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身後,杜越紅的臉上,那盎然的笑意因爲傅禹航這樣一個舉動而一層層僵化,卻還是不死心的高聲問了一句:
“傅禹航,溫先生那邊你還去不去了?或者,帶上小秦一起啊……”
“你去吧!我忘了我有傷,不能喝酒。”
出門前,他扔了一句話過來。
她一下明白了,剛剛這個男人和她說的話,不過是故意想氣他的女人,卻在發現氣不到她時,自己先妥協了。
呵,他竟還是在意的秦芳薇的。
而且,這份在意的程度,遠遠要比她想像的要深。
這與她,實在不是一個好消息。
看着合上的門,她狠狠咬着下嘴脣,肚子裡那團火氣,越燒越旺,一時無以發泄。
邊上,小曲在輕嘆:這世上最難的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男人的心,要是不長在女人身上,你縱然再有貌再有錢,也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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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要去約飯嗎?你不是以後都睡天上人間,從此各過各的了嗎?既然如此,你還需要回什麼家,燒什麼飯?”
被拉進電梯,秦芳薇的手被這個臭男人給死死勒疼了,於是乎,嘴裡那些冷嘲熱諷一句句全冒了出來。
氣不過。
她就是氣不過。
前一刻,同她還形同陌路,和別的女人親密無間,後一刻,又來招惹她……
只是她也就只能說這麼一句,其他的冷嘲熱諷,全沒機會施展。
下一刻,他一把將她壓在電梯上,想都不想,一個吻直罩下去,咬住了那張滿嘴譏嘲、似想激怒他的柔軟小嘴,男人的侵略性強悍的彰顯了出來。
秦芳薇沒料到他會突然來襲,毫無防備。
等意識到自己被強吻了,她不由得惱羞成怒,雙腳雙手齊上,對他又是推又是踢,完全不留餘力。
然而,她還是低估了他身上的力量,那雙鐵一樣的手臂一層層箍緊再箍緊,箍得她毫無反抗之力……
這期間,她不記得電梯門開了幾次,但沒有人敢進來打擾這一對的激吻……
後來,秦芳薇終於反擊成功,往他的傷口,狠狠碾壓了過去,不留任何情面,直擊痛處。
所幸,他也只是血肉之軀,還是知道疼的,悶哼一聲,手上一鬆……
適時,電梯到了底樓,滿臉通紅的秦芳薇惡狠狠剜了他一眼後,倉惶奪門而去。
傅禹航卻是疼得額角生汗,靠着電梯壁上直喘氣……
疼啊!
這臭丫頭,還真是下得去手啊!
奶奶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回家守着去,看你怎麼跑……
暗罵了一句,他擡頭瞄了一眼角落裡的攝像頭,又暗歎了一聲:一生英名毀與一旦啊……居然被自己老婆折辱成這樣,想想就是一把心酸淚。
*
彼時,監控室那邊的安保人員,卻是一個個看直了眼。
如此勁爆火辣的強吻,他們不是沒見過,到這邊的男人,一個個猴急的在電梯裡就親上的,實在太多了,更辣眼睛的都有,不過,今天在電梯裡上演激情戲的人可是傅哥。
“哎哎哎,你們瞧見傅哥這樣過嗎?”
安保員甲問安保員乙,還摸着下巴,歎爲觀止。
“沒,從沒,傅哥那脾氣,誰敢去撩撥他?”
“哎,這人是誰呀,居然讓傅哥破功了?”
“我知道我知道,這人騰雷集團的人,就是這次海景春城的主設計師。”
“哦,我明白了,傅哥這是想潛她。”
“嘖,這女的也太不給傅哥面子了……居然推開了……”
“哎,你們說,這要被紅姐知道了,那得有多醋啊?”
“去去去,你們知道什麼呀……”小都突然出現在這裡,他是這裡的組長之一:“那是傅哥的老婆。以後見到要叫嫂子……”
“哇,不是吧……”
大夥都驚呼出聲,一個個眼底露出了不可思議之色。
*
秦芳薇跑得飛快。
老天還好命的給她安排好了剛剛到站的公交車,一下就把那個壞蛋給拋在身後遠遠的,可腦子裡卻還是被強吻的畫面霸屏着,沒辦法,這個男人的侵略性真是太強了,而且,那是公衆場合,他……他這麼強吻她,她的臉往哪擱?
所以,她掐他傷口那是必須的,是正當防衛。
坐在車裡,吹了好一會兒的冷風,臉上的熱辣感纔算是退下了,可心臟仍是狂跳,難以平靜,嘴裡更是毒辣辣的發疼,這讓她心情繁複,最後竟就起了擔憂:
這會兒她是痛快了,回頭她會不會更倒黴呢?
想到這個傢伙說過,什麼樣的鎖,他都會開,所以,她的家,與她真的是太不安全了。
所以,她不能回家去。
可是,若不回家,她又能去哪?
在路上糾結了老半天,她還是回去了。
幸好,樓下的停車位上,沒他的車,爲此,她暗暗鬆了一口氣……
可是,爲毛,她又有點失落呢?
等到了家門口,開門推開的那一刻,她那才放鬆的神經,忽然一下又繃緊了,無他,她聞到了飯菜香……
他回來了?
靠,現在怎麼辦?
她轉身想溜。
可是,爲什麼她要溜?
這可是她的家,再說了,她本來還有事要問他的,落跑了怎麼問?
不行,不溜的話,你會被吃掉的……
有一個聲音在小小的提醒她:如果他想報復你剛剛碾他傷口,你對付得了他嗎?
正當猶豫不決時,從房間那頭傳來了男人的叫聲:“秦芳薇,你要再敢跑,下次見着你,我直接辦了你……”
一句警告從裡頭傳出來。
語氣兇狠的厲害。
她背部一僵,脣一咬,反身把門合了,沒再跑,認命了。
“進來。”
這一句,語氣緩和了不少。
她不覺一嘆,將包和外套給扔在沙發上,往房間走了進去,卻看到那個男人正坐在牀上,赤裸着上半身,手上拿着一面鏡子,正在查見右胸及右肩上的傷;牀頭櫃上,擱着酒精,止血散,紗布;那傷口上正在滲血……
難道是她剛剛碾了後,又開裂了?
哼,活該的。
可她怎麼就有點心虛了呢?
“過來,幫我上藥……”
他看着她,溫溫靜靜的要求着。
她想調頭就走,可腳卻還是走了過去,默不作聲的給他處理起傷口來。
爲什麼要這麼聽話啊?
她心裡也有點想不明白。
“你對我真下得了狠手。瞧吧,這才結上痂,全是你的傑作。”
指着傷口,他斜眼睇她,指控着。
“你信不信,我可以更狠點。”
她惡狠狠的揚了揚紗布,威脅着他。
“相信。因爲你的心,根本就不在我這。”
他不帶笑的轉開了頭,聲音裡竟多了幾絲落寂。
她一怔,垂眉,不再和他說話。
因爲,他說的是大實話。
如果是鄧溯傷成這樣,她肯定會心疼死。可這傷落在他身上,她沒半點感覺,甚至幸慶他有這傷,這思想,是不是太壞了?
很快,傷口處理好了。
傅禹航卻再度開始使壞,在她準備離開時,攏住了她,逼着她坐到了他的膝蓋上。
“喂,你又想幹什麼?”
秦芳薇有點急了。
“就想抱抱你。讓不讓抱?如果你還執意要把我趕出這個家,今天我要出了這道門,以後,我就真不回來了……”
這話,他說得那麼的認真。
她的心,竟有點緊張了,竟就不敢把人推開了。
這一刻的他,沒用多少力道在她身上,如果她不願意,站起來能可以走人。
但她沒這麼做。
“傅禹航,我不知道要拿你怎麼辦?”
伴着一聲嘆息,她幽幽的平視着他。
“很容易辦的,饒我一次……”
他以手輕輕託着她柔軟的腰,聞着她身上的淡香,忍耐着低低的求着。
“傅禹航,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止一個。第一,和你說過,我要的男人,必須身和心都在我這邊,我忍受不了男人在外頭搞七捻三……和那些蜂蜂蝶蝶,糾纏不清……”
此刻的她,心很冷靜,都是成年人,理性的處理,纔是明智的,說氣話,互掐,逃避,都不利於事情的解決。
“那天是意外,杜越紅喝醉了……我要真對她有想法,你覺得我會和你結婚嗎?”
他耐着性子解釋着。
“可她喜歡你。”
她嚴正指出。
“那又如何?每個人都有喜歡和不喜歡的權力。這件事,神仙也阻止不了。”
傅禹航表現的坦蕩,並不否定,也不遮掩:
“我已經和她說的很清楚,她一日是吳中第的女人,這一輩子,在我眼裡,就是老大的女人。我和她,除了上下級關係,朋友關係,再無其他關係……
“那回,真的是她借酒在撒瘋,我也很生氣,事後直接就把人扔路上折回來找你了,結果找你不着,花了好些功夫才知道你進了派出來。老婆,真的是天地良心,我對你可沒不忠之心……我的心,可都長在你身上呢……”
這個男人,說起甜言蜜語起來,還真是順口拈來。
“是嗎?如果你的心,全長在我身上,我爸過世,你明知不歸,這算什麼?”
想到這件事,她的心裡就生恨,只因爲父親是憾然離世的,他這個女婿,太辜負父親的期望。
傅禹航的神情一下變得複雜。
他知道,在這件事上,他怕是永遠要愧對她了,所以,面對如此質問,他無言以對。能說的,他不會瞞,不能說的,只能爛在肚子裡。
“爸臨終前,一點也不怨你,甚至還在勸我別和你生氣。我總覺得他話裡有話,總覺得你們合起手來有事瞞着我……有嗎?傅禹航,你自己說,你是不是有事沒讓我知道。”
直直逼視的目光,是那麼的明亮。
她渴望知道真相。
從他受了傷,還那麼拼命的護父親的骨灰;從他甩門發下狠話說再也不管秦家的事,卻揹着她一聲不吭把殺人犯找出來弄進了刑警隊,足見,他是在乎父親的。所以呢,他的不歸,肯定有他必須不歸的理由,而這理由,父親似乎知道,並且選擇了諒解,可她不知啊!
傅禹航靜默,唯目光洶涌,似乎在惦量着什麼,良久才道:“有。”一頓又道:“但我現在不想說。我只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她悶悶不說話。
他則伸手輕輕捏了捏她那變得越來越瘦的下巴,一字一頓道:“我做的事,上對得起天地良心,下對得起‘男人’兩字……”
她目不轉睛好一會兒,才說了一句:“我不知道要不要再信你。”
“完全可以信任。並且可以信任一輩子。你要相信你爸的眼光。”
“我就怕我爸老眼昏花,更怕我爸被你騙得團團轉,上了一個大當都不知道。你這張嘴,太能天花亂墜。”
“那你可以用你的眼睛來好好審查我。”
“你這水太深,我道行淺,研究不出名堂。”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一來一回幾句對話,秦芳薇的語氣,漸漸就緩和了。
“好,這一次的事,我們就這樣翻篇了,可是,傅禹航,絕沒有下次了……”
她終於鬆口。
傅禹航終於長長吐出一口氣,微笑着伸手將她扣在了懷裡:“嗯,不會有下次了。”
可她的身體還是有點僵硬,窩在他懷裡,完全沒有半點柔軟。
“也不許分房,更不許分牀。”
他低低的請求着。
“嗯。”
她悶悶哼出一字。
下一刻,脣就被他銜住,纏綿一吻,吻得那麼熱烈。
她雙手抵着他光裸的前胸,正想再狠狠掐他一把——他倒是識趣的放開了,還悶悶的嘆了一句:“吃飯去了,再這樣兩個人一起黏在牀上,我飯都不想吃了……”
她一怔。
那男人翹起了嘴角:“你比飯更吸引我。”
於是,她嚇跑了。
他低笑着,往牀上倒,嘆:“把我當豺狼虎豹了……好吧,我是狼……還是很餓的狼……”
因爲這話,她轉過了頭,卻只看那男人正抱着她的枕頭狠吻。
她看在眼,甚是無語的沖天花板白了一眼:現在的他,真的有點幼稚啊,身上哪還是那日在陵園以一雙拳頭打跑一干來犯者的悍氣。
總而言之,他,真的是太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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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樓下,一輛黑色賓利在小區門口停下,司機轉頭看向後座恭敬道:“鄧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