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rt-->
陽光下,那張臉是帥氣的,只是宋凝久確定並不認識,所以微微地蹙起眉頭。只見他從車上下來,行至宋凝久的面前,摘下太陽鏡,喊了聲:“凝久妹妹。”
凝久妹妹這四個字只有昨晚那羣人帶着玩笑地喊過,而且這個聲音也有些熟悉。可是宋凝久看着眼前這張帥氣的男人面孔,卻並無半點印象。
“咱們昨晚見過的,你可別說不認識我。”男人一副受傷的表情看着她。
果然是昨晚的那些人之一!
宋凝久對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想不明白他找自己會有什麼事。
“你好,我叫秦朝,可以做個朋友嗎?”他笑着伸出手。
宋凝久看着他伸過來的掌心,再度擡頭對上他陽光含笑的眸子,可以從裡面讀出因爲好感而向她發出的善意。只可惜,他是與靳名珩混在一起的人,自己註定不會與他有交際。
於是她開口,問:“秦先生,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秦朝的家世也算不錯,雖比不得靳家,在昕豐市那也是數得上的。且他本身自身條件不錯,很有女人緣,但凡他出手一般沒有女人不會買帳。
可是現在宋凝久這副與她劃清界線,並不想深交的模樣是爲何?
他怎麼也是在社會上打混過幾年的,在女人堆裡混得更久,這點應該不會會錯意。
他笑了笑,重申,說:“今天有事路過這裡,想請凝久妹妹喝杯咖啡,就是不知你肯不肯賞臉?”
其實男人有時候太直接,反而讓人不知怎麼拒絕,尤其是他們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深的,所以更不存在什麼撕破臉的問題。
顯然,這方面秦朝深諳此道。
宋凝久蹙眉看着他,如果她沒有會錯意,這個男人應該是想泡自己。宋家雖不像是靳家那樣的豪門,這種追求她也是遇到過的,別說她現在沒有這樣的心思,就是有,也不能是與靳名珩混的人。
“原該不駁秦先生的面子,只不過我一會兒還有課,只能說聲抱歉了。”他是沒想到她拒絕的也這麼幹淨俐落,被拒後的秦朝被楞了楞,根本沒想到會碰這樣一個硬釘子。、
回過神時,只見宋凝久已經轉身往宿舍走,趕緊拽住她的手,說:“宋小姐,你別誤會,我只是想跟你做個朋友,並沒有其它意思。”
他想或許是那句故意套近乎的凝久妹妹四個字,讓她對自己有了不好的印象,所以着急地解釋。
而宋凝久轉頭,目光落在他抓住自己的手臂上。
秦朝似乎才意識自己的舉動唐突,而且她介意,就趕緊舉起手,以示自己沒有要輕薄她的意思。
宋凝久說:“秦先生,我是學生,現在只想完成學業,家裡也是這個意思,並不希望我爲過多的事分心。”她想,她拒絕的夠明顯了。
秦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可是顯然這是託詞。就連她的姐姐都訂婚了,如果有合適的家世的男子,她家裡不爲她打算?
他呢,他對眼前這個女孩的心思很明白,昨晚見到她,覺得她人長不錯,性子溫和,家世也與自己匹配,所以纔會動了這樣的心思。
畢竟他的婚姻註定要聯姻,也願意找個聽話的女人。
可是被拒絕之後,突然覺得這個女孩子與他所認識的似乎不同。不過他也沒有失望或煩感,而是覺得有趣的多。換句話說,他們這羣二世祖也許日子過得太無聊,偶爾能碰到個逆着自己,就會感覺到新鮮。
或許當初,靳名珩也是這麼個心態。
“好吧,宋小姐,你別誤會,其實我只是受人所託送件東西,剛纔只是逗逗你而已。”秦朝突然正色道。
宋凝久狐疑地看着他,因爲這變得也太快了吧?
“真的。”秦朝特別誠懇地說,然後目光煞有其事地看了看四周,又說:“這裡說話不方便,不如你跟我去附近的咖啡館說吧,就耽誤你幾分鐘。”
宋凝久猶豫,本想讓他在學校說,可是周圍經過的同學很多都投過目光來,她不願惹人側目,便點了頭答應。
她打了電話給沈小薏,沈小薏原本是想陪她的,結果又被別的事絆住了。
咖啡館就在學校附近,出了校門步行十幾分鐘的路程。而且又是大白天的,人來人往的公共場所,她也並沒有自危到把每個人都當成有企圖的壞人。
秦朝,她雖然不認識。但是昨晚那些人,個個都是在昕豐市有家世的人,應該不至於過份到哪裡去,便坐了他的車離開。
兩人到了咖啡館,秦朝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侍者很快過來。
“卡布奇諾,宋小姐你呢?”他問。
“一樣就可以了。”宋凝久的心思並不在這裡。
侍者走開,宋凝久便直接切入正題,看着他問:“秦先生,有話就直說吧。
秦朝笑了笑,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隻首飾盒推過去。
宋凝久狐疑地打開,因爲實在想不出誰會送自己禮物。精緻的盒子打開,一條鑽石項鍊呈現在面前,而且是帶着吊牌的,顯然是新的,而她也不認識。
秦朝看着她仍然茫然的表情,笑了,說:“本人送給宋小姐的見面禮物。”
他笑得依舊很帥氣,似乎也吸引了鄰桌兩個女孩的目光。顯然,經常用這招泡女人。
宋凝久啪地一聲將盒子蓋上,然後推回去,表情點嚴肅地說:“秦先生,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因爲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他根本就沒受什麼所託,不過是隻是幌子、
秦朝還是第一次見到珠寶而不欣喜的女人,據他的經驗,就是家世再好的名媛,看到鑽石都會拒絕不了。可是眼前的女人,眸色無波,只有漠然。
秦朝看着她,仍然在笑,問:“宋小姐,我就那麼不招你待見嗎?還是說,你想找一個像你姐夫那樣的?”
女人眼光高是自然的,可是如果想在昕豐市再找一個與靳名珩旗鼓相當的,怕是極難。
宋凝久不想與他糾纏,站起來說:“秦先生,我剛纔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相信你也明白,不用我說第二遍吧?”
她已經很給他面子,顯然這個男人只是將她的拒絕當成欲拒還迎,那麼她就明確地回覆他。
秦朝見她起身要走,手再次唐突地拽住她的手臂,說:“宋小姐,我是認真的,如果你認爲我們這樣約會不妥,我可以讓家裡人安排。”他極力表現出自己的誠意。
其實秦朝也夠狼狽的,本來想着她拒絕吧是因爲女生的矜持,既然坐下了,自己也給了她臺階下,她就該給面子的坐下。偏偏宋凝久並不是故作矜持,他說的煞有其事,她還以爲他真的受人所託。這下確認不是,她也懶得與他糾纏。
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一隻手抓住秦朝外面的咖啡椅,手提着椅背挪了挪,椅腳與地磚磨擦的聲音傳來,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喲,這是唱得哪一齣?”懶懶的語調傳來。
只見卓越吸着煙,身子慵懶地臥在那把橫在秦朝往外的咖啡椅內,脣角含着抹弧度。陽光暖暖地從窗邊照進來,照着他那張完美精緻的臉。他手夾着菸捲放在嘴裡吸了一口,精緻的五官陷在吐出的青白煙霧裡。
從來沒有見過黑社會可以長得這般俊美奪目,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模樣,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更從沒見過,一個黑社會的頭頭可以這樣肆意地活在陽光下。
宋凝久看到卓越突然出現時還是有些意外,更多的下意識反應是身體緊繃。因爲身體裡還殘存着對這個男人帶給她的恐懼。因爲曾經見識過他世界中的黑暗與兇殘,是從小生活在陽光下的她不能接受的,所以心不自覺地提起。
“卓越……”而秦朝認出他時也很意外,意外之後,眼睛裡露出的也是恐懼。
上次那個擎少過生日時,秦朝也是在場的。見識過周鬆死的慘狀,所以不自覺地對他也露出恐懼。
卓越聽到自己的名字,擡頭看着秦朝,一條腿看似隨意地蹺起,搭在他原本要坐的咖咖椅扶手上,笑着說:“很榮幸,秦少居然認識我。”
得,姿勢夠囂張。
而且有些人不笑還好,越笑越透着危險似的,讓人心裡發毛。秦朝倒是希望自己永遠都沒有認識他的機會。畢竟自己家是正當商人,還是不喜歡、也畏懼暴力,畢竟誰也不想平白惹麻煩上身不是?所以他只是尷尬地站在那裡陪笑,訥訥地說:“曾有幸遠遠見過卓少一次。”
卓越卻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反而沉吟了半晌,突然問:“你跟秦三是叔侄?”
秦朝聞言,臉色白了白,然後連忙否認,說:“不不不,秦三他只是我爺爺的私生子,我們秦家從來都沒有承認過他,更沒有往來。”
現在昕豐市都知道,卓越父親的死是因爲秦三的背叛,卓越回來後不但收復了青龍幫,更是將秦三趕出了昕豐市,他是瘋了纔會承認與秦三有血緣關糸。
剛剛還副自認帥氣逼人的模樣,如今臉上只剩下慌張,無措地掃了眼宋凝久,趕緊又說:“宋小姐,我突然想起還有事,就先走了。”
現在可顧不得英雄救美,更無暇去想卓越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這裡,最要緊的保命,所以轉眼便只看到他落荒而逃的身影。
卓越鄙夷看着秦朝的背影,然後掐斷了菸頭,目光落在桌上的首飾盒上,問:“你喜歡這樣的男人?”
不管愛與不愛,也不管他們的交情如何。自己害怕,就把一個女人丟在這裡,還真不算是個男人。
宋凝久卻沒有回答,因爲秦朝那樣的男人,一個不相干的人,她又何必與他做無謂的爭論。只看着他問:“卓少有事?”
她可不認爲,他只是湊巧路過這裡。
也怪,除了最初看到他時心底下意識的害怕之後,這會兒反而鎮定下來。
卓越看着她,就那樣瞧着,覺得這個女孩好像改變了一些。從前雖然柔弱的模樣,卻又奇怪地帶着一股倔勁,而且靈動,而今那張臉上流露出來的只有漠然。
卓越也沒有回答,只是將身上的一張報紙拿過來,然後拍在她的面前的桌面上。向上的版面內容依然是靳名珩與宋一瞬,結婚的日子都宣佈了。
宋凝久將目光落在兩人接受某採訪的照片,姐姐笑得很美,明豔照人地站在靳名珩身邊,看起來十分般配。她擡頭看着卓越,實在還是有些捉摸不明白,他這時候來找她是什麼意思,爲了姐姐?
“自己的男人都要另娶了,你倒是很淡定。”卓越沉沉目光與她並無波瀾的眸色相對,說。
宋凝久脣角彎了下,乾脆坐下來,目光落在面前的咖啡上,端起啜了口,問:“他們本就有婚約,結婚是遲早的事。還有,靳名珩從不是我的男人。”最後一句重申,彷彿字字堅定。
那個男人從前和以後都不知道會有多少女人,在她退出時就已經決定,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再有交際。她愛姐姐,就應該站在自己應該站的位置,祝福他們。
目前重要也不是他們有多恩愛,而是姐姐平安,不再被眼前這個男人騷擾,不會再發生國外那樣的事。
“看不出,你倒是很偉大。”肯爲了她的姐姐,做出這麼大的犧牲。不過卓越的口吻,那是諷刺的。
宋凝久她並不在意,她說:“卓少,我姐姐現在靳家的媳婦,請你以後不要再打擾她。”
她也不管姐姐從前與卓越的牽扯有多深,但都已經過去了,她只希望姐姐能夠幸福。雖然靳名珩那個花花公子並非良人,但也絕對比跟着卓越強。
她之所以這麼說,也是相信靳家能保護姐姐。不然卓越就不會看到結婚的消息來找自己,而是直接衝進靳家了。
“你以爲我真的不敢動她?或者靳名珩就真的會保護她?”卓越問。
宋凝久聞言,似乎話裡有話,可是也一時不能領會其意。不過她認爲這話大部分是卓越故弄玄虛,可是她也沒有強硬地說隨便他。
畢竟姐姐現在是靳家的媳婦,一個媳婦與黑社會鬧出什麼,總是不好看的,何況靳家那樣複雜的家庭並不好立足。於是她認真地看着他,說:“卓少,當年那個得罪人,應該被迫與你有交際的人是我,而不是姐姐。”姐姐已經夠無辜了,所以:“請你放過她,讓她幸福好嗎?”
她知道她沒有什麼本錢說這句話,只是出於對姐姐的維護。
卓越聽了則玩味地看着他,說:“宋凝久,你的意思是說,你要替你的姐姐償還?”償還兩個字在他的脣裡打了個卷似的,帶着別樣的曖昧。
宋凝久則站起身,她說:“卓越,我姐姐並不欠你的。”她更沒有欠,所以根本就沒有償還一說。然後從包裡拿出錢來壓在咖啡杯下,挪開自己坐的咖啡椅,繞過他便打算離去。
卓越也不知怎麼了,就看着她那凌然的小臉陷入沉思,半晌纔回過神。
“卓少?”跟着他的手下請示。
卓越起身,邁着大步有條不紊地往外追出去。
宋凝久出了咖啡館,本打算回學校的。手臂被人抓住,她轉頭看到卓越,有些不耐煩地問:“卓少,你到底還要怎麼樣?”
她就不明白了,這些人怎麼都這麼自大,是不是任何人或東西認定是他們的,就真的是他們的了?她們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意識和思想行不行?
卓越掀脣想要回答,餘光卻敏銳地捕捉到街邊有一輛黑色的車子從街邊失控地撞過來。
“小心。”
宋凝久只注意到他眼中漸起的變化,轉頭,還來不及細想是什麼,只看到那輛黑色的車頭在瞳孔裡放大。然後身子被他抱着動作迅速地在地上打了個滾,那輛車險險地擦過他們身邊。
吱地一聲,車子越過他們原本待的位置收勢不及,在地面擦出火花。
宋凝久嚇得臉色剎白,而卓越的手臂擦過地面,袖子劃開,落下一道傷。淺色的衣袖上沾滿鮮紅的血,極爲刺目。兩人不及再次反應,就見那輛車又突然調頭朝他們衝過來。
顯然,這是謀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