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念看着屏幕上顯示的昨天日期,慌張地把手裡的鼠標放下,深吸了一口氣。
雙手的手指在不停發抖,卓騰,真的是卓騰,她把十根手指交叉在一起,可是卻攥不緊了,她擡起手,把顫抖的手指插進了自己的髮絲裡,抱着頭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電腦旁的手機響了,她睜眼看了一下號碼,陌生的,心裡不由地一緊。
鄒念忐忑地接起:“喂?哪位?”
“您好女士,我們這裡是xx保險,請問您……”甜美聲音的女客服人員對鄒念解說着保險公司的事情,鄒念一聽是垃圾電話,心煩意亂的立刻掛斷。把手機隨手放在了旁邊,外面的風此時吹了進來,她緊繃的神經逐漸放鬆。
她還以爲,這個電話是郵寄內存卡的人打來的。
內存卡里還有東西,鄒念點開,竟然是一段錄像……
在b市的大街上,畫面裡的卓騰在街上走着,四處張望,雖然他帶着鴨舌帽,足夠隱蔽,可是他的側臉卻很清晰。大街上的卓騰偶爾也會露出正面,沒有防範,所以會被有意錄像的人捕捉到正臉的樣子,其實往誇張了說,鄒念覺得就算卓騰化成了灰,她也能認得出來!
第二個畫面,是卓騰在某餐廳裡吃午飯,他所點的東西,還是老樣子,鄒念都喜歡吃,這不禁讓鄒念想起了大學時光,一時之間,傷感的情緒涌了上來。畫面顯示的是中午11:36分,那他吃的是午飯,鄒念仔細從屏幕顯示的角度上看,錄像的人,應該也是在這家餐廳裡的,偷偷錄下。
另外還有第三個畫面。
第四個畫面。
一共錄了好幾個畫面,視頻的時長將近有半個小時。
鄒念一個接着一個的看完,心裡此時已經亂成了一團麻絲,堅硬錯亂的麻絲,她稍微思想一動去想卓騰,心裡堅硬的那團麻絲便扎的她心上疼痛。
卓騰沒死,這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
可是讓鄒念糾結的問題有好幾個,卓騰如果沒死,那麼這一年多卓騰去了哪裡?爲什麼不回來b市跟大家聯繫?
還有,卓騰現在回來了爲什麼也不跟大家聯繫?鄒念沒有換過以前用的手機號碼,卓騰知道她的號碼,倒背如流。她現在用的手機號碼,還是高一那年第一次買了手機之後買的號碼,多年來一直不變。
鄒念一邊慶幸着卓騰吉人天相,一邊糾結於到底是誰錄的視頻?郵寄到了她這裡,用意和居心又是什麼?
“念念,下來吃早飯了。”鄒母在樓下喊道。
“哦,馬上就下來了——”鄒念回答,立刻把手提電腦合上,然後也順便收起了這張內存卡。
她走出房間,下樓吃飯。
早飯的桌子前,鄒母問她:“什麼快遞看了這麼半天?”
鄒母瞭解,以前女兒念念網購了什麼東西,或者是有其他的快遞送來家裡,女兒都會提前告訴當媽的,因爲女兒每天白天工作都不在家,只能告訴這個在家的媽,讓當媽的幫簽收一下快遞,這一次鄒母沒聽女兒說起有快遞送來家裡。
鄒念看了母親一眼,然後回答的很淡定:“這幾天忙出國的事忙的,頭暈暈的。是一份報名表,我前段時間郵寄到了報名的地方雙份,包括身份證複印件,出國要帶着一份的。現在報名的地方蓋章簽字,及時還給了我一份。
“是這樣啊……”鄒母點頭。
鄒念心裡非常亂地吃着早餐,腦海中回放的都是視頻裡卓騰的樣子,突然,她很沒有胃口吃早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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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向陽來了別墅這邊,午飯在這裡跟鄒念和鄒母一起吃的。
吃完向陽就跟鄒念上樓了,對鄒母說,上樓幫念念收拾一下東西……鄒母直說,你們年輕人出個門,怎麼有那麼多東西要帶!
回到房間裡,關上門,向陽轉身不可思議地問:“怎麼回事?你在電話裡說,卓騰他還活着?真的?”
“我覺得是真的,看那些照片應該不是假的,還有一長段清晰的視頻,視頻裡的人也絕對就是卓騰,你來看看。”鄒念一邊說,一邊走向了手提電腦旁,把內存卡安裝好,插上電腦,打開播放給向陽看。
向陽捂着嘴巴驚呼……
“還真的是他……”
鄒念一張一張地往下拉,讓向陽繼續看,向陽說:“也許是高人ps的呀。”正說着,她看到了清晰的視頻,向陽再也不說這是人ps的了,那個男人分明就是卓騰本人,走在她所熟悉的一條大街上。
向陽也被嚇到了,昔日好友活着這是應該開心的,但難免有點害怕,一年多了,大家一直都以爲他真的死了。上了學校的船去了海上,好幾個同學一起去的,大海里,不會游泳的卓騰就那麼掉下去,據說當時他身邊的同學們沒有一個人敢下去救人,等到救援的人趕到,已經來不及了,那時下去搜救毫無結果,即使找到,人恐怕早已死了,只有屍體。
這件事卓騰的一位叔叔追究了學校的責任,出海沒有任何危險急救措施,救生衣都沒有分給卓騰一件……
“可是,卓騰的叔叔不是已經證實卓騰死了嗎?還說找到了屍體,火化葬了。”向陽皺眉地說。
鄒念想了想,嘆氣:“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叔叔對他很好,我和卓騰在一起的時候,他叔叔見我們沒錢,時常接濟,不過卓騰從來不要,我也沒讓他要,我看他的叔叔也有家庭要負擔,可能也是賺微薄薪水的,這樣對他好的叔叔,應該不會騙人吧?”
“現在第一要事,是趕緊聯繫上卓騰,找到他本人!問問清楚,爲什麼人在b市卻不找你,也不找認識的朋友們。他一個人在大街上幹什麼呢?”向陽好奇極了。
鄒念視線看着屏幕裡的人,卓騰長得非常陽光帥氣,一身純淨的學生氣息。卓騰和她畢業這一年半所見到的社會上那些男人都不一樣,沒有一個男人的乾淨氣息是和卓騰一樣的。鄒念說:“他的手機號碼一年多沒用了,從得到他去世消息的第二個月就停機了,到現在已經是空號。”
“可以聯繫上他叔叔嗎?”向陽問。
鄒念沉默了很久……
“怎麼了?”向陽覺得她有心事。
鄒念擰眉對向陽說:“我早沒有了他叔叔的聯繫方式,以前留過一個手機號碼,不過已經是兩年多之前了,就是我衝動之下差點跟卓騰*那階段。平時我也沒有事找他叔叔,後來他叔叔換號也沒有告訴我,早上接完快遞不久我打了一下,也變成了空號。我知道卓騰叔叔家的地址,希望沒有搬走,只是……給我郵寄照片的人我還不知道是誰,目標是什麼?我,還是誰?”
鄒念有點被嚇到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麼人。跟蘇姿打官司惹惱了蘇姿的朋友?可是據她所知,蘇姿在b市沒有什麼親人和朋友。或者是林素?得罪林素是因爲什麼?無非就是因爲一個阮聿堯。
她也覺得可笑,以前自己是卓笛的情敵,現在竟然也是卓笛媽媽林素的情敵……無比荒誕的一件事情……
現在鄒念有點不敢出門,太敏感了,上一次蘇姿派人潑油漆和摩托車撞她的事件,讓她心有餘悸,類似這種的事情,難免還有其他看她不順眼的人想要對她做。阮聿堯小心翼翼地護着孩子和她,出行一直萬分小心,鄒念不想因爲自己的一時衝動去找卓騰,而連累到肚子裡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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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陽記下了那個地址,下午離開鄒唸的家裡,立刻就開車前往。
去卓騰叔叔家的路上,陸元剛好此時打給了向陽,問她在哪裡?向陽告訴他,去幫念念找一個人,稍後晚上再打來吧,向陽說完立刻就掛斷了,認真開車。
陸元很無聊,本想找向陽一起去游泳,但是向陽拒絕他了,這讓他頗爲不爽。開車經過阮氏大廈,他便找停車位把車停了,下車。
走進去打給阮聿堯:“你在公司?”
“我上去找你。”
陸元掛斷,就簡直地朝頂層上去。
站在電梯中,陸元無聊地吹着口哨,兩個同乘電梯的女同事臉莫名其妙地就紅了起來,而陸元公子,手裡拿着車鑰匙,壓根沒有注意到。
到了頂層,順利進去阮聿堯的辦公室,陸元走到沙發那邊坐下說:“你們家那位念念,比我在向陽那裡還得*,當哥們兒的你得挑撥挑撥,否則我和向陽正常戀愛走的都不是正常節奏了。”
“怎麼了?這麼大抱怨的聲音。”阮聿堯深邃地視線,從手提上移向了陸元。
陸元直說:“剛纔我找向陽,她直接說幫鄒念辦事去找一個人,現在把我晾着,還讓我晚上再找她,這才幾點?就一推給推到了晚上。”
阮聿堯訝異:“幫念念辦事找一個人?”
“是啊,不過她沒細說幹什麼,挺急的。”陸元挑眉說道。
阮聿堯一時陷入了沉思。
“你在想什麼?”陸元問他。
阮聿堯蹙起眉頭,沒有回答,視線看着落地窗外……
幾分鐘過後,他突然指着陸元說:“今天你幫我一下,馬上打給向陽,你就說……你有重要的東西要馬上交到她手裡幫你保管,問她地址,她現在在哪裡。”
“重要的東西?”陸元捉摸着。
然後陸元馬上打給了向陽,問她:“陽陽,是我……別急着掛,我現在就要見你一面,我有重要的東西要交到你手上。你別問那麼多了!你不想我犯法被抓吧?你不幫我,我可就要坐牢了!”
陸元的語氣充滿緊張——說的像是真的後面有警察追趕一樣!
阮聿堯滿意,點頭,笑看着陸元。
陸元對那邊的向陽說:“好的寶貝,我馬上過去找你,救我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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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市的另一個地方,向陽把車停了,她心裡忐忑了起來,陸元到底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犯法?會被抓坐牢?
陸元是一個公子哥她知道,家裡有錢被父母慣得不成樣子了她也知道,可是,她一直以爲陸元是個不錯的人,人品應該還算端正。現在向陽心裡有點不穩了,陸元不是會吸毒了吧?或者陸元參與了販賣毒品?要不,陸元還能涉及什麼犯法的事情?
這種有錢的公子哥,其實很容易誤入歧途!
向陽在原地等了二十幾分鍾,遊戲都打的升了一級,陸元終於來了。
看到陸元的車停下在後面,向陽立刻打開車門衝了下去,拎着陸元的襯衫衣領問道:“你他媽到底犯了什麼法了?嫖chang了?還是打人了?或者是更嚴重的?”
“寶貝,別這麼粗魯,記住粗魯是男人的活兒。”陸元喜歡極了向陽粗魯,然後攥住了她的小手,攥在了自己的大手中摩挲來摩挲去,吻上她的嘴脣,吸/允起來:”沒事,我騙你的,送來的重要東西就是我的吻。”
向陽吐血——重要的東西就是吻?
“那你說什麼坐牢,犯法,陸公子,我有正事要忙你知不知道!”向陽轉身就要離開。
陸元跟上去:“不來吻你,我就吻大街上的其他女人,這不是犯法嗎?我也許吻着吻着就要強jian良家婦女了!”
向陽不聽,上車。
陸元打開車後門,上了去。
向陽回頭,發飆了:“我真的要去辦正事,你別跟着我啦!”
“好,那晚上見,別生氣別生氣。”陸元打開車門,下車。
關上車門,他看着向陽的車開遠了。
隨後一輛黑色奧迪跟了上去,尾隨着向陽的那輛車,陸元知道那是阮聿堯安排的車和人在跟蹤,他能理解,轉身上了自己的車,駛離。
向陽的車在大街上,一共遇到了三四個紅燈,她等的焦急。車流排了好長,她也完全不可能發現有車跟蹤,只管開車。
終於,一個多小時之後她抵達了一處超市,位於b市比較偏僻的地方。
向陽下車,進去了超時。
黑色奧迪裡面的一男一女也下車,拉着手進去,男的在收銀臺那裡說:“來一包煙。”
女的在另一邊逛超市,買零食吃的。
向陽在收銀臺這邊問收銀員:“請問,你們這裡的老闆是叫卓國山嗎?”
“卓國山?”收銀員一邊給男人拿煙,一邊對向陽說:“我們的老闆不叫卓國山,也不姓卓。”
“你們老闆在嗎?”向陽又問。
此時老闆出來,是一箇中年男人,從表情上看很自然,也不是念念形容的卓騰二叔摸樣,身高差好多。
向陽問老闆:“請問您認識卓國山嗎?他如果不是現在的老闆,那可能就是這家超市以前的老闆,或者是老闆娘的丈夫。您認得嗎?”
“不認識。”老闆搖頭說。
向陽不死心地問:“那您知道卓騰這個人嗎?或者,這些天卓騰來過超市這裡沒有,比如是跟我一樣打聽卓國山這個人。”
老闆搖頭:“都沒有見過啊姑娘!”
向陽失望……
旁邊買菸的男人,和裡面逛超市買東西的女人,在向陽離開的兩分鐘之後,也開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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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氏集團大廈,派出去的人帶着阮聿堯想要的結果回來。
“阮總,向小姐要找的人是一位叫卓國山的,還問了……”負責調查跟蹤的人員把詳情一點一點地對阮聿堯全部報告了一遍。
阮聿堯聽完,叫人離開。
他一個人在辦公室深思,卓國山,如果真如聽來的那樣,是卓騰的叔叔,那麼幾乎不可能存在,卓市長沒有任何兄弟姐妹。向陽問超市老闆,有沒有見到一個叫卓騰的近來打聽卓國山,這意思是,卓騰在z市,在z市首先他要是活人,絕對不可能是死人!
究竟怎麼回事?
阮聿堯從來不懷疑鄒念,只會擔心鄒唸的安全,但是這一次,鄒念沒有第一時間找他幫忙,而是叫向陽去打聽,潛意識裡,他認爲鄒念是把他踢出了她和卓騰之間。雖然鄒念沒有親自出去打聽,可這也讓阮聿堯感到吃味,他拿了車鑰匙,手機,去了地下停車場,開車離開集團大廈。
路上他打給了鄒念,要去見她一面。
電話裡鄒念說:“這個時間你怎麼來?我媽在樓下呢。”
“到了那邊,我會說我是臨時有公事來跟你談一下,我們談公司的機密工作,你母親應該不會上來聽,待會兒見。”阮聿堯說完掛斷。
他希望鄒念可以對他坦白,關於卓騰究竟是怎麼回事。卓騰這個人不同於蘇正東,甚至比蘇正東讓他在意,畢竟卓騰是鄒念愛過的男人,兩人一起讀過大學時光,想到此,阮聿堯修長的手指用力抓緊了方向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