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正專心的翻看着孕媽手冊,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一陣寒意向自己襲來。
她的餘光不由得偏向右邊的後視鏡,正好看到了那個身影。
雖然沒有看到他手上的刀,但是直覺告訴唐安,這個人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所以她的心裡即使是非常的驚慌,但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鬆開右手,手指輕輕移動到車窗的開關上,然後快速的將車窗給升了上來,然後鎖上了車門。
做好這一切以後,她繼續裝作一副認真看書的樣子,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現一樣,目光卻一直緊盯着後視鏡。
那人沒有想到唐安突然會有這個動作,手中握着的匕首收緊了一分,隱藏在帽檐下的臉上劃過一絲狠戾,快步從車身邊走過。
這裡畢竟人多眼雜,如果車窗沒關的話,他也許可以不動聲色的一刀就殺了她。
可是現在車窗關上了,他不能有太多的動作,所以最後只能放棄了。
唐安的心在加速跳動的,直到看到那個人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路邊以後,她懸着的心才終於落了下來。
很快席慕白就下來了,剛一上車,他就發現了唐安的異樣。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席慕白看着她有些蒼白的臉,趕緊伸手探上她的額頭,關切的出聲問道。
唐安朝他搖搖頭,把手中的孕媽手冊放到一旁,將剛纔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席慕白。
只是因爲那人戴着的帽子壓得很低,所以唐安根本沒有看清他的模樣,但是可以肯定那是個男人。
席慕白聽完唐安的講述以後,趕緊伸手將她擁進自己的懷裡。一顆心在劇烈的跳動着。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唐安沒有及時的發現,如果那個人沒有放棄而是繼續堅持的話,他的安安會遭遇什麼。
“老公,你覺得那個人會是誰啊?”唐安從他懷裡擡起頭,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他問道。
其實席慕白的心裡已經有了懷疑的人選,甚至可以肯定那個人是誰了。
可是爲了不讓唐安擔心,他並沒有明確的說出來。
“可能是哪裡來的小混混吧,老婆放心,我會查清楚的。”席慕白輕拍了拍她的背。柔聲安慰着。
事實上,他不僅要把他找出來,而且還要徹底的解決掉這個麻煩,否則這將永遠是個隱患。
唐安聽到席慕白說了這話,也就沒有再多想,點點頭沒再說話。
開車回到家以後,嗜睡的唐安就立刻躺到牀上去了,而席慕白在安頓好她以後,轉身出了房間,走到書房拿出手機想要撥打給寧澤。可是想着他現在估計也沒時間來處理這件事,所以最後還是打給了百里言昱。
百里言昱似乎也很忙,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接通。
“陸瑾還在南城。”電話剛一接通,席慕白就率先開口說道。
百里言昱微愣了一下,纔出聲問道:“你怎麼這麼肯定?”
之前他也派人找過,可是一直都沒有找到,甚至都懷疑陸瑾早就離開南城了,沒想到席慕白現在居然可以肯定他還戴在南城,確實是很讓他意外。
“他今天還想要刺殺安安,不過沒有得逞,你調取一下同和醫院停車場的監控資料,看看今天他到底往哪逃了。”席慕白沉聲向他吩咐着。
這種事他之所以找百里言昱,而沒有去找艾倫,正是因爲百里言昱還有一項特殊的功能,那就是黑客。
這個世界,只有他不想黑的電腦,沒有他黑不到的電腦。
所以讓他來侵入南城的每一個監控探頭,每一臺電腦,是最適合不過的了。
“知道了,我會盡快給你答覆。”百里言昱凝重的點點頭,這件事可是關乎到了唐安的性命安全,他們可誰都不敢馬虎。
掛斷電話以後,席慕白回到了臥室。
他慢步走到唐安的身邊,坐在牀邊伸手將被她踢掉的被子蓋好,看着她的睡顏輕笑了一聲:“多大人了,還踢被子。”
唐安此時已經熟睡,根本就不知道席慕白說了什麼,但是她憑着本能慢慢往他的身邊蹭了蹭,然後緊緊抱住他的胳膊。
看着她想個孩子一樣的動作,席慕白嘴角的上揚的弧度是越來越大,他順勢躺在了牀上,將她圈進了自己的懷裡,緩緩閉上了眼睛。
感覺到他的存在,唐安有往他的懷裡蹭了蹭,然後繼續沉睡着。
樑穎懷孕的消息很快就傳給了溫蔓和寧沂南他們,接到寧澤的電話以後,他們立刻趕到了醫院。
知道樑穎是易流產的體質以後,他們可都是格外小心,在醫院住了兩天,就將她接回到了寧家,溫蔓來親自照顧。
樑穎本來的性子就是不喜安靜的,可是現在爲了孩子,她幾乎每天都只能躺在牀上,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好在她身體的底子不錯,又加上溫蔓的細心照顧,體質是終於有些改善了。
一轉眼,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百里言昱依舊沒有查到陸瑾的下落。
南城雖然是個大城市,但是也有很多地方比較落後,沒有監控沒有任何的通訊設施,陸瑾要是躲在那種深山老林的位置,他也是沒有辦法找到。
不過因爲席慕白對唐安的保護很森嚴,所以到目前爲止還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
法國普羅旺斯。
雖然一個月之前,宋睿哲對聶詩語的表白被無情的拒絕了,但是他卻並沒有放棄。
他在聶詩語居住的別墅附近也買了一棟別墅,只有這樣離她近一些,他的心裡纔會好受點。
這些日子,他將公司的事情都交給了助理處理,除非是很重要的事,自己纔會視頻遠程處理。
只是他在這裡都住了一個月。卻連聶詩語的一面都沒有見到,因爲這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她都沒有出過別墅的大門。
就在宋睿哲幾乎已經忍耐不住,想要再次上門的時候,聶詩語終於是出了門。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聶詩語的懷裡竟然抱着一個孩子!
孩子大概只有幾個月的樣子,小小的一團被她抱在懷裡,秦子天緊隨在她的身旁。
宋睿哲就站在二樓的窗戶旁,愣愣的看着,直到她抱着孩子上了車以後。他才終於反應過來。
聶詩語懷裡抱着的那個孩子,是他的孩子?
所以她並沒有打掉孩子,所以她的心裡還是有自己的……
宋睿哲來不及思考太多,快步下了樓,然後趕緊開車追了上去。
看着前面的汽車,宋睿哲只覺得自己的大腦都是一片空白,什麼都不知道思考,只憑着本能去追。
幸好他們並沒有去太遠,開了大概十分鐘以後,在一家醫院門口停了下來。
在他們停車的一瞬間,宋睿哲也下了車,快步跑了過去。
一路上秦子天都感覺到有人在跟蹤自己,但是沒想到這人竟然會是宋睿哲!
他的眉頭一皺,立刻伸手一把將聶詩語和孩子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你又想做什麼?”秦子天沉着一張臉看着突然出現的宋睿哲,語氣很是不善。
他討厭看到宋睿哲靠近聶詩語,這樣的感覺會讓他很有危機感。
這個男人傷害了詩語,就應該離她遠遠的纔對!
而聶詩語看到宋睿哲突然出現,情緒也很是慌張,抱着孩子的手都有些緊了。
她一直以爲宋睿哲離開了,所以今天才敢親自帶着孩子來檢查。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沒走,而且還跟了過來!
那他,豈不是已經知道孩子的存在了?
聶詩語的心裡很慌張,抱着孩子的手都有些顫抖了。
宋睿哲根本沒有心思理會秦子天,他的目光一直緊緊落在秦子天身後的聶詩語,語氣肯定的問道:“詩語,這就是我們的孩子,你沒有把他打掉,對不對!”
“不是!”宋睿哲的話一說出口,聶詩語還沒回答,秦子天就很激動的反駁着:“這是我們領養的孩子,和你沒有關係!還請你離我們一家遠一點,永遠都不要出現!”
然而對於秦子天的話,宋睿哲一個字一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
“詩語,孩子是我們的,你沒有打掉他,說明你的心裡還有我。”宋睿哲目光灼灼的看着聶詩語:“你還愛我……”
“沒有!這個孩子不是你的,你想多了!”聶詩語臉色有些蒼白的大聲反駁了一句,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宋睿看着她,堅定的說道:“你在撒謊!”
他不相信這個孩子會不是自己的。所以他們都是在撒謊!
聶詩語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以後,看着宋睿哲很冷靜的說道:“從我懷孕的日子算到現在,這才八個月,而我懷裡抱着的孩子已經有四個月了,宋睿哲,你覺得這還會是你的孩子嗎?”
“我跟你說的都是實話,孩子已經被我打掉了,這個不是你的孩子!希望你不要再糾纏下去,可以離我遠一點。”
聶詩語的語氣很冷靜,說的話句句戳到了宋睿哲的心窩,讓他一時無言以對。
四個月嗎?可是他看着和這個孩子,感覺好像剛出生不久一樣。
難道真的是他看錯了?這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詩語,就算這個孩子不是我的,我也不會放棄你!回到我身邊,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宋睿哲的態度很虔誠,作爲一個公司的董事長,作爲一個這麼驕傲的男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對着聶詩語低聲下氣的說着好話,爲的就是希望她可以回到自己的身邊。
就在這一瞬間,聶詩語幾乎就要點頭答應了,可是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感性。
她張了張嘴正想要說出拒絕的話,宋睿哲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宋睿哲一聽到鈴聲,神色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趕緊拿出手機接聽了電話。
電話是宋夫人打過來的,因爲宋睿哲將父母的號碼都設置了特殊的鈴聲,所以一聽就知道是誰打的。
“睿哲,你在哪裡呢?趕緊回來一趟,你爸爸他……他快不行了!”電話剛一接通,就傳來宋夫人帶着哭腔的聲音。
宋睿哲沒有想到,母親給自己打來的電話,竟然會帶來這個噩耗。
他拿着手機的手一鬆,手機差點都摔到了地上。
“我馬上回來。”宋睿哲沙啞着聲音應了一句以後,立刻掛斷了電話。
聶詩語雖然站在秦子天的身後,但還是可以看到宋睿哲微紅的眼眶,以及在微微顫抖着的身子。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宋睿哲爲什麼會突然變得這個的悲傷?
“詩語,我有急事要回國一趟,你一定要等我!”宋睿哲握緊手機,看着聶詩語鄭重的說道:“我會回來,一定會回來。所以你一定要等我啊!”
說完這番話以後,宋睿哲就立刻轉身,匆匆上了車。
聶詩語看着他這幅樣子,聽着他如此沙啞的聲音,心裡涌起一陣酸澀,想要張嘴說些什麼,可是宋睿哲已經開車離開了。
秦子天一轉身,就看到聶詩語那副失神的模樣,心裡的警鈴不禁開始響了起來。
“詩語,我們進去吧,預約的時間快要到了。”他伸手主動從唐安的手中接過孩子,然後輕輕的喚了一聲。
聶詩語聽到秦子天的聲音,這才從思緒中回過神,愣愣的點點頭以後,跟着他的步伐走進了醫院。
宋睿哲用最快的速度訂了最近的一趟航班,但即使是這樣,等到他趕回到南城的時候,也已經是十幾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
等到他急匆匆的感到母親所說的醫院醫院時,宋先生還在重症監護室裡躺着。
病房外的走廊長椅上坐了不少的人,除了宋夫人以外。唐安和席慕白也在,還有和他們家世交的聶詩語的父母。
“睿哲!”宋夫人看到兒子回來了,原本已經有些止住的眼淚,又開始流下來了。
宋睿哲看着母親這副憔悴的樣子,心裡一痛,趕緊將她一把抱住。
一旁的衆人看着相擁在一起的母子,心裡也很是酸楚。
宋睿哲的父親得的是腦癌晚期,因爲發現得太晚,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
現在只能靠着藥物勉強維持生命,隨時都有可能離開人世。
宋睿哲安撫好母親的情緒以後。將目光看向病房內的父親。
他渾身插滿了各種試管,身邊圍繞着不少的儀器,時時刻刻監視着他的生命體徵,一旦有任何的異樣都會及時發現。
明明看不清父親的模樣,但是宋睿哲卻已經可以想象到,被病痛折磨的父親,現在是有多麼的痛苦。
宋睿哲不明白,自己離開南城的時候,父親的身體還很健康,爲什麼這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變成現在這副樣子了?
他懊惱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這一切都怪自己疏忽大意了。
如果他在細心一點,能早點發現夫妻的異樣,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可惜人生不是演戲,沒有重頭再來的機會,也不會有如果。
此時的夜已經很深了,勞累了一天的宋夫人倚靠在長椅上,看上去是非常的疲倦。
聶先生和聶夫人已經先回家了,現在就只剩下唐安和席慕白了。
“宋媽媽,我扶您去旁邊的房間休息一下吧。”唐安看着宋夫人如此疲倦的樣子,心裡很是心疼。
因爲百里落雲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她,再加上徐莉對她很好,處處針對她,所以在唐安的心裡,從小疼愛她的宋夫人,就是她的另一個媽媽。
現在看到宋夫人難受痛苦,唐安的心裡也很不好受。
宋夫人揉着有些脹痛的腦袋,朝她搖了搖頭:“我沒事,倒是小安你,你現在是孕婦。別在醫院待太久,先回去吧。”
自己的丈夫現在在生死線上徘徊着,她哪裡有心思去休息呢?
“宋媽媽,您要休息好,養好精神以後,才能在這裡陪着宋爸爸啊。”唐安主動挽住宋夫人的手臂,語氣裡透着濃濃的心疼:“宋爸爸和睿哲也不想看到您這麼的辛苦,所以您還是休息一下,別讓他們擔心了。”
宋夫人聽着唐安的話,猶豫了一下以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看着宋夫人點頭,唐安很是高興,趕緊扶着她走進一旁的家屬休息室。
宋夫人躺在牀上,唐安給她蓋好被子,就坐在一旁陪着她。
宋夫人確實是太累了,躺在牀上沒過一會兒,就睡着了。
唐安看着她睡着以後,趕緊給她掩了掩被角,然後輕手輕腳的離開了休息室。
宋睿哲此時正靜靜的站在重症監護室的窗戶旁邊,而席慕白則依靠在牆壁上。目光緊盯着休息室的門。
看到唐安出來以後,他趕緊快步走了過去。
“小安,你們先回去吧,這裡我一個人守着就夠了。”宋睿哲的餘光看到唐安過來,趕緊轉身看着他們:“畢竟你現在懷着孕,還是別在這裡待太久。”
“你一個人可以嗎?要不讓大白留下來陪你吧。”唐安有些不太放心。
宋睿哲怎麼說也是連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看上去的精神也不太好,讓他一個人留在這裡似乎不太好。
“沒事,你放心吧,回去吧。”宋睿哲強擠出一個笑容,對着她點點頭:“可別把我的大侄子給累到了。”
唐安見宋睿哲的態度這麼堅決,也就不再多說什麼,準備明天再來看看。
和他告別以後,她就和席慕白一起離開了醫院。
走廊裡此時就只剩下宋睿哲一個人,他看着空蕩蕩的走廊,又看了看病房裡的父親,一直強忍着的情緒終於是一下子就爆發了。
他的雙手遮住自己的臉,眼淚順着指縫流了出來。
先是無聲的痛哭,到最後聲音是越來越大了。
此時的宋睿哲,就像是個無助的孩子一樣,肆意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緒。
他很想打電話給聶詩語,想聽到她的聲音,可是到最後還是放棄了。
只因爲他不想把自己的負面情緒帶給她。
席慕白和唐安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快要凌晨了。
兩人洗完澡,就躺到了牀上,儘管天已經很晚,可他們都沒有睡意。
“老公,我的心現在堵得慌。”唐安窩在席慕白的懷裡,呢喃着出聲說道:“宋伯伯那麼好的一個人,爲什麼突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腦癌晚期……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死神已經來到了宋先生的身邊,隨時都可以奪去他的生命。
這一刻,唐安覺得,人實在是太渺小了。
無論你擁有多少的財富,得到多少的成就,到最後,還是要死。
這是所有的人,都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
席慕白感覺到懷中女人的顫抖,趕緊將她往自己的懷裡摟了摟,語氣柔和的安慰着:“生死有命,所有的一切都是註定好的。也許死亡對於深受病痛折磨的人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道理我都懂,可是……宋伯伯才五十多歲,他的人生才過了一半……”唐安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她雖然知道這些道理,可是心還是會難受。
這種事情,席慕白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的好,所以最後只能伸手將她抱緊,給予她無聲的安慰。
兩人此時都沉默着沒有說話,唐安在席慕白的懷裡躺着躺着。最後竟然慢慢的睡着了。
而她纔剛剛睡着,席慕白的手機就突然收到了一條短信。
短信上只有一段簡短的話:立刻來平海碼頭。
署名是陸瑾。
這條短信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發過來的,席慕白可以肯定這個人就是陸瑾。
因爲他和寧澤前兩天才剛剛撒出了“誘餌”,所以陸瑾很有可能是忍不住了,這一趟席慕白是必須要去了。
他收起手機,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下牀,快速的換好衣服以後,就開車離開了別墅。
經過上次發生的意外以後,他將別墅的安保系統都升級了,除了他們身邊熟識的朋友以爲。任何外人都沒辦法進去,所以席慕白此時並不擔心陸瑾會玩調虎離山的計謀。
車急速的朝着上下駛去,而迎接席慕白的,卻是一場巨大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