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柏寒吐了口氣,對於他來說,躺在她的身邊,讓她窩在他的懷裡睡覺,是一種能夠令他瘋狂的折磨,他要付出多大的毅力,才能夠抗住這小東西的誘.惑,可不躺在她身邊,不抱着她,他又會想念,而且,她也會睡得不安穩。
唉,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小東西!他還以爲她會逼、有誘、會用各種法子,要求他跟她歡.纏。但此時此刻,問題沒有得到根本解決前,他真的不希望跟她發生這種關係。沒想到,這小傢伙這麼體貼他。
帶着感動,鄴柏寒在她額頭吮吻一口,隨後,口氣輕鬆說了句:“小東西,走囉,咱們睡覺去。”
他托起她,緊摟着走出書房,回到倆人的臥室裡。——
一週悄悄地又過去了,一大清早,吳欣怡家的洗手間裡,便傳出了一聲欣喜若狂的驚呼:“老天,我真的懷上啦?!”
最近一週,她每天起牀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漱間裡做尿檢,沒想到失望了幾天,今天的尿檢,居然……
老天,真的太感謝,太感謝你了!吳欣怡有些難以置信地揪着胸口的衣服,那張絕美的俏臉因爲興奮,顯得緋紅而又生動誘人。
哈哈,居然真的懷上了!
上次發的信息,鄴柏寒一直沒有回覆,昨天上午,她跟俞秘書通過電話,詢問胃藥轉交沒有,其實,她是想從俞秘書嘴裡,探聲鄴柏寒最近是否在辦公室裡過夜,結果,俞秘書的迴應,令她沮喪了好久。
現在好了,手中有了這張王牌,她不怕沒有勝算的機會,除非一點,這期間那臭丫頭也懷了孕,但,這種可能幾乎等於零。那丫頭現在還是學生,一般情況,絕對不可能在此期間懷孕生孩子,倆人肯定爲此商討過,不然,他倆結婚也有半年了,如果真想懷,早應該懷上了。
得知自己懷了孕,吳欣怡並沒有急着行動,而是又等了一個星期。然後,她去醫院做了化驗,拿到了化驗報告單,才驅車去找汪小雨。她沒有那麼傻,她不會先去找鄴柏寒,凡是帶着也許的事情她不會冒險去做。
如果找鄴柏寒,其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逼着她打胎。而汪小雨就不一樣了,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單純又天真,而且現在那丫頭的媽媽殺了唐秀雅,心理上肯定很惶惑,對他倆的婚姻肯定也會極沒信心,這時她若找上門去說明一切,那丫頭也許會打退堂鼓了。
不過,吳欣怡想歸這樣想,在心頭裡還是一點把握也沒有,誰有那麼傻,會把自己的幸福拱手讓給別人?回答當然是no!那丫頭是否會自動退出成全她,還真難說。
畢竟自己是陰暗的一方,吳欣怡站在鄴家豪宅的大門前,惴惴不安的臉上,還是滿含着幾分愧歉之色。如果她這次沒有懷孕,心中就是有再多不甘,她也會就此打住,不再作任何的努力,鄴柏寒那天晚上的絕情,太傷她的心了,就算他因仇恨跟那丫頭散了夥,將來跟她結了婚,他也只怕不會用全心來愛她。
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她盼望的小寶寶終於懷上,不爲自己,就爲了肚子裡的小寶貝,她也要力爭。定定神,之後猛吸一口長氣,吳欣怡才擡起手,神情果斷地朝着那紅色的按紐按了下去。
結果,門鈴響了很久很久也無人來開門。聽着寂靜的院落,吳欣怡的心頭情不自禁涌出一股淒涼的感覺。幾個月前,這兒多熱鬧啊,只要門鈴一響,馬上就有人來開門,可現在,卻……
她猜想,那丫頭可能此刻不在家,東張西望一番,又滿副落寞在門前默站了一會兒,才帶着失望轉過身。不曾想她剛一轉過身來,就看見汪小雨拎着一個大購物袋,站在她的背後。她吃了一驚,不禁脫口喊道:“小雨?”
汪小雨一早起來,就跟往天一樣,和老公一起去粥鋪吃過早餐,之後他上班去了,她則去了超市。最近十來天,鄴柏寒推掉了所有的應酬,幾乎每一個晚上,都是回家吃的飯。他這樣,汪小雨當然明白他的用意,他希望她儘快胖起來,同時,也擔心她晚上一個人在家害怕,所以每天一下班,他就拋下一切開車回來了。
只是今天,她拎着菜興沖沖回來,卻看見高高的大鐵門前,站着一位她這輩子都不想看到的人。
看到面前的人,汪小雨的心像是被蜂蜇了一下,又麻又痛。發生了那晚的事,等再次看到她,汪小雨自然不會像之前那樣發出欣喜的喊聲了。
她戚着眉頭,口氣帶着明顯的不悅,土聲土氣地問:“你來幹什麼?”
“我……”吳欣怡有些語塞。以前,這丫頭看她的眼神都是充滿敬愛,可現在,她的眼神卻是那麼的不悅及不友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她嗓音艱澀,嘴巴囁嚅着向汪小雨道歉說,“小雨,那晚……對……對不起。”
“那件事已經過去了,請不要再提及。”汪小雨沉着小臉越過她,拿出鑰匙,就去開大鐵門。
“小雨,咱倆能談一談嗎?”
“剛剛我說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我們有那個必要嗎?”
“對不起,那件事,我知道對你打擊很大,可……”吳欣怡吞嚥一下,努力令自己的態度顯得誠懇一些,趁汪小雨開門,她趕緊湊上去,想從汪小雨手中按着購物袋,但她伸過去的手,被汪小雨躲開了。她紅着臉,聲音帶着央求,說:“小雨,咱倆談談好嗎?我……我覺得有些事情,應該向你解釋一下。”
汪小雨本身就是個軟心腸的人,再加上,她是她敬愛的欣怡姐,又是吳欣豪的姐姐以及餘倩倩的表姐,且態度誠懇,還有,她與唐秀雅老人生前的交情、與鄴柏寒以前的過往,所有的這些,都容不得她使用強硬的態度,何況那天晚上的事,她也只是被鄴柏寒利用,說來說去,可恨的人是鄴柏寒,而不是她!
汪小雨沒有出聲,打開鐵門,默默將身子閃到了一邊。
“謝謝!”吳欣怡道了聲謝,心頭暗自舒了口長氣。
等倆人在客廳的沙發上坐定,吳欣怡才一臉誠懇的樣子,開口說道:“小雨,那天晚上真是對不起,欣怡姐知道,這件事對你的傷害很大,我一直想來找你,可……可總感覺無臉見你。”
汪小雨默坐在一邊,沒有再出聲阻止,該來的總是要來,跟欣怡姐談一談也好,有些事情,她也想弄清楚。
“小雨,我跟柏寒,早在美國時就……”吳欣怡突然打住不說,探究的眸光一瞬也不瞬,盯着低垂眼瞼的汪小雨。見汪小雨不作絲毫迴應,她才又接着往下講。“我和柏寒認識,已有六年多的時間了,當時,他還沒有脫離黑社會,而我那時候,還是個小實習醫生。有天晚上,我正在值班,宋開陽攙扶着血淋淋的柏寒突然闖了進來。在宋開陽槍桿的威逼下,我幫他的小腹做了縫合手術,後來,宋開陽又以我家人的安危挾制我,要我每天爲他打針換藥,就這樣,我跟他倆相識了,再後來,我們又慢慢成爲了好朋友。”
原來,他們是這樣相識的!聽到這兒,汪小雨對吳欣怡的牴觸在慢慢減少,一張冷硬的小臉,也逐漸變得柔和。
“小雨,你可能不知道,柏寒當時……當時就剩下一口氣了。”吳欣怡這麼說,其目的就是想要汪小雨感動。不過,她的目的達到了,汪小雨開始說話了。
“就是……就是他小腹上的那些傷嗎?”剛進來的時候,汪小雨心想,不管欣怡姐跟她說些什麼,她都不作迴應,可是聽到這兒,就禁不住脫口詢問了一句。他小腹上的那些傷疤,隱埋在他濃濃的毛髮裡,咋一看不是很顯眼,但觸手一摸,就可以想像得出,當年他傷得有多麼重。她曾觸摸着他的傷疤問過他,這傷是不是欣怡姐做的手術,但是,他沒有作回答,緊接着就把話繞開了。可見,他是多麼不情願,她在他面前提到欣怡姐。
“嗯,是的,就是小腹上的那傷疤,當時他的……他的腸子都被刀捅爛了。”想想當年的情景,吳欣怡都感覺後怕,那張美麗的臉上不自覺就染上了濃濃的心疼。見汪小雨又不出聲了,她吐了口氣,繼續往下講,“那一次之後,我與柏寒,還有宋開陽之間就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大約三年前,我做了他們家的家庭醫生。也就是在這個期間,我和他相……相愛了……”
說到這兒,吳欣怡又突然打住不說了,她擡起臉,充滿歉意地望着汪小雨說:“小雨,對不起,欣怡姐不該跟你講這些,我現在告訴你,是想解釋一下那晚……”
既然他倆相愛了,他爲什麼又回來向我逼婚呢?難道是媽媽不同意他倆?可媽媽對欣怡姐好像很好,很喜歡她呀。隨着吳欣怡的講解,汪小雨的好奇心被勾起,雖然沒有出聲,但她不解的眼神,好似在鼓勵吳欣怡繼續往下講。
見汪小雨這副樣子,吳欣怡暗自一笑,不動聲色接着講了下去:“我的他相愛的事,他的媽媽並不知情,柏寒回柳城前夕,他媽媽就向他提出,要他娶你,以報答當年你救老人家的恩情。”
“然後,他就……他就回來向我逼婚?”汪小雨再也忍不住了。鬧了半天,是她拆散了他倆!
“是的。柏寒的爲人你也知道,像他這麼一個大孝子,媽媽的意願,他怎麼可能不去滿足?當時,柏寒也曾做過他媽媽的工作,但老人家卻非常堅持,柏寒無奈,就只得答應了。”
是啊,記得他在凱悅的那晚,他曾經對她說過,他娶她,是因爲他媽媽的緣故!
“和你的事,柏寒一直瞞着我不說,直到你們結了婚,我才從宋開陽的嘴裡得知,於是我連忙趕了回來。對了,就是老夫人生病住院的前一天,記得那天,你曾……曾給他打過電話,問他回不回家吃飯,當時,我並不知道他的妻子就是你。”
是的,的確有此事!那一天他的態度,很惡劣,原來是因爲欣怡姐在場,那時的他,肯定很愛欣怡姐,因爲他愛欣怡姐,所以他跟她結了婚那麼久,才與她圓房。想到這兒,汪小雨感覺自己像個罪人似的,對吳欣怡的牴觸,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鬧了半天,是她從欣怡姐手中,奪走了他,她倒成了他倆的第三者了。
“那天晚上,他在我的房間裡呆到快天亮了才離開,之後,我們就恢復成了朋友關係。”
吳欣怡最後這句,讓汪小雨聽了舒心了一些。至少,在愛上她之後,他就再沒有跟欣怡姐來往了。
“小雨,你還記不記得,我曾跟倩倩說,說他是太監的事嗎?”爲了得到汪小雨的信任,吳欣怡主動出擊,將那謊言提了出來。
是哦,這事欣怡姐不提,她還忘記了。當初說他太監的事,就是從欣怡姐這兒得到的肯定。汪小雨點了點頭,不知道吳欣怡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我回來的第二天,得知老夫人生病住了院,便急匆匆趕到醫院,結果萬萬沒想到,,我在病房裡碰到了你,直到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娶的新婚妻子就是你。”
記得那次碰見,她和欣怡姐一樣,也非常驚訝。
“當天晚上,我就找倩倩問明瞭一切,然後我就跟倩倩……”吳欣怡暫把講述停頓了下來,之後,很誠懇地道歉說:“小雨,對不起,是欣怡姐自私,爲這事我跟倩倩撒了謊,但是,你知道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嗎?”
“是因爲,你愛他?”汪小雨胸口猛然涌出一股酸水,她蹙起眉頭,強行將那口酸水,咽回了肚裡。
吳欣怡笑了笑,老實承認說:“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就是爲了欣豪。”
“爲了欣豪?”
“是的,爲了欣豪!我回柳城之前,欣豪拜託又拜託,要我一定幫你倆。我在倩倩那兒問明瞭情況,得知你心裡只有欣豪,並不愛柏寒,而那時候,我和柏寒……”吳欣怡滿腹心酸吐了口氣,藉此,她儘量找了些恰當的措詞,來表達,“那時候,柏寒也並不愛你,雖然他提出跟我做朋友,但是我知道,那時候的柏寒心裡頭只有我。所以……所以欣怡姐就自私地說了謊。”
說到這兒,吳欣怡又再次充滿歉意地說:“小雨,抱歉,希望你原諒欣怡姐的自私,當時我就只有一個想法,幫助了你和欣豪,同時,我和柏寒也可以在一起,因爲那時候,你和柏寒並不相愛,你們的婚姻完全就是一出鬧劇。”
吳欣怡的話,說得合情合理,汪小雨有理由不相信?不諒解嗎?汪小雨沒有出聲,脣角動了動,閃顯了一絲笑意。這笑,雖說是她強擠出來的,雖然也很難看,但畢竟那是笑,說明她已誤解了那謊言。
汪小雨的笑令吳欣怡緊張的心,完全得到了舒緩。在家時設想的時候,她唯一擔心的,就是怕汪小雨不願與她交流,甚至根本不讓她進門。現在汪小雨被打動,後面的話,這丫頭接受的可能性,至少提高了很多倍。
“後來,你和柏寒隨着近距離的接觸,慢慢的培養出了感情,於是我對他也就徹底死了心,只在心裡默默的祝福你倆。可是,老天就是不長眼睛,爲什麼你偏偏就是妍麗的女兒啊?”此時此刻,吳欣怡的臉上寫滿了心疼,那樣子,好爲他倆惋惜。“柏寒得知你的身世後,他痛苦極了,你知道,他是個大孝子,如今他深愛的小妻子,卻是他殺母的仇人,你讓他怎麼能夠接受這個事實?所以,他就天天洶酒來逃避一切,因爲你的不離開,他心中的痛楚,就更深更大,他說,他真的好怕看到你,爲了趕你走,他那晚就……當時我並不知道,還以爲是他喝多了才強吻了我。剛開始,我掙扎過,可後來……”
“不要……欣怡姐,你不要再說了,嗚嗚……別說了,嗚嗚……”吳欣怡在講到她的身世的時候,汪小雨就已經淚流滿面了,再提到那晚的一幕,她的心就更痛,禁不住有些崩潰。
吳欣怡這一番話,令汪小雨更進一步體會到了鄴柏寒的痛。是啊,他媽媽就是他的一切!爲了他媽媽,他加入黑社會;爲了媽媽,他放棄了對欣怡姐的愛,轉而娶了她。他們母子情深,早在她五歲的那年,他從火海救下他媽媽,她就感覺到了,那時他眼裡的痛,就將她震撼了,可如今,她卻殘忍地強逼他,要他面對她!
“小雨,不管你聽不聽,欣怡姐都要跟你講。”她當然要講了,不然她懷孕的事,怎麼好提出來?吳欣怡不顧汪小雨帶哭泣的阻止,帶着痛心,接着剛纔的話繼續往下說道:“當時,我以爲他喝多了,爲此還掙扎過,可後來……小雨,你也知道,我跟你一樣,也是那麼那麼愛他的呀,他這樣對我,後來我就……就有些情不自禁,沒想到這時候你卻回來了,我才知道了他是在利用我。”
“欣怡姐,求你,不要再說這個了,嗚嗚……”
“小雨,對不起,欣怡姐不該,柏寒……他也討厭,他不該利用我,用這種殘忍的法子趕你走。”
“嗚嗚……”本來,這件事汪小雨已經原諒了鄴柏寒,可此時一提及,她覺得,她好像再一次經歷了那一幕,胸口疼痛的感覺,絲毫不比那一晚減少。
“那晚之後,我就下定決心,今後再也不跟他見面了。不管是誰的對錯,我跟他這樣就是不對,我無顏見你們,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昨天……”說到這兒,吳欣怡美麗的俏臉上,居然掛滿了淚珠。從來都是沉穩有主見的她,此時卻顯得那麼的六神無主。她哭着說道:“小雨,你說欣怡姐怎麼辦呀?昨天,我發現……嗚嗚……我懷孕了……”
什麼,她懷孕了?
猶如晴天霹靂,吳欣怡的話將汪小雨震呆了。她忘了哭泣,瞪大兩眼,嘴脣哆哆嗦嗦,吐出一句不連貫的詢問:“你……你說的什麼……”
“欣怡姐懷孕了!嗚嗚……”
“不!不可能!啊……”汪小雨尖叫起來。老天啊,你怎麼可能這樣,我已經原諒了他們,可是老天啊,你爲什麼要這麼殘忍,爲什麼呀?!
“嗚嗚……我也希望,這不是真的,可老天就是愛作弄人,僅一次,僅僅一次就懷上了,嗚嗚……”吳欣怡邊着哭訴說,邊悄悄的拿眼觀察汪小雨,發覺汪小雨滿臉傷心欲絕的樣子,她心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忍,但爲了肚子裡的小寶貝,她只能這麼做。
“得知了懷孕,我準備不告訴任何人,悄悄的去做人流手術。結果剛纔婦產科的醫生告訴我,她說我的子宮很簿很簿,如果這次將孩子流掉,極有可能,我這一輩子我也無法懷孕了。我才被逼無奈,跑來找你……”
“不,我不放棄,我不會放棄他的!”汪小雨情緒激動,喊完便是一陣撕心的嚎啕大哭。老天,請你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辦呀?死太監是她唯一的愛,難道,她就這樣放棄了嗎?
不,她堅決不會放棄他!可是她不放棄,欣怡姐怎麼辦?還有她肚子裡的小寶寶,欣怡姐這輩子,也許只有這一次懷孕的機會,可是老天,我不想放棄呀!
是的,他以前是愛過欣怡姐,可他倆早就成了過去,現在,他愛的人是她,我和他這麼相愛,老天你怎麼能忍心拆散?
汪小雨撕裂的心,一片片墜落,灑落滿地都是。
見汪小雨帶哭的喊話,那麼堅定。吳欣怡的心不禁有些惶然起來,萬一這丫頭堅決不同意離開鄴柏寒怎麼辦?還有,萬一鄴柏寒回到家,她將一切都告訴了鄴柏寒,到時候,鄴柏寒會怎麼想?
不,我不僅要說服那丫頭,還要說服她,讓她不要把一切都告訴了鄴柏寒!
趁汪小雨傷心垂淚的功夫,吳欣怡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瞧那丫頭剛纔的反應,有關她的身世及鄴柏寒爲此痛苦的那番話,應該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等她冷靜下來,她肯定會站在鄴柏寒的角度,去思、去想、去體會他的痛苦與掙扎。
但,僅憑這是不夠的,她要利用汪小雨對她的好感與同情,去懇求她。剛纔這丫頭的臉上不是寫明瞭歉意,覺得是她的原因,才令我和鄴柏寒分手的嗎?
想到這兒,吳欣怡拿出紙巾,將眼淚抹了抹。她便站起身,來到汪小雨的身旁邊坐下,隨後,她一把抓起汪小雨的雙手,眼透悽苦與懇切對她說道:“小雨,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要求你離開柏寒,我……我只是想向你解釋一下,我和他,早就成了過去世,那天晚上,柏寒他只是……只是在利用我,他現在喜歡的只有你,所以,我不希望你因爲這個跟他分開。”
吳欣怡的懷孕,將汪小雨的腦子震懵得一塌糊塗,此刻,聽她這麼一說,汪小雨便擡起茫然的淚眼,帶着哭音問了句:“可是,你肚子裡的小寶寶怎麼辦?”
是啊,她如果不跟鄴柏寒分開,欣怡姐肚裡的小寶寶怎麼辦?嗚嗚……她又不能夠打胎!一時之間,汪小雨惶恐無主,思緒亂得像一把稻草。
汪小雨的反應,令吳欣怡非常滿意,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於是,她一改剛纔的悽苦,十分有主見的樣子反過安慰汪小雨:“這個你不必擔心,欣怡姐自有安排。”
“那……那你有什麼安排?”
“我會悄悄的,把孩子生下來。”吳欣怡的下巴,微微向上揚起,不論是表情或是口吻,都顯得非常輕鬆。
啊?這怎麼能夠行啊?”汪小雨吃了一驚,這要是生出來了,小寶寶不就是私生子了嗎?
“呵呵,沒有事的啦。”吳欣怡滿腹的無所謂,衝着汪小雨一個揮手,“放心,放心,在美國,這種情況多的是。欣怡姐是個獨立的女性,也不想依附男人,呵呵,這樣反而更好。”
“欣怡姐,我……”喊聲一住,汪小雨的眼裡,又涌出大把的淚水。只不過,這一次的淚水,是因感動而流的。
一般的女人,都會藉機逼宮,但欣怡姐卻沒有。
吳欣怡輕嘆一聲,眉角的笑意隨着這一聲輕嘆漸漸隱退。許久,她才緩緩開口,低沉嗓音透着濃濃的無奈地說:“唉,其實,如果我能夠打胎,我肯定會將這個孩子打掉,畢竟柏寒已經不再愛我。可是,我……我真的不敢冒那個險,再過幾個月我就三十了,不論是年齡,或者是醫生說的身體情況,都容不得我將這個孩子打掉了。”
說着,吳欣怡突然側過身體,再一次的將汪小雨的雙手抓住了:“小雨,對不起,欣怡姐太想做媽媽了,我怕流掉了這個孩子,從此就剝奪了我做媽媽的權力,嗚嗚……小雨,請你理解欣怡姐的心情。”
“欣怡姐,我理解,我理解的。”汪小雨鼻聲粗重,連聲迴應她。她也是女人,怎麼可能不理解欣怡姐的心情?如果換成她,她也不會將這個孩子掉打。
“小雨,謝謝,謝謝你的理解。”吳欣怡滿含欣喜及感動,連聲向汪小雨道謝,之後音帶懇求,向她提出:“小雨,欣怡姐想懇求你,有關我懷孕的事,你千萬不要跟鄴柏寒說了,他倘若是知道,以他冷酷的性格,肯定會強逼着我把孩子打掉,可我……”
“嗯嗯,好的,欣怡姐放心,這件事我絕對不會跟他講,你儘管放心。”汪小雨腦子一把亂糟,毫無頭緒的她,只得跟着吳欣怡的感覺走,再說,吳欣怡又沒有拿孩子要挾,要她離開鄴柏寒,而且所有的話都合情合理。
心性單純的汪小雨,根本沒有起疑,內心除了對吳欣怡的行爲感動,就是對自己目前的狀況心酸,至於吳欣怡懷了孕,今後生下孩子後的一些麻煩事,此時根本無心去深想深思。
得到汪小雨的承諾,吳欣怡以大姐姐的口吻,就汪小雨的身世,假意安慰了一番,才起身告辭。當她回到車上,她像是剛剛參加完了一場馬拉松賽跑,渾身疲軟、虛脫。
今天的談話,她帶有一定的賭博性,博的,就是汪小雨的單純善良,以及她愛鄴柏寒的那顆心。這一次她如果賭輸了,到時,再想辦法實施別的法子。
今天,吳欣怡沒有用強硬的手段或低三下四的懇求拿孩子要挾汪小雨,是怕鄴柏寒今後知情,現在,她的目的只是要那丫頭自動退出而已,唯有汪小雨離開,她纔有機會。鄴柏寒不是那種會受要挾的人,你用孩子要挾他,他就會就範嗎?當然不會了!如果她這樣做,只會將他惹惱,她吳欣怡纔沒有那麼傻。
昨晚,吳欣怡縝密地思索了一晚,汪小雨今天的反應,跟她想像中沒有什麼兩樣。帶着心滿意足的淺笑,她將車子發動,駛離……——
室內。
汪小雨抱着雙膝,下巴擱置在膝蓋上,傻愣愣的坐在沙發上,心酸無助,充斥在她整個心頭。
她以爲一切都過去了,只要她努力,她相信鄴柏寒遲早會跨過那一道坎,因爲他倆是那麼相愛。可是,沒想到又鬧出了這種狀況,老天,你真是不公平了!
剛開始,她還以爲吳欣怡會懇求她離開鄴柏寒,結果並沒有,這讓她極爲感動。以前,他倆本是一對相愛的人,因爲她的緣故,而被迫分開,現在欣怡姐又懷了他的孩子,難道自己還要霸着鄴柏寒不放嗎?
還有鄴柏寒,他現在是回到了她的身邊,可是,他快樂嗎?不,他不快樂!如果快樂,他會常對着電腦發呆嗎?自己這麼強逼他,不顧他的感受與痛苦,把他強留在身邊,這樣做真的對嗎?
是哦,他人是躺在了她身邊,但他每天只是抱她,卻從沒有親吻過她的脣,充其量,最多也只親親她的額頭,他這樣,就是對她的身世沒有釋懷。
想到這兒,汪小雨一陣心酸,傷心的淚水,又止不住地掛滿臉頰。
嗚嗚……老天,你真是不公平,我不想離開他,可爲什麼欣怡姐一次就能夠懷孕,而我卻不能,嗚嗚……
汪小雨埋首,傷心地哭着、哭着,突然間,她的抽泣戛然而止,隨後埋入兩腿間的小臉就猛然擡起了:是喲,她的月經早該來了,這個月怎麼還沒有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