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會所包廂,程恩恩正對着大屏幕,搖動着那具充滿活力的玲瓏身子,扯着喉嚨大聲唱着一青春熱曲,濃郁的搖滾味撲面而來,聲音是那麼的驚天動地,不過,還別說,唱得還真是不錯,很有質感,節奏把握的相當好,貌似有在這個方向發展的潛質。
此時此刻,這小丫頭穿得滿身全是叮叮噹噹的,盡是金屬裝飾物,一看就是一副“我是壞女孩”的模樣。
秦芳薇看着她這副打扮,不由得想起了當初在公司門口被這小丫頭冤枉當小三的光景,心下不由得生了感慨:
現在的小孩子,還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想當初,她可乖巧了,除了和鄧溯談了一場戀愛,一直就是個好孩子。後來,即便經歷了牢獄之災,她仍是那種能讓老師引以爲傲的學生。只是自此她再不知開心爲何物了。
“嗨,傅大哥,嫂子,米姐姐,你們來了,等一下哈,讓我把這首歌唱完……你們在邊上坐一坐……”
歡快的打了一聲打招,程恩恩繼續蹦蹦跳跳的唱歌,那聲音還帶着急喘。
“這瘋丫頭……”米咖直搖頭,給秦芳薇和傅禹航倒了茶,坐下後湊過去笑着道:“也只有小傅能治得了她。瞧瞧,瞧瞧,都野成什麼樣了?”
秦芳薇開始細細打量這個女孩,穿着打扮真的是說有多叛逆就有多叛逆。
這不能說秦芳薇這是與時代脫節了,而是她本身是一個識大體慣了的姑娘,出格的事,看着不正經的事,她不會去做。姑娘家,溫溫婉婉的,不卑不亢的,不代表沒有個性。她的個性其實是很強烈的。只是,她不屑做這種被人看輕的事。不是她有多在乎世俗的眼睛會怎這麼看,而是她從小被培養成了這樣一種溫柔而堅韌不拔的個性。
這是環境造成的性格差異!
想程恩恩身在那樣一個富貴之家,本該是一個幸福的姑娘,可從她生平的斑斑劣跡看來,這姑娘的日子過得有糟就有多糟了。
一個女孩會叛逆成性,與其所處的環境息息相關。如果家庭生活和睦、民主、友善,教養出來的孩子,肯定不會很差,反之,就有可能在特定的時期裡和全世界爲敵,或是就此養成了雙重性格。
其實她就是一個可憐孩子。
“我唱好了。”
程恩恩一曲盡興罷,放了一曲古典樂,聽着像是古箏,而後,揮灑着一身的香,走了過來。坐到了米咖身邊,一把就抱住了她:“米姐,好久不見,來,親一個。”
還真是瘋也似的往人家臉上親了親,留下一個紅紅的口紅印,把人家的臉蛋襯得無比的曖昧妖氣。
“瘋丫頭瘋完沒?”剛剛在富貴城裡殺伐果斷的氣勢,到了這丫頭面前卻變成了無奈,米咖扯了一張餐巾紙擦了一把臉,見這丫頭還想往她另一邊臉上親,忙喝住:“哎哎哎,別鬧了哈,說正事……”
“好吧……讓我先喝口水……別急啊……”
撇撇嘴,程恩恩抓起之前她喝過的果汁,咕咚咕咚一番牛飲後,看向了閒閒坐着的傅禹航,一拍大腿就叫了起來:“傅大哥,還真被你說對了,我那個見色起意的混蛋老爹,之前想方設法的想要娶嫂子,真的是有原因的,而不是純萃的看上了嫂子的美色……”
“什麼原因,你問清楚了沒?”秦芳薇目光一凜,緊跟着問了一句,心下好奇極了:“還有,你是怎麼做到的?程先生就這麼好說話,會一五一十的全說給你聽?”
“我爸那奸商,嘴緊得就像蚌殼,哪可能輕易讓我套了話。我是用傅大哥教的法子對我爸進行催眠才問到話的……還別說,真管用,他吃了傅大哥給我的藥後,我問什麼,他就答什麼,挖到不少秘密,哦,對了,我還拍了視頻,給你們看啊……咦,我的包呢……傅大哥,幫我拿一下包,在你邊上……”
說到最後,她找起包來。
傅禹航瞄到了,伸手勾到拋了過去。
秦芳薇愣了愣,湊到他身邊小聲問道:“你給程小姐什麼藥了?還能催眠?”
她驚奇極了,這個傢伙好像任何不正經的藥都能弄得到。
“催眠藥。國外帶來的。恩恩有催眠方面的特長。我幫她拿的。”
呵,還真看不出來啊,她居然會有這樣的特長?
果然是應了那句老話:人不可相貌啊!
“吶,你們自己看吧!”
程恩恩把視頻調出來,遞給了秦芳薇,卻在她要接的時候又收了回去:“等一下,嫂子,我都認你作嫂子了,你還叫我程小姐程小姐的,是不是太見外了?難不成還在怪我那日鬧騰的事兒?”
“不怪。只是不太習慣。嗯,那以後就叫你恩恩了……”
秦芳薇馬上改口。
程恩恩這才笑呵呵把手機遞了過去。
視頻中的畫面是這樣的:
程鐸吃得雙頰發紅,坐在一隻按摩椅上,雙眼半睜半閉,程恩恩一改野性難馴的裝扮,一身乖乖女的淑女裙裝扮依偎在邊上,正對着視頻揮手,一番擠眉弄眼之後,開始對她老頭子循循誘問:
“程鐸,現在呈現在你面前的是一個地處海邊的古歌德式教堂,你看到沒有,所有的親朋好友都來了,他們要來給你祝福,祝賀你娶了一個美嬌娥……你瞧見沒,那個美麗的新娘正在衝你緩緩走來……她是誰?你看清楚了嗎?是不是特別的美啊……”
“看清楚了……”程鐸低低的回答着,還泛起了一抹恍恍惚惚的淺笑……
“是誰?”程恩恩在他耳邊誘問。
“秦芳薇!”三個字無比肯定。
程恩恩眨了眨眼,再問:“爲什麼是秦芳薇而不是別人?”
“這姑娘好。”
“怎麼好了?長得好?”
“嗯,長得好,品性好……”
“程鐸,你知道你比秦芳薇大了多少嗎?”
程恩恩氣鼓鼓的用拳頭在她父親腦門邊上示意了一下,但並沒有真的打。
“知道。”
“知道還想老牛吃嫩草?”
“年齡不是問題。她嫁給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程恩恩在邊上直搖頭,那意思是很鄙視她父親。
“除了長得好品性好,她還有什麼好?”
她狡詐的又問了一句。
“家世好。”
這三個字,不光讓視頻當中的程恩恩起了疑惑,更讓看視頻的三個人生了問號。
“她怎麼就家世好了?不就一教書先生的女兒嗎?”
程恩恩在視頻當中替他們問了一句。
“那是她的養父。她的生父來頭不得了。”
“她的生父是怎麼一個來頭?”
程恩恩露出了一臉的驚訝。
看視頻的秦芳薇則愣了愣,心狠狠跳了跳;傅禹航眼皮抽了抽;而米咖則瞄起了秦芳薇,暗自起了思量。
“不說。”
“爲什麼不說?”
“秘密!”
程恩恩又鼓了鼓嘴,又想捏拳頭揍他了,還皺了皺眉,顯得無比的淘氣。
“她的生父叫什麼?”
她退而求其次的問了一個別的問題。
結果……
“不說。”
程恩恩不由得瞪了瞪眼,咬脣鬱悶了好一會兒才問:“秦牧知道秦芳薇的身世嗎?”
“知道。”
“他是怎麼收養了秦芳薇的?”
“四爺託負的!”
“誰是四爺?”
程鐸擰緊着了眉頭不肯說了,像是在和藥性抵抗似的。
程恩恩馬上換了一句問話:“秦芳薇的生母是誰,你知道嗎?”
程鐸答:“知道。”
“誰?”
“秘密。”
程恩恩抹起了臉,嘆了一口氣,對着鏡頭聳了聳肩才繼續下一個問題:
“死了嗎?”
“沒死。”
“那她的生父呢?現在是生是死?”
“難說。”
“爲什麼難說?”
“失蹤了?”
“怎麼會失蹤?”
“他是內鬼。”
“什麼是內鬼?”
程鐸又不說了。
程恩恩摩挲着下巴,一臉斟之色:“你的意思是說,他是臥底?”
“是!”
“是怎麼樣的臥底?商業間諜,還是政府派遣的?你又是怎麼知道的?程鐸,你有沒有做了違法的事?”
“沒違法。他是……”
關鍵的回答就要出來了,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有個男人闖了進來,喝問了一句:
“恩恩,你在幹什麼?你爸怎麼了?臭丫頭,你給你爸吃了什麼?”
程恩恩吐了吐舌頭,視頻一閃一晃,就此告一段落了……
“我就問出這些來,後來我爸助理進來了……沒問到關鍵的,現在暫時就這麼多,以後我再找機會下手。傅大哥,這些不知道有沒有用?”
雙手輕輕的撫着那張小臉,程恩恩望着他們,想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事有沒有價值。
“有用,很有用。”
傅禹航語氣無比肯定。
一抹燦爛的笑容在程恩恩臉上露出來:“那就好。那就好。傅大哥難得讓我辦一件差事,我要是搞砸了,就太對不起您的期望了……對了,有個事,我得問問清楚,後來我是逃也似的逃出來的,也不知事後我爸能不能記起被我催眠了……要是記得,我就慘了,肯定會被他削一頓。傅大哥,到時,你可一定得收容我啊……”
“不會……那藥會讓他忘記發生過的一切的。”
傅禹航轉頭看秦芳薇。
她正雙目發亮,裡面閃着一絲驚喜,適時插了一句話進來:“傅禹航,我在想,如果這些都屬實的話,是不是代表我媽媽還有可能活着?也就是說,燕秋肯定不是我媽媽了對不對……鄧夫人和鄧溯講的那些全是謊言……”
有人說過的,第一時間脫口而出想要確定或是否定的事,往往是說話當事人心頭最最在乎的事。
很顯然,當前,與秦芳薇最最介意的事,就是她是鄧家女兒這個說法——又或者,她還在癡心妄想將來有一天還可以和他重修舊好?所以,纔會在那麼多信息當中,直接組成了這樣一個假設,只爲了安慰自己那顆凌亂的心?
他知道自己這麼想很不應該,所以,這個想法,也僅僅是一閃而過,而後,他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從鄧夫人對你的反常舉動來說,她應該是沒有撒謊……我猜這其中還有一層我們沒理清的關係。
“曹放不是說,你是他父親從燕秋手上偷走的嬰兒嗎?後來那嬰兒被人搶走了。現在程鐸則說這是四爺交給你父親的。所以,這個四爺就是關鍵所在。”
傅禹航就剛剛看到過的信息細細的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所以,四爺是誰這件事,我們必須去弄清楚,而且,這個人是左車華認得的,否則左車華根本沒辦法確定這個孩子到底是誰家的。所以,這個左車華也是個關鍵。”
秦家會是一個突破口,這一點,可以很肯定了。
“明天,我們去拜會秦老太爺。”
他對秦芳薇低低的說着自己的判斷:“縱然老太爺不會加害爸,但是,我敢打賭,他對這件事肯定知道不少。或者,這件事會和他們父子決裂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另外,他對你的身世肯定也有所瞭解……”
“嗯……”
秦芳薇點頭。
這時,米咖道出了另一句:“三十年前,程家有涉黑嫌疑,這樣,回頭我幫你們去問問我乾爹,當時被稱爲四爺的人會是怎樣一個角色。應該是有點身份的……”
“那真是太謝謝米姐了。”
秦芳薇感激的道了謝,心下感覺:事情漸漸明朗化了。
*
城市的另一頭,有個白髮蒼蒼的老頭站在黑夜裡,望着當頭的千萬繁星,眼睛裡全是琢磨之色:“不對,不對,那個傅禹航的背景肯定有問題,你們給我再細細的、好好的查一遍……秦牧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會把女兒託負給這樣一個男人?他們之間肯定不光是棋友……一定還有我們還沒有察覺的關係……”
“是……我這就讓人去查。”身後有人低低應着:“可要是查不出來,沒問題怎麼辦?這個人腦子夠靈活,手上的掌握的資源又豐富,很容易挖出三十年前的事,這對我們很不利……”
老頭沉吟着:“再看看吧,到時,找人警告他一下,要是他冥頑不靈,那就做了他……只要他死了,一個秦芳薇,不足爲懼!”
“是!”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