往西去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得去見見王大善人,剛纔在客棧的時候,還聽鄭東西提起,王大善人在他走了之後,照舊一有機會就會來客棧吃飯。
有時還會問起他過的咋樣了,說是王生那小子嘴裡也還總唸叨他,又是師父又是恩人的。
也不知道這個時節,王生在不在府上,剛纔柴將軍走的匆忙,還有好多事兒沒問呢。
心裡想着事兒,不出兩條街,便王大善人府邸在望。
走上前去,守門的兩個家丁竟然還記得劉元,不過是左邊那位遲疑着上前問道:“請問是天下第一客棧的劉掌櫃當面嗎?”這不怕弄錯了嗎。
“是我,煩請通報一聲,我見見王大善人。”劉元微微頷首說道。
“好好,您稍後。”那門子說完便大踏步的往門裡跑。
也沒讓劉元等的太久,不大一會兒,那門子出來了不說,身後還跟着王大善人。
劉元連忙上前,抱起雙手道:“怎的要您親自出來了。”
“哈哈,你我之間這不多日未見嘛,人之常情罷了,不是講究那些虛禮。”王大善人笑呵着一把抓住劉元的手腕,拉着就往裡邊進兒。
結果還沒轉過右邊的長廊,便聽的一聲呼喊。
“爹,可是劉大哥來了?”說話間,一個一身黑褐色輕甲的年輕小將,手提雙錘就從月亮門右邊跑了出來。
待看見果真是劉元之後,一臉的喜色毫不掩飾的便擴散開來。
提着雙錘衝上來就要給劉元一個大大的擁抱,把劉元嚇的趕緊後退一步,雙手撐着王生胸膛樂道:“你小子都當了校官了,怎的還是如此莽撞。”
“你這雙八角錘也不收一下,把你劉大哥我錘出個好歹來。”
“嘿嘿。”王生左右看了一眼自己雙手,笑了笑後將雙錘往右邊草地上一丟。
只聽咚的一聲,地上便多了兩個坑,雙錘保持着柄把斜向上的姿勢立着,足可見這雙錘是有多重。
看的劉元眼角直跳,有的時候他也不是沒產生過一個大膽的想法,那就是和王生對練,當能壓迫的他純陽霸體快速提升。
丟了雙錘之後,經這一打岔,王生反倒是有些拘謹起來。
看了下自己父親,然後恭恭敬敬的朝劉元行禮說道:“恩人。”
又幫他說服父親,讓他成功從軍,如今更是立下功勳,先前還指點過他武藝,對王生來說,自然是天大的恩情了。
“言重了言重了。”劉元趕緊將王生給扶住了,之後三個人有說有笑的就往裡走去。
待進屋了之後,王生還笑着把劉元看着。
自從將自家兒子送進了柴聽山的麾下之後,王大善人也算是徹底和柴聽山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
所以對一些事情那是格外的關注,也包括劉元的一些事情。
他多多少少的知道些劉元在郡城那邊的目的,當下沉吟着開口問道:“在那邊可還順利?”
“還算順利吧,可能柴大將軍他馬上就要有大動作了。”劉元說着這話的時候,眼神看向了王生。
後者聞言一樂,眼睛都亮了起來道:“哦?又要打哪兒?”
聞言王大善人卻是看着自己兒子,呵斥一聲道:“說了多少次,叫你穩重一點。”
王生忙閉上嘴坐了回去,只不過還是一臉期待的看着劉元。
別人父親教育兒子,他卻是沒有插手的道理,劉元只回答道:“暫時還不知,總之你準備着吧。”計劃沒定,他也不好隨意說。
“恩。”王生重重的點了點頭。
之後也沒閒聊太多,有些涉及王大善人私事的東西,起先劉元拘泥於晴川這一縣之地時還比較好奇。
例如王大善人身上那麼多的秘密,手底下的那些人,當初離開縣城去了甘濟道是爲了什麼,還有他遍佈幾個大城的生意等等。
放到現在劉元都不會問,也不怎麼好奇了,總之王大善人本事越大,對王生也越有好處,如此便好。
直接說道:“我可能過幾天就要離開晴川了。”
“恩,還是回大德郡嗎?”王大善人顯得並不如何好奇道。
“不是,是要遠離這地兒了。”劉元搖了搖頭。
“啊,這樣。”王大善人眼神一變,點了點頭說了些祝福的話,同樣的,對於劉元的私事他也沒好奇去問。
劉元覺得王大善人秘密多,對方也同樣覺得他神秘異常。
反倒是王生有些緊張了起來,道:“劉大哥,如今兵荒馬亂的你這是要去哪兒,外面可得小心。”
“哈哈我會的。”
又在王大善人府上小坐了一會兒,喝了點上等的茶水之後,劉元將王生拉到一邊小聲問起了當初的事情。
“你當初說其意外得到的那本秘籍,是回峰派給的吧。”劉元壓低了聲音,說完王生悚然一驚的看着劉元。
也不等王生說話,劉元又道:“不用太驚訝,這早就能猜到了。”
跟着劉元又說了很多回峰派的事情,例如當初李蘭心,還有劉莽等。
現在這些早不是什麼說不得的事兒了,如今回峰派已經徹底復出且天下大亂,再也不用像當初那樣遮遮掩掩。
“啊,難怪啊,我就說呢,怎麼沒有後續了,而且也沒人管我,之前我還一直以爲是出了什麼事,或者父親在背後努力了。”王生恍然大悟的說道。
這也算是王生在變相的承認了,聞言劉元一些事情也就都想明白了。
說着讓王生一個人琢磨去,劉元又走進了屋子,他們單獨兩人後,劉元又朝王大善人問道:“就在我走了之後,可有人對柴將軍下手?”
“你是說,那個隱藏在晴川的勢力?”王大善人瞬間想起了,先前還鬧的沸沸揚揚的,縣城裡出動好多兵馬追了出去,卻連人毛都沒找到一根。
最後包括林捕頭在內,還不都投了柴聽山的麾下開始造反,那個勢力卻也徹底的銷聲匿跡了。
“啊,我想起了,你說到這個還真有。”王大善人敲了敲額頭後擡起頭來說道。
“後來呢。”劉元趕緊問道。
“後來自然是被攔下了,再後來就沒有任何異常情況發生了。”王大善人還有話沒說,當時他手下那位老管事還出了力的。
不過來的人也是以試探爲主,那日即使沒有他手下的幫襯,也不會出事。
“有些意外的是,那柴大將軍手底下還有高人相助,那日連人影都沒看着,便將來人嚇退了。”王大善人又仔細描繪了一下那日的情況。
聽完劉元就想明白了,這明擺着是丹橘出手了啊,也就是她有這本事。
估摸着她這一出手,那是嚇的回峰派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從王大善人府裡走的時候,天色已經趨近黃昏時分。
待劉元回到客棧之後,問了下之前的情況,依舊沒有新的狀況發生。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客棧門口那打烊的牌子掛了快七天,把個晴川縣的人急得是抓耳撓腮。
好幾天吃不得丹橘做的飯菜不說,更是連點香氣兒都聞不到了。
起初那些來晚了,或者吃不起客棧幾個特色菜的人,也都會蹲客棧邊聞點香氣,然後捧着一碗米飯吃的香甜。
最近兒也不知天下第一客棧出了啥事,整個客棧彷彿都籠罩在一股沉悶的氣氛裡。
反而是這樣的情況,讓隔壁的洪福來掌櫃的又興奮了起來。
那些平淡如水,生意一落千丈的日子裡,整個洪福來上上下下都在琢磨隔壁天下第一那些菜是咋做出來。
結果卻是十分的令人沮喪,說來洪福來手底下那也都是幾個附近的名廚,卻任憑他們如何努力,也都只能模仿個神似。
味道那是差的遠了,完全比不上,不能讓客人迷戀。
反而最近幾天生意好了起來,他們打算鑽這麼一個空子,好把客人再拉回來。
甚至那位掌櫃的還日日在屋子裡詛咒着,又是扎小人又是畫符的,詛咒那客棧一蹶不振,客棧裡的人突遇疾病而死。
不過可惜事與願違,就在又過了三天之後,天下第一客棧裡一陣香氣飄搖開來。
與洪福來本來就只隔了一條街,所有的客人便都聞到了這個香氣。
不由得魂都被勾了去,只聽一人突然雙目放光,雙手顫抖着滿臉激動的吼道:
“我知道,我知道這個香氣,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這是八果珍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