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媛和顧少廷在別墅用完晚餐纔回去,秦吾幫着芹姨收拾碗筷。
“二小姐,如果以後每天你都能這樣開心就好了……”芹姨在廚房間的洗碗池邊,接過秦吾遞來的碗筷,由衷的這麼希望。
自從她離開秦家,她就再沒有看見過二小姐笑了,特別是這幾天,整幢別墅裡氣壓都非常低,二小姐更是除了喝水,任何的表情都沒有了。如今,她能夠開心的笑實在是太好了。
秦吾把流理臺上的廚餘用手擄進垃圾桶,轉而和芹姨站在一邊一起洗碗,她給了芹姨一個大大的微笑,“我會的。”
說這話的時候,她十分篤定。此時此刻,整盤計劃的細枝末節全部都在心底裡落了根,就等着自己一步一步地去完成,步步生花了。
“叮咚!”
秦吾和芹姨正聊天時,別墅的門鈴被人從外面按響。秦吾知道芹姨的腿腳不便,趕緊洗乾淨了手,去玄關開門。
現在都快十點了,還有誰會過來?
秦吾從裡面打開門,防盜門剛一打開,一個黑影就從她面前壓下來。她還來不及反應,身影就壓在了她身上,秦吾本能地伸手去撐住面前的人。如果不是她靠在旁邊的門框下,這會兒恐怕兩個人都摔到地上了。
她剛想開口,一股濃重的酒精味撲面而來,男人帶着厚重的鼻息摟住她,他嘴裡不停的囈語什麼。
秦吾沒心思招呼一個喝醉了酒的人,更何況這個人是顧西爵,別說他喝醉了就算是清醒着,自己都不可能招呼。
她放開撐在顧西爵胸膛上的雙手,用力推開他。眼前的男人喝醉了,被她一推往後倒在地上,他的腦袋重重地砸在大理石地磚上。
“哥!”剛停完車的顧曼聽到響聲趕過來,看到仰躺在地上醉地不省人事的顧西爵,趕緊跑過來。
只是她力量太小,一個人根本沒辦法把地上的人撐起來,顧曼仰頭看向秦吾。只見她靠在門框上,冷眼旁觀着一切,她眼睛裡的冷漠就算是她一個外人看了都覺得心寒。
更別說了把秦吾當做心肝寶貝疼在心尖上的哥哥了!難怪他今天會喝的這麼醉,連到了家門口都不記的防盜門的密碼,要靠按門鈴才行。
“秦吾,你來幫我扶一下哥哥!”顧曼實在沒辦法,她總不能去叫芹姨來幫忙。
如果哥哥已經醉到了連人都不分的地步,一會兒把芹姨當成了秦吾非禮一番可怎麼辦?剛纔在車上,他就已經把開車的自己當成了秦吾,非要和自己不停的說話。如果當時他不是坐在車後座,恐怕兩個人連安全的到達別墅都有困難。
對顧曼的話,秦吾聽見了,但是她沒有半點反應。她依然靠在門框上,不伸手也不離開。看顧西爵的樣子,似乎喝了很多酒,如果不是喝醉了,剛纔自己的那一推應該不會把他推倒。
顧西爵是什麼人?
他現在什麼都有,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和自己裝什麼喝醉了的把戲。
顧曼見秦吾沒反應,自己努力了幾次又徒勞無功,她乾脆放開顧西爵,站起來走到秦吾面前,“秦吾,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哥哥他從來不會對一個女人這樣地低聲下去,你這樣不說話不吃飯對他來說是無盡的折磨,這比殺了他還要難受啊!”
顧曼是顧家唯一和顧西爵交心的人,她甚至是這個世界上僅存地能體諒哥哥的人。雖然當年哥哥到顧家的時候,她還只是個穿着開襠褲的小女孩,但是這些年哥哥對自己的影響,根深蒂固,早就超越了一般的親人。
他是自己的信仰,是自己一直努力着的目標,她爲以有顧西爵這樣的哥哥而時刻覺得自豪。
“呵呵——”秦吾對顧曼的指責回以冷笑,臉上的傷口已經不那麼疼了,大概是下午的時候笑多了,連肌肉都麻木了。
下一秒秦吾擡手,用力地扯掉臉上的紗布,露出猙獰可怕的傷口,她指着自己的傷口,看了眼地上躺着的男人,與顧曼對峙道,“我所受的苦,顧西爵一輩子都還不清!他除了假仁假義的悲傷,對我可有半點愧疚?如果有半點愧疚的話,他早就放了我了!”
她對顧西爵的成見,已經深到了骨髓裡,根本消除不掉了。
她記得那天在醫院,當顧西爵看見自己臉上鮮血淋漓的傷口時,並沒有因爲愧疚而對自己放手,他反而用更強勢的手段將自己從醫院帶回來,鎖在身邊。雖然顧西爵沒有給自己上手銬腳銬,但是他把秦深讓林曉照顧,就是變相地在威脅自己。
意思就是說,如果你敢亂動,我就會讓你永遠見不到兒子。
“我知道哥哥欠你很多……可是秦吾,只要你說出來你自己想怎麼樣,哥哥都會滿足你的!難道你真的要他的這條命纔會甘心?難道你對哥哥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嗎?”
顧曼看到秦吾的傷口,她嚇了一跳。那天秦吾被哥哥從醫院帶回來,她雖然知道秦吾傷的很重,但是卻沒想到傷口這麼深,難怪劉向楠說一定要整容手術才能把傷痕完全的消除掉。
“感情?有啊!我對顧西爵有感情!”秦吾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本可以不理會顧曼的問題,徑直走回樓上,像前幾天那樣把自己關起來不見任何人。可是現在,她渾身上下充滿了說話的慾望。
“我對他充滿了恨!我巴不得顧西爵早點死,巴不得他生不如死!”秦吾盯着地上的男人,他的臉因爲喝醉了酒而變紅了,小麥色的肌膚底層透着一股酒紅,即使喝醉了,眉頭都緊緊地皺着。
她不明白,顧西爵還有什麼可皺眉的事情,他明明得到了一切,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秦吾……”顧曼覺得秦吾對哥哥的偏見太深,一時間朔夜說不明白,眼下最要緊的事把哥哥先擡進屋。
顧曼去廚房叫了芹姨,緊要關頭她也顧不上哥哥會不會認錯人了,讓芹姨幫着把哥哥扶到裡面的客廳裡。
芹姨原本不願意幫忙,但是說到底她還是這幢別墅裡的傭人,這個時候如果拒絕怕是會影響了二小姐的計劃。最後她只得聽顧曼的話,幫忙扶顧西爵進屋。
“芹姨,麻煩你去拿一塊溼毛巾來。”顧曼處理喝醉酒的人非常熟練,她把顧西爵的領帶解開,再解開他喉嚨底下的兩顆鈕釦,讓他呼吸可以順暢一點,然後她把顧西爵的鞋子脫了,將他的雙腿全部架到沙發上。
顧西爵的洗漱用品全在二樓,芹姨從二樓的洗手間裡拿了毛巾下來遞給顧曼,顧曼拿着毛巾給顧西爵擦臉。剛擦到一半,她包裡的手機響了,她拿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隨後按了掛斷鍵,沒接。
但是剛掛,手機又響了,鈴聲加震動不遺餘力的響着,顧曼聽着實在煩的受不了,她一邊接電話一邊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去屋外。她經過秦吾身邊時,把手裡的毛巾塞到秦吾手裡。
秦吾手一鬆,毛巾從她手裡滑落,掉到茶几上。就像剛纔在門口,她推開顧西爵一樣,不像碰到和這個人有關任何東西。
別墅的防盜門開着,秦吾以爲顧曼接完電話就會回來善後顧西爵的事情,但是等到牆上的時鐘敲響了零點的鐘聲,顧曼還沒有回來。
“二小姐,這顧小姐應該不會回來了……”芹姨提醒秦吾,“你先上去休息,這兒我來看着就好了。”
秦吾搖頭,“芹姨,你年紀大了,你先去休息吧。我關了燈就上去,你別擔心我。”說話的時候,她的眼睛盯着沙發上的男人,不偏不倚。
芹姨點了點頭,轉身去了一樓的客房。
別墅偌大的客廳裡,男人靜靜地躺在沙發上,他的鼻息有些重,呼吸時帶出的酒精氣味一點一點地將幾百平米的空氣污染。秦吾聞不慣酒精的味道,伸手揉了揉鼻子。
擡起的手不小心碰到左邊小臉上的傷口,傷口沒有了紗布的保護,受到手指的碰撞一陣刺疼,她立即把手收了回來。
她擡腳,向着沙發上的男人走去,顧西爵完全喝醉了,沒有半點知覺。腳步就停在沙發邊緣,她垂眸看顧西爵,下一秒伸了手指湊到他的眉心處。
秦吾的手指修長,抵在顧西爵的眉心處,她本能的拿手指幫他的眉心舒展開,可是這一次,她試了好多次,顧西爵的眉心就是一直緊皺着,完全沒有半點舒展的趨勢。
“顧西爵,你還有什麼不稱心的麼?你用我的股份吞併了秦氏集團,坐上了顧氏集團總裁的位置。現在你在津陽市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秦吾開口,她的聲音很輕,之後彼此能聽得見。
“現在你又把我害成這樣,還皺什麼眉頭?”她一直想不明白顧西爵皺着眉是爲了什麼。
秦吾站了一會兒,問出的問題得不到迴應,她隨即轉身,背對着沙發上的人,“顧西爵,我總會讓你後悔的……不管用什麼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