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今天化了很犀利的濃妝,烈焰紅脣,跟上次商場偶遇時的素顏完全不同。
她路過我身邊,腳步絲毫沒有停留,徑直走向薛峰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同事,全都擡頭看向我。
我心裡惴惴,老闆娘怎麼知道我名字?她專門來找我?!
我直覺會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
莫名又想起周梅。
不過,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跟薛峰完全沒有任何關係,根本沒什麼好怕的!
遲疑了一下,就跟在她身後走進了薛峰的辦公室。
薛峰不在辦公室,整面牆的落地窗透進來明亮的陽光,薛太太背對我站在窗口:“把門關上。”
我依言關上門,回頭就迎來了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啪!
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人生第一次被打巴掌,臉很痛,眼前的世界一片黯淡,耳朵裡像是鑽進了一百隻蚊子,“嗡嗡嗡”得響。
一切都來得猝不及防,我下意識地捂着臉,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打了。
“知道我爲什麼打你嗎?”薛太太手裡拎着個名牌包,趾高氣揚地站在我面前,“你們這些小姑娘啊,就是不老實,總想攀高枝兒、走捷徑。就永遠都不會動腦子想想,高枝兒若是斷了,人可是會摔死的!”
我強忍住將巴掌甩回到薛太太臉上的衝動,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今天有備而來,明顯是專程來找我麻煩。
楊靖中午才提醒過我,她下午就來了,動作可真快。
可我怎樣都想不明白,我什麼都沒做過,她憑什麼?!
“薛太太,你說的‘高枝兒’是指……薛峰?”我不可能被打了還對她客客氣氣,挺直脊背,冷聲問她。
薛太太被我問得一愣。
“他也就在你心裡算個寶吧?!”我忍不住冷笑,“你是在家帶孩子帶出被害妄想症了嗎?看誰都要搶你老公?!”
辦公室外站滿了同事,我狼狽到了極點,暗暗下定了魚死網破的決心。
剛纔那一巴掌,是我沒有戒備。如果她還敢動手,我哪怕這份工作不要了,也一定會打回去!
薛太太從包裡抽出一沓照片,“啪”地摔在辦公桌上。
照片裡,薛峰熒光綠的運動T恤格外扎眼兒。
二三十張,幾乎全都是他昨夜糾纏我時的照片,看角度,是躲在灌木叢後的偷拍。
還有幾張,是監控錄像的截圖。我認出那是在東營時,我走進薛峰所在酒店時的監控截圖。我跟黃宇昊一起去的酒店,可是,照片上卻只有我一個人,明顯是有人別有用心地裁掉了黃宇昊。
緊接着,她又拿出幾張車票、機票和酒店入住清單。
薛太太一副鐵證在手的語氣:“現在看你還怎麼嘴硬?”
她的聲音很大,我差點兒被她給氣笑:“所以,這些照片和車票,能說明什麼呢?我按照公司的要求出差,按公司的標準住快捷酒店,有問題嗎?你有時間在這裡糾纏我,不如好好盤問一下你的好老公,問問他到底想做什麼?”
“你什麼態度?這是你對上級該有的態度嗎?!”薛太太被我一連串的反問搞得惱火,不過,我覺得她的惱火大概率來源於對這些“出軌證據”的不確定。
如果真是當初周梅那種錘死到地心的牀照,或許,她根本不會來跟我廢話,直接用上手段了。
我不說話,冷冷地看着面前這位“上級”。
“如果你沒別的事的話,我要去回去工作了。”我實在不想跟她糾纏。
“等等。”薛太太從辦公桌上拿起紙筆,飛快地遞給我,“你現在就寫《辭職信》。”
看着她迫切的表情,我忽然有些同情她。
相對於她當初對待周梅時的城府深沉、手段狠辣,現在的薛太太顯然已經喪失了自信心。她害怕了,怕薛峰身邊出現異性,就算是圍繞在薛峰身邊的母蚊子,她都想要立刻將它們趕走。
她甚至天真得以爲,趕走了,就能永絕後患。
我安靜地看着她,想了想,還是跟她說了些心裡話:“薛太太,首先呢,我有家庭、有老公,而且,我老公年輕多金有前途,你以爲,我會爲了一個熱衷於拈花惹草的男人,親手毀了我自己的家庭?!其次呢,我不知道你從哪兒得來的這些照片,如果是你自己親自拍的,你應該看到了當時的全部情況,更應該看到最後我老公的出現。如果是別人拍了給你的,那麼,那人非蠢即壞,要麼是想整我,要麼是想害你。我覺得,這一點,你需要好好思量一番。最後……”
我頓了一下,一字一句地道:“現在是法治社會,辭職與否,是我的主觀意志,不由你來決定。”
說完,我便不再理會她,大步走出辦公室。
身後,響起薛太太惡狠狠的咒罵聲。
走廊被看熱鬧的同事擠得水泄不通,每個人看我的眼神都古怪又複雜,像是X光一般想要將我看透。
這種感覺,糟糕透頂。
然而,更糟的還在後面。
我回到辦公室,竟然發現我的辦公桌空空如也。電腦和主機被人搬走,辦公用品不翼而飛,圖紙凌亂地撒了一地……
兩個自稱是薛太太弟弟的男人,站在辦公室門口,惡狠狠地瞪我:“還不趕快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