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眉選的師範學校唸書,因爲只有師範學校裡師範專業的學生纔有生活補助。
每個月學校補助七十塊,她一個月的生活費也就是七十塊,而弟弟妹妹的生活費則是她平時兼三個職掙來的。
蘇眉說過:“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了弟弟妹妹。”
當父母僅剩的家當都用完了的時候,蘇眉遇見了那個包養她的人,也就是慕嵐的老公,當時三十四歲的薛凱。
蘇墨和蘇繡一開始也爲蘇眉的行爲不恥,無法理解她的所作所爲,更無法相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們。
後來,蘇墨開始絕食,而蘇繡也脫離了慕楓的朋友圈,開始浪蕩各個酒吧。
直到有一天,蘇眉給了他們一人一個耳刮子:“我對他有感情,你們倆就別折騰了,我過得很好。”
後來,蘇眉最終選擇了離開薛凱。
半年後,蘇眉遇到了姐夫,兩個人結婚後生下了蘇寧。
原本以爲一家人終於可以過着幸福美滿的生活,怎料姐夫出了一場車禍後便不治身亡。
一個女人帶着孩子和弟弟妹妹,那日子過得如何可想而知。
蘇眉最後一次去找曾經包養過她的薛凱時,心情是平靜的。她說她要幫蘇繡找一個好工作,要幫蘇墨上好大學,還要給寧子留一筆撫養費。
蘇眉說:“一步錯,步步錯。蘇繡,以後千萬不要像我一樣走錯路,一定要找一個值得你愛的男人好好過日子。記得幫我照顧寧子,她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一切都是我的錯。”
蘇繡沒聽出她這是在交代後事,她只以爲蘇眉是在告誡她不要像以前那樣輕易地就愛上了慕楓,以爲愛情有多美好,卻到頭來,發現慕楓故意接近她並讓她愛上他,其實是別有目的。
換句話說,慕楓利用了她,不但欺騙了她的感情,還想借此報復她的大姐蘇眉。
想起這件事,蘇繡自然是後悔的,可她一向嘴硬,堅決不提這事。她一邊若無其事地吃着小面,一邊敲了敲寧子的腦袋,“我可不想帶個拖油瓶,大姐,還是你自己照顧她吧。”
然而,那天晚上蘇眉沒有回家。直到第二天,警察在附近的一片小湖裡找到了她的屍體。
沒人知道她曾經經歷過什麼,也沒人知道昨晚她遭遇了些什麼,更沒人知道她爲何會選擇跳河自盡。
至於蘇繡,她永遠都記得自己抱着姐姐冰涼的屍體時,那種萬劫不復的感覺。
那時候蘇繡的眼淚早就哭幹了,周圍的親朋好友無不悄聲嘆息。
這是蘇繡十九年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直面親友的死亡。不久前還在爲一家人煎炒烹炸的那個賢惠的大姐蘇眉就這樣香消玉殞了。這讓她感到了世事的無常,生命的無奈,還有,便是無邊無際的孤單。
那個曾經可以傾聽她所有心事的善良的姐姐不在了,那個對自己的弟弟妹妹無微不至的姐姐不在了,那個在生命力傾注了所有精力和年華去呵護全家人的姐姐不在了……
蘇繡和蘇墨兩姐弟抱着蘇眉的遺孤寧子哭成一團,哭得死去活來的景象對蘇繡來說太過殘酷。
之後的那幾日,她手足無措地抱着還未斷奶的寧子,拙嘴笨腮地勸慰着蘇墨,可就連不到二十歲的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幾近崩潰的邊緣……
那種悲傷到凝滯的情緒,讓蘇繡壓抑得喘不過氣來,她不斷地掙扎,最後“啊”的一聲尖叫後,才從噩夢裡驚醒過來。
睜開眼時發現窗外已是一片魚肚白,晨光透過紗窗零零星星射進屋內。
“小姨,你又做噩夢了?”被窩裡的寧子揉着惺忪的雙眼問道。
蘇繡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彎腰吻吻寧子的額頭:“嗯,小姨的老毛病又犯了。”
替寧子掖了掖被子,把她哄睡着之後,徑自進了浴室擰開水龍頭,她直愣愣地站在蓮蓬低下,仰起頭任由水柱打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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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稍微沉重了點兒哈,不過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大家放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