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厲容瑞目瞪口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很快就明白厲容銘叫他來的目的了。
“不要感到驚訝,我本姓徐,天勝集團是厲家的支柱產業,我這個外人不配擁有,爺爺對我們徐家恩重如山,他養大我們,教育我們如何做人做事已經是額外開恩了,至於厲家的財產,我不敢要,也不配要,你說得沒錯,爺爺一直偏愛我們,虧待了他的親兒子親孫子,因此,我現在把你應得的一切全都還給你,希望以後你能把天勝集團發揚光大,帶領他走向輝煌,爲厲家添光。”厲容銘繼續淡然若水地說道,深諳的眼底是莫測的光。
“可是,哥,天勝集團爺爺已經給你了呀。”他仍然不可置信地說道,不相信會有這樣的好事降臨到他的頭上來,畢竟天勝集團的市值比起他現在h市的公司起碼多了一倍以上。
“聽着,現在我給你了,黑字白紙,這有楊律師在,千真萬確,相關事宜,我都已經叮囑了公司的相關負責人員,他們會向你彙報的。”厲容銘拿起了桌上的公文包,誠懇的笑笑,“容瑞,好好幹吧,我要走了,天勝集團以後就靠你了,我誠心祝天勝集團昌盛繁榮,越來越好。”
他走出來,經過厲容瑞身邊時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公文包夾在腋下,轉身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哥,你給我了,那你要去哪裡呀?”厲容瑞在身後喊着,可厲容銘再沒有回頭。
騰龍閣的書房裡。
厲義欽沉然坐在沙發上,額上的皺紋皺成了一團,原本紅潤的臉黯然無光,說不出的憔悴,二鬢的白髮又添了許多。
似乎在一夜間,他就老去了,原來那個精神矍鑠的老人一夕間就不見了,只有歲月留給他的滄桑與無奈。
門開了,厲容銘慢慢走了進來。
“爺爺。”未開口,他的喉嚨已哽咽。
“阿銘,天勝集團是由你拼搏壯大的,爲什麼要給容瑞?這是在打爺爺的臉啊。”厲義欽眼裡流出了渾濁的淚。
“爺爺。”厲容銘跨步向前,跪在厲義欽的面前,臉埋在他的雙膝上,泣不成聲。
多少日子了,他無心公司的事物,幾乎跑遍了大半個地球,只要哪裡傳出有類似於簡初的消息,他就會第一時間趕過去,所有這些都沒有把他心裡的悔恨消磨掉,不管他付出多少努力,上蒼似乎並不受他的感動。
簡初徹底消失了,帶着他們的孩子,生死未卜。
那天,他看到了的,她倒在血泊中,流了那麼多血,那個孩子呢?還會在嗎?簡初呢,她究竟有沒有生命危險,還在不在這個世上?
這些像火一樣的煎熬着他的內心,就是睡着了,耳畔都能聽到嬰兒的啼哭聲,還有簡初那一刻望向他的由乞盼到絕望的眼神,這些都會像尖刀在剜着他的心,一點一點的,血淋淋,殘忍而又痛苦。
多少悔恨也填不滿他內心的愧疚。
這麼多個日日夜夜,他由痛苦到痛定思痛,也想清了許多問題。
簡初堅持離開他是對的,之所以會發生後來的一切,就是因爲她離開他不徹底,招致了禍根。
他太幼稚愚蠢了,看不清楚身邊的人,竟幻想通過孩子來挽回一切,這樣害了的只是她啊。
他根本就給不到她幸福,給不到他們的安全,自認爲自已很強大,卻是天底下最無能的一個。
憑什麼要簡初留在他的身邊?他能給得了她什麼?
“爺爺,對不起,以前我誤解了您,可惜,我明白這一切太晚了,是我害了小初,我罪該萬死。”他痛哭流涕。
“孩子,這也不能完全怪你。”厲義欽的濁淚爬滿了臉龐,“你太仁義了,那一刻你的選擇或許也沒有錯,畢竟你與雪薇從小長大,總不能看着她去死吧,只是苦了的是簡初,還有你們的孩子……”
他老淚縱橫。
事實上厲容銘能走到今天真的太不容易了,雪寒鬆太狡猾了,他們的家族經營了福江幫幾十年,不是說清除就能清除的,這事的錯從開始就註定了的,或許這就是命。
“孩子,我相信終有一天壞人罪有應得的,不要心急。”厲義欽喃喃自語着。
“爺爺,我要走了,您要保重好身體,暫時不能來看您了,您可一定要好好的,等着我回來盡孝道。”厲容銘擡起了堅毅的面孔,站起來,朝着厲義欽深深鞠了三個躬,“爺爺,感謝您對我們老徐家的後代養育之恩,將來,我定當回報。”
說完,他轉過了身去。
“孩子,你能告訴我,你要去哪裡嗎?”厲義欽的嘴脣哆嗦着,臉色蒼白。
厲容銘擡起頭來,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爺爺,我自已也不知道啊。”
厲義欽臉上的淚流得更急了,可最後發出來的只有沉重的嘆息聲:“孩子,不管你走得有多遠,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記住,徐公的後代必定是人上人,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在商場上,必將是一代名將。”
厲容銘耳根動了動,握緊了拳,鄭重點了點頭,大踏步離去。
翔龍閣的客廳裡,李季敏雙目失神地坐着。
厲景奇原來不是厲義欽的後代,而是徐擎遠的後代,這樣的事實讓李季敏一時都無法適從,其實是誰的後代都無所謂,關健的是,罩在他們這房頭上的厲家大少爺那層耀眼的光環不見了。
對於李季敏來說是失落的。
厲容銘已經把天勝集團交還給厲容瑞了,他們這一房現在什麼都沒有了,說白了就是寄人籬下。
現在的谷雪珠完全就是個大贏家,兒子繼承了天勝集團,將來也會繼承下厲家的家主,她纔是厲家真正的夫人,當家人。
至於她,什麼都不是,只不過是靠人的恩賜過日子,寄居在別人家而已,這樣的事實幾乎真正打擊到了她這顆驕傲的心。
她不再是那個驕傲的貴婦人了,甚至感覺到擡不起頭來。
厲容銘慢慢走了進來。
“兒子。”李季敏看到厲容銘走進來,灰暗的眸光裡終於有了點亮色。
兒子也變了。
他滿臉瘦削,眼窩深陷,臉無表情,形爲舉止僵冷,冷硬的臉上誰也弄不清他在想些什麼。
“媽,我來看看您的。”他溫和地說着,在李季敏對面坐了下來。
“阿銘,天勝集團是你這些年拼死拼活打下的江山,爲什麼要給厲容瑞?他根本就沒那個才能啊,就算是你給他了,也會因爲管理不善而把天勝集團帶入下坡路的,爲什麼要那麼傻呢?那纔是你的地盤啊。”李季敏臉色灰敗,喋喋不休地念叨着。
“媽。”厲容銘的聲音突然很冷,“您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擺正自己的位置,改變勢利眼的心態?什麼時候才能收起那些不該有的貪念?天勝集團原本就是厲家的支柱產業,是厲家的財產,我們徐家的人憑什麼要擁有?至於說到打理天勝集團,那是爺爺照顧我,給了我這個機會來鍛鍊,甚至把自己的親孫子都趕到h城去了,這點您難道就看不到嗎?而且他還讓您來當家,這擺明了就是對我們這一房人的偏愛,您應該感恩而不是埋怨。
我把天勝集團還給容瑞,那是物歸原主,至於這些年的打理,那也算是我回報給厲家的一點點心意,根本不存在本屬於我的這一說法。我現在終於明白爸爸爲什麼會不管這些家事了,原本,他是無家可管啊,這些本就不是我們的家,他又有什麼資格來管呢?
媽,我勸您,以後就心平氣和呆在這裡吧,不要再像以前那樣盛氣凌人了,這個世上,也就只有一個簡初能承受得了你的尖酸刻薄與是非不分的。”
厲容銘冷冷說完這些後,大踏步朝着外面走去。
“阿銘……兒子啊。”李季敏痛哭出聲來,面如土色地坐着,說不出一句話來。
碧園小區。
沈飛飛提着包無精打采地走了回來,自從簡初出美國後,她就倍感冷清,可從樂辰逸那裡得到的消息直接把她整個人都給懵掉了。
簡初竟然失蹤了,是死是活到現在誰都不知道。
一度,她的心沮喪到了極點,甚至連律師事物所都沒有心情開下去了。
房門前,男人的背影倔強的站着,後背挺得很直。
“渣男,你怎麼又來了?”看到這個身影,沈飛飛就火冒三丈,恨不得上去把他給人道毀滅。
厲容銘轉過身來,聲音很低:“沈小姐,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小初是你最好的朋友,如果你有她的消息,請你念在我的一片癡心的份上,給我發個消息吧。”
說完,他把一張明片遞給了她
沈飛飛冷眼看着他,狐疑地接過了明片。
上面只有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不管你有她的什麼消息,都求你能夠告訴我。”厲容銘低聲下氣地請求着。
沈飛飛冷哼了聲:“你放心,我不會有她任何消息的,這次,如果她真死了,當然無法知道任何消息了,但如果還活着,她必定是鐵了心不想再見到你了,我想呢,應該是對你灰心失望到了極點,她明知道你可以通過我來得到她的消息,因此,她是不會給我任何消息的,你還是不要把希望寄託到我這裡了,認識你,我自認倒了八輩子黴,現在連最好的朋友都要因你而冷落我了,哼,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