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想起來是很簡單的,但真到做起來的時候,就變得不那麼輕鬆了。
例如這幾位菩薩蠻的弟子,雖然已經想到了去處,該如何調查那三人的去向,但忙活了老半天卻一點兒頭緒沒有。
誰也說不清那三人到了哪兒去,即使是已經找到了當初那些人。
......
走在上碭郡中直大道上的劉元三人,還不知道他們已經再次被人給惦記上了。
不過是幾天的功夫,三人一路狂奔而下,到了上碭郡已經有些日子了。
隨便找了一家不那麼顯眼的客棧暫且住下,至於別的事情再一邊打探消息,一邊摸索着徐徐圖之。
客棧不敢住那太顯眼的,但也不會住的太破舊偏僻,恰好就處在中等水平的便好,這樣能最大程度的隱藏自己。
來的這幾天時間裡,雖說小心翼翼的,但也不是畏首畏尾什麼都沒做。
他們認真打探了一番最近朝廷的情況和動向,發現對於秦可依的追蹤已經沒有消停下來。
各處告示牌上,都在最顯眼的位置貼上了秦可依的通緝令。
其實朝廷的追捕還不算什麼特別可怕的事情,最準要也是最關鍵的,秦可依還是懼怕菩薩蠻的弟子。
先前那些商隊的事情算是揭過,但今兒因爲一件事,劉元又突然想起了先前那支商隊的事。
便是中午吃飯時,在客棧用飯的幾位客人聊起了南方道的事情,說是西嶺夏家的勢力越大了起來,不由得多了幾分擔憂。
也不知東邊草原的戰況如何了,朝廷什麼時候才能騰出手來。
而且既然提到了南方道的事情,少不得的就說起了平頂王這個人,其人現在的權勢兵力一時無兩,可遲遲看不到其建功立業,做出什麼大的成績。
那是一個愁啊,再之後又聊到了那些出名的鏢局等等,其中一人還說是混不下去了也去當個押鏢的混上一口飯吃。
“你說,當初志光鏢局的人爲何要突然襲擊定遠鏢局的人呢?”幾人在街上慢慢走着找一個吃飯的地方,劉元扭頭看着裴蛟小聲問道。
說了之前那兩支隊打了半天,那些定遠鏢局的人還要感謝他,是他的牽制起到了作用,才讓那些人能順利逃脫,要是再見面,是不是得好好感謝他。
劉元心裡想着些有的沒的,卻是不知他若是知道那定遠鏢局裡藏着朝廷的人時,又會作何想法。
沒有隨口敷衍,裴蛟反而認真的思考起來,既然劉元再次提起了這件事,自然是想要她提出一些有用的想法的。
直至都走出一條街了之後,裴蛟纔再次開口說道:“雙方能打起來,還是不留活口的架勢,不太像是圖財什麼的,我看或許就是代表了不同的陣營,西嶺夏家與平頂王的爭鬥?”
“或者,還有朝廷的身影?”裴蛟自己也不太確定的說道。
“對的!”劉元憑空打了一個響指,眼神亮了起來,轉身看着裴蛟又道:“一定是這麼回事,你真是太聰明瞭。”
“呵,本姑娘啥時候蠢過。”裴蛟淡然一語,跟着又道:“不過就算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她表示十分疑惑。
“有用自然有用。”劉元微笑着,但也沒多解釋什麼。有些事現在看起來沒用,卻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有用了。
如果真和西嶺夏家有關,由於夏玲玲的關係,他不介意順手多瞭解一些。
此事剛說到這兒,一旁響起秦可依的聲音:“這兒,就是這家店的滷牛肉做的十分勁道。”說着還沒完了又誇劉元一句:“當然和元哥哥的手藝是沒得比的。”
說話間,三個人便進了店中,就吃飯的時間,劉元順便再看看能不能多聽點兒消息。
飯菜上桌,別說這滷牛肉真還有其獨到的地方,雖然比起吊墜給的滷煮還差些,但也算十分不錯了。
幾個人正吃着呢,門口便響起喧囂的聲音,這家店的生意不錯,整個一堂位置,都沒有什麼空桌了。
尋着聲音往門口看見,就見又有一行人走進了小店,爲首之人樣貌十分年輕,穿着一身一看便價值不菲的錦繡外衣。
面容上還帶着幾分張揚之色,裴蛟盯着對方腰間掛了一個翠綠的玉佩,開口朝劉元小聲說道:“天品的水頭,上乘貨色,比起秦可依的那塊也不妨多讓。”
淡淡的點了點頭劉元悄聲回答道:“恩,看來又是城中那位大官的兒子。”
而就在這男人出現之後,秦可依的表情都變了,立即埋頭只顧着吃飯去了,不敢擡頭再往那邊看上一眼。
從那幾人的身上收回了目光,劉元眼裡含笑的看着秦可依小聲問道:“怎麼,認識?”
聞言秦可依擡起頭來,看着劉元道:“恩,見過,就是上碭郡郡守的兒子。”
“啊,那就難怪了,能有如此派頭。”劉元不置可否的說着,說完幾人趕緊吃飯,吃完趕緊離開,不想多惹事端。
因爲一般來說,類似於這種人,一天吃飽了沒事幹,又不缺銀子不缺穿的,就很容易無事生非的給自己找些樂子。
這不剛這樣想着,就聽門前那位貴公子吵鬧了起來,大聲的嚷嚷着:“咋的,樓上的包房沒位置了,難不成讓本少和這些人一起都擠在大堂吃飯嗎?”
“呵呵,那自然不是,您身份尊貴,不然您等會再來。”話是掌櫃的說的,眼看這位一來,掌櫃的自然是親自迎了上來,不敢稍有怠慢,店小二就陪着笑站一旁。
“等會兒?我現在就餓了,你讓我等會兒?”羅明達傲慢的說道,他身爲郡守之子,在城中自是橫行霸道。
此話說話,跟着他一起進來的幾個狗腿便也附和着嚷嚷起來,讓掌櫃的好不頭疼,其實他心裡想的是,既然你不願等也不願意坐大堂,那就走啊,換個地兒吃不好嗎。
當然,這話他也只敢在心裡想想就是了,絲毫不敢宣之於口。
“那您看,您看看這該如何是好?”掌櫃的一時間陷入了兩難之境,不知該怎麼辦了。
“哈哈,你不知道怎麼辦,很好,那本公子給你出個主意,幫你解決了。”羅明達說着張狂的大笑了起來。
“您說您說。”掌櫃的忙不迭的說道,他現在恨不得趕快將這瘟神的事情給解決掉。
“此事簡單的很嘛,虧你還是當掌櫃的,就連這點變通都不會嗎?你去樓上包房,讓裡面的人都滾下來吃,就說今兒不巧,我羅明達來了。”說完,羅明達湊近了掌櫃的笑笑道:“我允許你報我的名。”
臉上的笑容,帶着幾分難以言說的囂張。
“這......”掌櫃的依舊十分遲疑,類似於這樣的事情,他哪裡做過。
可還不等他說完,羅明達便惡狠狠的瞪着他,一伸手揪住其衣服道:“老兒,你別給臉不要臉,讓你去就趕緊去。”
說着身邊幾人也跟着起鬨,吼着:“對啊,老頭,你別想不開,惹怒了咱們,小心把你店給砸了。”
幾人作勢就要動手的樣子,此間動靜鬧的大了起來,嚇的那些食客紛紛不敢再在此地多待,匆匆吃罷,就往門外走去。
在幾個狗腿子兇狠的眼神下,走的人越來越多,其中就有包括劉元三人,看的掌櫃的苦不堪言,這混蛋要是多來幾次,他這店的生意也不用做了。
當下沒有辦法,也只能上樓去好言說說,看能不能成吧。
出了這家小店的店門之後,劉元回頭看着店裡的情況,搖了搖頭不無感慨的說道:“嘖,都是些什麼人啊,難不成那些高官子弟,都是這種囂張跋扈的傻子不成?”
“這人嘛是挺傻的,但家裡嬌慣着也沒有辦法。”秦可依聳聳肩說道,其實大部分官員之後,也都是從小讀書識字,循規蹈矩的或者,只不過這樣的人咱們碰不到罷了,就算碰到了,別人不高調咱們也認不出來啊。”
“恩,有道理。”劉元點了點頭,想想天底下那麼多官員子女,除了先前羅明達這樣的人,別的正常人是沒機會認識。
“其實類似這種背景出身的人,很難不養成這樣目中無人的性格,因爲你要說家裡父輩官多大吧,也不見得,類似那些世家門閥的子女,便很難出幾個這種人。”裴蛟補充着說道。
“不錯。”聽裴蛟的話,劉元不由得就想起了夏玲玲和李蘭心,世家出身的子女,比起這些官宦之後,是不一樣。
“可要說小也不小了,像是什麼一縣縣令甚至縣丞的兒子,那也不敢多麼張揚跋扈的。”
這也是實話,太小的官兒也沒那個囂張的資本。
幾人站在門附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之後便在附近的涼棚坐了下來喝些散茶,劉元心裡開始琢磨着‘巫湮’的事情。
就在昨天,他再次將夏玲玲給他的信息梳理了一遍之後,纔開始着手打聽這人的下落。
在一個城中略顯偏僻的角落位置,大抵是一條短街,一看就是貧民百姓住的地方。
腳底下踩着的是黃泥土路,類似這樣的地方,一到下雨天就是滿鞋的泥土。
四下裡還有不少的蜘蛛網,吱呀一聲,隔壁門被打開,一身穿簡陋粗布衣衫的大嬸往外潑了一盆水,警惕的看了劉元幾眼之後便將大門又砰的一聲給關上了。
往前沒走出多遠,第三間大門的位置,劉元成功的找到了那人的住處,按照夏玲玲留下的信息所說,就是這裡沒錯了。
上前扣響了大門,門內響起一聲:“誰呀?!”竟然是個女人?劉元心底泛起了嘀咕,聽聲音應該有些年紀了。
正想着呢,大門被打開一人寬的縫隙,劉元笑看着門後這位中年男子,問道:“呵呵,是故人來訪,想必您就是王俊雅吧。”
是的,原本聽着是個女人聲音,結果開門的卻是一箇中年男子,不過劉元也沒多想,可能是那女人的夫君吧。
“不是,你找錯人了。”男子冷淡的說完就打算關門,卻被劉元一伸手給抓住了門框。
那男人瞪着劉元怒道:“你這是作甚?強闖民宅我可是要報官了。”
“哈哈,不是不是,兄臺不要誤會,那我想向你打聽一下這人。”劉元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塊不足一兩的碎銀遞了過去,臉上帶着微笑。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更別說這個笑臉人還是笑着給你送銀子,那自然脾氣就好了些,男子當即將劉元給迎進了家門,在前院坐了下來道:“坐下說吧。”
“您說的這個叫王俊雅的人,恕在下真不認識,不過,我們搬到這裡住也不過是一月多之前的事情,而前任住戶好像正是姓王的。”
男子簡潔的道,聽的劉元神情一動再問:“那兄臺可知那人是去了哪裡?此人對我來說十分重要。”
“這個,別人的私事,我們也不好過問。”男子遲疑着又說道:“不過屋子是通過北市牙行買來的,你倒是可以去哪裡問問,但我不保證對方一定會告訴你了。”
“好的,我會的,那兄臺你知道的那人,是不是長這副模樣。”說着劉元還從懷裡掏出了王俊雅的畫像,至於畫像自然是夏玲玲留給他的。
仔細分辨了一番之後,男子點了點頭:“對對對,是他,其嘴角的這顆痣我記得十分清楚。”
“好的,謝謝了。”劉元之後又多問了些別的事情,再旁敲側擊一番,再得不到新的消息之後才告辭離開。
臨跨出大門之前,那男子又將劉元喚住,臉上帶着幾分擔憂之色問道:“您是衙門的人嗎,那姓王的莫不是犯了什麼事吧,那可真的與我毫無干系啊。”還沒怎麼着呢,男子忙不迭的辯解。
的確,劉元這前前後後的忙活,又是問話,又是掏畫像的,很像衙門辦事的人。
“哈哈,我不是衙門人,您放心,我真是他的老朋友,如果你要是再見到這人的話,可來城西平風客棧尋我,我還有重謝。”
說完劉元就轉身離去,又在這條短街裡轉轉,隨意又問了兩戶人家,也依舊沒得到什麼有用消息。
“這可真是怪了啊,明明一個住在此地多日的人,怎麼街坊鄰居卻都說不認識,要不就是見過不熟呢......”
望着短街前後,劉元嘴裡呢喃着走了出去,只聽噠噠的腳步聲在短巷中逐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