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紅色瑪莎拉蒂從馬路上呼嘯而過,最後一個急剎剎在顧西爵身旁,他頎長的影子晃動了一下。
“哥,我載你回去。”駕駛座上的車窗落下來,顧曼臉色不好。
她可還記得穆子晴趾高氣揚、頤指氣使的模樣,真是小人!
“哥,如果你真要和穆子晴復婚的話,以後我就不認你了!”她越想越氣,對着副駕駛座上的顧西爵表明立場。
寧願哥哥單身一輩子,她都不想他再落入穆子晴的狐狸穴裡。
顧西爵冷言,“你嫂子只有一個,就是秦吾。別人沒這個機會。”
兩張結婚證還在他口袋裡捂着,他從沒打算和秦吾離婚,說去法院起訴她的話不過是嚇嚇她而已。
顧曼聽到哥哥這樣的話,一下子放心下來,但她又馬上擔心起來,“哥,秦吾都和穆旭臣訂婚了,你怎麼還一點動靜都沒有啊?”
她急死了。恨不得派幾個人出去把秦吾綁到哥哥的別墅,讓他們兩個可以袒露心跡,這種粗暴的辦法總好過兩個人這樣冷戰、互峙着。
“現在全市的人都知道她是我顧西爵的妻子,你以爲穆旭臣還能娶得了她?穆家的人還會同意她進門?”
顧西爵的眸底露出一絲狡黠,他要秦吾被逼上絕路,他要那個女人乖乖地回來求他。
顧曼剛纔頭腦發熱,現在經他一點撥,全部都想通了。原來哥哥不是什麼都不做,而是他早就有了全盤的打算。
“哥,那你接下來要做什麼?要不要我幫忙啊?”顧曼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顧西爵的計劃。
儘管現在秦吾失去記憶了,但是她還是可以讓顧大白出馬,勾起秦吾失去的那部分記憶。
扯成一條直線的薄脣裡,冷冰冰的蹦出兩個字,“離婚。”
顧西爵面無表情,藏在眼底的狡黠被寒霜代替,他決定的事就要做,即使是演戲嚇唬人也要做全套,不然那個不識時務的女人不會回來。
“……”顧曼以爲自己聽錯了,當她凝視顧西爵的俊臉,從他凜冽的面色中確定自己沒聽錯時,她暴跳起來,“哥!你是不是氣糊塗了啊?你要和秦吾離婚,然後讓她和穆旭臣雙宿雙棲?”
她完全不能理解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的腦回路,顧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就差沒把他送進精神病院去診治診治了。
“我有我的打算。”顧西爵不做多餘的解釋,一句話就打發了顧曼,“開車。”說完,他放下副駕駛座的座椅,閉目養神。
自從那女人再出現,他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如今把牌攤開了,想好了以後的每一步路,反而覺得累了。倦意如漲潮的潮水,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將他整個人漸漸吞沒。
顧曼沒問出他的計劃非常不甘心,可她看哥哥真的累了,只好把一連串的疑問全藏進肚子裡,默默地啓動了車子。
這一夜,與顧家同樣徹夜難眠的,還有穆家。
穆慶年一想到訂婚宴會上,自己兒子和顧西爵爲了一個殘花敗柳爭風吃醋的模樣,他就氣的把茶几上的東西一掃而光。
茶杯、果盤、遙控機等隨着他的胳膊相繼掉到地上,摔地七零八落。
“再給那個不孝子打電話,讓他趕快給我滾回來!”穆慶年朝管家發火,管家嚇地後背直冒冷汗,他趕緊又去給大少爺去電話。
這是老爺讓他打的第二十個電話了,大少爺如果還不回來,恐怕情況不妙了。
坐在一旁的老太太,她見大兒子這麼生氣,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發話,“我不管你怎麼處理旭臣和秦吾之間的事,但是小深這個曾孫我是要定的,你別給我弄丟了就行!”
老太太說完話,扶着阮玉的胳膊,走去自己的房間。這是她下一輩的事情了,她懶得插手,不過她相信自己兒子辦事有分寸,再怎麼樣都不會讓穆家的血脈流落在外。
穆慶年在氣頭上,差點把要給小深做親子鑑定的打算脫口而出了,幸好錢美華及時攔住了。
客廳外,穆旭臣一手抱着秦深一手牽着秦吾走進來,走到門口時,他緊了緊握在掌心裡的小手。
秦吾感受到他用溫熱傳遞而來的安慰,心裡的擔憂被一層溫暖逐漸驅散。
訂婚宴會結束時,穆旭臣說要先把她和兒子送回公寓,可她沒同意,堅持要陪他回家。這一次,不管結果如何,她都要勇敢地去面對,哪怕是遭受穆家人的責難,爲了兒子,她都要堅強面對。
只有這樣,她才能用自己的努力給兒子一個完整的家,一個真真正正其樂融融的成長環境。
穆慶年看見門口的秦吾,他的火氣燒的更旺,但是良好的家庭教養讓他做不出太出格的事,他指了指門口,對秦吾直接下了逐客令,“管家,把不是我們穆家的人趕出去!”
管家小跑到門口,非常爲難地看看秦吾,又看了看穆旭臣,左右爲難。
“我讓冷冽送你們回去。等這裡結束,我就過去公寓。”穆旭臣不願讓秦吾陪着自己一起受委屈,他在她耳邊低咕,“別擔心,我會處理好。”
秦吾隔着客廳,她看到穆慶年臉上隱忍的憤怒,看到穆慶峰、穆婷臉上掩藏不住的笑意,最後她對穆旭臣點了點頭。
她接過睡熟的兒子,轉身準備離開。
這個時候,他們都在氣頭上,解釋再多都於事無補,還是等明天再親自登門致歉好了。
“等一下!”穆慶年叫住秦吾,“小深是穆家的孩子,你把他留下再滾!”
就算沒有老太太的交代,他也不可能讓自己的孫子流落在別人身邊,以他穆家的實力,要什麼樣的媳婦沒有?哪怕是做小深的後媽,那些女人恐怕也會絡繹不絕。
心底燃起的希望瞬間被打落,秦吾轉身過來,她搖頭反對,“不可能。”
任何人都別想把兒子從她身邊奪走,任何人!
“那就等做過了親子鑑定,讓法院判決!秦吾,到時候別怪我穆家沒給你機會!”穆慶年聽到她拒絕,他的火氣再也壓不住,氣的整張老臉扭曲起來。
秦吾是法律系出生,她自然知道非婚生子和婚生子擁有同等的權利,而穆旭臣作爲秦深的父親,自然有權利和她爭奪撫養權。
她看向穆旭臣,本能地把這個難題推給了身邊的男人。
“你們先回去。”穆旭臣把他們母子交給身後的冷冽,然後兀自將客廳的玻璃門關上。
他擡腳走進客廳,秦吾望着他筆直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才隨冷冽離開。
“旭臣,你辦的叫什麼事啊!你要娶一個有夫之婦進門,你現在都成了津陽市的笑柄了你知道嗎?”穆慶峰替大哥出頭,把外甥說了一通。
穆婷在旁邊的沙發上玩手機,嘴角微微扯起,心底的笑意全表現在嘴角上。
這下有好戲看了!
穆慶峰這話有些幸災樂禍,錢美華拉過茶几對面的兒子,低聲斥責,“快給你爸爸認個錯,以後別和秦吾來往了!”
她從二十五歲嫁進穆家,除了侍奉老太太鮮少有自己的私人生活,幾十年的豪門生活早就將她的性子磨平,磨成了忍耐隱忍、以夫爲天的模樣。
“我和秦吾已經有孩子了,我不可能放棄她。”穆旭臣破釜沉舟,他抓住最後一個藉口,以秦深爲理由,怎麼都不肯鬆手。
“你的孩子?穆旭臣你確定麼?”穆慶年非常喜歡小深這個孫子,但是以他從商多年的敏銳判斷,這個孩子未必是他穆家的種!
剛纔秦吾極力護着小深,就更讓他懷疑了。出了宴會上這種事,哪個女人不是上趕着解釋、獻媚,那個女人倒好,連把自己孩子留下都不願意,難道她怕做親子鑑定?
“爸,小深是要進穆家族譜的人。”穆旭臣爲了秦吾,什麼謊都撒了,什麼艱難險阻都努力跨過了。
穆慶年不相信兒子的話,他冷哼,“拿到dna報告再談孩子的事。今天,無論如何你都要保證一件事,和秦吾切斷一切聯繫。否則,休怪我這個做父親的對她不客氣!”
他恨鐵不成鋼,自己的兒子竟然去和別人搶老婆,說出去他的老臉往哪兒擱啊!
“旭臣,你快點和你爸爸保證啊!”錢美華只求家和萬事興,她催促兒子。
“我知道了。給我半個月時間,我會處理妥當。”穆旭臣煩躁的扯開領帶,他不保證,但也沒有拒絕。
穆慶年瞭解這個兒子,他即使做錯了事情也絕不會在嘴巴上服軟,他現在能這麼說,就算是一種保證了。
他起伏的胸膛平復了一些,“與顧家的關係要及時修復,別爲了一個女人連事業都放棄了!”
對父親的教導,穆旭臣沉默不語。
穆旭臣走出穆家老宅的時,晚間的風吹上來,拂在臉上透着絲絲寒意。遠處,一直等在車裡的穆子晴見他出來,打開遠光燈。
穆旭臣上前。
“哥,顧西爵對秦吾勢在必得,他和我說了結束。”穆子晴的眼睛紅腫着,一看就是剛哭過。
不用問,穆旭臣都知道她是剛見過顧西爵回來。
“哥,三年前你答應過會補償我的損失,讓我再次成爲顧太太。”
想要嫁給顧西爵,成爲顧太太的心願,從未改變。
“恩。我一定會讓顧西爵娶你,不惜一切代價。”穆旭臣向她保證,一如三年前,他和顧西爵謀劃的事情得逞之後對她的坦白一樣。
他答應過的事自然會做到,只有顧西爵娶了子晴,他纔會對秦吾死心,纔會徹底失去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