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聲低沉沙啞,沉痛又感動,整整一天,那些安撫的話語聽得他的耳朵都起了繭,小東西卻極少說這種話,而是用一些細小的行動,以及一個眼神來撫慰的痛,比起那些空洞的話來,她這樣更令他受用和感動。
“皮蛋瘦肉粥,降火的,裡面還摻了些青菜末,應該很不錯,你嘗一口試試。”汪小雨滿臉熱切,邊說邊挑了一勺,送到鄴柏寒的脣邊。剛纔出去,本是打算買些點心的,結果沒想到出賓館不久,就看到有家徐記粥鋪,於是,她就改變了主意。
他本來就沒有口味,那些甜點心,就像晚餐時那些大油暈的飯菜,只怕無法引起他的食慾。現在,何不給他來碗既清淡、又降火的開味粥呢?
看着她熱切的眼神,鄴柏寒有些不忍拂她的心意,伸出手,將碗和勺子接了過來,可是,他心口堵得實在厲害,放在脣邊試了一下,嘆了口氣,便又把碗放回了牀頭櫃上。
見他這樣,汪小雨的眼淚禁不住涌出來了。等他轉過身,她透着擔憂和心疼,噙着淚,朝他不滿地嚷嚷了一句:“老公,你這個樣子,我……嗚嗚……我很擔心你知道嗎?”
唉!鄴柏寒再次嘆息一聲,手臂一攬,輕輕的將她擁進了懷裡,吮了吮她的發,他帶着少許感動的顫音,在她頭頂上說:“老婆,我知道你擔心我,可……可我真的一點食慾都沒有。”
“知道我擔心,那你就吃一點呀,嗚嗚……你這個樣子,如果被媽媽看見,肯定……肯定也會很心疼,也會不高興,嗚嗚……”汪小雨說着,有些不受控制的,在他懷裡嚶嚶地低聲飲泣。
她真的不想哭,不想給他添亂,可是,他這樣不愛惜自己,真的讓她好擔心,好心疼,也焦急。明天還有好多事,都等着他去處理,但他只喝水不吃飯,怎麼扛得住呀?
“我知道你心裡痛,心裡難過,咱們這幾個人,誰的心裡又好受?你看鄭剛,他爸爸媽媽都……他的心裡應該比你更痛、更難受,可他卻不像你,好歹他晚上還吃了一點,而你卻……嗚嗚……”勸到傷心處,汪小雨止不住又嗚咽起來。
“可我……”鄴柏寒滿臉痛苦,兩條俊眉都擰到一塊兒去了。令他痛心的,不僅僅是他的母親,還有其他五條無故的性命啊!他痛心,他也自責,因爲他當年的誤入歧途,還因爲他現在的疏忽大意,連累他的至親們慘遭了布森這個魔鬼的毒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他呀,這疼痛、這自責,像塊堅硬的巨石一般,堵在胸口,使他無法消化。
“老公,吃一點好不好?那怕吃一點點?”汪小雨擡臉,淚光閃灼哀求了一句。
鄴柏寒閉上眼睛,無聲點點頭。懷中小女人的樣子,令他既感動,也無奈。
“好,我拿給你。”她哭音裡透着欣喜,轉過身端起碗,遞給了他。
鄴柏寒食不知味,在汪小雨的督促下,勉勉強強把把那碗粥吃了下去。雖說是勉強吞嚥下去的,但吃下去了之後,五臟六腑的感覺,比之前好了很多。他覺得,前肚皮貼着後肚皮的那種燒灼感,已經減輕,吊在半空的心,似乎也回了位。心一歸位,呼吸暢了許多,胸口,也就不再那麼堵了。
唉!又一次的嘆息一聲,但這一次的嘆息,沒有痛苦,沒有無奈,有的是對他小妻子的喜愛。他默默無語,手掌在她頭上揉了揉,隨即,轉身去了浴室。
上牀之後,身心俱疲的小夫妻二人,卻怎麼也睡不着。倆人靜靜地躺着,不動,也不說話,就那樣睜着雙眸,靜靜地躺着。
許久、許久。
鄴柏寒突然出聲,嘶啞的嗓音發出一句孩子股的問話:“小雨,你說,媽媽是不是在天上看着咱倆?”
聽到這話,汪小雨想哭,側過身子,朝他懷裡依偎了過去,之後小小的腦袋,在他胸口使勁點了點:“嗯!!”
“所以,咱倆一定要幸福,好讓媽媽在天上放心。”鄴柏寒說着,手臂一收,用力地將窩在他懷裡的嬌柔身子,緊箍在他的胸口。媽媽,謝謝,謝謝您老人家,爲兒子找了這麼好的一個老婆!
“老公……”汪小雨大受感動,喚了一聲,不爭氣的嚶嚶聲就情不自禁從喉間溢了出來。她哭着道歉說:“老公,對不起,都怪我的表姐,她……嗚嗚……她真是太可惡了……”
鄴柏寒吮了下她的腦門,輕聲說:“老公以前對你說過,她是她,你是你,這賤女人只是你的表姐而已,你用不着替她道歉。”
“可這麼多條人命,我心裡……我心裡難受。”汪小雨對錶姐的行爲,很不理解,也很痛恨,嘴裡喃喃的,發出難以理解的質問,“她怎麼狠得下心,將那兩個惡魔帶到蒲林鎮來呢?”
“她怎麼狠不下心?你小時候,不是親眼見過她謀殺媽媽?”
“對不起,她……她真是喪心病狂!”
“她就是躲在天邊,我也要把她找出來!”鄴柏寒恨恨不能說謊。不管這賤女人逃到哪裡,他將不惜任何代價,哪怕尋遍全中國全世界,也要把她找出來!
表姐,你這麼做,怎麼對起得你的女兒寧寧?她幼小純淨的心靈,能夠承受住媽媽這種泯滅人性的行爲嗎?一個八歲的小女孩,這麼小,這麼嬌嫩,她怎麼能夠承受得住,這種痛擊與傷害?你讓她今後的路,怎麼走呀?
想到寧寧,汪小雨的胸口像有無數把尖刀在捅,在刺。從此之後,寧寧就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世間唯一的哥哥,也因爲她媽媽泯滅人性的殘暴行爲,不可能再相認了。就在前天,她還在他面前爲寧寧力爭,可如今發生了這樁慘絕人寰的事情,她再也不可能爲寧寧力爭、遊說了,不然,就太對不起柏寒,太不顧及他的感受了。
那一晚,汪小雨窩在鄴柏寒懷裡,想着媽媽對她的好,想着貴叔貴嬸,想着僅見過一面的肖月英老倆口,還想着死太監此刻的痛,以及妍麗的殘暴和寧寧的可憐,太多太多的事情,太多太多的問題,令她幾乎一宿沒有入睡。
同樣,那一晚也是鄴柏寒的無眠之夜,有好幾次,他話到嘴邊,想問一問小雨媽媽在蒲林鎮的事,是不是她無心之下,告訴了妍麗那個賤,但最終,他沒有問。既然不在意,也不怪罪,何必再問呢?再說,就算是她說的,那也不是她的錯。
那一晚無眠,鄴柏寒想得最多的,就是怎麼去抓布森和妍麗他們,布森倆人及妍麗,他就是做了鬼,也絕不會放過!
次日,天剛一放亮,大家不約而同都早早地起來了,因爲今天,公安局將把死者的遺體移交給家屬。
等遺體移交之後,便開始搭設靈堂,肖月英老倆口一間,唐秀雅和貴叔貴嬸一間,兩間靈堂相鄰,一片悽慘,而那位年輕司機的遺體,則被他的父母運回柳城去了。
吳欣怡對亡者拜祀了一番,便帶上餘倩倩回了柳城市。昨天鄴柏寒和宋開陽,本來都不贊成餘倩倩留下,一來,餘倩倩堅持要留下來陪汪小雨,二來,他們的確抽不出人手來送餘倩倩,今天剛好,吳欣怡回去,就把她捎上了。
吳欣怡離開不久,從柳城過來的人員,便大批大批的趕了過來。這些人中,有鄴氏的高層管理人員,有與鄴氏往來的客戶,有商界、政界的朋友等等,而讓汪小雨意想不到的是,他們全家,除嫂子白玫在家帶孩子沒有來,連平時淡漠,不愛搭理這些事的姐姐詩詩,全部出動趕來拜祀、哀悼亡者。
孃家人的到來,令汪小雨有些擔心,畢竟,他們家跟表姐是這種親戚關係,她怕引起鄴柏寒的憤怒。
但接下來,汪小雨發現她的擔心是多餘的,鄴柏寒對她孃家的人很客氣,還非常難得的,跟她爸爸講了好一會兒的話。看到這些,汪小雨緊揪的心才放鬆下來,同時,也很感動。她深知,鄴柏寒對她孃家的人很反感,用他的話說,她家沒有一個好人,全是貪婪的傢伙,如今他這麼熱情,肯定是看在她的份上,壓住性子,在接納他們。
而汪詩詩,在拜祀一番之後,她那雙桃花媚眼,便在賓客中到處搜尋。鄴柏寒的母親出了這等大事,前來拜祀哀悼的賓客,不是政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就是商界的一些巨頭們,她跟吳欣豪是不可能了,所以,她要重新物色目標,她馬上就滿二十四歲,等再過兩年,就成剩女了,無論如何,她必須在這兩年裡,釣一個金龜婿,把自己的終身大事定下來。
汪小雨擠了一點時間,把母親劉敏珍拉到一邊,悄悄打聽起表姐和寧寧的事來:“媽,表姐是不是逃跑了?寧寧呢?寧寧現在在哪兒?”
“問這死妮子幹什麼?這死妮子,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這種殘暴的事情,她也做得出來?!”一提起妍麗,劉敏珍就氣急敗壞罵了起來。罵了幾句,最後,她憤憤地說:“如果我知道她藏在哪兒,我肯定跟要警察報告,這沒有人性的東西,活着也是害人,讓她早死早脫生。”
汪小雨知道她媽媽很氣,有了這種親戚,誰都會覺得恥辱。但是,她擔心的不是表姐,就像媽媽所說,表姐死有餘辜,她擔心的,是寧寧!
等媽媽煩躁的心情平息了一些,汪小雨纔再一次地詢問寧寧的情況:“媽,那寧寧人呢,她現在在哪兒?是在我們家裡嗎?”
“她不在我們家,還能夠上哪兒去?”劉敏珍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妍麗的爸爸,在妍麗幾歲的時候,因車禍去世了,爲了幼小的妍麗,她姐姐(妍麗的媽)一直沒有改嫁,一把屎一把尿,把這死妮子拉扯大了。前幾年,妍麗的媽媽因高血壓突發,倒地之後,就再沒有醒過來。
如今,這死妮子一個親人都沒有,除了把寧寧託付給她們汪家照看,還能夠交給誰呀?還算好,這妮子有點良心,逃跑之前,給了她十萬元,不然,她就虧大了。
“哎呀媽,您快說呀,寧寧怎麼樣了?她知道她媽媽殺人的事了嗎?”
“殺了這麼多的人,寧寧哪能不知道?昨天晚上,警察到我們家來調查情況,寧寧在場,可憐的孩子,說什麼都不肯相信她媽媽殺了人,哭了整整一個晚上。”說到這兒,劉敏珍的眼睛紅了,滿臉的心疼。唉,這孩子,想一想也挺可憐的。
劉敏珍的話,汪小雨聽在耳裡,心頭像萬把尖刀在捅的那感覺又來了。可憐的寧寧,怎麼這麼倒黴,攤上了這種媽媽,真是她的不幸。
“媽,您對她好點吧,寧寧她……她太可憐了……”汪小雨由寧寧,想到了自己的身上。從小,她是在捱打中長大的,那時候的她,總以爲是自己調皮,總以爲是自己的成績,沒有姐姐的好,因爲,不管多麼漂亮的衣服,只要她穿上身,不出半個小時,就變得髒兮兮的了;而她的成績,每次考試,分數總是趕不上姐姐。記得母親拿着她的試卷,和姐姐的試卷一比,之後,揚手就抽她。直到得知了身世,她才真正明白,母親爲什麼會這樣。
“你這丫頭,以爲媽媽會打她呀?”劉敏珍含笑,白了女兒一眼。寧寧和當初的小雨,情況不一樣,小雨當初是當作女兒在撫養,自然會挨她的打。而寧寧,是寄養,是暫時託管一下,說直白點,就好像是客人,她怎麼可能出手打小傢伙呢?
“呵呵。”汪小雨衝媽媽有些歉意地笑了笑,知道她剛纔的話,有些過份。她這麼對媽媽說,不明擺着是在指責媽媽,當年愛打她的嗎?
劉敏珍最愛的就是錢,誰給她錢,她就喜歡誰,就覺得誰好。現在他們家的工廠能夠起來,那些投入全部是汪小雨給的,汪小雨說的話,她自然要顧忌三分,再說劉敏珍這個人並不太壞,只是貪財、世俗了一些而已。
遠遠的,劉敏珍就瞧見鄴柏寒跟兒子、老公聊得正投機,她的眼睛樂得眯成了一條縫,現在他們一家子,總算被這個女婿接受了。只是,寧寧寄養在他們家的事,要是被他知道了,恐怕會大發雷霆。
想到這兒,劉敏珍便叮囑女兒說:“小雨,寧寧在我們家的事,你不要跟柏寒講了,免得他知道了心裡不痛快。”
“嗯,這個我知道,我不會跟他提起寧寧。”
“另外,等你回了柳城,你找個機會回家一趟,寧寧昨天哭了一晚上,老吵着說要見你,你回去安慰安慰她吧,她就愛聽你的話,唉,我有些擔心,怕這孩子承受不了這個打擊。”
汪小雨面顯擔憂,點點頭,輕“嗯”了一聲。
劉敏珍一家,一直呆到了晚上,晚餐之後,才起程往柳城市趕。
接下來的幾天,幾乎每天都這樣,大批大批的客人,來來去去的,絡繹不絕。雖然有公司派來的人手在幫忙,但汪小雨是鄴柏寒的妻子,是鄴家的女主人,有很多瑣事需要她處理,需要她定奪,畢竟她只有十九歲,有些事可以憑心、憑感覺去處理決定,有些事情,她卻拿不準了,碰上拿不準的她就去請教陳助理,然後再作決定。
等到了晚上,汪小雨則陪在鄴柏寒身邊,倆人相依相偎着,跪坐在靈堂前,守着他們的母親,直到天明。
三天後,唐秀雅以及其他被害的五個人,被風風光光送下了葬。將老人送下葬之後,小倆口和鄭剛在蒲林鎮呆了一晚,等把所有的後事都處理好了,第二天,他們一行三人,才趕回到了柳城市。
回到柳城,小倆口都有恍若隔世的感覺,好在,他們上學的上學,工作的工作,繁忙的學習和工作,令喪母的痛苦減輕了許多。
回到柳城的第三天,剛好是星期六,宋開陽便駛車來到鏡湖湖畔的鄴宅,向他的哥們辭行,順便把進展情況跟他說了說。
“確信他倆又潛回美國了?”鄴柏寒陰沉的臉色,森寒得可怕,黑眸射出的光似兩團烈火一樣,把宋開陽瞧着。
“布森的行蹤還沒有發現,但劉雲逸在美國出現了。”
“好,我跟你一起飛過去!”這話,鄴柏寒幾乎是咬着牙說的。母親出事的那天,他曾對無故慘遭毒手的六個人立過誓、許過諾,他一定要親手宰了那兩個惡魔!
“劉雲逸的這個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想,我還是先飛回去,等我把確切情況摸清楚了,我再跟你聯繫,到時候你再飛過去也不遲。”
鄴柏寒想了想,沒有反駁。情況沒有摸清楚前,飛過去的確徒勞無益,還不如等宋開陽回去作一番調查,自己再有所行動,再過幾天就要放五一長假,他想利用這個假期,跟小雨一起出去散散心。
“奇怪,妍麗像是從地球上消失了一般,音訊全無,他孃的,這女人可真是太聰明、太狡猾了。”
“放心,總有一天她會耐不住,會有新的行動,此時她正處在驚恐中,肯定不可能到處亂招搖。”鄴柏寒很平靜,顯得胸有成竹,他就不相信,這女人會耐得住寂寞!
接下來,宋開陽吃着汪小雨爲他倆準備好的水果,邊與鄴柏寒閒聊,直到吃了晚餐,他才告辭離開,然後直奔麗都。明天他就回美國了,在走之前,他想跟餘倩倩見一面。此時,那丫頭正在麗都等着他。
來到麗都,沒有過多久餘倩倩就來了,有了上次在廚房裡的突破,這一次見面,宋開陽肯定不會客氣了,打開包房的門,含笑伸出手,然後將她往裡一拉,餘倩倩就被他抱進了懷裡,在這一刻,包間的門被他伸出的腳輕輕一踢,關上了。
攬住餘倩倩的楊柳細腰,宋開陽黑眸含情,凝視了她幾眼,之後,就俯脣吻上了她。結果剛一觸到她嬌軟的脣,來不及品嚐就被餘倩倩躲閃開了,接着懷中的身子掙了幾下,也脫離了他的擁攬。
餘倩倩紅着臉,目光躲躲閃閃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從蒲林鎮回來,她就知道自己的芳心,徹徹底底被他俘獲了。面對覆上來的灼脣,她內心其實充滿了渴望,可在關鍵的那一瞬間,她還是咬牙將他推離了。
對她的推拒,宋開陽以爲是她羞澀,他清楚,如果他態度強硬一點,她絕對逃不過,但他並沒有那麼做。他出生在美國,對含蓄的中國女孩瞭解太少,而面前的這個女孩子,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一個易碎的珍寶,因爲貴重,所以他不敢輕舉妄動去碰觸。
“你明天就要回去了嗎?”緩過那陣心慌意亂,餘倩倩便問他,嬌柔的嗓音顫顫的,如同她因難過而顫慄的心。他,僅是她的一個美夢而已,隨着他的離開,她也該從飄渺的夢境裡甦醒了。
“嗯,明天下午的飛機。”像頭一遭牽女孩子手的小男生,宋開陽邊應答,邊小心翼翼牽住她,來到沙發上坐了下來,眼神含着痞笑,默默地將她笑望着。
在他火辣的眼神下,餘倩倩如坐鍼氈,心慌慌的,被他抓住的手,都在流汗了。正有些受不了,想打破這折磨人的沉默注視,宋開陽卻用耍賴的口吻,霸道地要求說:“明天,我要你去機場送我!”
他的下巴,壞壞地擱在她肩頭上,呼出的熱氣噴拂在她的頸窩上,刺癢撩人,也讓她情動。忍住身心一陣陣的輕顫,餘倩倩結巴地婉拒:“我沒……我明天沒有時間。”
“你明天又不上學,怎麼沒時間?”她身子的輕顫,令宋開陽的壞笑更深,湊在她頸項的脣,便帶着壞壞的撩撥,輕輕在她脖子上碰觸。
當他的脣一碰上她頸間敏感的肌膚,餘倩倩的心臟猛然間收緊,她緊張得渾身僵硬,脫口問他:“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經歷蒲林鎮的一切之後,餘倩倩芳心徹底淪陷的同時,她也開始不自信起來。自己單純青澀,毫無成熟女性身上所散發的那種魅惑人的韻味,宋開陽卻是如此優秀出色,而且長相又俊美帥氣,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
以宋開陽的資歷及年齡,他絕對不會喜歡她這個“青澀的果子”。於是,她屢屢告誡自己,不能因爲他的熱烈追求,而失了理性認識,她也許只是他在中國期間,因寂寞而找的一個調味品。
“你說呢?”宋開陽眉眼含笑,反問她。
“我要是知道,還問你呀?”餘倩倩輕瞥他一眼,那輕瞥、那噘嘴,充分地表明瞭她的不滿。
她這副帶嗔的嬌俏模樣,令宋開陽的心跳不禁停滯了半拍,這一次,他不管她是否願意,帶着證明和宣告,簿脣猛然襲上她了嬌柔的小嘴,隨即,便一陣激情萬分的吮吻,直至,空氣稀薄,如果再不鬆開死死膠合的脣,倆人就會窒息。
捏住她尖尖的下巴,宋開陽急促喘息着問道:“現在呢?還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是被他憋的,還是因他激狂的吮吻被撩撥的,餘倩倩的俏臉,異常緋紅。她漆黑的眸子被動地瞅着他,目光飄忽了片刻,然後,牙一咬,目光不再躲閃,定定的瞧着他說:“還是不知道,因爲,這個吻不能夠說明什麼!”
既然話也說開,今天豁出去了,成與不成,今晚就與他作個了斷,如果他不是出於真心,那麼,她便徹底斷了那個念想。
宋開陽眉眼一挑,饒有興趣地對上她的目光:“那你說一說,我要怎麼樣做,才能夠說明?”
“我這個人很認真,不玩愛情遊戲。”他的職業,以及他的資歷,外加他平時玩世不恭的表現,使得餘倩倩認定,宋開陽是在玩愛情遊戲。也許,他此刻是喜歡自己,但是像他這種人,他的愛能夠久長?能夠永遠停駐在她的身上嗎?
聽了這番話,宋開陽臉上的玩味一掃而光,他表情一下子變得極其嚴肅,極其認真起來。原來,她一直避閃,是在擔憂這個。
宋開陽捏住她的下巴,不讓她有任何的躲閃,然後,定定地看着她問:“你認爲我在和你玩愛情遊戲?”
“難道不是……是嗎?”
宋開陽沒有出聲,深邃的目光注視着她的雙眸,很久很久,才低沉嗓音開了口:“我承認,在你之前我有過很多女人,可是,你給我的感覺卻與她們絕然不同,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所謂的愛情,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此時此刻,我對你非常的認真!”
“我要的不是此時此刻,我要的是一輩子!你懂嗎?”
“哈哈哈。”突然之間,宋開陽暴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待大笑止住,他勾着脣,痞痞地問她:“你的意思,是要我娶你?”
餘倩倩渾身的血液,倏的一下全部涌到臉上去了。她沒想到,宋開陽赤裸裸的就將她的想法,不留情面的說了出來。宋開陽這樣,令她很害臊,但同時也令她有些氣憤。哼,瞧他那不正經的這樣,擺明了就是一場遊戲。
於是,強忍胸口的疼痛,她嘲諷地一笑:“我並沒有要你娶我,我的意思是,不管對方是誰,我是用相守一輩子的打算才交往的,我……我不玩愛情遊戲。”
是的,她玩不起愛情遊戲,她太認真、太重情。所以,她要麼不結交,結交就是一輩的事,至於今後成不成,能不能夠相守一輩子,那是後話,全靠緣分。但,對方跟她結交的時候,至少也應應抱着認真、嚴肅的態度。而不是像他這樣,令她感覺不到他任何的真誠,他的表現,讓她已經沉淪的心,糾結得生痛。
看到她眼裡的傷感及疼痛,宋開陽的心尖似被什麼蜇了一下,一句沒有經思考的話,不禁脫口而出:“餘倩倩,我對你是認真的,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等我下次來柳城,就去拜見你的家人,如果你還不相信,我……我現在就可以跟你公證結婚!”
我的天,這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宋開陽被自個兒的一番話,給驚呆了。可以說,在這之前,他從沒有想到過婚姻,他覺得婚姻就是一個牢籠,就是一個麻煩。有了婚姻,跟之而來的就是責任,他這個人自在慣了,不想自己被約束,而他的身邊從來不缺乏女人,像現在,既有女人,又不受婚姻的約束,多爽、多好啊。
而且,跟她接觸了沒有幾天,可他,居然就說出了這番傻話。
宋開陽情急之下的話,險些把倩倩弄哭了,吸吸鼻子,含羞帶嗔地:“哼,你少臭美,誰說要嫁你了?”
“哈哈哈,不嫁更好,剛纔說出之後,我就後悔了。”宋開陽死不正經地又朗笑起來,不過剛纔那番話,他雖然倍感吃驚,但並沒有後悔,甚至於還有些祈盼。是啊,鄴柏寒跟他家黃毛丫頭的那副幸福樣,令他羨慕死了。
“你!”見他又是這副玩世不恭的德行,餘倩倩有些氣極,同時她對他剛纔的表白,又開始產生了動搖。
宋開陽似她肚裡的蛔蟲,餘倩倩的所思所想,他一眼就瞧透徹。無需語言,脣,毫不猶豫覆上她微開的小嘴,一番脣齒絞纏之後,他放開她,氣喘吁吁望着被他吻得迷醉的眼眸,聲音啞啞的柔聲說道:“倩倩,我對你是認真的,非常非常認真,我承認在這之前,我的確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從沒有想過讓自己的心停駐下來,可是現在,我突然有了停駐下來的衝動,不管咱倆將來如何,但此刻我百分之兩百的認真,所以請你相信,也請你能夠給咱倆一個進一步瞭解的機會,可以嗎?”
宋開陽無比嚴肅、無比認真的看着她,一些不知名的情愫,從他深邃的眼眸裡流露了出來,是那麼的真切與熱烈。他這熱切的目光恰似一汪涓涓的細流,緩緩地注入餘倩倩毫不自信的心田,一時之間,眼裡猛然騰昇一股霧氣,很快這霧氣就令她顯了雙眼,他的這番話,令她太感動了,那怕今後會遍體鱗傷,她也無怨無悔!
想通之後,餘倩倩纏住他的脖子,主動將她香噴噴的紅脣湊了上去。明天他就走了,等再次相見,不知又是何時何月。
當嬌軟的香脣一貼上他的簿脣,宋開陽的身體微微一顫,立即化被動爲主動,灼脣帶着欣喜與霸道,毫不客氣,在她的嬌脣上蹂躪起來。
他的吻很嫺熟、很熾熱、而且處處帶着挑逗與撩撥,他靈巧的舌伸到她小嘴裡,稍稍攪動了幾個,餘倩倩就被逗得渾身直打顫。
以前和艾學長,倆人都是第一次談戀愛,彼此間的吮吻,除了狂熱,毫無技巧可言,此刻青澀的餘倩倩,怎麼經得起宋開陽如此高超的吮吻挑逗,沒有多大一會兒,她便被他吻得意亂情迷,渾身躁熱難耐,腦子裡一片空白。對他的吮吻、對他不老實地在她身體上觸摸的手,根本無以抵抗,只感覺甜蜜……甜蜜……很甜蜜……
最後,渾渾噩噩中,她任宋開陽佔盡了“便宜”,可這傢伙卻毫不知足,脣齒肆虐她的同時,滿含壞意的手,還在她的身上胡來。
這春心大亂的傻丫頭,在宋開陽高技巧的挑逗下,早就迷失了自己,只知道在他的恣意的揉摸、親吮下,輕顫喘息,哪裡還有推拒的意識,如果不是宋開陽尚還保持着幾分清醒,只怕會任憑他全壘攻入。
瞧着被自己吻得微腫嬌脣,宋開陽煞是得意,在她耳邊重重地喘息着,告訴她:“傻丫頭,你太誘人了,真想不顧一切吃了你。”
宋開陽停止一切動作後,餘倩倩迷失了的意識才逐漸恢復了,此刻經他這麼一說,不僅臊,而且還很吃驚,以前跟艾學長親熱,她頭腦十分清醒,除了親吻嘴脣,堅決不讓他的手探入衣內,而艾學長,正是因爲不滿足單純的親吻,後來劈腿,找了一位長相很一般的學姐,爲了這件事,她曾鬱悶了好久。
可是現在,暈暈乎乎的,恨不能從他身上得到更多。
“如果唯有跟你結婚了,才能夠吃你的話,我現在就跟你結婚!”飽嘗隱忍的痛苦,宋開陽發着狠在她耳邊咕噥了一句。沒想到,他這話卻換來餘倩倩的一陣捶打:“哼,你少美吧,我還在讀書呢,誰跟你結婚呀?!”
“讀書又怎麼樣?小雨那丫頭不是一樣也在讀書?可她照樣不是跟鄴柏寒結婚了。”不想受婚姻約束的他,此時此刻,卻極力地遊說起餘倩倩來了。
“她是她,我是我,你如果真想跟我結婚,就等四年後吧。”
“啊,還要等四年?不幹,我現在就要!”宋開陽說罷,兩手假意的,就去扯她剛剛整理好的衣衫。
宋開陽這一舉動,嚇得餘倩倩花容失色,於是又是尖叫、又是嬌笑,小手亂掀一氣,不讓他的手靠近,然後,趁着宋開陽一個不留神,趕緊逃離沙發,之後遠遠的,站在包房中央,瞧着他不住的嬌笑。
宋開陽當然是在逗她玩,他如果動真格的,這小丫的能夠從他身邊溜走?瞧她一臉得瑟的小樣,宋開陽正想起身反擊,這時候,他的手機卻響了。
給他打電話的是他的手下,手下告訴他說,黃萬青回了柳城。宋開陽本想問問詳情,但當着倩倩的面,他不方便多加詢問,講了幾句,就匆匆掛斷了,之後,開車將餘倩倩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