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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涼涼的?還有潮潤的氣息籠罩着全身?細細聞起來,空氣裡還帶着一股難以言喻的陳腐味?
她略微一動,卻“噝”的一聲咬住嘴脣。好痛身體就像被無數螞蟻咬過一般,一道道的,酥酥麻麻的,卻也火辣辣的疼。
眼前人影晃盪,可是眼皮卻重重的,好難睜開。那就算了這樣閉着也好。
可是爲什麼,這個場景會如此熟悉?
哦想起來了這個時候我是在地下室裡。昨天父皇四十大壽,大赦天下。她也有幸出去這狹小的暮靄小院,去御花園透透氣。一大早母親就給她撿了一件乾淨的新月紋飾的衣裳,讓她出門去玩耍一番。
琴玥蹦蹦跳跳地出門了。她不過只有十二歲,正是孩子心性。一路上她甚至唱着歌兒,朝御花園而去。繁花似錦,她在青石小道上飛奔。耳旁的風呼呼的吹,一路上鳥語花香,她快樂極了。也許她愛的並非那奼紫嫣紅,她喜歡的只是這樣奔跑的感覺。
呼吸着自由的芬芳,天地任我行
然而,她的歡樂只持續了很短一陣。一個轉彎,她奔跑太快,迎面撞上一個捧着果盤的宮女。“誒喲”一聲,她和那宮女同時倒地。果盤“啪”的一聲摔在地上,果子四下滾落。
“啪”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臉上便**辣捱了一巴掌。一個女人的聲音怒吼:“小賤人沒長眼睛往姑奶奶懷裡撞找死”
“啪啪”又是兩聲,卻是那個打她的宮女也捱了兩巴掌。琴玥捂着臉,怔怔地看着一個威嚴的老宮女冷冷地道:“竟然打碎了皇上的果盤來人啊,把這兩個賤婢拖下去”
還沒意識到生了什麼事,她和那個宮女就被人拖走。到了哪裡?她也不知道。皇宮太大了,而這裡只不過是一處不知名的地窖。後宮裡多的是這種懲罰奴婢的場所,犯了錯的奴婢們會被管事的太監宮女拉過來。
有如她十二歲細細手腕一般粗的皮鞭,一個太監眼神中滿是狠厲,陰陽怪氣地笑了一下,震了震鞭子,凌空竟然出“嗡嗡”的聲響。跪在她身邊的宮女渾身抖:“不關奴婢的事,都是這個小賤人,是她撞的我”說着,她哆哆嗦嗦地指着身邊的琴玥。
那太監於是把目光投射到琴玥身上。十二歲的琴玥雖然小,她也明白即將迎來的是什麼命運。她不想躲避,她只是定定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太監,眼睛又深又靜,沒有一絲的慌亂,沒有一絲的難過,平靜得像一灣淺水。
太監皺了皺眉,然而,原本積攢的戾氣還是讓他高高揚起了鞭子:
“啪”
“啊——”
暈倒的是那宮女。不過她叫什麼叫,鞭子又不是抽在她身上。
太監再看看琴玥,她小小的身子被鞭子拉開一個大口子,隱隱約約能見得血紅的傷口和外翻的皮肉。他很自信自己的鞭法,不論多倔的人,只消捱上一鞭子,也必定會跪地求饒。那又是爲什麼,今次會如此安靜?
他疑惑地看着小小的琴玥,只見她緊閉牙關,雖然緊皺的眉頭告訴她自己身體的痛楚,可那一雙晶亮的眸子中卻依舊淡然如斯。
“啊——”
叫的卻是那太監,他一時間血貫瞳仁,狠命揚起了鞭子,奮力朝琴玥抽去。一鞭,兩鞭,三鞭……狂暴中的他似乎激起了極大的力量,然而那鞭子極沉,七八鞭之後,他已是累得氣喘吁吁。他極爲滿意地看着蜷縮在一起的小小身體,因爲疼痛的關係偶爾一縮。她是會害怕了,哈哈,她害怕了那太監笑得極爲陰寒,是啊,不過只是一個孩子,這樣的鞭刑之下,還有什麼不怕的呢
然而下一刻,他恰好撞上琴玥的面容,她面色慘白,緊咬雙脣。只是那一雙眼睛裡,投射出來的依舊是清亮如水的平靜。
爲什麼?爲什麼她不叫?她不痛?不是的你看她皺緊的眉頭,她無意識顫抖的身體,她慘白的膚色,她身上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爲什麼,爲什麼她不怕?她在蔑視我?她在嘲笑我?
那太監猛地跳了起來,拎起身邊一大桶水,“譁”的一聲劈頭蓋臉淋了她一臉一身。然後他扔掉木桶,放聲大笑起來:這回你該叫了?求饒啊求饒啊
依舊如此安靜。他看見琴玥身體冷的一縮,可看着自己的眼神仍如開始那般淡定。他心頭忽然有種涼意,那種被平靜的目光注視的感覺,讓他有着一種前所未有的威壓。他幾乎要剋制不住自己呼喊起來
後來呢?琴玥當然沒有被他打死。他現了琴玥脖子上帶着的這塊“雲龍佩”。沒錯,就是她們凌家的大仇人,本屬於晟國雲天揚的雲龍佩,陷害她外公的雲龍佩這麼珍貴的玉佩顯然不是一個低三下四的宮女能有的東西,他忽然心裡莫名的緊張。
也多虧這塊雲龍佩,救了她一命。當夜她就回到暮靄小院,母親凌貴人看着女兒緊閉的雙眼,心痛得無以復加。
……
耳邊又迴響起那些噪雜的聲響:“怎麼回事?打了多少鞭子了,吭都不吭一聲”
“你不行啊”
“去你的,你也打了,也沒用”
“少爺,怎麼辦?涼水都潑了好幾桶了,還不見醒”
“繼續潑直到醒爲止”是一個少年的聲音,語氣中充滿着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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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玥是否能逃脫魔掌?下章更精彩~~
一天兩更,所以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