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沈一萱將電話收好，然後就臉色很漠然的側頭看着車窗外了。
不想跟他說話。
…………
“錦銳。”容碧賢走到了席錦銳的身邊，“你怎麼會有空來？”她並不知道他來了帝都，也沒有想到他會來參加今晚的這場酒會。
席錦銳只是淡然的掃了全場一眼，沒有了那個熟悉身影，“剛好在這邊就過來了。”
容碧賢看着他，“你在找萱萱？”
“不是。”他優雅地抿了一口手前的紅酒，“在找一個朋友，他說今晚會來。”
“哦。”她就這樣的看着他，但是看不出他的異常。
“明天一起吃中午飯吧……與紫安。”他說。
“……”容碧賢還擔心他對沈一萱的舊情復燃，甚至剛剛一直提心吊膽，但是此時聽到他這樣的話，也覺得自己過於擔心了。
早就過去了。
“嗯，明天我看看，儘量吧。”她微笑，抿了一口香檳，他跟蘇紫安是越走越近了。
“你跟她有聯繫？”他問的是沈一萱。
語氣淡漠的像是在與她討論着彼此手中的酒液淡濃的問題，沒有生氣，沒有讓她擔心的難過。
很平淡，很平淡！
“嗯，我跟萱萱……”她想要解釋，但是席錦銳又打斷了她的話，“她進娛樂圈了？”
“是，錦銳，那個……”
“嗯？”他深看着她，接連的打斷她的話，他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她很有演戲天份。”她說。
“我知道。”可不就是很有演戲天份麼，連他都被她騙了，曾經！！
…………
醫院
池老爺子在近半年數度入院，全靠昂貴的藥物吊着身體的一口氣。
只是，器官衰竭意味着人爲的力量再如何也終有個限度，他再不願意閉眼，如今也走到了最後。
其實早就兩個多月前，他的意識就已經越來越模糊，睡着的時候多，醒着的時候少。
若不是靠着昂貴的藥物這樣吊着，池老爺子半年前估計就已經……
黑色的轎車在醫院一停下，池墨就急急的下車，並且他手中還不忘牽着沈一萱的手，沈一萱穿着的是細跟的超高高跟鞋，哪有他這樣跑得這麼快。
“啊。”她的腳差一點就崴到了。
聽到她的聲音，池墨纔回過頭，低眼看了看她的鞋子，“抱歉，我太着急了。”
因爲池振軒在電話裡說他爺爺狀況很不好，醫生說……可能就今晚了。
沈一萱見他這個樣子，“沒事。”
池墨雖然很着急，但是顧慮到她穿着的高跟鞋，還是放緩了一些腳步，只是他握着沈一萱手腕的手攥得是那麼的緊，完全的泄露了他的緊張。
沈一萱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後，進入住院部的電梯。
看着電梯裡的樓層在變換，她也依舊沒有出聲。全國最好的醫院治療絕對是在帝都，池老爺子那樣的狀況在J市估計是沒有什麼用了，所以才轉來帝都這邊的醫院吧？
“叮。”電梯門打開。
池墨拉着她的手，急急地走向病房，讓沈一萱沒有想到的是，她會在這裡見到池振軒。
“萱萱？”池振軒也是驚訝的，再一看她被池墨牽着的手，就更加的驚訝了。
“池叔叔。”沈一萱回過神喊了一聲。
池墨看着池振軒，“爺爺怎麼樣了？”
“醫生說……可能過不了今晚了，你進去看看老爺子吧。”池振軒神情落寞，池老爺子的去世將意味着池家會有所變動。
雖然障礙清掃得差不多，池墨也一直坐鎮池氏，但是交接上估計還會是有些阻攔的。
池墨聽到這話，嗯了一聲，“萱萱，跟我進去。”
“……”她都陪他到這了，還要陪他進去見池老爺子？
……可以不去嗎？
“你不是說過願意爲了席錦銳向池家贖罪？”池墨看着她，“你就當是爲了他吧。”
“……”話說到這樣，她還能說什麼。
走進病房，池老爺子身上插着氧氣罩，整個人安靜的躺在那裡，身邊的儀器在工作着，他還活着，只是頻率已經低了很多。
頭髮全部雪白，臉上已經瘦得沒有肉。
池老爺子一直靠藥物和營養液續命，這幅樣子想必是他自己也不想看到的，但爲了池墨，他一直讓自己這樣活着。
他沒有想到的是，人老了，不僅會病，還會……意識模糊，甚至老年癡呆。
似乎感覺到了池墨的到來，躺在病牀上僅剩一口氣的池老爺子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小墨……”
池墨聽到這話眼眶就紅了，“爺爺。”
“小桐回來了麼。”他的手輕輕地擡起，朝着沈一萱的方向指着，“小桐，來，過來爺爺身邊。”
沈一萱聽到這話看向池墨，十分不解。
池墨望着她，低聲的說道，“爺爺已經這樣有兩個多月了，他認不清別人。”
“……”所以，她現在是被當作了池桐？
“小桐，你是在怪爺爺麼，小桐……”池老爺子的氣息很弱，真的好怕他就這樣嚥了氣。
“萱萱，求你。”這是池墨今晚的第二次這樣明確的求着沈一萱。
雖然不想扮演池桐，但是沈一萱還是沒有辦法拒絕，她繞過牀尾，走到池老爺子的身邊，“爺爺，是，我回來了。”
“小桐，你別怪爺爺，別怪爺爺。”池老爺子意識很模糊，他視野也是模糊的，他分不清眼前的人是那個已死的孫女，還是別人。
“嗯，我不怪你。”沈一萱順着他的話說道。
雖然她壓根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反正裝吧。
“不，你怪爺爺，你怪我。”池老爺子忽地擡起了手，抓住了沈一萱的手腕，沈一萱覺得自己的手都快要被抓斷了。
“你怪爺爺沒有幫你報仇是不是？”池老爺子囈語，“不是爺爺狠心啊，是無奈，無奈……”
沈一萱看向池墨，只見池墨一聲不吭，臉色黑沉地站在那裡。
哀傷難過集於一身，讓她這個剛纔還說討厭他的人也忍不住的有所動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