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朗依然愣愣地立在當地,看着琴漸漸遠去的身影。斜陽晚照,他心裡滿滿涌出的悲哀,就像一點點侵蝕天地的夜幕,淹沒了他的思緒。
這算是……失戀麼?
那人毫不留情,轉身就走。想要上前抓住她的身影,卻彷彿失卻了力氣。天地間的悲涼慢慢涌入心頭,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彷彿墜入地獄。
可是……如果當他知道自己就是那個逼死她的人,又該如何呢?
很多事情很難說的清楚誰對誰錯,就如同琴對待雲飛,宇文朗對待琴一樣。不過,琴最終還是原諒了雲家,原諒了雲飛,並努力幫助雲飛和昭寧在一起。不過宇文朗卻因爲皇帝的自負與面子,與琴最終走向了陌路。
也許宇文朗從衝雲關走出來的那一瞬間,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會生這些事。遇到馬賊,被琴所救,接着跟她回來,在打鬧中開始逐漸欣賞這個女人……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戲劇,讓兩根本已遠離的平行線再次交叉在一起。
當琴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地平線的那一刻,宇文朗還是決定拍馬追上去。作爲帝王的他,一貫只有女人求着他來愛,而自己主動去挽留一個女人,絕對是第一次。不過,如果就這麼眼睜睜放她走,那就不僅僅是失掉一段感情的事了,而是關乎男人的尊嚴。
“駕駕”駿馬飛馳。
當宇文朗正要趕上琴之時,卻忽然現,前方所有人的身影都頓住了。
“怎麼了這是?”宇文朗很疑惑地騎馬緩步過來,看到前面的情景,也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天啊這,這怎麼可能?……
萬驥盟被毀了
原本村外地木質柵欄早已經被衝地七零八落。帳篷也凌亂不堪。村裡到處是火燒過地痕跡。幾堆濃煙直上青天。村內連犬吠或是牛馬嘶鳴聲也沒有聽到。更別說人在絕望之中地慘嚎了。
靜。
死一般地寂靜。
忽然一聲慘嚎。是來自身邊地一位年輕男子。他血貫瞳仁。想到自己地妻子和父母都在村裡。而他卻……
有了第一個。身邊地漢子也紛紛仰天長嘯。高揚馬鞭。一時間山呼海嘯。馬兒嘶鳴。以雷霆萬鈞之勢衝了下去----宇文朗怕是第一次看到草原騎兵地厲害。單單是兩百多名騎兵齊出。就有這樣地陣勢
“我們不去看看麼?”宇文朗看着勇士們紛紛回村,而身邊的琴卻默然不動。
又過了一陣,琴好不容易回過神來。
“寒霜……”她的嘴中喃喃自語,眼睛忽然精光暴漲,拍馬衝了下去。
宇文朗也跟了過去。
村內一片狼藉。
除了年輕男人們的幾聲呼喝,村子裡什麼聲音都沒有。牛馬、財產,全被搶光了殺光了燒光了。
“寒霜”琴一頭闖進自己地帳篷。沒有。沒有,她不在
“寒霜”琴急急忙忙又衝了出去,沒有。還是沒有
“寒霜”琴還想去找,宇文朗一把拉過她,“喂”
琴根本不理他,一甩袖子,又去村裡找寒霜去了。
村裡也是亂成一團。
“母親父親”
房子沒了,東西搶光了。父母兒女……大多數死於非命。村裡一片狼藉,可是,沒有一個活口,就連牛馬都死光了……
青煙、倒塌的帳篷、凌亂的東西、橫陳的屍。還有四處飛濺的鮮血……
死亡之地
可是奇怪,女人們,少婦和未婚的少女,都不在村子,連屍體也沒看見
“天哪,是誰幹了這些事”
當半個時辰以後,村裡亂糟糟的男人們才集合在一起。
“出了什麼事了?阿哥,薩奇爾哥哥,忽赤哥哥。村子這是怎麼了?”這時,從村外放羊回來的孩子們還很疑惑地進村。萬幸他們沒事
阿拉坦抱着仍舊一臉疑惑的薩如拉:“娜仁託婭和你嫂子,還有村子……”他是千夫長,村裡地事情他有責任可是現在……
說未說完,憋了很久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爹孃”
“奶奶”
“爺爺”
那些從村外放羊回來的孩子們也終於意識到生了什麼事情,紛紛衝回家去,看着破敗地帳篷和死去的親人,痛哭失聲。
其他壯士們也都流下了悲憤的淚水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還有活下來的人麼?有受傷的。報上名號”許久。阿拉坦大吼一聲,略微帶着點哭腔。
沒有人說話……
也許這就是無聲的回答。
場面一度很壓抑。衆人默然無聲。
“是誰?究竟是誰是誰要害我們”有人忽然低吼一聲。頓時,衆人的悲憤瞬間轉化成滿腔怒火。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所有人都捏緊了拳頭。
是誰?究竟是誰?
“如果說人的話……”這時,薩如拉和他的一些小夥伴道,“午後,我們在放羊地時候聽到不遠處有馬蹄飛奔的聲音。”
“在哪?在哪?他們是什麼人?”阿拉坦一把拉過薩如拉,雙手緊扣住薩如拉的小胳膊,抓得他生疼。
“在……在我們放羊的那邊,山的那頭。”薩如拉和阿拉坦的雙親早已過世,姐姐和嫂子的消失,還有村子裡的大變樣,讓他有一種茫然和失落。但是,卻並沒有痛徹心扉的傷。
也許他還是太小。
“兄弟們,我們走”不需要更多地語言。只要這一句話,只要千夫長阿拉坦站起來一揮胳膊。所有的漢子也就一起伸出雙手,爲他死去地家人,及失去蹤影的姐妹妻子復仇。
死去的已經死去了。可是活着的人還在等着他們的救援。
家毀了,可以重建。但是鋼鐵般的心和意志,永遠不倒
“好”所有人地眼睛都瑩瑩地冒着光,格外閃亮。跟着阿拉坦呼啦啦出了盟。
不過。衝在第一個地,是琴。
她知道薩如拉他們通常放牧地地點,跳上白馬,一甩馬鞭就走了。宇文朗緊跟其後。
“駕駕”馬蹄飛馳。
到了那個山頭,琴從馬背上高高躍起,遠遠跳了下來,四處大喊:“寒霜寒霜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躲貓貓可不好玩啊出來”
“我餓了,你說會給我做水晶餃子的”寒霜,我們不是約好了明天一起去四王大會麼?你答應我等我回來以後一起收拾地。你在哪裡,你到底在哪裡,寒霜寒霜……”
宇文朗一把拉住暴走的琴:“你冷靜一點”
琴急紅了眼睛。除了找尋寒霜的意識,她現在腦海裡什麼也沒有。一番掙扎,又要四處去找她。
“你冷靜一點”宇文朗這下死死扣住琴的胳膊,不讓她動,“你現在這樣也於事無補啊”
“冷靜冷靜,你要我怎麼冷靜得下來”琴眼裡忽然涌現出熊熊怒火,而瞳仁深處,又有一絲的絕望:“寒霜要是出了什麼事情,要是她……”話沒說完。兩行清淚就順着臉頰緩緩流了下來。
琴很少哭泣。尤其是在不認識地人面前。母親死了之後,她這四年哭泣的次數寥寥可數。
第一次,是在宇文護面前,他那晚騙走自己的初吻之時。這一哭,也把宇文護那顆玩弄地心徹底哭沒了。
第二次,是她和寒霜終於在萬驥盟定居下來之後,回憶起三年流浪四方的辛苦,兩人一起抱頭痛哭。
第三次,是前幾天琴救不了那個被狼咬死的少女。一時間悲憤不已,更是想起了自己沒有辦法救下母親、小德子和翠屏的無力,才哭了出來。而今次,就是爲了寒霜。
寒霜可以說是現在她唯一的親人,她的全部。雖然說到骨肉至親,她還有父親,還有姐妹兄弟,不過自從她被打入冷宮的那一天起,就與國皇室沒有了一點瓜葛。她與昭寧、宇文彥雖然關係不錯。畢竟分隔多年。
只有寒霜。從她來晟國的那一天起,就不離不棄。一直待在她的身邊。她們之間地關係,是主僕,是朋友,更是姐妹親人。
“寒霜,你到底在哪裡?寒霜……”找不到她,連一點線索也沒有。琴不再掙扎,她無力地跪倒在地上,眼淚洶涌而下。
宇文朗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撓撓頭,只好也蹲了下來,把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柔聲道:“別哭,別哭……”可能事後,宇文朗也覺得自己挺傻的,在這種時刻,怎麼不知道給人一個寬闊的肩膀靠靠,一個溫暖的胸膛讓人家姑娘撲進來,沒準一顆玲瓏心就手到擒來了。
也許,但是當時他確實是六神無主,只想稍微減輕她的痛苦,哪怕一點都好。所以他只是很傻的一面把手搭着她不時聳動的肩膀上,一面手足無措地安慰道:“你別哭,別哭啊……”PS:抱歉更新晚了……原因是某人午覺睡過頭了……鞠躬,抱歉……
接下來的情節會稍有變化,老是情情愛愛地很無聊,天下快點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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