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初心中動了下,微微發愣,腦海裡閃過一些畫面,卻又不敢去想,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她明顯感受到了身邊厲容銘的沉寂,心也瞬間沉了下來。
他口中所說的那個女孩應該是雪薇吧,他準備的這個梅花園原意就是要送給雪薇的,今天她真不應該來。
擡頭,眸光所及就是對面的街道,黑沉沉的,似乎還有座古廟,她呆呆站着,神情有些恍惚起來。
15歲那年,她就經常去一座古廟上香,爲媽媽爸爸乞福,那一年,她的家庭是個重大轉變的一年,在那一年裡,她害怕,惶惑,孤獨,在那次隨着徐蔓刪來古廟上香後,她就會經常獨自前來。
那時她的家就住在古廟附近不遠,房子還小,簡沐明的生意好起來後,纔買了後來的富士大樓的。
只記得那座古廟在街道中央,周圍四通八達的,到現在她都無法確認古廟周圍的建築物。
那年後,簡沐明就帶着她們搬家了。
在那年留下的記憶中,似乎也有人說過要送給她一座梅園的,當時的她很開心,不過,那又怎麼可能呢?
空氣裡的氣氛莫名的悲傷起來。
簡初不再說話了,默默離開了厲容銘的身邊。
她心思有點煩亂,又不想被他看出來,只低下了頭去,眼前綻放的梅花被繽紛的彩光絢染得白裡透黃,黃裡透綠,紅的嬌豔似火,白的潔白無暇,她癡癡看着,剛剛在心裡涌起的那點幸福感又蕩然無存了。
這一刻,她竟然會覺得自己好卑鄙,是她活生生的拆散了他和雪薇的好姻緣啊。
就算她只是無意的,可她的存在就有罪惡感。
她閉上了眼睛,心裡百般不是滋味,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呀,哥,嫂子,真的下雪了。”厲思晗在那邊突然驚喜地叫出了聲來,她伸出了雙手來接飄舞着的雪花,興奮得轉起圈來。
簡初擡眸朝天上望去,鵝毛般的大雪正從天空中鋪天蓋地飄落下來,一朵朵,在黑夜中輕盈起舞。
“好美。”她仰頭喃喃說着。
“人更美。”身邊竟有輕柔的細語,不知什麼時候厲容銘又來到了她的身邊,她看着雪花,他看着她。
簡初驚得全身一縮,回頭望了他一眼,掉頭就要離開。
“別走,陪着我。”厲容銘的手突然捉住了她的手,輕柔地說道,“雪花是雨水變的,遇熱就會融化,淋多了到時會感冒的。”
他體貼地替她拿起背後的羽絨帽蓋在了頭上,攬緊了她的腰,禁錮在自已身邊,低頭問道:“喜歡這梅花嗎?我只想把它送給你一人。”
他的話語輕柔如風,在夜裡,像飄渺的輕紗,朦朧而又暖昧,真實而又虛無,纏綿悱惻,卻又清晰可聞。
簡初驚呆了。
他說只想把梅園送給她,聽錯了吧。
他不是應該送給雪薇麼?
她回頭,迷惑地望着他。
他的側臉英氣逼人,眉目間帶着笑意,簡初恍惚起來。
不,簡初,你千萬不要亂想,不要輕易被他的一句玩笑話就衝昏了頭腦,他做這一切根本就是爲了雪薇,你不過是他的玩物,或者替代物而已。
冷靜,冷靜!
她回過頭來,衝着厲思晗喊道:“思晗,快摘點梅花吧,過了今天,就會錯過了最好的採摘期了,別到時可惜了。”
“好的,嫂子。”厲思晗正在亭子裡開了瓶紅酒喝着暖身,聽到簡初的叫聲,就大聲迴應着,一口喝乾了手中的紅酒,又端了二杯跑過來,“嫂子,哥,喝點紅酒暖暖身吧。”
“好。”簡初心中苦澀,接過厲思晗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滿滿的一杯紅酒下肚後,胃裡開始暖和起來,剩着酒興就細細講解起來,“思晗,這個時候採摘的梅花最適合做美食,它的香氣剛好達到鼎盛之時,正是盡情釋放的時候,這時的梅花最香最甘醇,拿來泡梅花酒,做梅花糕,熬梅花粥都是很好的,若過段時間採摘的近成熟的梅花那是烏梅了,那隻適合做湯的,對腸胃功能好,能殺死大腸桿菌,剛冒出來的梅花蕾呢,還可以用來泡水喝,能開胃散鬱,活血解毒呢。”
簡初如數家珍的解說着自已所知道的。
厲思晗聽得神往,饞兮兮地說道:“嫂子,那你能做給我吃嗎?”
“能呀,不過明天我有點事沒那個時間,這些都要新鮮的纔好吃呢。”簡初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哥,明天嫂子能不能不要去上班了?現在都快要過年了,放她的假,讓她做美食給我們吃好不好?”厲思晗聽了就跑到厲容銘身邊請求着。
厲容銘也在彎腰幫她們採摘着梅花瓣,正認真聽着簡初的解說呢,這一聽到厲思晗的請求,當即就答應了:“放心,你嫂子現在是我的特助,直接聽命於我,我同意了就行了。”
“真的嗎,太好了。”厲思晗高興得跳了起來,拍了下手又跑到簡初身邊來,“嫂子,那明天一定要做給我吃喲。”
“好吧。”簡初對這任xing的厲思晗沒有半點抵抗力,只點頭答應了,至於對厲容銘說的什麼特助一事,只當他是隨口說的,也沒有多想什麼。
“小姐,你要去哪裡?”騰龍閣裡,雪薇拿了件外套就往外面跑,小池見狀嚇了一跳跟着跑了出來。
“小池,下雪了,天台上的梅花一定開了,銘哥哥在那裡種了梅花,那都是從全世界裡蒐集來的種子,一定是送給我的,他知道我喜歡梅花呢。”雪薇神情激動地說道,“我要去看看,這樣的夜晚,梅花開了一定很美的。”
小池一聽叫苦不迭,只得勸說道:“小姐呀,現在外面全是雪,天都是黑的,那梅花又種在天台上,還被你的銘哥哥上了鎖呢,你就是去也看不到呀,還有,你的身子骨弱,夜裡又這麼奇寒,萬一感冒了就不好了,不要忘了,二個月後,你的銘哥哥就會娶你了。”
小池那是苦口婆心的勸說着,希望她能打消這個念頭。
“真的,銘哥哥二個月後就會娶我了。”似乎還不願意相信般,雪薇雙眼晶晶亮,喃喃着說道。
“小姐,你不會忘了吧,那天在祠堂裡,厲總可是當着全宗族人面說的,那還能假得了麼?”小池抿嘴笑着說道。
“可如果要是萬一讓他找到了證據呢?若不是那個賤女人害的我,他還是不會離婚的。”雪薇眸裡的光又有點黯然失神。
這一二日她總是疑神疑鬼的,時而高興時而憂慮。
其實這都是她沒有見到厲容銘的緣故,心裡總是滲得慌。
小池微微一笑,“放心吧,那可是鐵證,厲總再厲害也無法推翻的,他不過是想保住簡初,不想厲家名聲受損而已,只要能達到目的,他會離婚的,而且他愛的人是你呀,這又怕什麼呢。”
還有一個小池卻沒有說出來,既然雪寒鬆能夠找到證據,就必定不會讓厲容銘在這二個月內找到鐵證來推翻他的,否則他就不會提這個要求了,能提出來,雪寒鬆必定是有把握的,這點連她都明白,偏偏雪薇還不明白,只能說是她用情太深了,走進了死衚衕裡吧。
“也對,可我更想看到梅花了,我要去找銘哥哥,讓他帶我去賞梅。”她眸眼裡的光益加光彩照人,掉頭就朝着御龍閣跑去。
她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她要時刻看到厲容銘。
小池拗不過她,只得陪着前往了。
誰知來到御龍閣一問,竟被告知厲容銘帶着簡初和厲思晗出去了。
這下雪薇心中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即刻閃現了出來。
跌跌撞撞地就朝着外面跑去。
才跑了幾步,就拿出手機來瘋狂的撥打厲容銘的電話,可撥打了無數遍都是提示關機。
她身子發抖,臉色發白。
“小姐,回去吧,雪越下越大了,到時感冒就不好了。”小池看到她這個樣子,真的害怕極了,只能在旁邊勸說着。
“不,我去看梅花,去找銘哥哥,你聽,那邊好像有笑聲傳來。”雪薇的耳朵很敏感,特別是對厲容銘的聲音更是敏感。
小池張着耳朵一聽,果然夜色裡隱隱有笑聲隨着夜風傳了過來,有男有女的聲音,心中跳了下,隱隱覺得像厲容銘的聲音。
這下雪薇更加不甘心了,擡腳就朝着健身館那邊跑去。
“好了,採摘得差不多了,留點吧。”因爲有厲容銘幫着採摘,很快,簡初就採滿了一籃子。
“哥,你重色輕妺。”厲思晗採了半天也纔不到一半,看到簡初滿滿一籃子,就故意打趣道。
厲容銘看了下她,輕哼一聲:“採那麼多幹嘛,真能吃得完嗎?算了,回去吧,太晚了。”
“不,我還要採幾束回去放到臥房裡養起來呢。”厲思晗把花籃塞到厲容銘的手裡,返身跑到小亭子裡去拿剪刀了。
簡初笑笑搖了搖頭。
天空裡的雪花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了,很快,連彩燈上都是一片白色了。
“那就快點,別感冒了。”厲容銘朝着厲思晗喊,搓着雙手,替簡初掠去了頭頂的雪花,捧起了簡初的手搓着,替她呵着熱氣。
厲思晗盡挑最大的花蕾剪,不到一會兒就抱了大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