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聽到這幾個字的那一刻,並沒有立刻喜悅,興奮,而是整個人都愣愣的,傻傻的,好久纔回過神,然後不可置信的確認:“你真的,同意跟我離婚?”
“是,我放你走,放你離開我的身邊。”
薄擎的聲音帶着哽咽。
他用手臂擋住自己的雙目,不願讓她看到自己哭泣的樣子。
他以前是因爲憎恨而報復,現在他對她已經沒有了恨,他不想再傷害她,他不想再看到她傷心的表情,雖然他捨不得,更不願意放手,但是把她留在身邊只會讓她更加痛苦,甚至更加憎恨自己,他已經摺磨了她整整四年,夠了,真的夠了。就讓她走吧,讓她去尋找自己的幸福,然後繼續幸福的笑吧。
在薄言明又一次確認的這一刻,初夏的嘴角依然沒有揚起,相反,她的眼中也涌出了淚水。
跟他戀愛了兩年,結婚快五年,終於他們還是走到了盡頭。
她雖然一直期盼着能夠跟他離婚,更不停的祈禱着馬上就跟他離婚,離開那個家,但當他真的同意的時候,她的心中也有着一份落寞。過去的種種不是假的,但真的已經是過去了……
“謝謝。”她由衷的感謝。
薄言明聽着這兩個字,又一次瘋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類真的好奇怪。
在最開心的時候會哭,在最傷心的時候會笑。
他現在真的好傷心。
整顆心都痛的不能忍受,整個人都好像失去了靈魂。
他不想離婚,他不想……
初夏,我是真的愛你,直到現在還是深深的愛着你,但即使你就在我的身邊,這三個字我也已經不配再對你說。我希望你能快樂,但是我又不希望你在其他的男人身邊快樂。所以你走吧,走得遠遠的,離我遠遠的……
……
島上。
薄擎自從回來後就一直聽着初夏和薄言明的談話,看着他們所在的地方。
薄言明在不停的說着以前的事,還提到了求婚的事,並重復着求婚的話語,更對初夏提出了原諒的請求。他這三十年裡,真的不太容易緊張,因爲沒有什麼是他在意的,但是在聽着他們的談話時,他的心臟就好似懸掛在滿是荊棘的樹上,只要一個不小心掉下來,就會被刺出數不清的血窟窿。
不過還好,初夏拒絕了。
可是突然。
初夏不停的呼喊着薄言明的名字,聲音那麼的焦急,那麼的慌張。
到底出了什麼事?
而當薄擎蹙起眉頭的時候,監聽器和跟蹤器一同失去了信號。
他猛地站起身。
正打算帶沛涵出去玩玩的老王聽到急促的腳步聲,馬上看向從二樓跑下來的薄擎。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着急的模樣。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夏夏的監聽器和跟蹤器都沒了信號。”
“沒信號?怎麼會沒信號?你彆着急,可能是碰到水了。”
“她跟言明單獨在海上,我必須去找她。”
“不行!”
老王馬上制止:“你來三亞是個秘密,不能被發現,尤其是被薄言明發現。”
“讓開!”薄擎低吼。
沛涵聽到聲音,馬上走過來。
“怎麼了?”
“夏夏的監聽器和跟蹤器沒了信號,可能是在遊艇上出了什麼事。”
“怎麼會這樣?我們馬上過去找她。”
“我們可以去找她,但他不行。”
薄擎的整張臉都已經冷如冰霜,雙目寒的嚇人。
沛涵能夠體會他的心情。
“他當然可以去,他不去的話,他一定會後悔一輩子,但畢竟我們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所以三叔,你必須換身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還有眼鏡,打扮成船伕的樣子,跟我們一起去。”
老王這一刻有些崇拜沛涵。
女人果然細心。
薄擎也沒有怨言,馬上就換了衣服,然後跟着他們開着快艇去跟蹤器消失的最後的地方。
……
其實遊艇也沒有什麼毛病,就是被人故意熄了火。
薄言明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後,將遊艇重新啓動。
初夏擔心的不停向周圍張望。
“這裡一定還有其他人,他到底爲什麼要害你?”
“我不知道,但他應該已經不在了。”
“也許他藏起來了。”
“這遊艇並不大,我剛剛已經都看過了,並沒有人。”
“他是怎麼離開的?”
“應該是準備了潛水的工具,然後潛到海里逃走了。”
“我不明白,他這麼做到底爲什麼?”
“不要想了,還是快點回去吧。”
“好。”
薄言明操作遊艇快速的往回返程,而在中途,他們碰到了坐快艇趕過來的林沛涵和老王。
初夏看到他們,緊張的心情馬上安定了許多。
林沛涵匆忙上了遊艇,跑到初夏的面前,雙眼雙手都在不停的檢查她的身體,嘴巴當然也不會閒着:“夏夏,你沒事吧?你有沒有受傷?他又對你做了什麼?你怎麼全身都溼了?你的頭髮怎麼也亂糟糟的?你的臉色也很不好。”
“我沒事。”初夏好不容易纔插了一嘴。
“怎麼沒事?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明明就是有事。”
沛涵突然一臉憤怒的又看向同樣糟糕的薄言明:“你這個混蛋,我真的已經對你忍無可忍了,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你,一定要把你對夏夏做的所有的事全部都雙倍奉還給你。”
她說着就氣沖沖的向薄言明走去。
初夏連忙拉住她。
“沛涵,我真的沒事,這次不怪他,不是他的錯。”
“你還替他說話?你難道還忘不了他?”
“不是這樣的。”
“我纔不管怎麼樣,我今天一定要教訓他,不然我這一肚子的火怎麼都消不了。”
“沛涵,沛涵……”
初夏的力氣根本就拉不住她的莽撞。
實在是沒辦法,她只能說:“他已經同意跟我離婚了。”
沛涵的雙腳馬上停住。
站在一旁摩拳擦掌的老王也驚訝的愣住,還在快艇上的薄擎聽到這句話,猛然仰頭看向遊艇上的初夏。
“你剛剛說什麼?他同意跟你離婚了?真的?”沛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初夏看了看臉色不太好的薄言明,然後點了點頭。
沛涵完全開心。
“太好了,你終於可以自由了,終於可以跟三……”
“咳、咳。”
老王馬上輕咳着打斷她。
沛涵也立刻整理自己的慌掉的表情,然後拉着初夏:“既然沒什麼事,那我們就趕緊離開這裡吧,你看你全身都溼了,再繼續吹風一定會感冒,本來你的身體就不怎麼好,走吧。”
初夏被她拉着走去快艇,她在走過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出打扮成船伕的薄擎,她既驚訝,又驚喜,同時又緊張。她的雙目跟他四目相對,兩人就那麼彼此看着彼此,一切都盡在不言中,而初夏又想到薄言明,她轉頭看着他滿是哀傷的雙目,心中又是一陣悽楚。
“沛涵,王總,謝謝你們過來找我,你們還是先回去吧,我想跟他一起回去。”
“夏夏你說什麼呢?他雖然已經同意了,萬一再反悔怎麼辦?”
“不會的,我相信他不會的,而且我來這裡的時候答應過爺爺,這齣戲一定要演好,如果我這個樣子跟你們回去,一定會引來別人的誤會,所以我不能跟你們走,不過你們不用擔心,我沒事,我真的沒事,等我回去後,我會去找你……”她在說‘你’的時候,雙目看向了薄擎:“你真的不用擔心,先回去吧,回去等我。”
薄擎幽深的雙目深深的看着她。
沛涵明白,點了點頭。
“那我們先回去了。”
“嗯。”
初夏看着他們坐着快艇離開,看着薄擎一直轉頭盯着她。
薄言明看着她的單薄的背脊。
“你應該跟他們一起走,我知道你想跟他們一起走。”
“馬上就到岸邊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你不應該留下,這樣會讓我不捨得房不走。”
初夏有些驚慌的轉身。
“你想反悔嗎?”
薄言明並沒有迴應,他邁出步子,走去駕駛艙。
……
回到小島,回到他們的房子。
初夏真的很怕他會反悔,連衣服都沒換,就從行李箱裡拿出一直帶着的離婚協議,走到他的面前。
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她只是將離婚協議和筆遞向他。
薄言明看着她手中的紙筆,然後看向她的臉。
她可真是着急。
說實話,他現在很後悔,很想反悔,但是卻也無法再繼續留下她。
拿過協議和筆,他緊緊的握着筆,筆尖停頓在紙上,墨水在紙上凝成一團漆黑。初夏等的非常焦急,但卻不敢出聲,就怕他真的會突然將協議撕碎,告訴她,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在故意捉弄她,他不會跟她離婚,還會繼續折磨她,不過長久的停頓後,他深深的吸了口氣,不敢讓自己的手有半點停頓,快速的將自己的名字一筆寫在上面。
看着上面的字,初夏這時才遲遲的感到喜悅。
那不僅是一張離婚協議,還是一張還她自由的賣身契。
將近五年的婚姻,終於,結束了。
薄言明的雙目已經不敢去看她,他看着落地窗外的日落,看着那片如同日出的景色,輕聲:“我可以最後再問你兩個問題嗎?”
“可以。”初夏答應。
“你跟我在一起,幸福過嗎?”
“在你將那份親子鑑定摔在我臉上之前,我每一天都很幸福。”
薄言明的嘴角既開心又苦澀。
“那你現在能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了嗎?”
初夏聽到這個問題,心中無比的沉重,而且無比的沉痛。
“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真的很想知道。”
初夏失笑。
她真的已經不想再解釋這件事了,但她還是想要說清楚,最後最後說清楚:“我真的不知道,我從來都沒騙過你,我對你說過的每一句話,都不曾有過一絲的虛假。”
薄言明的雙眸閃動。
最後的最後,他還是沒有弄明白,自己到底應該相信誰?自己到底輸給了誰?
初夏拿着協議轉身面對房門。
“我去找沛涵,可能會晚點回來,你先睡吧。”
“……”
薄言明沒有迴應。
初夏腳步匆匆的離開,在走出房門的時候,她已經跑了起來。她想快點,快點告訴薄擎這個好消息。
她已經是單身了,她離婚了,他們可以正正當當的在一起了。
“咚咚咚咚咚咚……”她急切的敲門。
“咔嚓。”
打開房門的正是薄擎。
初夏馬上將他抱住。
薄擎也將她抱住,甚至將她的整個身體都抱起,將她帶進房內,大手將房門關上。
初夏開心的看着他,將手中的離婚協議拿給他看。
“我做到了,我終於離婚了。”
薄擎並沒有看那份協議,而是擔心的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你的監聽器和跟蹤器突然沒了信號?”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遊艇突然停了,薄言明出去查看,很長時間都沒有回來,然後我聽到落水的聲音,我就出去找他,最後發現他被人打暈,綁住雙手,丟進了海里。我跳進海里救他,那些東西浸泡了水,就沒了信號。”
“你說有人要殺他?”
初夏搖頭:“我一開始也是這樣懷疑的,但如果真得有人要殺他,在打暈他的時候就可以殺了他,爲什麼非要把昏迷不醒的他扔進海里,而且還故意讓我發現,故意讓我去救他,我覺得那個人不是想殺他,到像是在幫我。”她說完,雙目看着他那雙幽深的雙目:“我突然想到一個人。”
薄擎也想到了。
那個人真的是說到做到,真的讓他如願以償,但是方式卻太過鋌而走險。
他果然很可怕,做事比他還絕。
初夏疑惑的問:“昨晚宴會上的神秘嘉賓,你認識嗎?”
“見過兩次。”薄擎坦然回答。
“他到底是誰?”
“我只知道他姓劉,其它的並不是特別清楚。”
“他爲什麼會知道我們的事?是你告訴他的嗎?”
“他是這個島的主人,應該是在暗中看到我們,然後去調查了一下。”
“那他爲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幫我?”
“這個世界就是有一種人,做事全憑興致。”
“興致?”初夏弄不懂。
薄擎的神情不是特別好。
“總之這不是一件好事,我們要想辦法快點離開這裡,不然他再起了什麼興致,可能會非常糟糕。”
“沒錯。”
身後的老王馬上插嘴:“我們必須快點走,最好馬上走。”
初夏還是第一次看到老王這麼着急的模樣。
“你也認識他?”
“別跟我提他,提他準沒好事。”
“你跟他很熟?”初夏意識到了。
老王的整張臉都鐵青鐵青的,好像想到了什麼過往‘燦爛又輝煌的人生’,他馬上搖頭:“我們不熟,我不認識這個人,別再問我他的事了。”
他越是這樣初夏就越好奇。
“他到底是什麼人?你爲什麼這麼怕他?”
“其實我也很想知道,而且我更好奇,阿睿跟他是什麼關係?”
“阿睿?”
老王的臉上也充滿着疑惑:“阿睿也認識他?”
“我在跟他做交易的時候,他向我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個要求就是讓阿睿去找他。”
老王好像明白了什麼。
“我不想說他的事了,我去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
薄擎和初夏都疑惑的看着他走進房間的背影,林沛涵這時走過來,撇着嘴道:“你們別白費力氣了,我昨晚也好奇的問他這些事,但他死活都不肯說,而且好像真的非常不喜歡提起那個人,我估計肯定跟他以前的生活有關。總之現在離婚協議拿到手了,這次的三亞之旅也算圓滿結束,我們都去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回去吧。”
“不行,趙董還要我們再多留幾天,薄言明已經答應了,我現在不能走。”
“不能找點什麼藉口嗎?”
“藉口當然能找,但我怕老爺子會不高興。”
原本開心的臉,瞬間又變得沉重。
小昱還在老爺子的手裡,她還是沒有完完全全的自由,而回到薄家,她也不能馬上離開,要等百貨大樓完工上市才行。唉……這樣一想,剛剛高興的心情就全沒了。
薄擎看着她的臉,伸手輕撫。
“不用擔心小昱,我不會讓老爺子傷害他。”
“可是我們都不在他身邊,我真的放心不下。”
“你相信我,我發誓,老爺子不敢動他。”
初夏不太懂:“爲什麼?爲什麼你能這麼確定?”
薄擎沒有回答,只是對她微微的笑笑,讓她安心。
如果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老爺子真要對小昱下手,他會把小昱是他兒子這件事告訴老爺子。對於自己的親孫子,而且還是自己最疼愛的兒子的兒子,他應該下不去手,肯定捨不得下手。
初夏看着他的笑容。
他永遠都有自己的計劃,雖然他沒有說,但她相信,相信他一定能夠保護好小昱。
再次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離婚協議。
現在不論發生什麼,她都有種不再害怕的心情。
心中儻蕩的感覺,真的很好……
……
初夏和薄言明接着又在這個度假村住了三日。
這三日度過的非常平淡,薄言明除了跟她演一對恩愛夫妻,並沒有找她的麻煩,兩人在單獨相處的時候,反倒像是陌生人一樣,她把自己關在客房,他則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天空,窗外的大海,不知道在想什麼。
午夜十二點整。
初夏的手機輕盈的響了兩聲。
她拿過手機看着上面發來的信息:我在海邊等你。
“三叔?”
初夏坐起身微微的蹙起眉頭,明天早上就要離開這裡了,他大半夜的爲什麼要給她發這樣的短信?
正在疑惑,又一條信息發過來:海邊很些冷,記得多穿件衣服。
到底什麼事?
初夏匆忙下牀,披了件外套,然後輕輕的打開門,見薄言明並沒有在牀上,可能也是出去去了什麼地方,她這才大膽的走出房門,離開這棟房子,然後走向海邊。
中途。
她路過小花園的時候看到一個人。
那人穿着極黑的西裝,站在花叢中仰頭看着繁星璀璨的夜空。
他的背影非常像薄擎,而且仰頭的動作也很像,甚至連手指夾着煙,身旁滿是菸蒂的情況也是一模一樣。初夏很好奇,不是說好在海邊等嗎?怎麼會在這裡?
“三叔。”
她輕聲叫着走過去。
那人沒有迴應,就像是她跟薄擎第一次在夜下見面一樣。
“三叔,都已經這麼晚了,你叫我出來做什麼?”她一邊說着,一邊走近那個人,而當她近距離的看着他的背影時,她突然停下雙腳,雙目一驚,然後緊張的又後退一步。
他不是三叔。
她又認錯人了。
這個人的身形真的特別像薄擎。
不行!她得趕緊走,總覺得這個人很可怕,尤其是見到老王那麼害怕他之後。
正要轉身,那個蠱惑人心的聲音突然響起,在寂靜的黑夜裡就如同來索命的死神之聲。
“我跟你的三叔,真的那麼像嗎?”
初夏的身體從腳尖開始冰涼到髮梢。
她緊張的先是吞了口口水,然後回答:“你跟他不像。”
“那你爲什麼總是認錯?”
“我以後不會認錯了。”
“那要是再認錯呢?你要怎麼賠償我?”
賠償?
他在說什麼?
初夏不想跟他繼續糾纏,也急着去海邊找薄擎:“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我先走了。”
“站住。”
他的聲音有種特殊的能力,好似能支配人的身體,讓她不自覺的站住,即使想着要離開,卻還是無法動彈一步。
他依然沒有轉身,背對着她。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初夏此時的心情非常焦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膽子和勇氣,非常衝的回答他:“認錯就認錯,我爲什麼要賠償你?我又不欠你什麼?”
“呵呵……你可真不講理。”
“誰不講理?明明就是你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我看是你太過無知。你知不知道,認錯人有的時候的確是件無不足道的小事,但有的時候卻會完美的產中一種蝴蝶效應,而在我的身上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就比如,你把我認錯成你的三叔,這就會影響我的心情,我的心情一受到影響,就會變得非常不好,而我的心情變得不好身邊的人就會遭殃,說小了可能是丟一條命,說大了可能是丟幾十條,或者幾百條人命,甚至還會傷及更多無辜,所以……你還覺得我是在無理取鬧嗎?”
初夏聽着他的話,馬上就認定這個人是神經病?就算神經沒有問題,腦袋也一定有問題。
不能跟他繼續說了,她還是快點去找三叔吧。
再次支配自己的身體,還好順利的邁出了腳。
“我沒叫你走,你就不準走。”
誰理你!
初夏纔不管他,又邁出自己的腳。
突然!
從她耳邊劃過一陣清風,接着一顆子彈精準的射進她身前幾米的樹幹內。
“我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你這麼無知的人了,雖然很有趣,但是我不喜歡,所以你最好還是回答我剛剛的問題,不然這一次,我一定不會再跟你開玩笑。”
初夏的背脊已經一身冷汗。
她嚇得一動不敢動。
這個男人,他這次說的是真的。
她可以從他說話的聲音中聽出,他已經耐不住性子,想要殺人了。
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氣。
她在漆黑之下看着他,看着他吸食手中的煙,然後她回答:“如果我再把你認錯成三叔,你就殺了我好了。”
男人吸菸的手突然停在半空。
“呵呵呵……呵呵呵呵……”
他開心的笑着,笑的肩膀都在微微的顫動:“好,就這麼決定了,你走吧。”
初夏猛鬆一口氣,她快速的邁出腳,想要立刻就逃離這裡,但是剛走出幾步,那人又道:“我剛剛也看到你老公了,他走的正是你現在走的方向,如果你是要去跟你的三叔偷情,還是換個隱蔽點的路比較好。”
初夏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想跟他對着幹,而且自己現在已經不算是偷情了,但是想想他手中有槍,又是個神經病,所以還是乖乖的調轉方向,走去另一邊的小路。
在走遠的時候,她忍不住轉身,那人還站在那裡,背對着她。
忽然有種很像看看他那張臉的好奇心。
身材這麼相似,是不是臉也會相似呢?
不過最好還是不要。她可受不了這樣的一個人頂着一張三叔的臉,太瘮人了。
……
匆匆忙忙來到海邊。
就好像看到了被移動過來的幻想。
薄擎也是一身黑衣,背對着她,面朝大海,仰頭看着那片璀璨的星空。
初夏的雙腳愕然停止。
真的好像。難不成他會什
麼瞬間移動?或者什麼魔術?故意捉弄她玩?
初夏這次非常謹慎。
剛剛說了那種話,她一定要好好看清了才能再叫人,所以她輕聲慢步的走過去,眯着眼睛仔細的去看薄擎的背影,而薄擎早就察覺到她已經來了,但是聽着她奇怪的腳步聲,讓他誤以爲她可能是想相仿他,也想從身後矇住他的而眼睛,讓他猜猜她是誰。
嘴角輕抿。
“我知道你來了。”他輕聲開口。
初夏聽到他的聲音,大大的鬆了口氣。
原來真是三叔,太好了。
薄擎聽着她重重的吐氣聲,馬上轉過身,看着她那張安下心來的臉。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他擔心的問。
“沒事,就是剛剛碰見了一個人,把他錯認成了你,然後……”
初夏拉長聲音,驚悚的回憶又涌上來,這讓薄擎更加擔心。
“然後怎麼了?”
“老王說的沒錯,那個人太可怕了。”
薄擎眉心微蹙,緊張的抓住她的手臂。
“你見到他了?”
“剛剛在小花園看到了,不過也只看到個背影,跟你特別像,所以認錯了。”
“他對你做了什麼?”
“他只是跟我說了幾句話。”
“說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一些聽起來有莫名其妙的話,我懷疑他腦子有問題。”當然,她不敢說子彈的事,怕他擔心。
薄擎見她說話的時候眼神有些躲躲閃閃。
他的手微微用力,更緊的抓着她,用非常認真的語氣,再次問:“他真的沒對你做什麼?”
“額……”
初夏遲疑了。
他真的很會猜她的心思,幾乎是完全看透。
還是說吧,不然他一定會更擔心。
“我跟他說話的時候他叫我站住,我沒聽他的,然後他就對我開了一槍,子彈從我耳邊擦過,打在了樹幹上,然後我就乖乖聽話,又跟他聊了幾句,他也沒有再做什麼,就讓我走了。不過說起來他爲什麼會有那種東西?那種東西是可以隨身攜帶的嗎?被人發現的話,不會被抓起來嗎?”她儘量想要轉移他的視聽,但卻沒有成功。
薄擎突然鬆開她,走去剛剛她來的方向。
初夏反抓住他。
“你要幹什麼?”
“我去跟他聊幾句。”
“他是個神經病,你跟他聊什麼?而且他手中有槍,你不要命了?”
“放心,如果真打起來,我不會輸。”薄擎十分自信。
初夏卻十分擔心。
“不行,我不能讓你去,你要是敢去我就……就……”她快速的想着要挾他的理由,最後脫口而出:“就跟你分手。”
薄擎轉頭凝着她的眼睛。
“你要跟我分手?”
“你非要去的話,那我們就分手,我可不想看到你出事,而且他說不定已經走了。”
薄擎想想這也是,但她剛剛的話,可真是讓他不舒服到了想要立刻把她強佔的地步。
“你真要跟我分手?”
“他真的是個神經病,況且我又沒受傷,沒必要去跟他打那一架。”
“回答我的問題。”
初夏迎上他執着的雙目:“我當然不想。”
“那以後就不要再說,永遠都不準說。”
“知道了。”
“還有,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準任何人動你,誰敢動你,我一定讓他付出代價。”
初夏看着他深邃的雙目,嘴角不自覺的勾起,面頰雖然被海風吹着,卻還是慢慢紅了起來。
“我們不要再說那個人了,你這麼晚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薄擎也不想再說那個人,不過這筆賬,他銘記於心。
“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裡?”
“先不告訴你。”
“神神秘秘,又在大半夜,看來不是什麼好地方。”
“這次你錯了,那絕對是個好地方。不過……”薄擎從西裝口袋拿出一個眼罩:“我現在不想讓你看到,所以必須帶上它。”
初夏猶豫了一下。
“好吧。”她閉上眼睛。
“你不害怕嗎?”她的幽閉恐懼症雖然這幾天稍稍見好,但有的時候還是會緊張。
“有你在,我不怕。”
薄擎嘴角輕抿。
他將眼罩幫她帶上,讓後緊緊的牽着她的手,跟着他上了快艇。
夜晚的海風真的很冷,她雖然穿了外衣,卻還是有些發抖。
薄擎將自己的西裝脫下,披在她的身上。
初夏的身子瞬間暖暖的,但又擔心:“你不冷嗎?”
“我現在熱的已經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你沒感覺到嗎?”
初夏的確覺得他的手異常灼燙。
不過他什麼意思?他想幹嘛?他這個色狼。
薄擎真是忍不住,趁着她什麼都不知道,俯身親了一下她的面頰。
初夏害羞的低頭,在心中扭捏了句:討厭。
薄擎帶她回到岸邊,牽着她又上了車,不過沒走多久她就下車,好像進了一間房子,她聽到開門的聲音。
薄擎讓她的雙腳停住,然後雙目打量着她的身體。
“你怎麼穿着睡衣出來了?”
“我正在睡覺,當然穿着睡衣了。”
“太煞風景了,我給你換身衣服。”
“什麼?”初夏立刻用另一隻手抱住自己。
“怎麼?你全身上下,哪裡我沒看過?哪裡我沒摸過?哪裡我沒吻過?還怕換一件衣服?”
“我還是自己換吧。”
“不行,一定要由我來親自給你換上。”
“可是……”
“沒有可是,今天你換得也換,不換也得換,我先幫你把外套脫了。”
薄擎說着已經鬆開她的手,雙手去脫她的外套。初夏還有些想要拒絕,不過想想現在自己已經是個離了婚的單身女人,而且的確就像他說的那樣,她已經沒什麼秘密可言了,所以她微微吸了口氣,緊張的乖乖站着,任由他去脫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脫,然後再穿上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衣服,稍稍有點束縛的感覺。不過他的動作很溫柔,而且很小心,並沒有故意捉弄她,甚至是非常莊嚴的去做這件事。
漫長的換衣時間,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呼吸也輕的讓她聽不見,反倒是初夏自己,緊張的一會暗暗深呼吸,一會又秉着呼吸不敢亂動。終於,這件衣服被薄擎完美的換好了,他非常滿意的看着她,將她的長髮向後撥開,露出美麗的脖頸和性感的鎖骨,最後把她雙目上的眼罩解開。
初夏看到了光,不過不太適應,微微眯着眼。
待雙目漸漸適應了,看清了這個地方。
這不是什麼房子,而是一間教堂,而且是一間被精心裝飾過的婚禮教堂,到處都是鮮花,好似花的海洋。她馬上低頭去看自己,她竟然穿着一身雪白的婚紗,雖然在他幫自己穿的時候她就感覺到自己穿的衣服似乎非常繁瑣,但真的完完全全沒有想到竟然是一套這麼美麗的婚紗,裙後的白紗覆蓋着整個紅毯,從入口,直鋪到她腳下。
“忘了一樣東西。”
薄擎說着,又拿出一個雪白的頭紗,罩在自己的頭上。
初夏剛要開口,薄擎突然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禮盒,他並沒有打開,而是直接遞到她的身前,也沒有說那些求婚的話語,直接說着結婚的誓詞:“初夏小姐,你是否願意嫁薄擎先生爲妻,這一生不論順境或逆境,貧窮或富貴,疾病或健康,都愛他,珍惜他,忠誠於他,對他不離不棄,直至死亡將你們分離?”
初夏看着他,看着他幽深的雙目,看着他嚴謹的臉。
“你……你這是……”
“回答我願不願意?”薄擎非常認真。
初夏這一刻很慌很亂,而且很猶豫,很忐忑,畢竟她經歷過一次失敗的婚姻,而且在三亞這個地方她還接受過薄言明的求婚,她的腦袋不知道要怎麼辦,但是她不能否認,此時的驚喜和激動遠遠大過於這些情愫,所以她的嘴脣和聲音根本就無須考慮,自己動了起來,說了出來。
“我願意。”
薄擎的嘴角慢慢的上揚。
這是他這一生最開心的笑,而且是嘴角飛揚的最誇張的一次。
初夏終於看清了,他嘴角有兩小小的梨渦,非常非常的小,非常非常的可愛,而且不是那種稍稍一動就會出現的那樣,是那種一定要將笑容拉大最大時纔會顯露出來的小小標誌。
薄擎自己當然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
見她用一副非常神奇的眼神盯着自己,他馬上提醒:“該你了。”
初夏回過神。
她面頰緋紅着,雙目盯着他,脣瓣慢慢觸動。
“薄擎先生,你是否願意娶初夏小姐爲妻,這一生不論順境或逆境,貧窮或富貴,疾病或健康,都愛她,珍惜她,忠誠於她,對她不離不棄,直至死亡將你們分開?”
“我願意。”
初夏非常幸福的對他笑着。
薄擎垂目將手中的禮盒打開,裡面並不是鑽石戒指,而是她母親遺留給她的那對耳環。
初夏驚訝的看着它們。
薄擎拿出其中一個,然後牽過她的手,也許是天註定,也許是母親的在天有靈,那個耳環的圓環大小,剛好可以套進她的無名指,就如同是她母親給她的祝福一般,非常合適的戴在手上,而且很漂亮,很好看。
初夏激動的看着耳環,不,現在應該是戒指。
她似乎都能看到母親在對她笑。可是她又看向薄擎,眉頭微微蹙起。
“你的手指那麼粗,一定戴不進去。”
“人的每隻手都有五根手指,粗細各不相同。”
薄擎說着,拿出另一隻耳環,剛巧,套進了他的小拇指上。
初夏的眉頭蹙的更深。
“那根手指代表單身。”
“不要拘泥於形式,我覺得只要能夠戴在身上,能夠跟你配對,而且是你母親留給你的東西,這樣就很好。”
初夏又一次被他感動。
她伸出雙手將他抱住。
薄擎也抱住她,然後又拉開她,掀開她頭上的薄紗,捧着她美麗的臉,看着她溼潤的雙目,在十字架下發誓:“我這一生絕不負你,如果我不能向誓言中那樣愛你,讓你幸福,就讓我不得好死,痛苦永生永世。”
“你胡說什……”
話沒說完,薄擎已經吻上她的脣。
初夏接受着他的親吻,並且配合着他的親吻,兩人那麼甜蜜的交纏。
薄擎的呼吸第一次比她還要急躁。
初夏已經感覺到了。
“不行……這裡不行……”
“我忍不了了。”
“這裡真的不行。”
薄擎突然將她抱起來,大步急躁的邁出。
初夏慌張:“你要帶我去哪?”
“洞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