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老吳在薛峰手底下做事,替薛峰說話,我不怪他。
可是,他能輕飄飄地勸我澄清“誤會”,和薛峰一起挖坑給我跳,這事兒我不能隨便算了。
從今天起,他就不再是我師父了。
離開他辦公室前的那一句“師父”,是我最後一次敬他。
*
改圖紙的工作,仍舊忙到飛起。
易楠這小子,今天對我格外客氣,一言一行都透着小心。
“桃子姐,你咖啡涼了,我再給你重新倒一杯!”
我皺眉,這小子到底有沒有在認真工作?居然有閒心思觀察我的咖啡涼不涼?
我把鍵盤往前一推,揉着痠痛的肩膀,打算敲打他一下。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做“愛崗敬業”!
然而,易楠卻先開口了。
“桃子姐,我打算辭職了。”他壓低聲音,跟我說。
我話都到嘴邊了,硬生生又咽了回去:“爲什麼?”
易楠左右看看,又朝我湊近了一些,聲音壓得更低:“我覺得薛峰很噁心!我不想跟在這種人手下工作!”
看着他一臉正氣的樣子,我忽然憑空生出一種羨慕的情緒。
很多人,剛出校園時都是一身棱角、愛憎分明,隨着時間的流逝,被社會漸漸打磨得圓滑,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而於我而言,棱角那種東西,似乎早在幼年時代就已經丟失了。
我的學生時代,不能反抗父母,一旦反抗就會被剝奪讀書的權利。
走出校園後,不能反抗社會,不能任性得換工作,萬一青黃不接,弟弟的醫療費就會斷檔。
我看着易楠,看得有些出神。他這種純粹的正義感,真正寶貴!
“桃子姐,你發什麼呆呀?”易楠將我的思緒拉回,小聲問我,“你不走嗎?”
我沒辦法回答他的問題。
是想走,可是,能走到哪裡呢?
被薛峰騷擾得煩躁的時候,我不是沒動過跳槽的念頭。偷偷查過招聘網站,我這個年齡,未婚未育,真得沒有比現在更理想的崗位。
“桃子姐,我想去韓總那邊!”易楠說。
我提醒他:“韓總那邊還處於創業期。”
“是創業期,我知道。”易楠胸有成竹地給我透露小道消息,“我問過幾個被韓總挖走的前輩,他們說了,韓總給的工資比頂峰高。而且,就因爲是創業期,職位給得也比頂峰高,發展空間更大。一旦公司發展出規模,就是管理崗。”
“桃子姐,你想不想一起走?”易楠一番話,最終落點在這兒。
其實,昨天楊靖跟我說,他要去韓毅那邊時,我是很努力才壓下了讓他替我引薦的衝動。
與其在薛峰手底下委屈求全,不如換一個環境,專心工作。
可是,我也明白另一個道理。
跟韓毅做了五年同事,如果他願意帶我走,絕不會等到我毛遂自薦。
我想了想,對易楠說:“你不要因爲我的事,影響了你的情緒。人是人,工作是工作,要分開對待。你在頂峰是有發展空間的,實在不行,等到工作幾年、有了工作經驗再跳槽也行。現在跳過去,還是實習生,意義不大。”
易楠聽完我的勸說後,整個人都是一種被雷劈了的狀態。
“桃子姐,你不打算走?還要繼續留在頂峰?”他不敢置信,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瘋子,“你能忍得了薛峰那個老色痞?”
我無奈地笑笑:“很多事,你再過幾年,就會明白了。”
有些事,不能忍也得忍。
易楠安靜地坐了一會兒,還是想不明白我爲什麼不走,抓起我的杯子往茶水間去了。
“我不要咖啡,替我倒杯開水。”我衝着他的背影道。
生理期喝咖啡,會加劇痛經。
шшш⊙ ttκǎ n⊙ co
易楠從茶水間回來時,神神秘秘地對我說,他已經跟楊靖打過電話,說了想去韓總那邊的意向。
“桃子姐,我也替你講了!”他又道,“如果韓總那邊能給到你更高的職位、更高的工資,你就跟我一起走吧,不要留在這裡受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