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凌晨,剛過一點,睡下沒多久陸東庭便被一通電話吵醒,他接起。
蘇窈因爲這些日子晚上帶孩子,形成了淺眠的習慣,他手機響了幾聲蘇窈也跟着醒了過來。
四下俱靜,陸寶寶輕聲打着鼾,蘇窈聽見了他聽筒裡傳來了她的名字,緊跟着陸東庭看了她一眼。
蘇窈頓時就警惕了起來攖。
她從牀上撐坐起身,已沒有絲毫睡意,眉心緊蹙,眼光專注地看着他。
陸東庭說:“壓下去,你們知道怎麼做。”
壓下去。
在蘇窈的理解中,這三個字,只會出現在有了威脅公司或者陸家人的傳聞時纔會用償。
對方果斷迴應了之後,陸東庭掛了電話。
蘇窈脫口就問:“……蘇西溪?”
陸東庭從接起電話那一刻反應就不太大,似乎出了天塌了的事都在他都能意料之中似的泰山崩於頂而巋然不動,聽見蘇窈這麼問,擡了擡眉梢,沒說話。
蘇窈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從陸東庭看她那一眼,直覺就感覺是跟蘇西溪有關,現在看來,沒人會找她麻煩,除了蘇西溪。
見陸東庭沒說話,但是目光中透露着肯定,蘇窈便已經篤定了。
其實之前,蘇窈猜測蘇西溪跟秦珩離婚是因爲被秦珩知道了她跟祁靖朗有非常關係的事,畢竟當晚被她親自撞破過,蘇西溪有可能會怪罪到她頭上。
但蘇窈一是不能肯定他們鬧掰的原因;二是還沒確定,如果秦珩因爲蘇祁二人的事而單方面悔婚,他有沒有跟蘇西溪解釋過他是自己發現的,如果這樣,蘇西溪即便心裡不痛快,至少不會遷怒到她身上。
如果她要是提前倒打一耙,反倒是說不過去。
好在陸東庭提前告訴她,他已經讓人一直盯着,如果有變故,還能及時採取措施。
蘇窈問他:“壓得下來嗎?”
“倒是很少人會爲了一個蘇西溪而不看陸家和葉家的面子。”陸東庭淡淡的一句話就打消了蘇窈的憂慮。
‘很少人’這說法,也差不多等於‘沒人’了。
而且除了陸家和葉家,再加上陸東庭小姨父那邊的程家,面子擡出去,確實很大。
蘇窈不免想起這麼一年來,嫁給陸東庭,最明顯的一個好處就是,只要擡出陸太太的身份,行事真是方便了許多。
畢竟是跟她有關的事,蘇窈無論如何也不再像之前那樣能安睡了,她性格中有一點自己也不太能容忍的毛病,就是愛多想,急性子,得不到一個確定的結果不會安心,就算睡了也會翻來覆去。
陸東庭探身過來關掉她這邊的壁燈時,蘇窈阻止了他,兩手抱着他的手臂,問:“她又曝光我什麼了?”
陸東庭說:“還有關係嗎?反正明天起來,還是會跟昨天一樣,你不會成爲被網友議論的對象,這就足夠了。”
他的五官在橘色的燈光下顯得柔和又深情,垂眸凝視着她,讓她心裡靜下來不少。
蘇窈知道,這是他的保證,也是他的維護,他不太會說我要愛你多久或者給你什麼,他只會用行動證明,她想要的他都能給她。
蘇窈目光微閃,抓着他小臂的手緊了緊,主動地靠在他懷裡,“謝謝。”
陸東庭眼底有一絲笑意,轉瞬即逝,微微挑了挑眉,盯着她半天,說:“不客氣。”
蘇窈靠在陸東庭臂彎的時候想,有些人,總是不知道教訓,上次蘇西溪挑起她和陸東庭的緋聞,陸東庭沒少給蘇氏使絆子,蘇淮生一家子在蘇家的地位因此受了不少影響,以爲蘇西溪會長點教訓。
偏生她要故技重施。
偏生陸東庭這次早有防備。
偏生……蘇窈這次不想放過她,在陸東庭之後,親自做點什麼。
蘇窈沉默了一會兒,沒睡意,從他懷裡起身去看陸希承了。
做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嬰兒最好,天塌下來了反正有大人頂着,再不濟還有比他高的小朋友頂着,他反正只管吃睡玩。
蘇窈看着他白皙細嫩的小臉,眼睛緊閉,睫毛又濃又長,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小嘴努來努去,吐出口水泡來。
蘇窈給他擦乾淨,又摸了摸他的臉,才重新回到牀上。
陸東庭長臂一伸,讓她靠在自己懷裡。
蘇窈背脊貼在他溫暖而結實的胸膛,有感而發似的嘆了一口氣說:“你有時候讓我覺得,你真是個好男人。”
“有時候?”陸東庭皺了皺眉。
蘇窈沒回答,自顧自地說:“就是偶爾,你不懂,通常這樣的男人,會讓人更加的離不開。”
這樣的男人,她說得好似剛纔自己口中的並不是他。
陸東庭還是在她背後露出一個淡笑,“如此甚好。”
聽起來像在說:朕已閱。
蘇窈沒說話,似乎陷入自己的思考中。
陸東庭問她:“是不是特別感謝我讓你生了個這麼好看的兒子?”
蘇窈不解,斜了斜眼,“我爲什麼要感謝你?孩子是我懷胎九月,拼死拼活生下來的。你佔幾分功勞?頂多就貢獻了一祖傳染色體。”
陸東庭一本正經面不改色的說:“我還貢獻了力氣,男人在牀上,賣力半小時,享受幾秒鐘,你覺得前半個小時,我是爲了自己?”
蘇窈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半小時?你確定你這麼能?”
陸東庭落在她腰上的手一收緊,掐了她一把:“也是,你都顧着享受去了,哪還計算得了時間,下次定個時。”
蘇窈含糊咕噥一句:“神經病……”
————————
蘇西溪提前將消息給了網媒和雜誌社,雜誌社的還沒印刷出來,但是媒體發在網上的內容不到十分鐘卻消失不見蹤影,竟然連搜索都沒能搜索出來。
看到過這篇大爆料的也就那麼些半夜不睡覺刷微博的少數人。
蘇西溪不禁懷疑是不是被這些媒體耍了一把。
她手上捏的可是大料,蘇窈和陸東庭的大尺度視頻,以及蘇窈憑藉遺囑拿到蘇氏股份的簽署文件,以及和蕭宋離兩次變更股權在蘇氏留的檔案文件。
她以匿名的方式將一手資料給了媒體,對方很有興趣,並希望合作愉快。
爲了讓對方相信她資料的真是心,她也隱約透露過和蘇窈的關係非同一般,家裡在上城上流圈也是數得上號的,礙於不能曝光身份,對方也就沒有追問。
可現在,她打給網媒負責人那邊,已經無人接聽,連續打了好幾通電話才被接起。
蘇西溪劈頭就問:“怎麼回事?新聞怎麼剛出來就被刪除了?”
對方沉吟了一下,問:“冒昧問一句,你到底是誰?”
“我……”蘇西溪一頓,又是一急,“你別管,我給你大新聞,你只管爆就是,都是有跡可循的,不會讓你背上誹謗的罪名!”
對方可是互聯網公司的高層主管,手上權利可非同一般,能讓他反悔的人……
蘇西溪心裡驟沉,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
那名主管哼笑了一聲說:“大姐,不瞞你說,我要真把你那些東西繼續爆出去,否管真假,人家總是有本事告我誹謗,那還算是輕的。”
蘇西溪在房間裡焦躁的走來走去,狠狠地閉了下眼睛。
那邊沉默了兩秒鐘,突然問:“小姐姓蘇?”
蘇西溪驟然愣住。
主管對着手機罵了一聲,“媽的,臭娘們想蓄意報復,還跟我說什麼陸東庭跟他老婆早就決裂,離婚是早晚的事。決裂陸東庭還會親自施壓維護她老婆啊?絕你媽裂!想死他媽別拉上我!”
蘇西溪死死咬着牙,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等到天明,沒有任何雜誌社和娛樂媒體刊登相關消息,唯一一家想碰運氣藉此大火的雜誌社剛投入印刷的時候就被拒印了,白天裡便傳來了消息,這家雜誌社此前涉嫌多次誹謗,被人集體告上法庭,老闆被爆出以前是黑社會殺過人,已經被警方逮捕。
蘇西溪得知這些的時候,臉都快氣歪了。
好在,她還是蘇家的女兒,在名媛圈裡還是還是能說上話的,可關於蘇窈和陸東庭的事,一人一句,傳來傳去也早就變了味。
蘇西溪這個版本傳出去,也不過是添油加醋的效果,這些人都是在豪門裡混的,上位,聯姻,股權,內鬥,不過是司空見慣的事。
正文 253.253.她那媳婦手段不乾淨,難道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商場亦如戰場,對金錢和權勢的***,有***的地方就會有爭鬥,有爭鬥的地方就會有陰謀詭計。
生在這樣的家庭裡,要面對和經歷的比常人要多許多。
或許就在這個圈子裡,有些人,聽了以謠傳謠的某些事時,或許並不覺得陌生,可能自己以前也做過這樣的事。
不過因爲同樣的事,是發生在別人身上那就不一樣了。自己做的時候,會覺得那本是形勢所迫甚至理所應當;別人做的時候,就成了居心叵測心機深沉攖。
特別是蘇窈算計的這個人可是陸東庭,多少人就算不衝着陸家,衝着陸東庭那張臉和城府深沉必能成事的手腕也想嫁給他,所以在談論的蘇窈的時候,難免懷抱着一種我得不到你憑什麼得到的酸溜溜的語氣,說得越發難聽了些。
所以基本上能在上城這個圈子裡混個臉熟的人,都知道蘇窈和陸東庭的事。
蘇西溪恨不得事情發酵到讓蘇窈人人得而誅之,誰知道陸東庭竟然留了一手。
蘇西溪沒了工作,也沒去蘇氏上班,一直呆在家裡,不一會兒就接到了祁靖朗的電話償。
“不是跟你說了讓你等嗎?你沒聽懂我的話話?!”
他察覺到蛛絲馬跡,往下一追究下去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現在他的計劃被打亂,讓他控制不住脾氣了。
蘇西溪這一天本就挫敗難當,在這種時候曾經說好會幫持她一把的人,現在卻反過來斥責她,她瞬間覺得五雷轟頂耳邊嗡嗡作響。
她愣了半晌,不可置信地笑了聲,反問他:“等?你讓我等到什麼時候?你只知道讓我配合你的計劃,有沒有想過等到你點頭的那一天,我早就已經被蘇窈弄死了?她進了蘇氏的董事會,她投了關鍵那一票撤了我的職!她告訴了秦珩我和你的事,她還……”知道宋曉瑜和董碩的事,她永遠是個威脅。
蘇西溪坐在牀邊,激動到難以遏制自己的情緒和聲音。
祁靖朗笑了一聲:“蘇窈什麼時候告訴過秦珩,你確定過了嗎?她撤你的職,你單槍匹馬的就去報復她,你有沒有腦子?現在陸東庭將你一槍堵死,你成了什麼事?”
“我等不了那麼久了!”蘇西溪幾乎嘶吼出聲,沒有人知道她從被悔婚到現在,見到那些所謂的闊太名媛,遭受着什麼樣的異樣眼光和非議,不知道這段時間她過得多難熬,不知道她在晚上有多努力才勉強能讓自己入睡!
每次見到蘇窈,她都恨不得將自己承受的全部加諸在她身上!
她緩緩的靜了下來,有些陰狠有些空的一雙黑色瞳仁底下,彷彿藏着一座隨時會崩塌的山崖。
她的聲音如同將死的人一般氣若游絲,“我至少,能讓蘇窈在圈子裡名聲掃地,你呢?你做了什麼?得到了什麼?看看你,利用我一個女人,假裝給我溫柔情懷,實則呢?一出事就暴露了本性是不是?”
蘇西溪頓了頓,“呵,你們男人,不過都是一樣的貨色。”
祁靖朗沒出聲。
半晌,他不屑的笑一聲,“如果讓她在圈子裡名聲掃地就是你的目標,那我們可能不是一路人。”
蘇西溪能想象出他笑的時候露出的表情,半真半假,幾分冷淡再加譏諷嘲諷,呵呵,真是有夠傷人的。
“滾吧。”蘇西溪目光平靜,淡淡的說。
不同於秦珩,那是她付出過真感情的。
和祁靖朗之間,或許正如他所說,他們不過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所以她沒想過腆着臉求他再多看自己一眼,只覺得後悔和不甘,不應該輕信他更不應該同他開始,不僅失去了秦珩,到了現在如今的地步,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
早上陸東庭上班之後,葉棠茵陪着蘇窈一起帶了會兒孩子,剛吃過午飯就接到牌友的電話約她出去打麻將。
蘇窈恰好聽見了,正聽她在拒絕,蘇窈說沒關係,她一個人帶孩子也可以的。
葉棠茵便高高興興的去了,還跟人誇了自己兒媳婦好懂事。
突然第一次一起打麻將的一位太太說:“現在的小姑娘呀,會討好人得很。”
葉棠茵臉色一變,聽出了對方陰陽怪氣話中肯定藏有深意,假裝還是笑着:“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家窈窈一向都對我挺好。”
那人說:“咦……可我今天早上聽我女兒說,你媳婦是靠手段上位的,還聽說有人手裡握着當時很難堪的視頻還有蘇家的什麼股權文件,反正就是說她是有目的的!葉女士你可要小心吶,現在的女孩子真的是會爲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她指不定是專門在你面前裝裝樣子……”
她話沒說完,被葉棠茵拍麻將的聲音阻止了,“劉太,你女兒是誰?”
葉棠茵慢悠悠的問完話,面不改色心不跳,還是衣服和藹太太的模樣,旁邊兩個跟她經常打牌的朋友已經察覺出不對勁了,死命給那老太太使眼色,對方無視,像是故意想要給葉棠茵難看一樣,有些人財力背景不足人家,總想在面子上佔點上風。
她捂着嘴呵呵一笑,“我女兒啊,是城南喬家的大媳婦,叫……”
名字還沒說出來呢,葉棠茵破有風度的將麻將一推,拍了拍手,“好了,我記住了,麻將嘛,我看就不用打了,再見。”
葉棠茵站起身,掃了一眼另外兩位,挽着包走了。
那兩位訕訕的笑了一下,轉了轉手裡的瑪瑙戒指,都明白葉棠茵什麼意思,以後要是還有這個人在,也不用再找她。
劉太太癟了癟嘴:“我說錯什麼啦?這個葉女士怎麼這麼小氣啊,她那媳婦手段不乾淨,難道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是啊只有你一個人知道!”其中一個皺了皺眉,“哼,小氣?人家跟媳婦關係好得很,就算那關係不好,畢竟也是媳婦,你這麼說,也真是不知道做人。”
劉太太‘嘿’的一聲提高了音量還要爭辯,另一個立刻開口:“那個,劉太太,你看,現在三缺一了,不如,我們就下次再約吧哈。”
劉太太挽留,“怎麼了啊?我再叫一個姐妹出來在,咱們繼續打啊。”
脾氣不太好的那個說:“還打什麼打,興都掃光了。”
兩個人相攜走出去,劉太太追出去聽見一人說:“我瞧着葉棠茵那媳婦挺好了,懂事,上次我們在一次聚會上看見過的,我還感嘆說這一對兒感情不錯,陸東庭也是眼睛都沒離開過自己老婆。”
“對對!再說了,對婆婆這麼懂事,不管是不是裝的,總比那些嘴巴難聽擺臉色的媳婦好得多。”
————————
葉棠茵歡歡喜喜出去打牌,鐵青着臉回來。
蘇窈看見了,問她:“怎麼了?”
葉棠茵坐下就灌了杯水進肚,擺手說:“別提了,在哪兒都有八婆,真是什麼樣的媽就有什麼樣的女兒,嘴碎都碎到一堆去了!”
蘇窈頓時明白過來,興許是聽見人家說閒話了,她一早就知道,陸東庭能封鎖住消息,但是畢竟管不住一些人的嘴。
“說他們的去,您跟她們生什麼氣?這些人自己生活不夠如意,就總想找點別人的不痛快。”
跟葉棠茵說了一會兒之後,將人安撫下來。
陸東庭打電話說晚點回來,有個應酬,讓她們先吃飯。
蘇窈這邊纔剛吃了晚飯放下碗,看見放手邊手機屏幕亮起,有一條微博新聞推送。
蘇窈看了一眼,陸希承躺在旁邊的嬰兒車裡,聽見手機的三全音‘叮咚’一聲,眼珠子一轉不轉的盯着手機嗯啊啊啊哦的,激動得直蹬腿。
蘇窈逗了他一下才拿起手機看,像這種新聞,她一般是晃一眼直接清楚,這一晃眼,卻晃見了秦珩和蘇西溪的名字。
她下意識皺了皺眉,打開一看,這兩個人已經上熱搜了。
是由上城的本地微博推送出來,曝光了之前秦珩悔婚蘇西溪,原來是因爲蘇西溪腳踏兩隻船,揹着秦珩跟其他男人亂搞,那人正是祁家二少。
蘇窈看了下圖片,基本都是晚上拍的,兩人進出酒店和祁靖朗的家裡,比較模糊,但一眼便能看出是蘇西溪和祁靖朗,兩人座駕的車牌號倒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