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包間裡,周洲、寧瑜如坐在一起。
今天的周洲,化了個淡妝,看起來和纔出獄時的憔悴分外不同。
她優雅的端着咖啡杯,輕啜一口,對寧瑜如露出個誠摯的笑容:“多謝你,肯相信我。”
“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一定有人陷害。”寧瑜如望着周洲,心中也很高興,她到底還是沒看錯人。
“我剛得到警方的通知,他們將懷疑事情是我前夫做的。那個海外的賬號,我完全不知情,它被辦理的時間,剛好在我離婚前夕,當時我根本沒有出國記錄,根據銀行提供的文件證明,這個海外賬戶是我前夫申請的,但用的我的名義。”周洲說道。
她平時有什麼事兒,都憋在心裡,自己消化,但是跟寧瑜如說話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就放開了心防,不吐不快。
明明她和寧瑜如方方面面都相差很多,以前也接觸的不多,可是,她就是有那種見到了老朋友一樣的感覺。
如果不是一直在剋制自己,她甚至會將自己被狗仔煩擾的有多痛苦的事情也說出來。
“他是不是在離婚前轉移財產了。”寧瑜如身子前傾,說道。
如果不是這樣,怎麼會離婚前莫名其妙用配偶的身份,偷偷辦理銀行賬戶。這種事情,寧瑜如見得多,也聽得多。
“應該是的。”周洲低眉,嘴角是苦澀的笑容:“離婚前半年,我就知道他破產了,可沒想到,他破產是假,轉移財產是真。我那時候也是傻,從來不管家裡的錢,答應他好聚好散,兩個人離婚後共同償還債務,沒想到,這居然是個局。”
望着周洲的模樣,寧瑜如心裡頗爲難過。
當年周洲也是個難得的靈動美人,卻生生被婚姻和歲月折磨成這樣。
“你放心,現在的法律很健全,如果你丈夫離婚前提前轉移財產,被查證後,關於婚前的財產和債務,會被重新分割一次。如果不揹債,你就不用再這麼辛苦了。”
周洲的經濟狀況,實在不樂觀,她不僅僅跟星騁娛樂欠了近乎賣身的合同,而且,還有其餘的數個兼職在身。
除了在華夏影視學院當表演課的特聘老師外,她甚至利用自己早年考下的會計證,給外面有需要的公司做賬,幾乎分分秒秒都在工作攢錢。如果不是怕影響不好,她甚至想要出去刷盤子。
寧瑜如聽周洲說完,也是鞠了一把同情淚。
她現在的情況,和周洲何其相似。
周洲是因爲跟星騁娛樂簽了苛刻的協議,出了星騁的安排和特許,不能以明星的身份參加任何商務演出和活動,也不能上任何別的通告。而她,則是爲了經離開歐家,答應歐煥辰,絕對不會做任何損害歐家名譽的事情,這就代表,她也不能靠接通告,接節目什麼的賺錢。
看來,前夫還真是世界上最害人的東西。
“還有件事兒,我得提前跟你說。”周洲很不好意思的看着寧瑜如,說道。
“什麼事兒?”寧瑜如問道。
“我出來後,陸採徽找我了。她說,我現在的名聲已經不太好了,最好多上點兒宣傳,把自己朝苦情方面包裝,這中間有些宣傳,可能要綁上你。我看了通稿,通稿內容,是盤點嫁的好和嫁的壞的女星。我是嫁的壞的那個,你是嫁得好的那個。”
寧瑜如忍不住樂了。
其實她又哪有嫁得好,雖然比起周洲,她是強了些許,可是也強不到哪裡去。
“沒關係啊。反正炒作又不是真的,剛好也給我上上熱度,歐家那邊,不許我主動炒作,你還幫了我忙呢。跟你的名字出現在一起,樂意之極。”寧瑜如咪咪笑,眼睛彎成月亮一樣。
周洲長吁口氣,心中越發對寧瑜如感激。不知道爲什麼,她看着寧瑜如,總是心頭一閃而過一個人的影子。
可惜的是,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如果她還在世的話,跟面前這個年輕的女孩子,也能成爲好朋友吧。
回到歐家,寧瑜如的心裡,還甜的跟蜜一樣。
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這麼快就和周洲恢復了朋友關係,這簡直太好了。
晚餐桌上,歐夫人見寧瑜如一直眉眼彎彎,擦了擦嘴,對衆人說道:“小辰,瑜如,我和你爸爸在這裡住好快半個月了,該搬回去了。”
歐煥辰正在夾菜的手頓在空中,肉圓子落在餐桌上,咕嚕嚕的從他面前滾到寧瑜如面前。
如果歐夫人和歐先生走了,寧瑜如就不會再留在這裡,他沒有任何理由能夠留下她。
“媽,您就住在這裡,不要搬走。老宅那裡,我不放心。”歐煥辰放下筷子,面色冷峻的說道。
“老宅那裡盤查的差不多了,新廚房已經竣工,以後我會安排每週定期三次排查監控設備,我想,不會再像上回那樣出問題。”歐夫人認真的說道:“我在你們這兒住的不是很習慣。到底在老宅住了幾十年,舍不下的。要不,你們跟我搬回老宅住?”
寧瑜如眼睛骨碌碌的轉了一下,瞥向歐煥辰。
歐夫人的提議,如果換做以前,她肯定會舉雙手答應,但是現在,她纔不要先開口呢。
餐桌上的氣氛有些僵。
最後還是歐夫人自己笑起來:“好啦,我也沒有讓你們住回去陪我。趁着我和你爸爸還沒那麼老,你們兩個,多過幾年二人生活。”
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第二天早上,歐夫人和歐先生就搬回去了老宅,歐家別墅這裡,瞬間冷清下來。
送走歐先生和歐夫人,歐煥辰也走了,寧瑜如看着只剩下葉叔和她的別墅,心情有些複雜。
又到了再見的時刻。
“葉叔,你送我去一趟市區。”寧瑜如說道。
“少夫人,歐先生早上離開家的時候說,今晚要帶你出去吃晚餐,讓你最好在家等他。”
寧瑜如順了順耳畔的髮絲,笑道:“是他記錯了。我早告訴過他,今天有別的行程,他也答應了。不信,等你見到他問他。”
葉叔並不懷疑,送了寧瑜如到市裡。
下了車,寧瑜如直奔她和馮小喬租住的房子。
屋裡,空無一人,看着有些冷清的房間,寧瑜如不由得又想起了歐家別墅。那裡有性格和煦的葉叔,有可愛的麥兜,還有,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歐煥辰。
此時的歐氏大廈,歐煥辰正在一目十行的專心處理文件。
今天他的心思浮躁的厲害,工作效率大大下降。
好不容易上午的工作完成,歐煥辰看了看自己的手機,上面有一個未接來電,是葉叔的。因爲打不通,葉叔索性給他的語音信箱留言。
打開留言聽了幾句,歐煥辰攥着手機的那隻手背,爆出一層青筋。
她果然離開了!
而且,他也沒有阻攔的理由。
深深的吸口氣,歐煥辰的眼睛裡似乎蒙上一層灰霧,這樣的他,看起來消沉極了。
終於,歐煥辰撥通了葉叔的電話。
“葉叔,最近我和寧瑜如不回去住了。”歐煥辰對着話筒,淡淡說道,沒有任何解釋,掛斷了電話。
既然那個家,已經沒有了寧瑜如,他回去,又有什麼意義呢,還不如待在辦公室裡度日。
一股悲哀之意,似乎秋風一樣襲上歐煥辰的心頭,爲什麼愛是這麼捉摸不定的一件事,如果愛能夠像工作一樣,只要努力就會獲得回報,這次不行,繼續努力,總有達成目的的那天,該多好。
可惜,並不是!
每當他以爲自己和寧瑜如之間的關係有了一點進展的時候,寧瑜如就會用事實告訴他,並沒有!他們的距離,還是那麼遙遠,遠的似乎從這顆星星,到另一顆星星的距離。
此時的寧瑜如,離歐煥辰並沒有一顆星星那麼遠。
三個小時後,寧瑜如正在打掃屋子,忽然,大門被人敲響。
只見是歐煥辰的秘書,站在門口。
“少夫人,歐總擔心您在外面住的不習慣,讓我送點兒東西過來。”
一邊說着,那秘書一邊讓人朝屋裡搬東西。
寧瑜如看的眼睛都直了。
只見搬進來的,除了一些衣服、鞋子外,她在家很喜歡呆着的沙發,甚至連臥室的牀也被擡進來。
“等等!”寧瑜如大吃一驚:“這牀,是誰讓你們擡來的。”
“是歐總啊。”秘書自然而然的說道。
寧瑜如心裡有些忐忑:“你們還是再確認一下吧。”
這婚牀,是歐煥辰的父母爲了他結婚,專門訂製的,全球只此一張,送來這裡,很不合適。
秘書對寧瑜如笑着確認:“歐總確切交代過,是讓您用的。他現在到國外出差,已經是上飛機了,暫且聯繫不上。不然,等他今晚凌晨一點飛機落地,您親自電話確認。”
東西搬完,一羣人又幫着把替換的傢俱搬走,屋裡,又只剩下寧瑜如一個人。
她咬着嘴脣,不懂歐煥辰爲什麼會這麼做。
心一橫,寧瑜如把自己扔在沙發上,舒服的眯起眼睛。
歐煥辰敢搬東西來,她就敢用,誰怕誰呀!
而此時,萬里高空的飛機上,歐煥辰的眼睛微微眯着,擡腕看了下手錶。
現在傢俱已經被換完了吧,他就知道,寧瑜如不會拒絕它們的,在歐家的時候,她可是最喜歡這幾件傢俱了。甚至偷偷問過葉叔,這些傢俱是什麼牌子的,以後買同款的。
可是,這些傢俱,不可能在市面上買不到同款。哪怕曾經有售,現在也已經絕版了。
他決不允許她忘記他。如果不能見到他,也要待在他們曾在一起的熟悉環境裡,用着熟悉的東西,讓這些東西時時刻刻幫忙提醒她,他們曾在一起朝夕相對的時光。
即使他們的距離有兩顆星星那麼遠,他也要一步一步的靠近,直到有一天,重新連爲一體。
她永遠永遠,也不許離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