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昏迷中都在叫你的名字,你這剛醒來就惦記別的男人可不好。”她皺眉,下意識地巡着聲音看過去,便見一個男人挺拔的身影站在那裡,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該怎麼形容這個男人呢?就一個字,冷,不止是表情冷,眉眼冷,彷彿連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都是冷的。所以不用過多相觸或瞭解,只一眼便讓人感覺到那種生人勿近的距離感。
他是誰?她並不感興趣,只是有些驚訝他剛剛那話裡所透出的意思。如果她沒有理解錯,除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戲謔,這話明顯是向着卓越的。
可是也好像誤會了她與卓越的關糸。
皺着眉頭不自覺地又緊了下,難道不是靳名珩的人救了自己?而是他,那他是卓越的人?這個想法讓她有些煩燥起來,因爲這對於她來說,的確不能算個好消息,甚至很糟糕。
她思緒迴轉間,那男人已經向她走來,腳步聲音不大,每一步卻都透着沉穩。他站定在宋凝久面前,眸色幽深,明明就是冷,可是那股冷冽彷彿又刻意被包裹住。
宋凝久就是被這樣的目光從臉到身上掃過,她纔剛剛醒過來而已,臉色並不好。藍格子的病服裹着纖弱的身軀,更顯纖弱,頭髮凌亂地垂下來一起垂到胸前,映得那張巴掌大的小臉更小,彷彿一隻手掌就能蓋過來。
此時她即便手上、額頭上都帶着白色的紗布,可是他並不否認,她此時眉頭輕蹙的模樣還是不俗。這個男人的眼光可算很高,認爲女人的美不單是外表的皮相,而是骨子裡透出來的氣質。
他心裡評判,想怪不得卓越傷成那樣都惦記着她。
而他所不知的是,卓越當時惦記宋凝久,可能只是因爲她在那樣的狀況下救了自己,不想就那樣捨下她罷了。
“給她做個檢查,好好照顧。
他來得突然,去得也莫名其妙。
宋凝久掀脣想問些什麼,無奈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口。她最終也決定放棄,是因爲那個男人看起來很不好說話的樣子,自己問他也未必回答。
“宋小姐,你剛醒過來還是不要亂動,我這就去找醫生來,再給你檢查一遍。”護士說着,已經攙住她的手臂,意欲扶她躺好。
她身子畢竟弱,不宜於胡走動,不然再摔倒可不是小事。
宋凝久聞言側目來看着她,護士脣角帶着笑,眼睛裡都是關切,可以讓她感覺到對她釋放出來的善意。她聽話地微頷首,然後由她攙着躺好。
心想只要卓越不醒來,他們應該不會對自己不利吧?
護士按了門鈴,很快就有穿着白袍的醫生過來,幫她做了檢查。說她就是頭痛受創,所以有些輕微腦震盪外,除了皮外傷和部分軟組織損傷之外,其它並沒有什麼大礙。
護士將醫生說的一一記錄下來,然後送他出去。轉身將簽字板放在牀邊的鐵櫃上,問:“餓不餓,想吃點什麼?我去準備。”
那口吻,好像醫院的食堂是宋凝久的後廚似的,而表情俏皮,那種輕鬆彷彿輕易能感染人似的。
其實她頭仍有些暈暈的,而且有些想要嘔吐的感覺,可是女孩的模樣好像不忍讓人拒絕。她摸了摸肚子,許久未進食,是有飢餓感的。
“銀耳蓮子粥可以嗎?”她問。
她想,也許她應該吃些東西吧,不然也沒有力氣,畢竟現在的情況未明。
“當然。”護士笑着單眼眨了眨,俏皮的很。倒了杯給她放在牀頭,然後拿了簽字板離去。
宋凝久看着門板關上,她坐起來後喝了口水。雖然剛醒來沒什麼精神,還是強撐着扶着櫃子來到窗邊,向外眺望,院子並不是她預期的醫院模樣。
因爲並不像市醫院那樣門庭若市,來來去去都是看病的人羣,相反,整個院子都很冷清,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問題,她住的樓層較低,所以看不到全貌,可是如果是普通醫院,她不可能連就診大廳,急診室那樣的標識都看不到吧?
院子裡有幾道樓與樓之間徹成的路,卻沒有病人行動,倒是有些穿着黑衣服的人,百米一個地筆直地站在那裡,像是崗哨。她心裡莫名一沉,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心裡升起疑問,她轉身往外走,剛剛打開門口,就有兩個男人聞聲轉過頭來,擋住她的去路,問:“請問有什麼吩咐?”或者不確定身份,所以沒有加稱呼。
宋凝久看着他們身上的制服,身上穿着像她看到在院子裡站的那些人的一樣。她便知道,自己是被看守起來了。
“卓越呢?我想去看看他。”她故作鎮定地試探。
兩人對望一眼,然後回答:“他還沒有醒過來,請你在病房等候。”
他們沒有對卓越用尊稱,提到他時面色平淡,看來他們也不是卓越的人,那是剛剛進來那個男人的人?
她正思索着,走廊裡傳來腳步聲,原本照顧她的護士正拎着粥盒走過來,眼睛狀似疑惑地在他們身上掃過,問:“你們在做什麼?”
宋凝久搖頭,只好說:“餓了,想看看你回來沒。
護士聽了笑,攙着她回到病牀內。
宋凝久重新坐回牀上,看着護士幫着打開用餐的小餐板,將粥打開放到她面前,說:“嚐嚐。”模樣好像充滿期待。
這麼單純的女孩子,會跟黑社會掛上關糸嗎?她心裡做着計較,臉上卻溫婉地笑着接過她遞過來的湯匙,挖了口粥放進嘴裡。銀耳切得很碎,蓮子綿糯,一股清甜裹着米香在脣齒間暈開,這的確不是一般醫院的食堂可以做出來的味道。
也許想着別的事而轉移的注意力,不知不覺一碗粥就見了底。擡頭,看到護士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她頓時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你剛醒過來,又長久沒進食,不能一下子吃太多,我晚上再給你送。”護士則以爲她沒吃夠的樣子,於是這樣對她說。
宋凝久更加不好意思起來,不過也只是笑笑,沒有反駁。
護士已經站起來,動手收拾起餐板上的餐具。
宋凝久的目光一直跟隨着她的動作,然後看着她的臉,她應該是很年輕的,好似比自己還要年輕一兩歲的樣子,脣角的笑意帶着暖意,模樣看似透明與單純,處處散發着青春的氣息。
她是如何也拿她與卓越,還有外面那些人聯想不到一起,她想與卓越那樣的混在一起的女人,至少也應該是向寧那個模樣的。
“這麼看着我做什麼?”女孩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問。
宋凝久裝作無事地笑着移開目光,故意在室內巡了一圈,然後落回她的臉上,問:“對了,這是什麼地方?”口吻狀似不經意,卻已是醞釀許久。
女孩聽到她的問題,動作微頓,也許連她都沒有察覺到,連自己脣角的笑意不自覺地收斂了些。眼睛有什麼在閃爍,再擡眼對上她的視線時,那表情已經變得有些嚴肅,她說:“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
這模樣,簡直與剛剛善意的女孩判若兩人。
宋凝久怔然,可是彷彿對這個答案又似早有心理準備。她猶豫了下,因爲看出這個女孩子在爲難,可是還是試探地問:“那這裡是不是昕豐市?”
這話問出來時,那女孩看着她的眼神已經漸漸露出一絲愧意來,低下頭去,說:“對不起。”然後拎着收拾好的餐盒便匆匆走了,意思是她不會說或不能說。
護士走後,宋凝久一個人坐在病牀上,看着關上的門板,脣角露出一抹苦笑。如果她不問這個護士,自己尋找答案是不是更好點?
答案是否定的,因爲她根本走不出這個房間。
接下來的兩天,女孩按時進來給她打點滴,按時送飯,可是交談卻少了起來,大多時候對她笑得多愧疚似的,因爲不能回答她的任何問題吧,也怕她問。
宋凝久瞭解到這個事實,所以不會再問。她不是自己什麼人,她不能要求她對自己好,可是想到她與自己也許是敵對關糸,熱絡自然也熱絡不起來。
每天固定時間輸液,一日三餐按點送飯,她一天的自由活動只限在這間病房裡。除了病牀,這裡還有一間附屬的衛生間,所以生理需求基本都可以滿足,但沒有任何報紙,雜誌,沒有任何可以用來做武器的物品,她就像一隻困在牢籠裡的鳥兒。
可是她不會擔心嗎?隨着身體漸漸轉好,這麼多的空閒時間,她想得最多的便是靳名珩。當時她雖然不想同歸於盡,可是那個角度她想他肯定還是會撞上什麼。
撞上什麼呢?又是以什麼角度撞上的?她無法理想地奢求他會不受傷,因爲那根本不可能。可是她期望他能活着,不然自己的生還就沒有意義。
第三日黃昏,她正在用晚餐,病房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剛醒來時看到的那個冰冷男人突然闖進來。她皺眉,因爲這個男人的行逕很不禮貌。
更不禮貌的是他上前,也不管她手裡還拿着吃粥的湯匙,便將一把攥住她的腕子,將她從牀上扯了下來。
“雲少。”守在一邊的護士見狀,彷彿也受驚地喊了聲,可是男人一記冷光射過來,她就不自覺地噤了聲,那是警告她不準亂說話的。
雲少?
難道又是一個混黑社會的?現在混社會的都這麼身價,都被人稱少嗎?她蹙眉思索着,還沒有理清什麼,已經被他的力道拖着出了病房。
“喂,你帶我去哪?”她回神地叫,並不想配合,奈何男人的力氣很大,而且他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都沒有。宋凝久的手上還有傷呢,就被他拖到同層的一個門前,將門打開,然後扔了進去。
宋凝久進去時不備,腳下趔趄了兩步,一下子就跌在地上。等她爬起來時,房門已經關了。
“喂,喂!”她着急地跑過去,拍了兩下門板,可是沒人理她。意識到自己就是再鬧也沒人理她,她停下動作轉身,纔有心思打量起自己新換的房間。
擺設彷彿與剛剛那間相同,只不過病牀上躺着個人。她疑惑,提着心慢慢走過去,纔看清竟是卓越躺在病牀上。他病着,受了傷的,所以臉色蒼白。病牀邊有醫學儀器在工作着,紅光一明一滅地閃爍。
口鼻上也帶着氧氣罩,點滴架子上掛着水,只不過他此時雙目緊闔,像是已經睡着了。
宋凝久伸手,拿開氧氣罩,將食指探在他的鼻下,感覺到他的呼吸。也分不清自己當時是個什麼心理,反正他活着她也沒感覺到高興,只是皺眉,將氧氣罩重新罩在他的口鼻上。
房間裡沒有別人,她就站在那裡盯了他一會兒,也不見他醒來,心裡不由直犯嘀咕,不明白那個男人把自己弄過來幹嘛?難道是想讓她照顧卓越?
“他也不怕我殺了你。”宋凝久說着,認命地拉了把椅子坐下。
倒不是真想照顧他,只是她的身體也沒完全恢復,站久了累,便不想跟自己過不去,所以坐了下來。
她看着卓越,這樣子是死不了吧?在山裡那樣的情況下不恨,並不代表死裡逃生,平安無事後不會心存怨恨,畢竟他曾經那樣對自己。
可是讓她動手把他怎麼樣的話,她好像也不行,因爲她不會殺人,沒有那個膽量。所以她便動腦筋想要離開這裡,當然,幾次實驗過後她終於確定,自己的自由就只限制在這裡。
他們不爲難她,所有生理需求都有人滿足,比如說換洗衣服,比如說食物,比如說衛生間、浴室,可是絕不會給她任何接受外界信息的機會。
她怎麼出去呢?劫持吧,他還是昏迷的人,根本不可能配合,而且她還沒弄明白,他跟外面那些人是什麼關糸。到底是仇人呢?還是盟友?
應該是盟友吧?不然他大可不必救治他們。可是如果是盟友,她也沒見那個男人來親自看過他,好像漠不關心的樣子,是不是救他回來還有別的目的?
反正一天都在思緒紛飛中渡過,除了這些,她的精力和心思還是大部分時間用來思念和擔心靳名珩和夏初身上。主要是,靳名珩那樣的情況撞過去,她知道受傷是必然的,卻不知道有沒有生命之憂。
如果連他也有事,那麼夏初怎麼辦?她那麼小,家裡沒有人,那些保姆會不會把她好好照顧?想着想着便開始心疼,難過。
卓越醒來的時候,宋凝久已經撐不住睡了過去,她就趴在自己的牀邊,像守着自己很久了一樣。擡手,就能摸到她的眉眼。
她已經睡了,可是臉上的神色卻並不安詳,那眉深蹙着,彷彿帶着無限心事。手竟真的慢慢擡起,指尖輕輕擦過她眉宇間的褶皺。
她不知道,她在車子裡昏睡過去之後,直升飛機到來救他們之前,他是醒過一次的。睜開眼睛就看到車廂裡的她,就像這樣蜷縮在自己身邊,連臉上的表情都一樣,彷彿透着一絲絕望。
當然,那時的她臉上並沒有這麼幹淨,額上的傷口暴露在外面,身上都是血跡,溼溼的頭髮還粘在臉上。可是她闔着眸子的模樣,卻就是這樣,讓人忍不住有心疼的感覺。
心疼,他指尖微頓,面色怔然,懷疑自己是不是魔障了,所以心底纔會竄出這兩個字來?她嘴裡這時發出模糊的一聲嚶嚀,卓越彷彿怕被人窺探到什麼一樣,立即收回自己手。
宋凝久其實只不過做了個夢,夢到她與靳名珩躺在牀上,自己睡着了,他用他的指尖輕輕描繪自己的眉眼。那時他對自己寵溺的動作,醒來時總會對上他含笑溫柔的眸子。
她像往常那樣醒來,可是在對上一雙陌生的眼眸時卻怔了下,然後神思終於從夢境回到了現實,眼中一驚,身子蹭地一下站起來,與他拉開距離。
“你醒了?”她問,或者連她都沒有發現,這一刻她身上瞬間充滿的是戒備。
因爲她沒有忘記兩人的敵對關糸,在山裡時那樣的生死危急時刻可以什麼都不顧。哪怕那時算是她救了他,她也不能肯定他能放棄之前對靳家的種種恩怨。
卓越看着她,因爲發現自己真的無法給她安全感的。可是他脣角還是不自覺地勾起抹笑來,心情竟是很好的。可能是因爲他活着,她也活着吧……
——分隔線——
多年來平靜的慶平山,一夕之間觸動警方與軍隊聚集,記者早就聞風而動。然後他們在山下拍到了從飛機上擡上救護車的靳名珩,繼而得知了宋凝久被綁的事。
在昕豐市,這樣的消息無疑,一時間又引起軒然大波。有心人不由指出,這兩年的靳家似乎從與宋家宣佈聯姻開始便一直都在動盪。
靳遠還在住院,靳名珩又昏迷不醒地在監護室裡。此時這種情況,整個靳家最有利的人莫過於靳名璞。靳名珩手術後被轉過重症監護室,深度昏迷還未醒過來,他便帶人明目張膽地要進駐環球公司。
這家公司在昕豐市屹立百年,由影視發展到各個領域,幾輕變革後越來越壯大,起到帶動、刺激着昕豐市的經濟發展的作用,說明,是經營模式與管理上,都是有其過人之處的。
靳家兩位當家人相繼出事之後,副總李彭出面穩定大局,及時召開新聞發佈會說明情況,並聯絡各方領導予以穩定局面,此時的公關部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至於業務方面,所以骨幹都是靳遠及靳名珩相繼提拔上來的人,縱使沒有頂頭上司在,也都是有能力獨當一面的人才,所以環球在這樣的時刻並沒有像大衆想像的那樣混亂。所以即使是身爲靳家人的靳名璞,也沒有機會鑽空子。
靳家的事本來就引人矚目,這幾天不管是醫院還是公司都有記者駐守。他被安保擋在公司樓下,便在媒體前大放厥詞,聲稱靳名珩害了其父,企圖霸佔公司及靳家的財產,如此這樣的下場算是惡有惡報。
“他胡說。”在環球樓下召開“臨時發佈會”時,一道女音打破了他的義正憤膺。
靳名珠踩着高跟鞋,在鎂美燈的閃爍下走過來,一直走到他面前臨時搬來的桌子,作爲演講臺的前面。她曾是靳家養女,雖然後來傳言被靳名珩除名,可是她的光環還在。
豪門,總是離普通百姓很遠,所以他們都當他們發生的事,當一個故事來看。可是又因爲是真實在存在,所以更具吸引力。
每個人都急於瞭解所謂的“真相”,尤其是記者,急於抓住讓自己爆料的東西,所以靳名珠的到來,尤其是那句維護的話,無疑要推翻了之前靳名璞之前的言論,將事件推向更白熱化。
“靳名珠,你要幹什麼?”靳名璞在爲自己重新進駐環球爭取,如今靳名珩在醫院裡昏迷不醒,是他最好的機會。因此他不允許任何破壞,所以看到她出現時臉色十分難看。
靳名珠看着他,說:“我不想幹什麼?我只是不允許你在哥哥無力反擊時中傷他。”
她愛靳名珩,所以不允許。縱使靳名璞愛她如斯,多年呵護,甚至發生過無數次親密關糸,她此時看着他的眸子都是無波的,沒有絲毫起伏。
所謂愛,那個有輕皺下眉頭,她的心臟都會疼的緊縮。所謂不愛,他縱使再狼狽受傷,她的眼睛也是盲的。
“哥哥?你有把他當哥哥嗎?如果我沒記錯,你已經不是靳家的人了。”
從小到大,他們曾經因爲靳名珩有過無數次的爭吵。大多時候他都因爲覺得愧欠靳名珩,因爲喜歡她,所以選擇沉默,儘管她指責的那些事他根本是無心,甚至是冤枉的。
可是今天,他不會再懦弱地忍讓了。因爲忍讓,他的母親慘死,因爲忍讓,他在她眼中過了二十年還什麼都不是。如果忍讓不能得到一時安逸,那麼他就應該學會掠奪和傷害,像曾經的靳名珩那樣。
靳名珠被他這話一時堵得無言,現場短暫的寂靜過後,記者羣裡傳來躁動。她穩了穩心神,挺直腰背,回擊:“我是不是靳家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罪行我一清二楚。”她說,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不是她有多勇敢,是她要讓自己勇敢。因爲她喜歡的人現在躺在醫院裡,沒有辦法保護和還擊別人給他的傷害,那麼她就要替他守住這一片天地。
罪行?這兩個字丟出來,現場又陷入混亂,都紛紛猜測,還是有記者忍不住問。
“什麼罪行?靳小姐能不能說得清楚一點呢?”
靳名珠終於轉過身來,面對所有臨時聚過來的記者,手下意識地抓了抓自己的手包,回答:“所謂的靳名珩害了靳遠董事長,圖謀家產都是他一派胡言。”
“你有證據嗎?”靳名璞問。
“我沒有,那麼你有嗎?你有就是去告他,何必在這裡煽動?”靳名珠反問。
靳名璞看着她挑釁的眼眸,下意識地咬住牙,臉色變得極爲難看。
“既然兩位都沒有證據,麻煩請儘管離開這裡。不然今天的事件都有視頻爲證。我僅代表靳名珩先生,對兩位保留追究其個人對他進行言語誹謗,名譽損壞的權力。”
此時,環球大樓主持大局的李彭聞訊趕來,帶着大樓大批的安保,準備清理現場。
“李叔叔且慢,我還有幾句話要說,說完再清不遲。”靳名珠說。
李彭是外姓,原本靳遠在時,不過是公司的部門經理,靳遠住院後,才由靳名珩提拔上來的。本人從前職位雖不高,可是在公司頗具威望,不然也不可能在靳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之後,他仍能壓住衆人。
他算是看着靳家三個人長大的,往日也算熟識,只是今日面對靳名璞和靳名珠,那模樣卻沒有往日的客套。
李彭看着靳名珠,還沒有開口,靳名珠已經逕自走到所有記者的面前。她對衆人說:“他,勾結青龍幫卓越,設計綁架了我嫂子宋凝久,然後才害得我哥哥如今重傷。我有證據,已經向警方提交。所以,所謂的我哥勾結黑社會害靳董事長,謀奪家產,純屬無稽之談。”
她的話如同炸彈,就連靳名璞都不可置信地瞧着她。彷彿印證她的話一樣,不知何時起,外圍響起警笛的聲音,幾名穿着警服的人越過衆人,遞了一張逮捕令遞到靳名璞面前。
“靳名璞先生,你涉嫌與黑社會卓越勾結綁架靳家兒媳宋凝久,現在要將你帶回警局接受調查。”說完,那張白底黑字的紙張收回,便有兩個警察拿着手銬上前。
直到咔嚓一聲,冰冷的觸感桎梏住他的腕子,靳名璞才如夢初醒,冤枉地大叫,說:“不可能,我沒有。”
他雖然與卓越是接觸過,但並沒有提供什麼宋凝久的信息,怎麼可能與綁架沾上邊?靳名珠,他怎麼可以這麼陷害自己。
相機與攝影機的燈光都在他臉上閃爍,彰顯着他的不可置信。但是他突然意識到,單憑靳名珠是沒有頭腦做這些的,定然是有人指使她。
會是誰?
靳名珩已經昏迷,還會有誰替他出謀劃策?還是說,這一步早就是靳名珩安排好的?
想到他與靳名珠的同牀共枕,雖然知道她與自己不同心,卻也沒想到他會背叛自己,所以不曾真正設防,卻沒想到她會這麼陷害自己。
靳名璞被帶走前,眸色猩紅地盯着站在那裡的靳名珠,問:“你處心積慮,你以爲他會多看你一眼嗎?”那一句是憤怒,也是不甘。
最終,他還是被塞進了警車裡,所有的記者都圍住警車,不停地發問,不停地拍照,直到警車開走。
待他們回過神來,想採訪一下靳名珩,瞭解更多的內容時。現場,李彭已經帶着安保離開,靳名珠也已經不見。
她坐在遠去的車廂內,淡定地撥了個電話,喊:“爸,事情已經辦妥了。”
……
靳家對外的形象就是公正的,起先唐媛因磕藥墜樓身亡已經造成很大的影響,又因爲靳名璞的說辭,與黑社會的牽扯更加令人失望。
不過這下靳名璞被帶走,事情一下子便明瞭起來。他因與其兄爭家產,將矛盾升級到僱傭槍手報復,一時間成了惡性刑事案件。
鬧劇,就是這樣上演的。
按理說,這本是靳家的家事,如果靳遠尚在公司,靳名珩不曾出事,這事根本淪不到政府來管。當然,如今他們這種情況,政府想出面也沒有藉口出面。所以當靳名珠拿着證據上門時,他們不過是做了個順水人情,發佈逮捕令,以此將鬧事的靳名璞扣留。
因爲不管怎麼樣,他們是不能讓靳家以及他們的公司垮掉的。不止是因爲他們與高層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糸,更重要的是環球影視的產業,那是昕豐市的重要標誌,沒有領導願意在自己的政績上留下這樣的敗筆。
外面的事件鬧得很兇,靳名珩卻安靜地躺在病牀上不省人事。靳家的管家在兩個病房間穿棱、忙碌,他的人一天二十四小時守在門外。
監護室裡,他的左腿打着石膏。如果不是醫生說,誰又看得出他是因腦部受到撞擊,顱內出血而遲遲沒有醒來?
對這個世界活動的人來說,他是昏迷的。對靳名珩而言,他卻一直都活動在自己的世界裡。人生的記憶是時光的長廊,而他很久沒有從記事起慢慢走過。
小時候生活在古鎮裡的那橦老舊房子,經常看到被砸倒在地破損的桌子,碗筷、飯菜湊亂的堆積,還有各種傢俱、物什,房間裡母親發狂一般地吼叫。他永遠記得那種聲音,她叫的那樣撕心裂廢,那樣歇斯底里,彷彿每一聲每一句都透着悲涼和絕望。
是的,那樣的聲音幾乎每一天都出現在他的世界裡,開始時他茫然地坐在地上,等着元媽媽來抱他。後來他開始淡然地抱着自己的飯碗吃飯,然後拍拍身上的塵土起身,揹着書包去上學。
母親生病時是那樣的,可是她清醒時又是另一種模樣。她會抱着他給他講故事,她會輔導他做功課,他舉一反三時,她會親親他的臉蛋,驕傲地說:“我的兒子真聰明。”
可是母親去世後的日子,他是孤寂的,回到靳家的一切他都不願想起,很長一段時間都醉生夢死。喜歡賽車,喜歡泡吧,喜歡玩女人,任何刺激可以氣到靳遠的事他都做。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在哪裡,唯一想的、計劃的就是查找母親當年的死因真相,直到遇到宋凝久。
真是個可憐的女人!
別懷疑,當時他看到她在宋家的處境,他是這樣想的,並且眼裡、心裡都充滿嘲諷。甚至連後來聯姻也不過是爲了她家的開發案,當初的靳名珩看似無害,真的就是這樣薄情。
只裡後來,他也說不清從哪裡開始變了質?反正就將她放在了心上,他也一直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可以給她很好的保護,看到她的家人欺負她,也會怒其不爭。所以縱使愛她,也從未對她的家人手軟。
直到他們的孩子逝去,他才驚覺虧欠她的太多,所以每天都小心翼翼。哪怕她會感動,會說愛他,他都不敢十分踏實,就怕有一天真相被揭穿。他會爲了那個孩子,而再次無法原諒自己。
可是他又是那樣貪戀從她身上汲取的溫暖,貪戀那種相愛的美好。尤其是有了夏初,父親的出事之後,她都沒有讓他感到絲毫孤碟。
她被綁票的那兩天卻是此生最煎熬的,尤其卓越刺激自己的話歷歷在目。他擔心她經歷什麼會受不了,所以他的心每天都在油鍋上時時刻刻都被人生生煎着般,又強迫自己鎮定。
好不容易找到他們的行蹤,他在山上等着卓越。當兩輛車子互不相讓,他知道他救不出她時,或者說他經歷了兩天的煎熬已經不再願意再周旋。
因爲周旋,可能代表着她再次離開自己,他又如何忍受她再次離開自己,而且是在卓越的身邊。想到那天手機裡傳出來的動靜,她留在卓越身邊片刻,他都不能忍受,所以他寧願選擇同歸於盡。
那樣,他們一家三口還可以團聚,也許,她知道了真相後,就不會那麼怪自己。
原本打算好的一切,她卻成了變數,當兩輛車子相擦而過,而不是相撞時,他隨着偏離的車身看到她臉上的絕然。那一刻,他終於懂了,她居然是不想讓自己陪她死的,她想讓他活!
“小久兒!”當初來不得喊出的挽留,突然衝口而出。他驚慌裡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醫院的天花板。
“靳少,你醒了?”照顧在病房裡的甘甜看到他睜開眼睛,高興地看着他。
靳名珩聞聲轉頭,眼睛裡映出甘甜的模樣,卻是片刻的茫然。他着急地坐起身,目光掃了遍病房內,意識和思緒都在快速回轉。
甘甜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沉浸在他醒來的喜悅裡,着急地問:“你渴不渴?有沒有感覺到哪裡特別不舒服?要不要喊醫生?”
她一股腦將自己的擔憂全說出來,起身按了牀頭的呼叫鈴,然後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手掌剛剛觸到他,下一刻已經被他毫不留情地揮開。
縱使他已經昏迷了幾天,縱使他病着剛剛醒來,可是那力道卻絲毫沒有減弱,透着絕然與厭惡,說:“別碰我。”
甘甜看着自己腫起的手背,眼眸裡帶起一絲委屈。
靳名珩卻並沒有多看她一眼,而是朝着門口吼:“人呢?”口吻急迫,縱使幾天沒有進水,嗓音乾澀,那兩個字像鋸子割着聲帶一樣。
外面的人聽到動靜,馬上有人推門進來,他看到是接替甘泉的人。看到他醒來,對方還很高興,臉上揚起抹笑,說:“靳少你醒了。”純粹的廢話,可是裡面卻充盈着滿滿的喜悅。
“小久兒呢?”靳名珩卻沒有時間與他分享什麼劫後餘生,只問,眸子如墨,卻又透着冷意。
久?
那人立即明白過來,臉上的喜悅轉爲愧疚,以及閃過一絲不自然,低下頭去。
靳名珩的眸子卻變得愈發犀利起來,如刀子一般並沒有離開他的身上分毫。
男人回答:“載着少奶奶的車掉下山了,我們還在找……”說到最後,未免底氣不足。
當靳名珩聽到掉下山三個字時,手下意識地抓住了心臟的部位,整個坐起的上半身都晃了一晃。縱使他從前再喜怒不形於色,可是此時就連甘甜都看出他的心痛。
“靳少,你纔剛醒過來,要好好休息。”看到她這樣,甘甜立即摒除了剛剛被揮開的難堪,上前攙住他勸說。
宋凝久發生意外她也很難過,不過她現在最關心的還是靳名珩,他現在的身體很虛弱。
靳名珩這次沒有揮開她,只是抓着自己心臟部位的手又收緊了下,然後問:“我昏迷了幾天?”那樣輕淺的喘息,更像是怕是驚動什麼。
當然,這話不是問甘甜的,而是站在牀尾的人。
“三天。”那人回答。
明明他不是那個很久沒有喝過水的人,此時面對靳名珩,竟覺得嗓子乾澀的厲害。
他的話音剛落,甘甜看到他抓着心臟部位的手臂突然擡起。眼中一驚,他的手已經越過她握過牀頭的一隻杯子,然後毫不留情地朝着那人狠狠地砸過去。
那人本來是低着頭的,只聽到一聲驚呼,便下意識地擡頭,就見一抹黑影正好朝自己迎面砸過來,太快,根本來不及看清是什麼。衝撞力卻一點都沒有減弱,那隻水杯就這樣直直砸在他面門上。
他感覺到疼,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額頭,他都分不清玻璃是砸在他臉上碎的,還是掉到地上才碎的,總之落下來的玻璃已經在腳邊碎了一地。
“三天都沒找到人,你救我回來做什麼?”靳名珩的聲音沉沉壓過來,像是陰雨天天邊壓過來的烏雲,又彷彿要將整個病房裡的空氣凍結。可是誰也不知,裡面透出的又是怎樣一種絕望。
她掉在山裡三天都沒有消息,那麼高的山,單是車子落地的衝擊力都不是人體能夠承受的——他不敢想,再也沒有勇氣想下去。
可是單單只是這些,他的身體,骨頭裡就止不住有寒氣鑽出來,冷到全身都止不住地發抖。
“靳少……”甘甜看着他,她從來都沒有見過他那個樣子。而接替甘泉位置的人還站在那裡,額頭與鼻澀之間被割了深深的一道殷紅,滿臉的血,他看到這樣的靳名珩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靳名珩自己這樣顫了會兒,彷彿卻突然想起什麼,擡手就拔了手背上的針管,做勢要下牀。
甘甜一驚,馬上壓着他的手臂阻止,說:“靳少,你不要這樣,你的腿不能動。”上面還打着石膏。
靳名珩此時卻根本什麼都聽不進去,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宋凝久身上,已經根本無暇去在意身邊的人是誰。感到阻力,便用力甩開她,毫不留情地一個滾字出口,便要往外走。
可是他不知道他的一條腿受傷了,上面打着石膏,所以剛剛下牀便跌在了地上。彭,身體落地的沉悶聲在室內響起,就那樣震動病房內所有人的神經。
他卻像沒有痛覺一樣,吃力地想要爬起來,幾番用力無果之後,才知道轉頭低眸,看到自己打着石膏的腿。他們以爲他會放棄,站在牀尾的人作勢正想上前來扶他,卻沒想到他竟然乾脆沒有起來,利用兩條手臂往門外爬去。
震動,讓那人一時忘了行動。
拭問,誰見過這樣的靳名珩?他可是昕豐市人人矚目的靳少,少女眼中的男神,最具魅力的黃金單身漢。除去這些,他還是執掌樂視環球公司的新任當家人,自入商界以來,他的手腕令整個業界都仰望、折服。
可是就是這樣的他,此時就爬在地上,如一隻受傷的動物般,卑微而狼狽挪動着自己的身體。手掌扎進地上的碎玻璃片子,沿途留下一片殷紅,他都沒有痛覺一般前行着。
彷彿他眼裡只有那份執着,不計任何代價。那個樣子簡直是瘋了,讓人不能理解,也不能直視。
傅景之開門時就看到這一幕,他眼中滿是震驚,他上前按住他問:“你做什麼?”口吻間是生氣的,因爲他的胡鬧,不愛惜自己。
“我要去找小久兒。”他回答,聲音那般堅定,彷彿只剩下這一個目標。
聞言,被他甩在地上的甘甜,眼中都含着淚,終於別過眼去。
傅景之心裡也是震動的,沒有人見過他那副模樣,渾身的傷,腳上打着石膏,鬍子拉茬,病服上帶着血跡。可是他說他要去找小久兒,竟讓他原本滿心的憤怒,轉而變成無盡的心酸。
他吸了下鼻子,說:“我幫你去找。”
靳名珩聞言看着他,眼睛裡涌起指責,他問:“她在山下三天了,你如果能找,那這三天又是在做什麼?”
他問的時候,眼睛裡是對朋友的指責。他是他最好的朋友,那是怪他沒有盡心,沒有盡心去找自己的老婆。可是想到宋凝久已經掉到山下三天,那樣的高度,又是這麼冷的天,他眼睛裡的光彩又漸漸轉爲一片死跡。
三天,他是不是不應該再報任何希望?絕望,讓他閉起眼眸,將悲痛鎖在裡面。可是鎖得住嗎?傅景之看着他的神色變化,本來要辯解和安慰的話突然就都堵在咽喉裡,真想替他哭出來……
——分隔線——
卓越醒是醒了,可是宋凝久仍被困在病房裡。她雖然不用伺候他,可是自由被限制,哪裡也去不了。隨着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他的傷也漸漸好起來。
“卓越,你能不能讓人給我換個房間?”終於,在他第n次進衛生間不關門時,她終於忍不住再次提出要求。
這要求他醒來時,她不是沒提過,不過被他斷然拒絕了。當時他說他見不到這裡的頭頭,更安慰她說,他都傷得不能下牀了,難道他還擔心自己對她怎麼樣?
是,不能怎麼樣。
如今他能下牀了,而且可以不用護士攙扶,慢慢走到衛生間去解決生理問題。可是他就不能有點自覺嗎?這屋裡還有她在,而且她是女人。
卓越聞言,笑着慢慢走過來,無賴地說:“我怕我摔倒了,你聽不見。”
宋凝久看着他,看着他眼裡的戲謔,知道他是在戲耍自己,還真當自己那麼好哄騙?便冷着聲音,說:“放心,你就是真的摔死了,我聽到也不會給你叫人,所以關不關都是一樣的。”
這個無賴,還真不如死了算了,她在心裡詛咒。
“怎麼?後悔救我了?”卓越問。
宋凝久看着他擡步邁過來,一步步地靠近自己。明知道他受着傷,只是能勉強行動而已,可是這麼大塊頭罩住自己,宋凝久還是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
她卻故作鎮定地回答:“是啊,真後悔當初沒在山裡拿石頭砸死你。”
卓越將她的小動作收進眼底,眸色卻因爲她的話一下子陰沉下來,又往前邁了一步。宋凝久後退,腳卻碰到了牆根,後背貼在了玻璃上,無處可退。
卓越的手撐在她的身體兩側,將她圈在自己範圍內,身子傾過來,兩人的臉靠得很近,他看着她問:“可惜,你沒砸死我,還救了我。你說,我怎麼報答你纔好?”
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可是說話的氣息就噴在她的臉上,透着曖昧又有侵犯的味道,讓她連想到那天他欺侮她的畫面。
“卓越,你別恩將仇報。”她叫,聲音裡有些懊惱。
“恩將仇報?”這兩個字在他脣齒間重複着,那口吻彷彿在細細咀嚼。可是看着她的眸子卻一瞬間起了冷光,他說:“你以爲你救了我,我就會感激你?別忘了,若不是你,我根本不用掉下山去。說不定,已經把靳名珩撞死了。”提到靳名珩的時候,他的口吻裡帶着咬牙切齒的恨意。
“你爲什麼這麼恨名珩?”她問。
“爲什麼?”卓越聞言,眼眸中露出尖刻的諷刺,回答:“因爲他爸害了我爸,我的報仇。”
“可是靳遠現在已經是植物人了,與死根本就沒有區別。”她說,像是辯解。
卓越看着她,一副努力維護的樣子,差點就忘了靳遠是她的公公。他說:“那又怎麼樣?他還是沒有斷氣,憑什麼我父親死的那麼慘,他卻可以安逸地多活了二十年?”臉上是憤恨,是不平。
宋凝久看着這樣的他,活在仇恨裡的他,說:“卓越,一個人的人生只有幾十年,除了報仇或許還有許多有意義的事可以做。你不覺得這幾十年都用來報仇太可惜了嗎?”
她原本不想說教,可是她覺得他這樣偏激不好。當然,她主要是爲靳名珩着想,不想有他這樣的人時刻盯着他們,太過恐怖。
“有意義的事?什麼呢?”卓越問,那樣子彷彿饒有興味,可是那眸子裡卻沒有多少誠意。
“難道你沒有想過你可以過得更好嗎?沒有想過你報仇以後做些什麼?除了報仇,就沒有別的需求?”宋凝久引導他,明知或許是徒勞無功的,但還是想去試。
卓越眸色一怔,彷彿在沉思。宋凝久則想趁機由他身下脫身,不料剛要行動,他的手便伸過來,掌心準確地托住她的臉頰,回答:“別的?我缺個女人。”
她看着他眼中泛起惡劣的光,便知道他故意曲解她話裡的意思。
卓越託着她的臉頰,指尖故意在她臉上摩擦。那指尖觸感冰涼,如蛇信似的,令她嫌惡地皺眉,伸手想要拍掉。
他的手是收回來,不過卻轉而摟住她的腰,將她的身子錮着貼向自己,說:“不如你待在我身邊,我也許可以放棄,不再找靳名珩的麻煩。”他的脣落在她的耳畔,說話的氣息吐過來,那樣輕,半真半假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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