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屏幕上出現了暮晚他們這一桌的號碼,兩人抱着餓肚子跟着服務員進了裡面。
說是總店,其實裡面位子並不多,裝修風格倒挺異類,座椅是七八十年代那種黃包車形式的,挺佔地兒,若大的廳堂一眼望去都沒有幾桌。
“快餓死了,”張健落座後說,“剛剛應該點個超大份兒。”
“早知道你這麼不經餓就不該來吃這個了。”暮晚不好意思的笑笑。
兩人正說着話,服務員端來了麪條,香氣縈繞美味在前,暮晚也不想矜持了,抽了雙筷子就挑了顆牛肉吃進嘴裡。
“暮晚?”正吃着,身後一個聲音突兀的想起,暮晚一邊吃着面一邊回了頭,正好撞進裴欽一臉探究的眼眸。
“真是你呀,”裴欽似乎挺驚訝,“剛來的時候就看見你進來,還以爲認錯了呢,剛叫你還不確定。”
暮晚從上次爲還裴欽的人情跟他去了那個該死的酒會後兩人就沒再見過面,沒想到會在這麼個麪館兒裡碰見,暮晚倒覺得挺驚訝。
放下筷子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角,暮晚禮貌的朝他笑笑,“裴總不會也是來吃麪的吧?”
“這話說的,”裴欽笑了笑乾脆拉過一把椅子坐到了一邊,“你吃得我就吃不得了,”轉眼看向一臉問號看着暮晚的張健,笑着問,“這位是?”
暮晚忙介紹,“我同事張健,這位是……裴總。”暮晚介紹裴欽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並不知道他的公司名,只得生硬而又尷尬的強加了個裴總上去。
裴欽倒是一點兒不介意,從上衣口袋裡拿了張名片遞給張健,“幸會。”
張健忙接過,掃了眼名片後眼色變了變,隨即放下碗筷翻自己身的上名片,幾秒鐘後雙手奉上,“能有幸認識裴總真是萬幸。”
裴欽隨意的接過名片捏在手心,跟他客套兩句後轉頭問暮晚,“又換工作了。”
“嗯。”暮晚不太想跟裴欽說話,更不想他一直坐他們這桌不走,她怕裴欽一時說出什麼讓她下不來臺的話,所以回答的時候也有些不冷不熱的。
“給我一張你的名片唄,”裴欠淡淡掃了眼心手的名片,看向暮晚,眼帶戲謔。
“抱歉,”暮晚笑笑,“我沒有名片。”
這話不是哄人,暮晚還真沒有,她入職沒滿一個月,連公司派發的客戶都沒有,名片自然也還沒做。
裴欽倒也不在意,隨意的坐在一旁,好似剛纔問她要名片的不是自己一樣。
暮晚沒理他,埋頭吃着面,連帶着跟對面的張健也不想說話了。不過張健平時話就挺多的,這會兒話更多了起來,一直拉着裴欽東扯丁扯,從國際金融到桐市未來的發展方向,跟國家元首聚會似的聊着家國天下。
裴欽一直都是愛搭不理的,指間輕敲着桌面,對張健的話嗯嗯啊啊的應付着,搞得張健孔沒了什麼聊天的熱情,低頭吭哧吭哧吃着碗裡的面。
暮晚覺得裴欽挺神奇的,跑到麪館兒來吃麪又不點,坐他們這桌也不覺得尷尬。
正當暮晚想着的時候裴欽兜兒裡的電話響了,他看了眼號碼後嘴角扯出一個笑,接起了電話,應該是約飯的人到了,裴欽臉上漾着笑,看起來挺高興,連帶着說話聲音都不那麼討厭了。
暮晚一時有些好奇,像裴欽這樣的人,會約着一塊兒吃麪還這麼高興的除了業務往來的客戶還有誰?
不過暮晚隨即否定了前者,業務往來的客戶怎麼可能約在麪館兒裡。
裴欽接完電話後起身,跟暮晚說,“今天不巧,看來咱沒那飯緣,下次再約。”
關於裴欽口裡的下次暮晚也只是隨便點了下頭應付着,等裴欽走了她面前的一碗麪也到底了,端着碗喝了口湯後滿足的嘆息。
“吃好了?”張健見她這樣笑了笑,也放下筷子,“這面是真好吃。”
“嗯。”暮晚點頭,扯了兩張紙巾擦了擦嘴角,“你吃好沒?”
“好了。”張健說罷起身,“走吧。”
兩人一路出了麪館,張健突然問,“你跟裴總認識?”
暮晚不禁想笑,都坐到一桌了還叫了她名字,想來也是認識的,可張健卻故意這麼問,想來他話裡的意思並不只是想問認識那麼簡單。
“認識好幾年了,”暮晚笑笑並不打算撒謊,“算是……朋友吧。”
暮晚說這話差點兒連自己都信了,如果沒有那一出,興許她跟裴欽還真算得上八杆子不小心打到一塊兒的朋友了。
正說着下了樓梯,擡眼正好看到裴欽站在一輛火紅的s530邊上,手擡在車門上,裡面走下來一個女人,帽子圍巾口罩墨鏡無不誇張到極致,暮晚只是隨意瞟了一眼,但那條略顯眼熟的圍巾還是讓她愣了一下。
她有些意外,裴欽約着吃麪的人,居然是徐嘉穎。
“真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朋友。”張健跟在暮晚身側,說話聲打斷她的好奇。
“啊,”暮晚回過神,將視線從那兩人身上移開,抿着脣笑了笑說,“無意間認識的,關係並不怎麼近。”
這話張健顯然不信,不過他倒也沒再再這個話題上多費脣舌,擡手指指右手邊的一條商業街,“逛會兒吧,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呢。”
“這話你也信啊?”暮晚忍不住笑了。
“信,怎麼不信,”張健也沒等暮晚說好還是不好,率先往前走去,“古人的話肯定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暮晚沒法,只得跟了上去。
散着散着張健提議去看場電影,暮晚委婉的拒絕了,兩人分開後暮晚打車去了錢坤那兒接樂天。
汪曉的電話是在第二天下午打來的,說是同學會的時間定好了,下週五的晚上。
暮晚一邊聽着汪曉的電話一邊翻看桌上的日曆,下週五23號。
“辭心那兒你去通知吧,”汪曉說,“大明星的電話可真不好要到。”
暮晚笑笑說好,慕辭心的新戲年後纔開拍,地點在上海,最近這段時間算是放長假了,整天在家研究養身加瘦身和琢磨劇本。
“感覺跟上次見區別不大呀,”暮晚一邊換鞋一邊把包遞過去說,“要沒瘦下來蘇白會不會罵你?”
“非得一見面就說殺傷力這麼強的話來噎我嗎!”慕辭心很是受傷,自己辛辛苦苦減了一週了,在暮晚眼裡居然只是個沒什麼區別。
她拉過一旁的小樂天,“小寶貝兒,餓了沒?”
樂天非常誠實的點頭,“餓了。”
暮晚坐在餐桌上給樂天夾菜,邊夾邊說,“這頓真不該來你家吃,一桌的草,這也太環保了。”
“偶爾一頓嘛,”慕辭心說,“你臨時說來,我也沒準備菜。”
“時間定23號,你沒問題吧?”暮晚乾脆放下筷子舀了碗湯喝着問。
“最近閒得發黴,新戲要正月十七纔開拍,時間充裕。”
暮晚點頭,“那就好。”
“你這時隔三四年了突然參加同學會,不怕被一幫人問啊?”慕辭心擔憂的說。
“問什麼?”暮晚笑笑,“結婚後出國深造,丈夫一直遠居國外?或者直接說我離婚了?”
慕辭心抽抽嘴角,無言以對。
“想那些幹嘛,”暮晚反倒安慰起她來,“兵來將擋唄,你以爲我是天仙吶,誰見了都得問問境況?”
這話出口後暮晚愣了愣,腦海裡突然想起顧淮南那句‘你天仙啊’,心中爲之一抽。
“雖然算不上天仙,但那時在咱們學院可是一等一的美女呢,”慕辭心說,“同學會就是比誰過得好,拼老公拼孩子,拆散一對兒是一對兒什麼的。”
“你都什麼歪理,”暮晚苦笑,“我這對面還坐了個大明星呢,誰還敢自稱美女呀。”
自從同學會的時間確定下來後,暮晚幾乎是數着時間過日子的,李慧那單生意估摸着是沒戲了,期間她給茅先生去過兩個電話,都被對方委婉的搪塞過去了,暮晚也不強求,之後就再沒聯繫過,不過裴欽倒是來過一個電話,約她吃飯。
對於裴欽的行徑暮晚一直看不太透,從她出來後對她的態度可以說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以前她跟顧淮南結婚那會兒,裴欽作爲‘公司’的股東之一又是顧淮南的好友,倒也常有來往,但跟暮晚一直是不鹹不淡的關係,可以說只算得上個點頭之交。
這會兒她跟顧淮南離了,他倒跟她近乎起來了。
不管怎樣,暮晚還是拒絕了他的約飯邀請,不管裴欽出於好玩兒還是憐憫想要跟她交好,這對於暮晚來說都不太現實,她不可能跟這個人成爲朋友。
好在裴欽也不強求,對於暮晚客套性的婉拒並不在意,掛斷電話前只說下次有空再約。暮晚卻突然想起那天在面莊看到的一幕,徐嘉穎是當紅女星,又是顧淮南的未婚妻,再者還是徐氏集團的掌上明珠,跟裴欽認識也不算什麼。
可暮晚卻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但仔細去想卻又想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