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接通,裡面傳來時思思的嘶吼,“小賤人,你爸爸想見你,趕緊滾到市立醫院。”
陸雲菲的臉色變了,“夏夏,我那個爹生病住院,我要是不去看一眼,他們又要擠兌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染夕夏用沒受傷的手拍拍她的肩膀,“菲菲,姐也是有靠山的人,以後我罩你。”
“好,一言爲定。”
一整天,染夕夏躺在牀上心驚肉跳,甚至連最愛的小說都看不下去,她掙扎着爬起牀,拿起固定電話,按了熟悉的號碼,“菲菲,你還好嗎?”
“沒事,我在等公交車,回去給你帶紅豆奶茶。”
突然,聽筒裡傳來陸雲菲驚恐的尖叫,“啊!你們要幹什麼,放開我,救,救命啊……”
染夕夏捏緊了話筒,用力過度,指節根根泛白,“菲菲,你怎麼了,不要嚇我。”
“夏夏,找唐大……”
最後,電話一直處於“嘟嘟”的忙音狀態,染夕夏慌了神,急忙掏出破裂的手機,勉強看清裡面的字眼,把唐梓川的電話從裡面找出來。
她癱倒在寢室唯一的木桌上,握着話筒,淚水撲簌簌掉落,“唐,唐大叔嗎,菲菲,菲菲她出事了,你快來救命,遲了,恐怕,嗚嗚。”
“我馬上來,你先穿好衣服,我在校門口等你。”
染夕夏剛跑出校門,一輛黑色邁巴赫“吱”地一聲停在她身後,唐梓川搖下車窗,“上車,邊走邊談。”
染夕夏第一次自動撲進去,完全自願,沒有半分強迫。
小姑娘鼻頭紅通通,頭髮凌亂,眼眸卻被淚水洗得發亮,“唐大叔,求求你救救菲菲,要什麼條件,我統統都答應你。”
唐梓川鬆了鬆領結,把盒飯遞過去,“先吃點,我通知了交通路政部門的朋友,有了線索馬上會轉給我。”
咕咕咕——
一天只喝了蜂蜜柚子水,染夕夏餓得肚子直叫。
她也沒客氣,打開飯盒,狼吞虎嚥大半下肚,才緩過氣,抽空關心一下老男人,“大叔,你吃了嗎?”
擔任司機的徐毅忍不住插嘴,“染小姐,你剛剛吃的,是唐總的晚餐。”
唐梓川面無表情,“多嘴。”
染夕夏嫩臉一燙,急忙把手裡的盒飯遞給他,“大叔,你也吃點,吃飽了纔有力氣救我家菲菲。”
唐梓川的潔癖,在小東西面前,不戰自潰。他接過剩飯剩菜,毫不在意地吃完。
陸雲菲是在A市的市立醫院遭人綁架,唐梓川命令徐毅調轉車頭,一路狂奔。
A市B市兩邊跑,太不方便,他得想個法子,把小東西弄到A大,以護她周全。
魅惑酒吧,三樓奢華低調的辦公室,染夕夏窩在沙發上,坐立不安。
染夕夏充滿擔憂,“菲菲她,會不會有事?”
“我保證她沒事。”
唐梓川坐在辦公桌後,打開手提電腦,發出一道道嚴密的指令。
染夕夏幫不上忙,便忙前忙後,給老男人端茶倒水,殷情伺候。
陸雲菲能不能得救,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指望他。
唐梓川很受用,“衝杯咖啡,不加糖。”
“脖子酸,給我揉揉。”
“肚子癢,幫我撓撓,對,再下一點。”
染夕夏是個實誠的,一點都沒懷疑,在老男人的要求的地方,輕巧地一上一下,給他抓癢癢。
唐梓川微微眯眼,享受小東西給他帶來的快樂。
年紀小也不盡是好處,太單蠢,小嫩芽完全不解風情,都瞧不明白他在欺負人。
染夕夏半蹲在老男人的腿間,撅着屁股,“嘿哧嘿哧”忙活,上身的白色針織衫,衣領大開,露出漂亮的鎖骨。
唐梓川目光膠灼在她的領口,喉結上下滑動。
他突然感到懊怒,只能看不能動,生生是種殘忍的酷刑。
徐毅送資料進來,就看到染夕夏撲在自家老闆懷裡,小臉蛋通紅,一看就知道,老闆肯定使壞欺負人。
唐梓川咳嗽兩聲,徐毅不敢亂瞟,把資料放在老闆手邊,“唐總,這是醫院附近路段的全部視頻和分析報告。”
“我只要結果。”
徐毅臉色僵硬,“暫時還沒有線索。”
“出去,加班加點,直到找回人。”
染夕夏手裡在忙,耳朵卻直豎,把兩人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臉色大變,刷地站起身,整個人止不住顫抖,“唐大叔,求你,一定要救出菲菲,我能聽出來,她是被幾個男人帶走,遲了,恐怕,恐怕……”
想到年少時,親眼目睹男女不着寸縷,肢體糾纏的醜惡畫面,染夕夏一把推開唐梓川,匆忙奔向衛生間。
那是一場噩夢,困擾她足足七年,到現在還走不出的噩夢。
染夕夏趴在馬桶上,嘔吐不止,水晶燈照着,小臉雪白若紙,彷彿一戳,她就會倒下。
吐完在車上吃的食物,她還覺得難受,不斷地乾嘔,直到吐完胃口所有的酸水,她才癱倒在地上,猶如瀕死的魚,大口大口地喘氣。
身後唐梓川遞過來一條溼潤的毛巾,“擦一下。”
“嗯。”染夕夏虛弱地應答,收拾乾淨頭臉,走出去喝了唐梓川遞來的開水,躺回在沙發上,小嘴頑強地一開一合,“唐大叔,救菲菲。”
她很執着,復讀機一般,重三遍四地,說了一次又一次。
唐梓川看向她倔強的小臉,心中一動,沉沉點頭,“好。”
這個小呆子,別人對她好,她就全身心去回報;對她不好,她就決然離開,沒有中間的妥協。
這世上,不是除了黑就是白,還有模糊的灰色地帶。
唐梓川再次慶幸她相錯親,讓他撿到一塊寶。
晚上十點半,辦公室燈火通明。
唐梓川的指尖打出最後一道指令,才靠在黑色的真皮椅背上,擡手用力捏了捏眉心。
墨黑的視線,定格在染夕夏的身上。
她睡的不安穩,白生生的手指死死抓住衣角,嘴裡嘟囔,“唐大叔,救菲菲,快,快點。”
她的一條胳膊,只是擦傷,流了點血,傷口並不嚴重,卻被打上石膏,纏了厚厚的白色紗布,唐梓川莞爾。
唔,是他惡趣味的傑作。
這時,唐梓川的電話響了。
聽完後,男人黑眸冷厲,沉聲吩咐,“我馬上下樓。”
一羣蠢貨,抓了陸雲菲卻把人帶到他的地盤,好久沒大開殺戒,就拿這羣廢物先練練手。
唐梓川把他的外套搭在染夕夏身上,剛要起步,一隻柔軟的小手穿過他的掌心,“唐大叔,是菲菲有消息了!”
回頭,對上小嫩芽期待的眼神,唐梓川沒辦法哄騙,“跟我來。”
染夕夏猛然起身,動作太快,額頭一下子撞在沙發的扶手上,以眼睛可見的速度,腫成花生大小的包,她顧不上揉搓,急急推唐梓川朝外面走,“大叔快點,早一秒鐘,菲菲就能早點脫身。”
站在電梯裡,染夕夏莫名其妙地連打了三四個噴嚏。
唐梓川脫下西裝,搭在她肩頭,“你回三樓休息。”
“不!”
染夕夏擡頭,大大的眼睛裡,早含了一泡熱淚,“唐大叔,我有預感,菲菲是因爲我才被人綁走,不知道那些人有沒有給她吃飯,會不會打她?我這心裡,很難受,她在替我受苦,我怎麼能安心入睡?”
她孤身一人,去往陌生的B市求學,什麼也不懂,是陸雲菲帶領她去教務處交學費,帶她去校醫室檢查身體,帶她去食堂吃飯,最後,帶她去教室領書上課。
分寢室的時候,爲了更好地照顧她,陸雲菲求遍所有能求的老師同學,大費周章,甚至花了一筆不少的錢財,才和她住進了同一間寢室。
她和染璟楠鬧矛盾,固執地不用染家一分錢,常常身無分文,胃部餓的抽痛,又是陸雲菲偷偷省下伙食費,偷偷接濟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自己。
想着想着,染夕夏不由的淚眼朦朧,“大叔,求求你,一定要救出菲菲。”
魅惑酒吧,二樓的天字包房。
一個嬌俏的女孩被五花大綁在凳子上,臉上血紅,五根指印赫然落在上面,根根分明。
嘴角滲出一縷血跡,沿着嘴角滑落,滴在淺咖色的外套上,狼狽到了極點。
陸佳琪打累了,*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示意身後的幾個小混混繼續,“陸雲菲,你再不同意把這藥水給染夕夏吃,到時候,遭罪的就不是那個小賤人,而且你,你聽明白了沒有?”
一個男人抓起陸雲菲的頭顱,疼痛逼迫她擡起頭,正面對上陸佳琪。
“呸”!
衝噁心的女人吐了口唾沫,陸雲菲浮腫的臉頰擠出嘲諷的冷笑,“你以爲毒死夏夏,唐大少就會娶你?做你的春秋大夢,你被一羣男人欺負的視頻,傳遍網絡,唐大少就是娶條狗也不會娶你!”
陸佳琪幾乎氣炸了,顫抖着血紅的脣,聲嘶竭底地吠叫,“打,給我往死裡打!”
從小到大,她欺負陸雲菲的次數不計其數,這次找人把死丫頭擄到魅惑酒吧,抽打謾罵,但可能以往欺負得太頻繁,她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快感。
看在好歹是同血脈的姐妹,本想饒她一條小命,想不到,死丫頭的嘴這麼毒,巴不得自己嫁不成唐梓川。
不僅沒嫁成中意的男人,還被爸爸嫌棄成一坨翔,恨不得解除父女關係,她從陸家大小姐,一夜之間落成喪家之犬,都是染夕夏那個賤人害的。
“染夕夏,去死吧!”
陸佳琪一把搶過男人手中的皮鞭,一鞭一鞭,發瘋般沒頭沒腦地抽打陸雲菲。
陸雲菲蜷縮成一團,咬緊牙關,死死地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