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你來了。”徐蔓珊虛弱地說道,蒼白的臉上泛起了絲笑容。
自從手術後,她忘了許多東西,連人都只認得簡初了,當然,簡沐明,她是不會忘記的。
“媽,今天我是來接您出院的,我在醫院附近租了間房子,以後我們就住那裡了,這樣看病更方便些。”簡初滿臉風的笑着,非常富有青朝氣。
徐蔓珊看到了女兒明媚的笑臉,臉上的蒼白漸漸消退了些。
時間很緊促。
簡初沒有多說什麼就忙碌開了,各種手續辦下來,又要提藥,忙完這些就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了。
出院纔是最麻煩的。
徐蔓珊還不能走路,簡初攙扶不起她。
想想,只好在醫院請了個護工,二人合力扶着徐蔓珊才走出了醫院的門。
徐蔓珊已經很瘦了,身子輕飄飄的,稍站起來就會翩翩倒下去。
下臺階時,簡初幾乎是抱着她的,纔剛走下去,她就出了身冷汗。
一旁的樹蔭裡,一雙沉痛的眸一直盯着簡初,直到簡初出現在臺階上抱着徐蔓珊往下走時,樂辰逸才從車子裡走了下來。
“來,給我。”他有力的大手從簡初的手中接過了徐蔓珊,抱起了她朝着他的車子走去。
簡初愣愣站着。
看來樂辰逸一直在跟蹤她,這纔會找到這裡來了。
“快呀,幫下手。”樂辰逸抱着徐蔓珊來到自已的車旁,扭頭朝着傻傻站着的女人叫道。
簡初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已叫的的士車已經不見了,顯然是被樂辰逸打發走了。
她打開了車門,樂辰逸把徐蔓珊輕放了進去。
簡初坐進車子裡,握着媽***手一言不發。
她租的房子只是一間小公寓,樓齡已經不短了。
就這樣,也是簡初從剩下的住院費裡擠出來的,她實在是身無分文。
好在公寓裡有牀,日常生活用具。
樂辰逸抱着徐蔓珊進來時,裡面的簡陋讓他皺起了眉來。
簡初不敢去看樂辰逸的眼,低着頭忙着做家務事。
她不停地忙碌着,不想讓自已有鬆懈下來的時間,很怕自已忍不住會失聲痛哭,那樣只會讓媽媽傷心痛苦。
樂辰逸去陽臺點燃了根菸,默默抽着。
這個女人到底經過了多少變故才變成了今天這個模樣,她什麼都不願意說,要不是今天不放心她,偷偷尾隨着,也不會知道她媽媽還重病在醫院裡呢。
厲容銘,這個混蛋,就算你不愛簡初,也要盡點起碼的人道主義精神吧?怎麼能忍心讓這樣一個美好的女人變成了這個模樣,實在是太可惡了!
他握緊了拳頭。
徐蔓珊身子虛,簡初給她餵了一些營養粉後,很快就睡了過去。
“阿辰,謝謝你。”簡初實在是沒東西可忙了,只得慢慢走到了陽臺上來。
樂辰逸臉上閃過絲悲愴的笑。
“初初,難道我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明明你遇到了困難,寧願請別人,去叫的士也不願意請我來幫忙嗎?”樂辰逸的語氣無奈,也充滿着濃濃的悲傷。
簡初的心抖了下,低下了頭,低聲說道:“阿辰,不是這樣的,我只是不想麻煩你。”
“這根本就不麻煩呀,到底是我不值得你信任,還是你根本就變了呢?”樂辰逸心痛地問。
“不,不是這樣的。”簡初心慌,不知道要如何說,只是搖着頭,明眸裡的痛苦無法掩飾。
樂辰逸狠狠吸掉了最後一口煙摁滅後丟進了垃圾桶裡。
“走,我帶你去吃飯。”他拉着簡初就要走。
“不行呀,阿辰,我媽不能離開人。”簡初搖搖頭,“我這裡有吃的,我煮點,你將就吃點行嗎?”
她擡眸,眸眼裡是乞求的光。
迎着她的目光,樂辰逸忽然什麼想法都放棄了,面對着她的請求,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想違揹她的意願的,從來,只要她的一個眼神,他就願意爲她做一切。
簡初很快在廚房裡忙碌開來,只一會兒功夫就端出了二碗熱氣騰騰的麪條來。
麪條上面蓋着二個荷包蛋,撒了點蔥花,香氣四溢。
“沒有什麼好吃的,將就着吃點吧。”簡初低低地說道。
樂辰逸的眸溫存如水,望着面前碗裡的麪條,拿起了筷子,夾起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不錯,很好吃。”他邊吃邊誇讚着。
簡初細緻的吃着,微笑不語。
“初初,你能告訴我到底有什麼打算嗎?”吃完麪條後,樂辰逸擡起眼打量着簡初,非常鄭重地問道。
“或者,你心裡有什麼想法,能告訴我嗎?我希望能幫到你。”
樂辰逸的話謬中了她心底最敏感薄弱的地帶,她咬緊脣,慢慢擡起頭來,眼裡閃過絲堅毅的光。
“阿辰,沒關係,我會撐下去的。”
實在不想欠他的情,她又怎麼可能會把自已心底深處埋藏的痛苦告訴他呢。
空氣中一聲輕嘆,不知是誰發出的。
樂辰逸望着她,這樣的簡初,堅毅勇敢,正是他所熟悉的,這一刻,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女孩兒,心裡涌過絲激動。
他是真心願意替她承擔一切痛苦與困難的,當然,前提是要她願意才行。
“這一切,他知道嗎?”樂辰逸想起了一個問題,然後,幽幽地問道。
簡初知道他所說的‘他’是指誰?當下只是搖了搖頭。
樂辰逸的眸更加幽深複雜起來。
有敲門聲響起。
簡初感到訝異,打開門,一箇中年女人出現在面前。
“初初,她是陳姐,是我特意從醫院裡請來的特護,她做特護很多年了,在這方面很有經驗,你就放心吧。”
樂辰逸知道簡初還要上班,而且豪門少***規矩很多,想到了眼下的難處,主動讓手下去請了個專業的看護過來。
“謝謝。”這一刻,簡初真的很感動,樂辰逸如此貼心,她是應該感謝的,說真的,剛剛還不知要從哪裡去請這個特護呢,畢竟時間有限。
現在樂辰逸請來了,她也沒有拒絕了。
安排好了媽媽,簡初又把從醫院帶來的藥反覆叮囑給了特護陳姐,這才同樂辰逸走了出來。
想到下午,她還答應了厲容銘要學習禮儀的。
只能跟樂辰逸匆匆道別了。
“阿辰,我媽媽住在這兒不希望讓任何人知道,請幫我保密。”簡初的耳邊響起了那天臨出獄時陌生男人對她說過的話,心情沉重的叮囑着樂辰逸。
儘管她現在回到了明龍閣,可仍要小心爲好!
她可不希望媽媽出現任何意外!
“放心,我會的。”樂辰逸看着她臉上小心謹慎的表情,明白了什麼,鄭重點了點頭。
二人又朝着前面的街道走去,都心思沉沉的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初初,你的手機什麼時候能修好?”臨分別時,樂辰逸這樣問道。
簡初怔了下,眸底閃過絲陰雲。
該死的厲容銘搶走了她的手機,而她現在,真的沒錢去重新買個。
“放心,只要修好了,我就會打電話給你的。”她只能這樣低低說道,腳步匆匆朝着前面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樂辰逸的眸色越來越深重起來。
街口上,簡初快速攔了一輛的士,直奔簡洛氏集團而去。
一定要見爸爸一面,哪怕是求他去看看媽媽也好,只有這樣,媽***病纔會好得快。
已經有二年多沒有來過簡洛氏集團了,還在遠遠的,簡初就感到了一股陌生不安的氣息。
大門口站了好些個身穿工作制服的工作人員。
這都是些什麼人!
簡初心中訝異,加快了腳步。
財務室裡,簡洛氏集團內部的人站滿了一室,全都默默站着,幾個身穿工作制服的人正在翻看着帳本,似乎在查賬。
一種不祥的預感快速襲上心頭。
肯定發生了什麼事!
簡初感到一陣心驚肉跳,直接朝着樓上的總裁室跑去。
很快就被面前可怕的一幕震呆了。
爸爸簡沐明正滿臉灰敗地坐在辦公室裡,旁邊站着幾個工作人員,其中一個領導模樣的人正在跟爸爸談着話,滿臉嚴肅,語氣嚴厲。
她的腳步再也邁不動了。
另一邊,繼母許如梅的哭聲清晰可聞。
簡洛氏集團的上下十幾個辦公室裡全部亂成了一團,資料袋滿地都是。
“領導呀,您一定要相信我,那些稅可不是我們簡洛氏集團偷漏的,是君利地產栽贓的,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許如梅嚎啕大哭,朝着一左一右站立着的二個工作人員哀訴着。
“許女士,簡洛氏集團偷稅漏稅,證據確鑿,如果你有什麼不服的,可以請律師。”身旁工作人員把一大迭證據丟到了許如梅面前,冷厲地說道。
許如梅翻着賬本哭暈在辦公室裡。
事已至此,簡初再愚鈍,也明白了一切!
她呆呆站着,渾身冰涼。
結果很快定xing。
簡洛氏集團的法人代表簡沐明偷稅漏稅達到上千萬,情節非常嚴重,簡沐明立刻就要被帶走,公司也被下令停業整頓。
簡沐明彷彿一夕間就老了下去,鬍子拉茬的,滿臉的青色灰敗。
他當即叫來了律師,宣佈簡洛氏集團破產。
幾乎就在短短一瞬間,簡洛氏集團公司活生生的從市場上消失了,再也不復存在。
簡初站在簡沐明辦公室門口,親眼見證了這歷史xing的一刻。
多麼沉痛的一刻!
甚至還來不及悲痛!
簡沐明就被兩個司法人員押了出來。
簡初呆呆望着垂頭喪氣,滿臉瀟瑟的爸爸,說不出一句話來。
曾經,在簡初很小的時候,簡沐明就是g市小有名氣的民營企業家了。
他善於打理公司,有生意頭腦,重情重義,這是媽媽徐蔓珊對他的最高評價。
但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個笑話。
她清楚的記得,自從許如梅帶着簡洛雲搬進他們家後,簡洛氏集團就開始走下坡路了。
那時的爸爸整天回家面對着二個女人的哭訴,打鬧,他一定是暈了頭,疲於應付,也就是從那時起,原本還能往上發展的簡洛氏集團卻不得不開始了沒落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