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色門
管家在秦家呆了幾十年,也算見多識廣。舒殘顎疈斂神之後將廳內站定的兩個下人一起招呼着下去。
蘇意一側首,看到廳門前站着的白林。白林心驚一場,以蘇意的性情免不了要大叫大鬧,只怕要更加不好收場。沒想到,蘇意只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眼睛睜得很大,有盈盈水汽眨眼就要漫出來。嘴脣動了動,到底因爲太震驚太混亂了,話到嘴邊一句也問不出。抓起沙發上的包越過白林奔出去。
白林並不攔她,掏電話的時候一隻手已經微微顫抖,迅速給蘇敬恩打過去。
秦郝佳捂着臉呆坐在牀邊,心裡隱隱直顫,須臾白林破門而入。她擡頭看向她,不驚不詫,早料到她要來興師問罪,又像刻意等這一時。
白林“哐”一聲關緊門,一雙眸子短暫含恨,這一時很難看出她們是一對血濃於水的母女。白林一張臉仍舊蒼白,面無表情的盯緊她。
最後還是秦郝佳先穩神說話,話一出口出其不意的平靜,像一切已沒什麼大不了。
“剛纔對蘇意說那番話,我是無心的。不過,我也不想騙你,那天你跟紹風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這幾天憋在心裡一直水深火熱,還不如此刻倒出來敞亮痛快。
白林目色驚忪,也沒有失了端莊,她就早該想到,紙包不住火的。自秦紹風告訴她那一刻起,這種意念就已經在心裡升騰了。只是,沒料到一切會來得這麼快。
手掌下意識緊縮,直嵌進肉裡。冷冷道:“對,你聽到的沒錯。紹風是我跟蘇敬恩的兒子,當年我背叛了你們的父親。你現在已經知道一切,想怎樣?告訴你爸爸嗎?”
秦郝佳捫心自問,她能怎樣?連自己都活得這麼不濟,一心想要維護的弟弟如今又像一無所有,那些上一代的恩怨她早已無力顧及。這樣想的時候仍舊覺得鼻子痠痛,感觸一直氤氳到眼眶,偏過頭,抹了一把眼角不想看她。conad1;良久,淡淡說:“我沒想怎樣,那是你們上一代的事,說與不說又對我有什麼好。我只想知道,如今容顏答應了別人的求婚,關於蘇意和紹風,你想怎麼?”看似一團糾結的愛恨情仇,繞來繞去總是這幾個人,緣分果然不能輕看。
依白林的真實願望,自然不想秦紹風跟容顏在一起。並非實在看不上容顏這個人,當年她嫁給秦遠修的時候,她這個當媽的雖然不滿意,但也沒有執意阻攔。可是,有了那一層關係之後便很難接受她。只是,她的兒子太陰霾了,當時爲她設置了一道選擇題,她不肯做答,最後還是沒能倖免過去。跟蘇意比起來,自然要是容顏好一些的。起碼他們沒有天理不容的血緣關係。
話一出口,卻言不由衷:“像你說的,容顏已經答應了別人的求婚。她現在怎麼也算小有名氣,這一話題傳得很熱靡,就算紹風放不下,也沒什麼辦法了。只能說他們的緣分不夠,我是不想紹風和蘇意在一起。但至於他和容顏的事,也沒想過再插手進去。當年給他的教訓也不少,到頭來他不肯回頭,是我們做老人的能勉強的麼。”她這樣說,倒有幾分認命的勁頭。
秦郝佳目色斟酌的看着她,事實上她是不太相信。秦紹風什麼性情他們都很瞭解,若真心不肯放手,跟容顏同歸於盡都是有可能的。就不信白林肯擔這樣的風險,怎麼說那都是她最偏寵的孩子啊。
白林揚起頭:“怎麼,你不相信嗎?”
秦郝佳不肯多說,只道:“你怎麼想都好,不過,我也會以死來守護我自己的弟弟,不允別人傷害他一絲一毫。”
白林知道她嘴裡的這個弟弟是秦遠修,這世上也只有這個人可以讓自己冷如冰的女兒如斯癲狂。
“郝佳,我知道你很疼遠修。不過,遠修已經長大了,再不是小時候,你做爲一個姐姐,卻仍舊這樣護着他,就不怕外人說三道四麼?你對他的情份很不妥。”
秦郝佳睜大眼,不可思議的看回去。轉而又兀自回神的輕笑起,她之前只是想不通,一個當媽的怎會懷疑自己孩子的感情不純真。conad2;但細想之下又覺得是了,她很少關心自己,又怎知她當年如何死裡逃生,又如何經歷過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們基乎經受了從生到死的突變,而她一個當媽媽的,卻以爲那是性情最理所應當的褪變。就好像她和秦遠修,註定就該變成那個樣子,沒什麼大驚小怪。這樣,她怎會知道秦遠修是她活着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更不會知道他這個弟弟在她心裡的重要性,那些用生命感情的恩情別人亦讀不懂。
白林見她笑起來,怔了一下,略見惶恐:“你笑什麼?”
秦郝佳笑得極大聲,像歡娛得無以倫比,直到飛出淚花來,才問她:“媽,我是您在外面抱回來的孩子麼?”
白林自始慘淡的顏色就沒一時好看過,不禁怔愣:“你怎麼這麼說?當然是我生出來的。”
秦郝佳驀然斂住笑,兩個截然不同的表情切換得太過迅速,才感覺哪種都不由心。高興也不是真的高興,悲傷也不是普普通通的傷。就像瑰麗的潮起又潮落之後,是死一般的寧寂。她緩緩朝她走幾兩步,這個剛悍許久的女人第一次當着媽媽的面淌下淚水。連白林都快記不得她哭泣起來是什麼樣子,竟這樣震人心絃。
“媽,我真的是你親生的麼?這麼多年,你哪一時關心過我?我過得好不好?又經歷過什麼?這樣一個人生活會不會感到孤獨,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有想過?哪怕一次。”驀然自嘲的一個笑,笑彎脣角:“是啊,你怎麼可能想過。你愛紹風,也愛遠修,他們就已經佔滿了你的心,再也容不下我的一絲一毫。我若活着,過得好不好都與你無關。若死了,也只能怪我自己命短,你甚至不會爲我憂心重重。我是你唯一的女兒,到頭來卻像與你無關緊要的一個人。現在我終於知道,你不愛我爸爸,所以也不愛他的孩子。我爲什麼那麼袒護遠修你知道爲什麼?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就像你從來都看不到遠修心裡的苦,他活得不快樂,我活得也不快樂,你知道麼?”她越說越大聲,心都像要跳出來了,咆哮得喉嚨生疼,最後只剩下無力。跌坐到牀上,那些厚重的疲憊又鋪天蓋地。這個時候數算這些真不是個好時候,她已然這麼無力。沒擡頭,奄奄的說:“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呆一會兒。conad3;”
白林捂住嘴,靜靜的出去。既心痛又驚恐,她真的想不起秦郝佳什麼時候肯這樣在她面前哭鬧過,一直以爲她立志要做個女強人,就該是那個樣子,沒想到早已滿心抱怨。
想起容顏那天對她說的話,之後並沒有用心想過。忽然發現,連一個外人都看到她對秦郝佳的疏忽,秦郝佳自己,又怎麼可能不心生抱怨。她甚至懷疑自已是她路上隨意撿來的,於一個母親而言是天大的諷刺。
容顏覺得閔安月是陷進了悲傷,否則工作熱情不會塌陷得摻不忍睹。之前還一副熱火朝天,激情洋溢的樣子,非把她的時間佔滿了才肯罷體。可是,自那場發佈會成功舉辦之後,一下便懈怠了。連續兩天都沒有工作安排,沒有節制的不斷推後。容顏緊繃的神精一下鬆懈,被晾在公寓裡無事可做。
剛從淘寶上下來遇到劉小,頭像閃了好半晌,點開時已經急不可待。
“小顏,你跟帥哥學長要結婚了?”
容顏沒說話,打了一個憨傻的笑臉過去。
劉小擺着一副骷髏臉:“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說話,傻笑是什麼意思啊?”
容顏很無奈,又不是青春年少熱忱早戀的年代,談起一個男人熱血都好似跟着沸騰了,非聊得熱火朝天。隨意敲個“嗯,是打算要結呢。”敷衍她。接着又問:“北北不是跟你說了麼。”
劉小直白應:“她是說了,不過我怎麼聽說秦少跟魔女解除婚約了呢,一時間我很惆悵。”
容顏也很惆悵,苦口婆心:“小小,杜允對你那麼好,你再惦記其他男人不像話啊。”
劉小已經按耐不住,幾次要求語音聊天,都被容顏以拒接告終。最後劉小急了,直接把電話打了過來,撕心裂肺:“我是替你惦記啊,是不是這次下手太早了?”
“早麼?”容顏啃着蘋果漫不經心:“你離開s城那天不是還熱切灌輸我下手要早來着,現在下手都感覺很辜負你的厚望了。”
“可是,秦少……”劉小險些咬斷舌頭。
容顏惡嘆口氣:“小小,沒完沒了了是吧?”
劉小握着電話不說話,想起夏北北纔跟她說的,她們當着容顏的面再說秦遠修就太出而反而了。當時極力鼓惑的是她們,現在最躊躇不定的也是她們,只怕要讓容顏沒法做人了。人生哪有那麼多的顧及,本來都已經這般不幸了。
語氣軟下來:“我是想說,昨天看到秦少了。”
容顏一怔:“怎會看到他?”
“他來江南了,不過不是來找我和杜允的。出門的時候看到他了,問他怎麼會過來,他只說是來閒逛的。”咂咂舌:“他怎麼那麼不是人啊,不合適宜的帶了條那麼醜不堪言的圍脖還能看着風度翩翩的,優雅得很沒天理啊。”
容顏跟着嘆;“秦遠修的口味越來越重了,大夏天戴圍脖已經傻得沒邊了,還戴條奇醜無比的?也不知哪個瞎眼貨生產的圍脖,能碰到秦遠修這樣腦殘的買主,有了他這樣的人,真是什麼生意都有望興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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