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成年人,還怕走丟了回不了家呀,”暮晚白她一眼,也不顧她願不願意,起身對旁邊圍成一團玩兒遊戲的人說,“大明星不能熬夜,我先送她下去,一會兒再上來。”
汪曉擺擺手,“不回來的是小狗。”
暮晚把車鑰匙遞給她,“你自己開回去吧,路上小心。”
“不開了,本來就是給你的。”
“我下次再來開,”暮晚知道說再多這車她肯定也是不會要了,“今天你沒喝酒,大明星呢,我可不放心讓你自己打車回,自己開回去,路上小心些。”
“你也跟一幫人來擠兌我呢,”慕辭心拿眼剜她,“李慧她……”
“放心吧,我不會跟她有什麼正面衝突的,”暮晚眨眨眼,“都幾年前的事了,我早忘了。”
她到底忘沒忘慕辭心不知道,估計她暮晚自己也不知道,但有個人卻是一直記着的。當暮晚送完慕辭心後回包廂,電梯剛到三樓停下,她就看到斜靠在電梯門口的李慧。
暮晚怔了一下,抿嘴笑了笑,“不進去?”
李慧倒沒了前兩次的驚詫,甚至全身上下無不透着股淡定,“聊聊?”
暮晚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指了指右邊大廳的方向,“那邊有沙發。”
李慧不置可否,跟在暮晚身後往大廳的方向走,大廳也有兩臺電梯,是從正門上來的,剛暮晚走的那兒是直通停車場。
電梯門口一邊站了一個人,穿着ktv的制服,見到客人都禮貌的問好摁電梯,暮晚跟李慧找了個靠角落的地方坐下,有服務生端了兩杯溫水過來。
“想聊什麼?”兩人一直沉默着,直到送水的服務生走後,暮晚斜倚在沙發扶手上看着對面微微蹙眉臉色不霽的女人,開口輕聲問。
李慧看着面前的女人,原先一頭長髮被剪了個乾淨,一頭俏麗的短髮卻無端突顯了幾分女人味兒來,臉上略施粉黛,妝容得體顯得落落大方,舉手投足間與幾年前初識的那個青澀少女似隔了十萬八千里。
原本是她找她聊,可暮晚一開口,那語氣卻讓她不覺有些壓抑,那種罪人的姿態還沒開始就扣在了她頭頂。
“其實我也不知道,”好半晌李慧嘆了口氣,幽幽出口,“就覺得不聊聊心裡頭難受,跟堵着什麼似的。”
這話說出來後兩人均沉默不語,似是各自回憶往昔一樣,突然變得默契十足,半晌後暮晚掀脣笑了笑,“茅先生很不錯。”
李慧似是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這個,愣了一下後才苦澀的笑笑,“他是挺不錯的。”
這話起了個頭後面自然就水到渠成了,暮晚摸過水杯抿了一口,溫水早已變涼,從喉嚨一路進到胃裡,也涼了一路。
“我以爲,你會跟張爍結婚的,”暮晚臉上仍掛着笑,只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畢竟那個時候,你的愛比我來得要深得多。”
李慧微張的脣抖了抖,隨即漾出一抹苦笑,“愛,哪來那麼多愛呀,”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流過一抹悽楚,“我的確是愛他,可他愛的人至始至終就只有你。”
暮晚愣了一下,好笑的看向她,“你說這話就太謙虛了。”
李慧搖搖頭,“其實走到這一步,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你結了婚,我也要有我自己的家庭了,可張爍他,卻一直單着。”
這個暮晚倒是沒想到,當初被她抓姦在牀後,兩人伉儷情深的模樣暮晚至今都還記得,而今,其中一個主角卻來告訴她,另一個主角心裡愛着的一直是她,在她聽來,就跟講笑話似的。
暮晚看着她沒說話,良久後李慧才又道,“他後來有來找過你,可惜只聽到你已經結婚的消息了。”
暮晚就更加震驚了,張爍來找過她?找她幹嘛?
“暮晚,這幾年我一直覺得對不起你,”李慧笑笑,“聽汪曉說你跟你老公一塊兒出國了,當初他來找到我的時候我還以爲是你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現在想來,他怕是那時就在打你的主意了,看到你如今過得這般自在,我那點兒內疚也算是能釋懷了。”
暮晚聽着聽着卻是蹙緊了眉,李慧的話跟她所知曉的似乎有些出入。
她擰眉看向她,“你說他來找你是什麼意思?”
李慧也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似的也變了臉色,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暮晚這下更疑惑了,“你跟他不是有過一段嗎?”
“哎,那都是好幾年的事兒了,我也記得不怎麼清楚了,”李慧說罷就打算起身,“他們肯定在裡面等咱們呢,進去吧。”
“李慧!”暮晚在她轉身的時候叫住她,聲音有些發冷,“你是不是有什麼沒告訴我?”
李慧頓了一下,“你說什麼呢?”
暮晚直覺李慧身上有什麼是她所不知道的,而且這事兒肯定跟顧淮南有關,她起身扯住李慧的胳膊,看她的眼神中盡帶冷意,“我說過,茅先生很好,我想你在他心裡肯定也是不一樣的。”
暮晚說這話的時候故意把聲音壓得有些低,“做個交易怎麼樣?你告訴我你知道的,我幫你繼續維持你在茅先生心目中的美好形象,怎麼樣?”
李慧看着她沒說話,似是不敢相信暮晚會拿此來威脅她,更加不敢相信,當初唯唯諾諾的女人,短短几年居然轉變得這麼快。
“我的形象我自己會維持,”李慧咬咬脣,“就不勞你費心了。”
“那怎麼行,”暮晚擡手理了理她的外翻的大毛領上衣,“我們這麼多年的好友,要是一個不小心讓茅先生知道你曾爲了搶個男人獻心又獻身的,作爲準新郎的他又該作何感想?”
李慧抖了抖脣,突然覺得眼前的女人有些可怕。
她深吸一口氣對上暮晚略冷的眸子,“想知道回去問你老公不就行了,何必爲了這些事來要挾我?”
“你知道的,”暮晚似是想撫平那領子上的褶皺,可來來回回好幾次都無濟於事,於是乾脆垂下手瞥開眼不看那處,“有些事那就是情趣,什麼都問盡了就不好玩兒了。”
李慧不知她這話是真是假,但有把柄在手,她跟茅方全的婚期就在正月裡,離現在也沒幾天了,要真因爲暮晚黃了,她……
“暮晚,其實你壓根兒就不是想知道你老公當初爲何找我,”李慧冷笑出聲,“你不過就是想看我笑話,張爍跟我之間從來就沒有愛情,有的不過是肉體交易,你那時候剛烈,可他卻是個正常男人,一個正常男人整天對着自己漂亮的女朋友能親能摸卻不能用,換作任何一個男人,估計也會走他那條路。”
暮晚愣了一下,隨即冷眼看她,“所以你就自薦枕蓆讓他用了?”
“我倒是想,可也要人家幹啊。”李慧冷冷的別開眼,矮身重新坐回沙發上,許是剛纔情緒有些失控了,坐下來冷靜後纔開始瞟向四周,見周圍除了電梯口的兩個服務生外並無他人這才鬆了口氣。
“別告訴我,當初抓到你倆開房的時候並不是他自願的。”暮晚冷冷出聲。
李慧抖了抖脣沒說話。
那天是情人節,也是她跟張爍在一起後的第二個情人節,又是剛畢業,那段時間可謂是壓力繁重。
父親在年前去世後母親就一病不起,搞得她跟張爍的戀情也變得寡淡不少,雖然婚期早在畢業前夕兩家人就商量着定下了,可她們卻各忙各的,以至於快一個月沒見着面了。
情人節一大早就收到來自戀人的約會短信和快遞,任誰都會興奮吧。
快遞是一大束嬌豔欲滴的玫瑰,花瓣裡夾着一張卡片,幾行字下面是張卡片,暮晚翻過來看了一眼,是張房卡。
雖然地址明顯是個酒店,而且連房卡都給她了,這預意也就再明顯不過了。暮晚倒也沒怎麼矜持,婚期都定了,這一步遲早也是要走的,她跟張爍談了兩年,雖然不同校,但感情基礎也算得上是穩定的,所以暮晚看到這則短信的時候也不過是詫異了那麼一把,倒也沒怎麼彆扭。
不但不彆扭,心裡反而覺得一向死板的張爍居然也玩兒起了浪漫。
晚上按約定時間趕到酒店的時候暮晚一直是忐忑不安的,捏着房卡的手幾乎都有些顫抖,‘嘀噠’一聲刷開門後,顫抖的就不只是拿着房卡的手了。
男人壓抑的喘息聲和女人半痛苦半興奮的尖利叫聲在她開門的瞬間充斥進整個大腦,暮晚回憶不起當時她是以怎樣的姿態走進那間房的,只記得當時手腳冰涼整個人幾乎虛脫到無力。
兩俱刺裸的身體交互交織在酒店大牀上,此起彼伏的聲音和動作讓她想自插雙眼,這些畫片像情景再現似的一幀幀從她腦海裡播過去,暮晚卻沒了當時那種手腳冰涼的感覺,剩的只有反感和淒涼。
可作爲那場演出的女主角李慧,卻在時隔近四年後告訴她,那場戲幕裡的男主角愛的從始至終只有她暮晚一人,誰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