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平穩的落地,寧瑜如一路上都在睡覺,直到快要下機前,才起牀去衛生間裡收拾一番。
路上,徐昭寧一直沒找到機會跟她單獨說話,更是沒辦法開口問她,爲什麼沒有聯繫周洲,又爲什麼一直沒回他的所有短信。
《武則天》劇組的人,表面上好像跟徐昭寧的關係還不錯,實際上可都防備着他呢,譬如說在飛機上的時候,明明位子有空,大家可以互相換一下位子,坐在一起的,但是這邊的廖導和演員們一個都沒有提起來,讓徐昭寧一個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周圍沒半個熟人,孤零零的。
但是,徐昭寧也沒辦法,因爲,他在《武則天》劇組,可是惹過事兒的,如果不是當初他女朋友打了柳枚,讓柳枚破相,那麼,後來也輪不到周美玲去演戲。他對周美玲在這個劇組的風評有所耳聞,加上後來周美玲和她媽媽的事兒,差點把劇組搞臭,導演在機場的時候,肯搭救他,真是隻能說這個導演是個好人了。
看着自己像是局外人一樣,徐昭寧心裡有些惆悵。
尤其是,這麼好的跟寧瑜如進一步發展的機會,恐怕要被他白白浪費了。
下了飛機,因爲時差的緣故,明明飛了飛了十幾個小時,可天還是黑的。
呼吸一口深夜裡微冷的空氣,寧瑜如忍不住小聲輕咳起來。
“歐少夫人,您沒事兒吧。”
大家知道寧瑜如還在病中,紛紛圍過來問她的情況。
寧瑜如搖搖頭:“我沒事兒!你們放心吧。”
她是真的沒事兒,就是肺還沒有完全康復,吸入冷空氣以後,受到刺激,才咳嗽兩聲。
徐昭寧也裝模作樣的過來,問道:“真的麼?我認識本地一個很不錯的醫生,當年我在這裡拍一場跳樓戲,不小心摔壞胳膊,還是他給我看的,你看,我現在的胳膊,完全看不出來曾經有問題過。”
寧瑜如看他一眼:“不了!你那個是外科,我這個是內科。”
拒絕了徐昭寧,徐昭寧攤攤手,卻一點兒沒有不高興的意思:“是我太着急了,忘了這個。對啦,你們住在什麼酒店?我還沒定下來住在哪裡。”
導演他們一臉無語的看着徐昭寧,難道《女人三十》劇組就沒有給演員們定地方住麼?而且,看徐昭寧也是一個人趕飛機過來,真是讓他們想不明白這個劇組到底要幹什麼。
“我也不清楚那個酒店還有沒有地方了,我們是提前一個月定下來的,現在電影節馬上開幕,恐怕有空房間的機會不大。”導演說道。
徐昭寧點頭:“總要試一試的,要不然我只能睡橋洞了。”
一通笑鬧,沒想到,徐昭寧竟然運氣還不錯,竟然真的給他找到了一間剛空下來的新房間,雖然是在六樓的普通客房,跟寧瑜如他們定下來的頂層豪華房距離有點遠,可是,能住在一起,徐昭寧還是露出個笑容。
晚上吃飯的時候,徐昭寧還粘着他們,如果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徐昭寧是跟他們一起來參加電影節的。
尤其是徐昭寧貌似還在他們的劇組裡客串過不露面的龍套,就更坐實了這個說法。
街上已經有記者了,不管認不認識疑似街頭出現的明星團隊,看到不一樣的人,比較有心機的,都會順手抓拍上幾張。
寧瑜如他們只是簡單的外出就餐,已經被各個中外記者拍了一路。
等待菜上桌前,寧瑜如去了趟洗手間,另一個女演員陳玲跟她一起過去,兩人站在洗手檯前,陳玲跟她吐槽:“徐影帝可真是放的下架子,他不是《女人三十》的男主角麼,怎麼跑來我們這裡不走了,難道還真想拿個金龍套獎。”
寧瑜如一笑:“也許他就是一個人,害怕又被狗仔跟拍。”
“什麼樣的明星,就有什麼樣的粉絲。”陳玲微微有些不屑的說道。
寧瑜如沒回答陳玲,陳玲是老牌子的實力派女演員,年紀稍微有點大,四十出頭了,很看不起現在徐昭寧這樣靠炒作來吸粉,然後靠醜聞來洗粉並且擴大知名度的演員。
回到座位上,衆人正在聊天,導演很高興,因爲一直以來都三緘其口,顧左右而言他的徐昭寧,今天晚上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忽然開始跟他們說起《女人三十》這部戲了。
“導演,這部戲是請了丁當老前輩做編劇的,聽說爲了這部戲,丁當老前輩專門去跟他孫女住了四個月,每天出入都一起。丁女士是老師嘛,她學生們都說丁老師隨身帶個老爺爺。”
廖導不太清楚“隨身帶個老爺爺”這種梗,但是幾個稍微年輕些的演員都知道,忍不住笑起來。
“原來是丁當老師做編劇啊。”衆人都吃驚不已。
看來這《女人三十》還真是大手筆。
丁當今年七十多了,年輕的時候,在國外發展,寫的劇本非常辛辣,但是又很能煽情,可惜的是,他的大部分影片,都在國內被禁了。時隔近二十年再次出山,真不知道他會寫出什麼好東西來。
陸採徽還說這部戲是小成本的文藝片,她根本不過問,寧瑜如也是呵呵了,這部戲絕對是星騁娛樂下了血本拍出來的。
那邊,徐昭寧還在說着:“而且讓周洲出演女主角,就是丁當老前輩欽點的。本來我們是想請周亞彤的,但是丁當老前輩說,如果請周亞彤,這劇本他燒了也不給演。”
衆人忍不住笑起來。
誰也不好意思在席面上說周亞彤的不是,但是大家心裡都清楚,周亞彤就和眼前的徐昭寧一樣,是那種名氣遠遠大於實力的演員,票房號召力還算可以,可是演技嘛,就別提了。
“我記得我小時候是看周洲的電影長大的。”一名年紀才二十出頭的女演員,感慨的說道。
“對啊,我剛進圈子的時候,特別喜歡周洲,可惜沒機會跟她搭戲,她就回家相夫教子了。她們那個時代,是電影黃金時代的尾巴,那時候的女演員,真是出彩,一個她,一個寧璞,沒的說!可惜……”
聽着衆人七嘴八舌的感慨,寧瑜如低頭喝了一口水。
雖然身體上的寧璞沒了,但是靈魂上的寧璞還在嘛,只不過,換了個名字叫寧瑜如而已。
徐昭寧透露了這麼多消息,當然不是無的放矢,因爲明天所有的參展入圍電影,都要參與展播了。寧瑜如他們劇組,肯定會選擇去看《女人三十》的,再瞞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
寧瑜如問徐昭寧:“周洲現在狀態怎麼樣,她還好麼?”
徐昭寧道:“周洲老師還不錯。”
“能說具體點麼?”寧瑜如心癢難耐的問道。
她去年還是寧璞,在住院的時候,最後一次看見周洲,周洲分明很憔悴,演藝圈裡,三十出頭的女演員,正該是美的好似怒放玫瑰一般的時候,但是周洲瞧着,卻像是普通女人三十多歲的狀態,讓寧瑜如很擔心。
“丁當老師說,周洲老師的狀態,太適合這部電影了。”徐昭寧換個說法道。
寧瑜如心裡微微的梗了一下,看來,她還是過得不太好。
這麼多人在,寧瑜如不能問太多,免得露出馬腳,被人懷疑。
第二天早上,寧瑜如換上一身白色的長連衣禮服裙,下面是同樣雪白色的高跟鞋,自己隨手畫個淡妝,頭髮披散在腦後,戴了一套翠綠色的翡翠首飾,便跟劇組的人,一起去看《女人三十》了。
其實她心裡挺奇怪的,記得她爬山的時候,還遇到《女人三十》的劇組在山頂拍攝,那時候報名已經結束了吧,難道《女人三十》這麼好看,竟然靠着還沒拍攝完的素材,就衝到了初賽,又複賽入線?
她當然不知道,爲了讓《女人三十》成功拿獎,陸採徽花了多少錢,哪怕當時還是粗剪版本的未完成電影,只要她保證最後評獎前能拿出成片,都不會被刷下來。
小型放映廳的燈光被關了,大屏幕上,出現了《女人三十》的片頭。
這時,寧瑜如身邊有人坐下來,寧瑜如側頭一看,是徐昭寧。
“抱歉,這裡有人麼?”徐昭寧調皮的對寧瑜如眨眨眼睛,黑暗中,他有些狹長的桃花眼流轉波光,帶着勾人的意味。
寧瑜如搖搖頭,不聲不響,繼續看電影。
徐昭寧沒說話,也一副自己是真的在看電影的樣子,其實,他的目光幾乎都落在寧瑜如的身上,貪婪的看着她。
瘦下來的寧瑜如,外貌和寧璞可謂是天差地別。
寧瑜如的長相更甜一點,加上她的年紀比寧璞小了十幾歲,身上帶着一種乾淨柔軟的美麗,這是年輕人特有的。
尤其是她的側臉,微微豐滿,說不上是不是嬰兒肥,加上額角細軟的毛髮,還有豐滿的脣珠,以及那精巧到叫人心動不已,想要一口含下去的耳垂,真的和相貌明豔裡帶點兒凌厲,東方意味十足的寧璞,完全是兩個類型。
可是,她們給他帶來的感覺,卻完全一樣。
她們的靈魂,都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小狐狸,從來不肯吃虧,只肯讓別人愛,但不會付出真心。
坐在寧瑜如身邊,徐昭寧心裡莫名其妙的安定下來,他不由自主的想笑,就好像是一艘船看到了自己的港灣。
不自覺的,他的眼底有些失落,又有些潮溼。
寧璞,你知道麼?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一個人,就像是你的靈魂轉世。
你曾經說過,你永遠不會愛我,你做到了。但是,也許,我可以試試,擁她入懷,幻想和你在一起,到底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