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少,歐少,要出人命了!”
“歐少,快住手。”
“歐先生,您快拉一把歐少。”
屋裡,全都是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和叫聲。
但就算是這些叫聲也壓不住歐煥辰拳拳見肉的打人聲。
徐昭寧的臉上全都是血,已經看不出本來長什麼樣子了,他看起來很慘很慘,但歐煥辰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不知道停手。
勸架拉架的人,也都心有慼慼,但基本上不是爲徐昭寧擔心,而是爲歐煥辰難過。
換做他們,如果自己的媽媽去世前,被這麼個人攪和一下,死不瞑目,他們的憤怒不會比歐煥辰少。
真不知道這個叫做徐昭寧的男人有沒有良心,聽說歐夫人對他一直不錯,他卻這麼對待一個快要去世的老人家。
寧瑜如咬着嘴脣,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場面,雙手一邊一個,握住自己孩子的小手,好久沒說話。
她還記得自己在住院的時候,有一天,陸採徽找上門,拿了好多的豔/照,上面全都是她和歐煥辰,然後,她說自己懷孕了,歐煥辰很憤怒的樣子,對着她的肚子踹了一腳。
這段記憶本來她已經不太想得起來了,可是被舊事重提,那一幕幕全都浮現在她的眼前。
她的心臟好像被一隻無情的大手捏住,胸口難過的快要爆炸。
陸採徽懷孕了,她肚子裡的那三個孩子,真的是歐煥辰的麼?
趁着大家一片混亂,寧瑜如撿起了地上那張被踩了好幾個腳印的親子鑑定書看了起來。
明明每個字她都認得,可是這些字連在一起,卻密密麻麻的,讓她眼前發糊,更是連貫不到一起去。
深深吸一口氣,寧瑜如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好看清楚紙上的字跡到底是什麼。
一行一行讀下去,寧瑜如的眉頭忽然微微的皺了一下。
這份親子鑑定書,上面寫着,用了歐先生的DNA樣本,證實兩人的確有血緣關係。
這個孩子,是歐家的!
這份鑑定書,沒有必要作假,因爲上面有親緣鑑定中心的蓋章和編號,只要隨便一查,就可以查到真僞。
寧瑜如呆呆的站着,好久好久,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的手指顫抖着,差點兒捏不住紙張,眼前更是發黑,整個身子飄飄欲墜。
有很多時候,一些事情放在不相干的外人來看,不算什麼事兒,甚至放到十幾年,再讓自己看,也不算太大的事情。
但當它陡然發生在面前的時候,相信沒有人可以平靜接受。
寧瑜如現在就是這樣,她的大腦失控了差不多一刻鐘,才從那種巨大的打擊和失落中,慢慢恢復過一點,重新開始轉動。
又逼着自己看了一遍那親子鑑定書,忽然,寧瑜如的手指僵住了。
這份親子鑑定書,用的是歐煥辰父親的DNA。爲什麼不用歐煥辰的,非要用孩子爺爺的呢?
她素來心思細密,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東西。
歐煥辰恰好也被拉開了,徐昭寧像是一灘爛泥一樣躺在地上,已經失去了知覺。
“歐少,您冷靜冷靜。”衆人勸道。
他們拼力摁着歐煥辰,雖然嘴上勸着,可是不敢鬆懈半點,因爲不知道什麼時候,歐煥辰就會掙脫他們的控制,重新撲上去。
他的力氣有多大,寧瑜如最清楚,而且,再打下去,徐昭寧是真得活不了了。
寧瑜如挺身而出,捏着那紙髒兮兮的親子鑑定報告,走到歐煥辰面前,說道:“歐煥辰,這孩子不是你的。”
歐煥辰現在誰的話都聽不進去,整個人都處於混沌瘋狂的狀態,隱約中,唯有寧瑜如的聲音好像透過重重水幕,帶着一絲失真,傳到他的耳朵裡。
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好半天,歐煥辰失去焦距的眼神纔有了一絲清明。
他看着眼前的寧瑜如,道:“你剛纔說什麼。”
“孩子不是你的。”寧瑜如認真的說道:“你看,這孩子的血緣鑑定書,用的不是你的DNA,用的是爸爸的。爸爸幾乎不出門,你覺得是他的DNA好拿到,還是你的DNA好拿到。做這個鑑定的人,爲什麼要舍近取遠。”
歐煥辰愣愣的看着寧瑜如,這纔回過一點神。
是啊,他經常在外面走動,雖然說不愛在媒體前露面,可是時不時的會外出參加活動,出差,每天還要上下班。
那些人要弄到他的DNA,簡直易如反掌。
反倒是歐先生,現在身體不好,每天都待在家裡不出去,要想拿到歐先生的DNA,並沒有那麼簡單。
“歐煥辰,我建議你再和陸採徽肚子裡的孩子做一次親子鑑定,我們倒要看看,她準備拿哪裡的野種來冒充你的孩子。”寧瑜如攥着掌心,說道。
歐煥辰緩緩點頭:“我聽你的。”
只是和寧瑜如說了這麼幾句話,歐煥辰的情緒就迅速平定下來。
衆人有些驚奇的看看寧瑜如,這位歐少夫人果然像是傳說中那樣,讓歐少言聽計從呢。
他們也有些慶幸,如果不是寧瑜如出面,歐煥辰今天可真是攔不住了。
“歐少,我去幫你找陸採徽,找她要肚子裡胎兒的DNA。”一名和歐家關係還算可以的中年人自告奮勇,說道。
這人姓朱,他的弟弟正是陸子燁的岳父。
這麼算來,他也算和陸採徽拐彎抹角能夠說得上是親戚,他出面的話,會比別人容易些。
畢竟,陸採徽對歐家可是戒備重重的,看她今天沒有親自來,而是隻叫徐昭寧拿着平板電腦,讓她和這邊視頻通話便可見一斑。
恐怕,她也是預料到歐煥辰會大發雷霆,甚至會傷害到她,所以纔會如此。
她肚子裡的孩子,如今可是她最重要的籌碼呢。
屋子裡的人不一會兒都散了,剛纔幫忙攔人是一回事兒,現在歐夫人既然已經以這種不甘心的樣子去世,他們還不如給家屬留個清淨,免得還要花費心思應付他們。
屋裡一陣寥落,寧瑜如蹲在歐煥辰身邊,握住了他的手掌,輕聲說道:“歐煥辰,你相信世界上有靈魂麼?我覺得是有的。媽媽的靈魂一定還在看着我們,這件事的真相,我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給媽媽知道。”
以前的歐煥辰,是絕對不會相信靈魂這些無稽之談的東西的,但是此時此刻,寧瑜如的話,卻熨帖無比,讓他那顆痛苦的心溫暖起來。
他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以前他從來沒經歷過最親近人去世這個經歷,真的經歷過一次,他開始相信,世界上最好是有靈魂的。
兩人坐在一起,好久沒說話。
好半天,歐煥辰才抱住了寧瑜如,趴在她肩膀上,悶聲道:“謝謝你。”
如果沒有寧瑜如,他真的不知道今天該怎麼辦。
第二天早上,歐煥辰就接到了那位朱先生的電話。
朱先生語氣裡帶着歉意,說道:“歐少,我去了我弟弟家,讓陸子燁幫我問問陸採徽在哪兒。沒想到陸子燁告訴我,陸採徽前天就出國了,具體去了哪裡他也不知道,可能是澳大利亞,也可能是美國。”
聽到朱先生的話,經過一夜沉澱,思維更加靈敏的歐煥辰立刻意識到,這件事絕對有鬼。
陸採徽躲出去,表面上來看,可能是因爲害怕歐煥辰的報復,讓她墮胎,可實際上,其中的貓膩多着呢。
如果歐家真的不想留這幾個孩子,不願意承認的話,就算生下來,陸採徽也不可能從中得到任何好處。
而且,陸採徽那時候還強行扯出那段寧瑜如曾經墮胎的謊言,更是讓歐煥辰認爲其中有問題。
脣角扯出一個冷冷的弧度,歐煥辰淡淡回覆朱先生:“沒關係,這件事本來就是我們歐家的事,您願意幫忙是義務,不管成不成,都要謝謝你。”
掛斷電話,歐煥辰的面容越發冷峻。
不管陸採徽躲到天涯海角去,他都能找到她的。
此時此刻,墨爾本的街頭,兩個戴着墨鏡和大檐帽,打扮的非常低調的女人,坐在街頭的一個不起眼小店裡。
其中一個女人的肚子非常大,一看就是懷孕了。
這個街區的華人非常多,這兩個女人雖然是黃種人,卻也沒有引起任何人懷疑。
懷孕的女人正是陸採徽,那個陪着她的,卻是樑若幽。
樑若幽攪動着眼前的咖啡杯,心情很不爽的樣子,勺子磕在咖啡杯的壁上,丁零當啷的幾聲響,陸採徽瞥她一眼,道:“你輕點,吵得我頭疼。”
“你以爲我願意跟你出來麼?如果不是……”樑若幽恨恨的說道。
如果不是樑琪薇逼得太緊,說是如果她不出國避風頭,就把她曾經做過的事情告訴警察,讓她去坐牢,最起碼監獄裡相對是比較安全的,如果她進了監獄,歐家恐怕會以爲她已經得到報應,就不會再報復她了。
想到樑琪薇這個女人的瘋狂,樑若幽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有的時候真覺得兩個人不是一個媽媽生的,怎麼樑琪薇就那麼的不敢拼呢。
“好好好,我知道,是你好姐姐的功勞。”陸採徽正說着,忽然眼前一亮,看向門口,只見那裡走過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