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十年爲期
貝貝猶豫過後,第二天還是去了醫院。
她做不到不聞不問,不管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他依舊是她的陌哥哥啊。
貝貝去醫院的時候,言陌正在睡覺。
靈兒見到貝貝激動的不得了,壓低聲音道:“你回來了啊?你沒事兒幹嘛跑去災區啊?嚇得我都沒敢跟我哥說,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拔掉針頭跑去找你的。”
貝貝沒吭聲,盯着病牀上男人憔悴不堪的俊顏,心裡就像螞蟻啃噬着一般,疼。
“貝貝,你趕緊和我哥和好吧,你們現在一個個的要死不活的,我看着都難受。”靈兒低聲勸道,關鍵是她也跟着受罪好嗎?
貝貝依舊沒言語,鼻子微微有些發酸。
“我哥昨天晚上沒睡好,這不,剛睡着,要不我把他叫醒?”靈兒瞥了一眼言陌,嘆了口氣。
或許是聽到了她們的談話聲,言陌睫毛顫動了下,緩緩地撐開了眼皮。當看到病牀前站着的人時,有一瞬間的怔愣,反應過來後立刻坐了起來。
“貝貝!”
貝貝見液體晃動了一下,幾乎是出於本能地想要去攙扶,可靈兒比她快了一步,一邊擡起言陌的胳膊一邊嘟囔道:“這麼激動做什麼?你不是有話要和貝貝說嗎?那就趕緊的,我先出去了,不當你們的電燈泡。”
“過來坐。”言陌朝貝貝伸出了手。
貝貝並沒有坐下,而是盯着言陌輕聲說道:“就算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想來我這個老婆做的也真夠失職的,竟然沒能照顧好你。我一直都只顧自己開心,嘴上說着愛你可是卻從未在行動上表示過。這一點兒上,我甚至都比不過周倩,就更別說是Ada了。”
“Ada的事情……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到你的心情,我以爲你只是任性罷了。是我沒留意到Ada的改變,那張照片我真的不知道……”言陌翻身下牀,想要去拉貝貝的手。
貝貝的小手瑟縮了下,打斷了言陌的話:“你不用跟我解釋,你也沒必要跟我解釋。”
“貝貝……”
“我之所以討厭Ada是因爲她天天跟你在一起還有你對她的態度,拋開這些,其實她是個很優秀的女人。”貝貝繼續說道:“她能在事業上幫助你,在生活中能很好的照顧你,我不得不承認,她比我更適合你。如果你也喜歡她……”
言陌沉聲打斷了貝貝的話:“我不喜歡她!你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肯相信!我只拿她當朋友,如果你不喜歡她,我就和她絕交,我們不是已經商量好了嗎?我們不要再爲了她吵架了好嗎?”
“我們兩個人的問題已經跟她沒關係了。”貝貝搖了搖頭,回道:“你說的沒錯,我和你真正的問題根本就不是她,而是我太愛你了,卻愛的盲目,愛的自私。我只想你圍着我轉,卻忽略了你也有你自己的朋友圈,我只想讓你對我好,可卻從來沒有爲你做過任何事情,在這場婚姻裡,我總是疑神疑鬼,那是源自我對你的不信任。以前,我覺得只要能嫁給你我就已經很知足了,可是結婚後我才發現,人都是貪心的動物,我不僅想要你的人我還想要你的心。如果你的心不在我身上,婚姻就是個空殼,對我來說又有什麼用?”
“貝貝——”貝貝的話讓言陌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不愛我已經讓我很沒有安全感了,如今卻發現你就連娶我都不是心甘情願的,我的美夢突然就醒了。”貝貝繼續說道:“這場婚姻束縛了你,我現在還你自由。”
言陌微微眯眸,輕搖着頭。
“陌陌,我們離婚吧。”貝貝在來之前還怕自己在陌哥哥面前說不出口,因爲離婚這個詞太沉重了,可是出乎她的意料,這句話就這麼自然而然地說出口了,傷心歸傷心,可是卻輕鬆了不少。
言陌嗖的起身,也顧不得手上還有針就去抓貝貝的肩膀:“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貝貝嚇了一跳,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呢喃了句:“小心。”
言陌見狀直接拔掉了手上的針頭,回身摁住貝貝的肩膀,繼續說道:“你這是在通知我嗎?那你爲什麼不問問我願不願意和你離婚?當初是你追着嚷着要嫁給我的,現在你又要將我從你身邊推開,你怎麼能這麼自私?怎麼能這麼殘忍?”
貝貝被搖的有些暈,沉聲回道:“你說的沒錯,我是自私!從頭到尾最自私的那個人就是我,所以我配不上你,我們離婚吧。”
“我不想聽這幾個字。”言陌朝貝貝吼道:“你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口口聲聲說愛我,可是卻做着往我心窩裡插刀的事情!”
“我都放你自由了,你應該開心纔是的。”貝貝低聲道。
“你爲什麼總是這麼自以爲是?”言陌低喊道:“你爲什麼要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身上?我不要什麼自由,離婚,我絕不同意!”
“你爲什麼這麼失控?”貝貝輕聲問道:“我只問你一句,你愛我嗎?”
言陌聞言一怔。
“不許說謊,我不想再聽謊言了。”貝貝提醒道。
言陌張了張嘴最後又閉上了:“我……”
“不愛是嗎?”貝貝笑了。這個問題明明很傻,明明自己知道答案,可還是傻到又問了一次。
“貝貝我……我不知道。”言陌垂眸,他不能說謊,愛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他從未愛過,又怎麼知道是與不是?
貝貝深呼吸一口氣,朝言陌笑着說道:“我要出國了。”
言陌黑眸倏地睜大,盯着貝貝像是聽到了什麼驚恐的事情一般。
“二十年來,我的眼裡心裡只有你,我把你當成了我的全部。現在我想出去看一看,或許走出這個小的世界,我能遇到另一個你也說不定。”貝貝繼續說道。
不知道爲什麼,當貝貝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言陌的心裡竟然有絲後怕,後怕什麼呢?
“你從來都沒有離開過父母的身邊,國外沒有……”言陌試圖說服貝貝不要出國。
“我總不能一輩子都躲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吧!我想長大,我想出去獨自面對風雨,我不要做溫室裡的花朵,離開溫室就不能活。”貝貝回道。
“可是……”
“我心意已決,不會再改變了。”貝貝接話道:“我想在出國前把我們的事情解決一下,我不想帶着心事離開。”
“你出國可以,我不反對。但是離婚……”言陌微微搖頭,眼神格外堅定:“你死了這條心吧!”
“你爲什麼這麼固執呢?是因爲我爸嗎?他已經答應我了,會尊重我的選擇,不會對你怎麼樣的!”貝貝皺眉問道。
“這事兒跟他們沒什麼關係!”言陌回道:“我就是不同意離婚,你出國可以,我等你回來,一年也好,兩年也好……”
“我要是永遠都不回來呢?”貝貝反問道:“你難道也要等我一輩子嗎?你既然不愛我,爲什麼不離婚呢?這對你對我都好。”
“反正,我現在不離婚!”言陌沒好氣地回道:“如果,如果你在國外喜歡上了別人,那我……我會將離婚協議書郵遞給你。”
“說來說去,你還是本着要對我負責的態度。”貝貝聳聳肩,長呼一口氣道:“算了,既然你堅持我也不再逼你。你好好養着,我走了。”
貝貝轉身欲走,卻被言陌從身後給抱住了。
貝貝身子一僵,她明顯地感覺到男人手臂的力道越來越重。
“我們一定要這樣嗎?”言陌將腦袋埋在女人的脖頸,聲音有些沙啞,似乎是在隱忍着什麼。
貝貝咬着下脣,吸了吸鼻子,擡頭,強忍着淚意。
“陌陌,不如我們十年爲期好不好?如果到時候你還是沒有找到你愛的人,我也沒有遇到另一個你,那麼我們就湊在一起吧!”貝貝哽咽出聲。
言陌當然聽出了貝貝的意思,沉默了片刻,悶聲回了個:“好。”
貝貝最後還是推開言陌走了。
言陌追了兩步,最後在門口停下,背靠着牆,突然感覺心的位置有些空空的。
她真的走了!就這麼扔下他走了!
她已經不是以前的貝貝了,那個只會圍着他轉,什麼都聽他的那個小女人了。
爲什麼,他的心會有些慌?以前他一直想要讓她改變,可是當她真正改變了的時候,他卻有些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