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可是林微然此行的目的已經輕鬆達到了。
林微然走後整個上午,路明川都沒有工作,哪怕桌上的文件已經堆積如山。他坐在桌邊不停地在抽菸,一根接着一根。
其實他們離婚是早晚的事,從他們結婚的那一刻起,他們的婚姻就已經開始進入了倒計時,他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又或者,會這麼慢……
打開抽屜,路明川從裡面拿出了一個相框,這個相框很普通,白色的框子上面的雕花很典雅,可見買它的人,品味很不錯。而那相框中的人,臉上始終帶着明豔的笑容,本就好看,還能這樣笑,讓人說不出的豔羨。
上次,林微然砸了她的辦公室,並沒有動他抽屜裡的東西,這個相框才倖免遇難,當初,林微然送他的時候,說這是她特意找工匠訂製的,全宇宙獨一無二。
好個全宇宙獨一無二,弄壞了別人的東西,是不是該賠償呢?男人的脣角漸漸勾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幾不可見。
當晚,林微然正跟林微微兩個人商量最近公司的運營內容,剛好接到了路夏打來的電話,這丫頭一定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她剛一接起電話,就聽見她嚶嚶地哭泣。
“夏夏,出什麼事了?”林微然問道。
“微然姐,我堅持不下去了,我真的……想放棄了!”路夏說着,哭得更厲害了。
林微然淡淡一笑:“不想繼續拍戲了就回來啊,如果路家你暫時回不去,就住到我們家來,微微也在雲城定下來了,你們兩個……”
“我說的不是拍戲的事。”路夏突然打斷了她。
其實剛剛林微然也猜到了她說的不是這個,這幾年路夏突然一炮而紅,現在正是風生水起的時候,八卦娛樂上都說她是被神秘人捧起來的,可她背後的金主究竟是誰,沒有人會清楚。
對於這種傳言,林微然自然是不信的。路夏執着,總想用自己的實力在娛樂圈打拼出一片天地,她要的成功是通過自己的努力換來的,倘若她只單純的想出名,想紅,她開開口,路明川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捧紅她,何必找外人?更何況,金主是什麼?自然離不開肉體交易,這樣骯髒的關係,路夏那麼驕傲的一個女孩兒怎麼可能去做?
理論總是循規蹈矩,可是事實往往讓人大跌眼鏡——路夏真的和一個富商在一起!
“夏夏,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多久了?”林微然質問道。
“兩……兩年多了……”
“兩年多!所以,那些八卦說得都是真的?所以,你一個富家千金跑出去傍大款了?”林微然差點兒被這丫頭氣暈過去,“到底怎麼回事,說實話!”
原來,早在兩年前,路夏對英雄救美的宋華楠一見鍾情,當時,她還只是一個在二三流晃盪的小演員,身邊的人多次勸她要她抓住機會,她都不肯向現實彎腰,直到宋華楠的出現,她說,如果是他,那麼她願意!
後面的事情似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雖然在這件事情裡,路夏確實太自私,可是她也因此付出了代價,她在媒體面前承諾十年不談感情,只演戲,或許是因爲她破了宋華楠等他的前妻十年的誓言,而自嘗惡果。
十年!林微然非常明白十年的時間意味着什麼,人生,又有多少個十年能讓人浪費?
“或者,你可以以退爲進,如果他在乎你,會發現,你已經不在他身後等他了,他會回頭來找你!這是一場豪賭,看你的運氣!”
多麼熟悉的場景,她無數次以退爲進,換來了今天的殘局,她不知道路夏的運氣會不會比她好,至少,那個宋華楠不會和路家有仇,那麼剩下的問題,還算問題嗎?
“微然姐,你和我哥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或者,你可以找我爸爸談談,當年的事,他最清楚了不是?”
路夏一語驚醒夢中人,林微然爲什麼不去找路遜談一談?這些年,他和林文堂百般好,如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卻連面兒都沒露,他什麼意思?難道這些年都是在虛與委蛇?她不信,她相信路遜那麼驕傲的人不會去做這麼沒品的事!
“謝謝你夏夏,我會考慮和你爸爸談談的。”
“嫂子,你不會不要我哥了吧?如果你們離婚了,我就和他絕交!”
不是和你絕交,而是和他絕交!路夏終究是個明白事理的好女孩兒!
“明天,我們到民政局籤合同辦手續,時間不早了,早點兒休息吧,晚安!”林微然平靜地說完這番話,掛斷了電話。
林微微看到她的心情很差,摟住了她的肩膀:“你真的準備成全他?姐,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們離婚,就相當於把林氏集團拱手讓他了,還成全了他和別的女人苟且,這對你實在太不公平了!”
“微微!”林微然嚴肅地道:“我終於要從這陷了十多年的泥潭走出來了,你難道不該爲我高興嗎?”
“可林氏呢?我們要怎麼向爸爸交代……”林微微蹙眉,雖然她知道林微然不是那麼自私的人,可路由呢?
“這是爸爸的意思,我也不太懂,我想按照他的吩咐去做,慢慢解開謎底。我知道,你覺得我很自私……”
“不是的姐,我就知道你有你的打算,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和爸爸現在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我覺得我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林微微一向通透,冰雪聰明,可是從澳洲留學回來以後,她發現她真是太嫩了,這三年,所有的人都成長了,只有她被過度保護,不諳世事。
“微微,你記住,如果一個女人嬌縱任性不諳世事,那是因爲背後有人寵她護她,如果一個女人成熟冷靜思維清晰,那是因爲她什麼都要靠自己!男人是靠不住的,如果能不付出真心,你就是人生的大贏家,如果做不到,那就儘量少愛一點,給自己留下退路,哪怕是最後的退路!”
林微微望着林微然孤寂的背影,心中無比心疼她,路明川家跟林文堂之間有恩怨,真的不關她的事,可她偏偏成了這場仇恨的犧牲品,她突然明白了一些林文堂的用意,爲了自己女兒的幸福,他願意將自己一生的心血拱手讓人,他什麼都願意。
第二天一早,林微然帶着陳楓早早地在民政局門口等着路明川,一向很有時間觀念的男人,今天竟然晚到了半個小時,離婚這麼開心的事,他總不會是捨不得吧?
“林微然,你還真的挺有誠意!”路明川下車,一邊繫着自己的西服釦子,一邊朝她走過來。
“過獎了,這大喜的日子,一定要早到不是?”林微然勾脣,直視着男人的冷臉。
“放了夢雅。”路明川的聲音不大,不過足以讓林微然聽得真真切切。
所以,田夢雅出事了!
林微然故作不懂,聳了聳肩。
“少裝蒜,後悔離婚的話,我們可以再談,你抓她做什麼?想把遲衡也一起捲進來?”路明川並沒有明顯很生氣的樣子,但還是有幾分不悅。
“哦……我好像明白了一點兒什麼,田小姐被人擄走了,然後這壞人的罪名剛好落在了我的頭上,我可以這麼理解麼?”林微然捂嘴,事情越來越好玩了。
“到底離不離?”路明川沒耐心地道。
“離啊,不過條件可就要變一變了,林氏的股份呢,我不準備給你了,田小姐我倒是可以費費勁兒送還給你。怎樣?這樣一來,你可是賺到了!”林微然猜,這件事是羅惜和任傑修做的,卻又不確定。
路明川不屑一笑:“既然看不到誠意,那麼路太太,那就還得委屈你幾天。另外,如果夢雅傷了一根毫毛,我要林文堂的命!”
聽到他說這話,林微然的臉色頓時變了:“我一直以爲你人渣沒品也就算了,現在再加一條無恥送給你。離婚,想救她出來股份的事兒免談!”
“沒了你,你以爲我當真救不出她?還是,根本就是你做的?”路明川目光陰鬱不堪,像是想要看穿她一般。
林微然淡笑:“多謝你提醒,原來,我想要反擊,應該直接戳你的軟肋,也不至於被你一而再地欺負。既然沒有誠意,那麼接下來的事,你就自己去解決吧,悠着點兒,我們還沒離婚呢,別讓性子高傲的田小姐背上小三小四的罵名了,到時候再找洛遲衡去哭,你又要發瘋了!陳楓,我們走!”
路明川冷冷地望着她纖瘦的背影,心中依舊疑惑不確定,以林微然的性子,她若想對田夢雅下手何必等到現在?那麼到底是哪個不知死活的人做的?
洛遲衡這些天忙着選妃,路明川懶得搭理他,況且,此事因他而起,把他扯進來不合適。
於是,路明川坐進了車裡,手機不知道已經響了多久,是他的特助打過來的,他立刻接了起來:“查到了路總,是陳有亮的兒子做的,揚言要您救他的父親,否則就……”
“撕票?”路明川冷聲問道。
“他是田小姐臉蛋身材都不錯……”
“告訴他,隨意,不過今天就是陳有亮的忌日!”說完,路明川便把電話掛斷了,狠狠丟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