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明明相愛着,卻因爲各種原因,而無法相守。那種感覺,比死亡更加痛苦。
不願繼續呆在醫院裡,江錦心忍着身上的不適,固執地回到家中。只是當跨進家門的時候,江錦心卻又後悔了。這裡,是她和齊子睿的家。
葉清清攙扶着她在牀側坐下,瞧着她的臉色發白,葉清清疼惜地說道:“錦心,你好好地躺着去,我現在去給你弄點吃的。”
搖了搖頭,江錦心虛弱地說道:“清清,不用麻煩了,我吃不下去,我只想靜靜。”
在她的面前蹲下身,葉清清拍着她的手背,勸說道:“錦心,無論如何,都不能爲難自己的身體,知道嗎?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可再傷心,也不能讓自己餓着肚子。”
可是如今,她沒有一點胃口。一想到今天的事情,淚水便忍不住落下。如今,知道齊源赫就是殺死秦湘的兇手,她該如何與齊子睿面對。深愛的男人,卻是殺母兇手的兒子。
輕嘆一聲,葉清清扶着她,回到臥室中。爲她蓋好被子,深深地看了一眼,葉清清這才轉身離開。雙眼空洞地注視着天花板,江錦心的眼神顯得空洞。
廚房裡,葉清清熟練地準備着晚餐。儘可能地做她喜歡吃的,希望能夠讓她的心情好轉。門鈴聲響起,葉清清前去開門。
傅凱進入家中,小聲地問道:“錦心現在怎麼樣了?”
搖了搖頭,看向臥室的方向,葉清清擔憂地說道:“不太好,自從齊子睿走後,就一直沉默。看來這次的事情,對她的打擊真的很大。有的時候我真的很埋怨錦心的媽媽,爲什麼要讓她承受這麼多。”
拍了拍她的肩膀,傅凱皺着眉,說道:“嗯,這是她的命。錦心這裡你多照看着,子睿那裡的情況也不太好。現在他還在酒吧裡喝悶酒,我去把他接回來。”
輕輕地點了點頭,葉清清便轉身,繼續在廚房裡忙活着。如今,她真的很擔心,江錦心與齊子睿之間,將來會如何。
夜幕降下,江錦心卻始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法自拔。葉清清端着熱粥進來,輕聲地說道:“錦心,我煮了粥,你先喝一點。等胃暖和一些後,再去吃飯。”
並沒有坐起身,江錦心沙啞地開口:“不用麻煩了,我吃不下。”
將熱粥放在牀頭櫃上,葉清清語重心長地說道:“錦心,你不能這樣自暴自棄。你現在還懷着身孕,無論大人有什麼矛盾,都不能牽連到孩子。”
說起孩子,江錦心的眼中閃爍着淚花:“可是這孩子是齊家的骨肉,是齊源赫的孫子。而他,又是害死我媽媽的兇手。清清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纔好。”
撫摸着她的頭,葉清清猶如對待一個小孩一般,柔聲地說道:“該怎麼辦,等你和齊子睿商量過後再來決定。但是現在孩子還在你肚子裡,你要對他負責。”
轉過身,江錦心閉上眼睛,聲音疲憊地說道:“清清,我真的沒有胃口。一想到今天的事,我完全吃不下。清清你回去吧,我想靜靜,想一個人待會。”
“可是……”葉清清面露擔憂,江錦心的情緒不穩定,她有些擔心她會做傻事。
像是猜測到她的想法,江錦心緩緩地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自殺的。自殺那種愚蠢的行爲,一次就夠。”
見她十分固執,葉清清只好妥協,說道:“那我先回去,熱粥就在鍋裡面,我把菜也放在那加溫。要是餓了,直接拿來吃就行。如果有任何情況,記得打電話給我。”
江錦心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便沒再開口。葉清清停留了好一會兒,這才轉身離開。
公寓樓下,葉清清恰好遇到正要回來的齊子睿與傅凱。“她怎麼樣了?”齊子睿關切地問道。
聞到那刺鼻的酒味,葉清清不由皺着鼻子,不滿地說道:“還能怎麼樣,當然是很傷心。你的爸爸害死她的媽媽,這對錦心來說,是多大的打擊。齊子睿,對錦心來說,你就是瘟神。”
見她措辭有些激烈,傅凱拉着她的手,說道:“好了,別說了,子睿的心情也不好受。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解決這事。”
“解決?要怎麼解決?”葉清清生氣地說道,“齊子睿的爸爸害死錦心媽媽,這件事情恐怕很難解決。更何況,錦心還懷着身孕,這對她來說,更是一個打擊。”
齊子睿沉默不語,低垂着頭,邁開步伐。葉清清剛要追上去,卻被傅凱拉着:“他們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去。錦心心裡不好受,子睿的心裡更不好受。”
氣呼呼地跺着腳,葉清清懊惱地說道:“早知道當初就不要撮合錦心和齊子睿,要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多事情。錦心的幸福,難道就這麼沒了?”
傅凱按着她的肩膀,神情顯得凝重。注視着某處,葉清清認真地說道:“如果齊子睿帶給錦心的只有傷害,我倒是寧願錦心能夠和夏亦傑重新在一起。”
回到家中,站在江錦心的房門口,看着那緊閉着的房門,齊子睿卻沒有勇氣推開門。他一直埋怨着秦湘破壞他的家庭,如今卻是齊源赫奪了秦湘的性命……
轉身,靠在門板上,齊子睿疲憊地閉上眼睛。如今,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這件事情。“錦心,我該拿你怎麼辦?”齊子睿默默地說道。
整整一夜,江錦心始終躺在牀上,不吃不喝。似乎只有那樣,才能讓她的心裡好受一些。
第二天,江錦心因爲胃疼而被迫起來。看着坐在牀上的齊子睿,神情顯得呆滯。聽到聲音,齊子睿轉身,兩人的視線就那樣相遇,卻誰都沒有出聲。
看到她的臉色不太好,齊子睿站起身,快步來到她的身邊:“不舒服嗎?”
搖了搖頭,江錦心拿開他的手,虛弱地朝着廚房走去。看着空了的手掌,齊子睿的神情顯得呆滯。在原地停留幾秒,便立即跟上去。
餐桌上,江錦心簡單地喝了幾口粥,便準備起身。見她要走,齊子睿終於說道:“江錦心,你到底想怎樣?”
紅腫的雙眼看着齊子睿,江錦心自嘲地說道:“我能怎樣?我的丈夫是我殺沐仇人的兒子,你說我能怎麼辦?”
齊子睿覺得,齊源赫殺害秦湘確實不對,但是……“如果當初秦湘沒有和我爸爸在一起,這一切也都不會發生。”齊子睿平靜地說道。
垂在身側的拳頭緊握,江錦心咬着牙,說道:“什麼意思?你是覺得額,我媽媽的死是死有餘辜,對,怪不得任何人,是嗎?”
看着她情緒上的轉變,齊子睿卻依舊淡定地回答:“不能說死有餘辜,但是不該把所有的責任全都歸在我爸爸一個人的身上。”
氣憤地看着他,江錦心惱怒地說道:“你這是爲在你爸爸開脫!我媽媽是不該接受你爸爸的求愛,但你爸爸害死我媽媽就是不對。我媽媽的死,就是你爸的責任!!”
“江錦心,你能不能不要那麼不可理喻。”齊子睿同樣不悅地說道。
聽着他對自己的形容,江錦心覺得心裡一陣苦澀。腳步往後退去,江錦心嘲弄地說道:“是,我是不可理喻,你的爸爸是對的,是我媽媽該死,你滿意了嗎!”
說完,江錦心氣呼呼地跑到房間。齊子睿一腳踹在牆壁上,眼裡滿是怒火。經過這一出,他與江錦心的關係,繼續地惡化。
整整一天,江錦心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肯與齊子睿見面。關於秦湘的死,她不能不在意。回想着齊子睿的那些話,更是氣急。
當夏亦傑來到公寓,看到她那清瘦的面龐,不由心疼:“他就是這麼照顧你嗎?錦心,你跟我走。和他在一起,你只會傷心,我要帶你離開這裡。”
靠在牀頭,江錦心閉上眼睛,淡淡地說道:“離開,我能去哪裡?我從來不知道,我還能去哪裡?這世界上,沒有一個地方屬於我。本以爲結婚就是幸福,卻原來……是更大的傷害。”
拉着她的手,夏亦傑溫和地說道:“錦心,齊子睿他並不適合你。你們倆勉強在一起,是不會有幸福的。當初我就不該同意,讓你回來。”
如今再說那些,已經沒什麼意義。注視着天花板,江錦心苦澀地說道:“現在,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活着,真的好累。亦傑,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纔好?”
這次回來,幸福是短暫,痛苦卻是漫長的。千穿百孔的心,再也經不起任何的折騰。“跟我走,永遠都不要回來。”夏亦傑說出自己的結論。
“永遠都不要回來……”重複着這句話,江錦心緩緩地低下頭,雙手落在小腹上,“可是這裡,已經有了他的孩子。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心疼地撫摸着她的臉,夏亦傑真誠地說道:“只要你願意,我能把這孩子當成親生的撫養。只要你願意,我可以讓你很幸福。”
江錦心沒有說話,只是注視着他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