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人大笑,許卓然眸子裡又閃現一道光,忽然衝口而出道:“‘曌國明珠’長公主姑且如此,不知那位深居宮中的皇后又是如何?據說本來皇后的人選是長公主琴瑤的,後來臨時拉來一位不知道名字的什麼‘未央公主’頂缸。當今聖上不喜歡皇后,不會是看她的樣貌,實在是寒磣人?哈哈哈。”
其他人也大笑。“處子皇后”的笑話在晟國人盡皆知,就連鄉中老婦都知道皇帝與皇后不合,不過敢明目張膽說出來的,倒也是少數。許卓然仗着自己的姐姐是宮內最有權勢的柔妃,纔敢開這種玩笑。反正話是許卓然說的,跟我們沒關係,不笑白不笑。存着這種心思的衆人,笑得更加張狂了,引得路人紛紛回頭觀望。
許卓然很是得意,他就喜歡看別人吃癟。這些人中,數他的笑聲最響亮。猛然間一隻大手甩來,他也沒在意。
“啪”
沉悶的一聲響,生生止住了衆人的笑聲。衆人睜大眼睛,愣愣地看着許卓然:他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許卓然下意識地用手捂着火辣的臉,呆呆地看着眼前暴怒的常子清,半天沒回過神來。當他想要反駁的時候,卻聽見常子清惡狠狠地罵道:“你罵我什麼都不要緊,但是你再敢說未央公主一個不字,小心你的腦袋”
常子清臉色猙獰,原本的溫吞謙和一瞬間一掃而光,目齜欲裂,怒衝冠,渾身上下都是強烈的鬥氣。許卓然竟然被他的氣勢逼退了小半步,回過神來,大罵道:“你,你敢打我?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我就偏說她的不好,你又怎地?”
“啪啪”又是兩聲悶響,常子清兩巴掌甩來,快如閃電,打得許卓然在原地旋了兩圈。常子清雖然文弱,卻也是學習過武藝的。尋常人家的,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常子清冷傲地瞥了他一眼:“我說過了,敢說她的不好,你的臉就別想要了連晟國皇帝我都敢頂撞,你又算是什麼東西?”
“你——”自從出生以來,他還是第三次這麼丟臉,被人大庭廣衆之下連扇三個巴掌——前兩次都是琴玥乾的。第一次被她一腳踹進天河,第二次將他從天香樓的二樓摔出窗外。不過這常子清着實不好惹啊,他是使臣,又是曌國大官,當面頂撞宇文朗的事情都幹得出來,何況是當面給他幾巴掌?
可是,不出這口氣,還是他許大公子麼?以後讓他的臉往哪裡擱?
“混賬”許卓然低吼一聲,就要衝上去。周圍人連忙攔下他,曲繼宗鐵青着臉:“許兄,忍着點”
周圍的人也上來勸,許卓然還是扭動着身軀想上前。常子清冷冷地看着衆人:“就你這種人,給我提鞋都不配。晟國有你這樣的蛀蟲,恐怕……”
“你個混賬”許卓然掙扎着想要打他。
常子清冷冷一回頭,轉身便走。許卓然嘶吼着:“沒骨氣的男人,有本事你跟我打啊你個婊子養的”
“嘭”破空之聲襲來。衆人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只見許卓然滿口是血,門牙已然被打下兩顆。他用力一吐,卻是一顆圍棋的白子。顯然是常子清扔的:“你嘴巴放乾淨些若是再胡言亂語,下次小心的,可就不止你的牙了”
“混賬”身後的許卓然還在謾罵,常子清已然走遠。他現在心裡涌現出一個強烈的意識:留在這裡,她永遠不會幸福可是我沒有力量,我缺少力量我能做的,只是爲她打了一個不知死活的惡少三巴掌,可是還不夠,還遠遠不夠
他捏緊了拳頭,面上的肌肉也繃緊開來:
我要,我要毀掉晟國
他的眼中忽然閃現一道厲芒。
角落處,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閃現一道黑影。他覺察到了,警惕地問:“誰?”
那人淡淡一笑:“別緊張,我對你沒有惡意。”
常子清顯然不信任他的話,冷冷地盯着那人看:“你是誰?”
那人又笑道:“常公子受了不少氣啊。”
常子清冷冷道:“你也是來助拳的麼?那就趕緊現身”
那人漸漸從黑暗裡走出來。月光下,常子清見那人很高,濃眉大眼,一臉的銳氣。雖然穿着晟國的衣服,身上卻散着粗獷之風。那人笑道:“我沒有惡意。我叫穆言。我家主人邀請您到府邸一聚。”
常子清冷冷道:“不去”
穆言絲毫不以爲意,又淡淡地笑道:“我相信常公子一定會去的,地點在天街西端盡頭,靠左的大宅子。三更之後,後院會留一道角門,您過去的時候,會有下人來接應的。在下先走一步,準備好東西,迎接常公子的到來。告辭”說罷,縱身而起,幾個起落,消失在晟國的街巷當中。
“天街西端盡頭,靠左的大宅子……這是什麼地方?”常子清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有些疑惑地呢喃。
“回公子,那裡是質子府。”有個熟悉上京街道的下人回。
“質子府?——他是金帳汗國的人?”常子清疑惑道。
“公子,還要去麼?”下人問。
“爲什麼不去?”常子清點點頭,“看來,金帳汗國也要有動作了。”
他擡頭望向天邊一彎峨眉月,邁開了步子:“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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