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上的拖鞋帶着水,走起路來踢踢踏踏,我找出吹風機剛插上電,身後突然有氣息靠近,還不等我反應,被死死地按在了牀上。
“你幹什麼!”時隔兩個月再次聞到他身上熟悉的菸草味,我可恥地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在悄然迎合。
千萬不能繼續這樣下去。
來自直覺的危險感讓我直接一手肘拐在魏東城的肚子上,翻身向牀下跑,只是剛一動,就被他扣住雙手壓住。
他的臉龐在便宜旅社的白幟燈下陰冷得就像剛從冰川裡挖出來的一樣,墨黑的眼睛高高在上地盯着我,掐着我的下巴說:“我不管你有什麼目的,也不管你想要做什麼,你只需要記住,她周月是我的未婚妻,你要是……”
“哈哈哈。”我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還真是沒想到你魏東城居然還是癡情人!”
不知爲何,在他說着這些話的時候,一股惡意從心底升起,幾乎把我淹沒。
我控制不住地想,憑什麼周月那個乾女兒能輕而易舉地擁有所有,我只能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活得艱辛困苦,失去親人,被所謂的父親當做仇人。
我冷笑着,撐着身體靠近他,嘴脣落在他的臉頰,媚眼如絲:“我倒是真想知道要是我那乾妹妹知道你曾經在我的牀上抱着我,吻着我,在我的身體裡。”
“咳咳……”
魏東城的面目瞬間佈滿戾氣,寬大有力的雙手卡在脖子上,堵住了我接下來的話,他的眼裡似乎帶着什麼東西。
突然,他放開了手,撫了撫西服的皺褶轉身離去。
越來越遠的腳步聲,關門聲。我像死屍一樣躺在牀上,眼前逐漸模糊。
就在所有聲音都消失的那一瞬,我兀地蜷縮在牀上嚎啕大哭,哭得嗓子都嘶啞,眼睛都腫痛。人生來就是不公平的,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身上遭受了痛苦,事業卻遍地開花。再次仰脖喝下下屬敬的酒,我搖搖頭笑着說:“這次可是真喝不下了,再喝你們今天就要扛着我回去了。”
“經理這次立了這麼大的功,就是再多也得喝啊。”下屬小吳就是一個喜歡熱鬧的閒不下來的孫猴子,擠眉弄眼地督促別人來灌我酒。
看着他們那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我挑了挑眉,玩笑似地說:“最近文件有些多,要不給我分擔分擔。”
“哎哎,經理今天醉了醉了。”
“對對對,經理醉了。”
一個個的端着酒杯散開,我坐回椅子扶着有點暈乎乎的額頭,搖晃着酒杯。
也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總經理”,我還沒有回頭,一隻手就搭在了我的肩上,這隻手十指纖長有力,指甲圓潤,尾指上那枚標誌性的墨翡戒指讓我知道來的是誰。
我站起身,暗暗避開肩上的手:“總經理也在?”
“歡迎嗎?”他反問。
“榮幸之至。”
坐在我旁邊位置的公司員工就像貓見着老鼠一樣騰開我身邊的位置,其實從他一進來包廂裡的氛圍就變得奇怪彆扭,我知道有大部分人都以爲我和總經理之間必然有着什麼,畢竟陸齊銘和母親的基因太好,我這張臉早就是公司的焦點。
時不時的就會在各種隱秘的角落聽到她們在說:“三十歲沒到就成了經理,也不知道在多少人牀上滾過。”
這些話我從來沒有反駁,她們永遠都不知道當我加班到胃出血,爲了一個項目半個月不敢閤眼的心酸。這世界上從來沒有白吃的午餐,我用一張張醫院診單,換來了今天的地位。
我問心無愧。
所以我才能用現在這樣不冷不淡的態度面對總經理,我裝作沒有看見他火熱的眼神,自顧自地倒了滿滿的一杯酒站起來對大家說:“今天這時間也晚了,大家明天都要上班,要是總裁知道我拉着你們喝一大晚上,非得治我的罪不可。”
總經理沒想到我會溜得這麼快,他愣了一下,神色不明地把酒杯端起來一口乾了,突然拉着我的手往外走,後面的員工起鬨聲差點把包廂震翻。
我眉頭刷地一下皺緊,“總經理,你這是……?”
話還沒說完,他拉着我的手把我抵在轉角處的昏暗角落裡,深蘊的眼睛低垂望着我,壓抑着聲音道:“我都快追你兩年了,就是一塊石頭都要捂熱了吧?”
這問題,我無言以對。
的確,總經理是公司的男神級人物,不只身高腿長,顏值也在水平線之上,更別說今年才三十五,標準的鑽石王老五。
但是不知爲何,這一瞬間我的腦袋裡閃過的竟然是魏東城的身影,他臉上胸膛上帶着些微的汗,沉重地壓着我的身體,在我的身體裡馳騁。
“我,你知不知道那個人要結婚了,你們是不可能的?”
總經理的聲音把我從羞恥的思緒裡喚醒,我茫然地看着他,也不知道這觸動了哪根神經,他憤怒地說:“你不要做白日夢了,那魏東城可是整個東亞地區魏家的首席執政官,他的妻子也只能是大家族的名媛,哪怕你再喜歡他,他也不會娶你。”
經理的臉被憤怒漲得紅紅的,而他的話在我的心裡投下了不小的漣漪。
我跟魏東城在一起一年多,我只知道他很有錢,有開不完的豪車,住不完的房子,甚至還有自己的遊輪和私人飛機。
但是我沒有想到他會這麼顯赫,那可是魏家啊,經常在中央電視臺播報的魏家,一個決定就能影響東亞金融的龐然大物。
而魏家的首席執行官,可真的是真正的金龜婿了。這樣的他,居然即將是我那小公主一樣的乾妹妹的丈夫?
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捏緊,我自己看不到自己的面目有多麼的仇恨和扭曲,我望着總經理裴炎,笑得陰慘慘地道:“這是我的事情,不勞總經理多費心了。”
掙脫他的手,我大步離開,開着車回到自己買的套房裡。房子是去年剛買的,裝修也是我喜歡的風格,但是今
天打開門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好清冷,黑漆漆的屋子像巨獸的血盆大口要把我吃下去。
“砰!”心情煩躁地隨手把包扔在沙發上,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片刻,也不知道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思打開電腦,更不知道爲什麼會輸入魏東城和周月兩個搜索詞。
很快,網頁上全是各種各樣標題的魏東城和周月即將結婚的消息,鋪天蓋地。
俊男美女穿着禮服依偎在一起,魏東城那個出了名的情場浪子甚至貼心地伸手護着周月,而周月笑得幸福極了。
我感覺自己的眼睛被這張照片刺疼了,“啪!”一下合上電腦,跟灘爛泥一樣灘在椅子上,身體就像破了一個洞,冷風嗖嗖地刮過,冷得厲害。
八月八號,十二天後這兩個人就要結婚了,魏東城把結婚地點選在了自己最大的私人遊輪――盛世號上。
而我,只能看着陸家越來越得勢,屆時恐怕連我唯一的親人小姨都要被陸齊銘擺佈,卻無能爲力。
嘀嗒,嘀嗒。
牆上掛鐘不緊不慢地走着。也就是在這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好友江娜曾經跟我念叨過自己就在遊輪上工作,好像還是很大的遊輪。
我趕緊撥通她的電話號碼,“喂,娜娜你現在是不是還在遊輪上工作?”
“是啊,我不是還跟你說過我們老闆是傳說中的魏東城嗎?就是那個東亞首席執行官的魏東城啊!?”娜娜的聲音隔着手機還能聽出激動,我癱在椅子上的身體突然注入了一些力氣,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怎麼,綿綿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最近要休假,正想着到底要去哪兒度假呢,所以打聽打聽。”
江娜不疑有他,笑着說:“要是你前段時間或者再過一個月的話能來“盛世號”上,我還可以招待招待你們,但是下個月我們boss要在遊輪上結婚,一律不接待邀請函以外的客人。”
“這樣啊,我運氣不好嘍。”毫無異樣地開着玩笑,我跟江娜閒聊了一會兒掛斷電話。
屋子裡一下子靜了下來,我捏着手裡的手機,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我的心裡不可抑制地升起。
我重新打開電腦查了一下“盛世號”的全貌,勾着脣把編輯好的彩信發了出去。
h市有名的別墅裡,周月正放着洗澡水。她用手試了試水溫,轉頭對正脫着衣服的魏東城道:“可以洗了。
他們兩人是相親認識的,周月對魏東城一見鍾情,但是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那種相對於他來說普普通通的家庭根本攀不上他。
但是周月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嗎?
她費盡心思,絞盡腦汁,然而就在這時,魏東城單獨把她約了出去,並對她說:“我認爲我們兩人很合適,如果沒有異議,我們下個月訂婚。”
晴天驚喜!
周月結巴了,她瞪圓了眼睛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魏東城,忙不迭地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