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猛該參加比賽依舊比着賽,涼涼該上班依舊上着班。
孫辰揚那邊據說是生了,不過涼涼當時正好忙,也沒有抽時間過去,託蘇洛幫自己帶的錢,蘇洛回來以後說那個孩子特別好玩,也算是同學裡的第一份了,第一個小孩兒。
“特好玩嗎?”涼涼問。
她能接觸到的小孩兒,在範圍之內也就是徐秋的孩子,可也不能經常見,再不然就是張熙家的孩子,都挺大了,小點的席夢還沒有生呢。
“我覺得好玩,軟軟的,就知道睡覺,誰抱都不哭。”蘇洛覺得孩子一上手,心就軟了,真是這樣的感覺。
她和父親的關係永遠都不如和母親的關係,看着孫辰揚生了孩子,自己稍稍的也有點想要,如果不是條件橫在眼前,也許一激動也就要了。
她那天挽着大董的胳膊回來,路上閒聊天:“我將來生個孩子,肯定好好的愛他,一定不讓他受委屈。”
大董翻了一個白眼,這不是廢話嘛,你生孩子不是爲了對他好,難不成是爲了對他壞?
“可惜我這邊走不開。”
走不開是真的,也是真的不願意請假,如果是緊急萬分的,假還是能請下來的。
徐涼涼這幾天覺得眼睛熬的都有點發花,最近熬夜熬的狠了,皮膚也差狀態也差,但是沒有辦法,新家那邊裝修她一次都沒有去過,就連張猛她都沒有太多的時間記掛着。
王子文幫着她找了一些資料,對於學長其實涼涼真的有些不好意思,總是有一種佔了人家便宜的感覺。
“收到了嗎?我發你郵箱裡了。”
涼涼應:“收到了,昨天想和你說一聲來着,結果給忘了,最近可能有點老年癡呆的症狀,忘性太大,哪天有時間我請你吃頓飯吧。”也算是小學妹感激學長的。
王子文笑,“吃飯就算了吧,我現在也忙,有什麼需要的你給我打電話。”
他是個樂於助人的學長,不僅僅是徐涼涼,其他的學弟學妹找他,能幫的他一定都會幫。
涼涼老是覺得自己不能和王子文過多的接觸,畢竟王子文對她吧……她又沒有那個心思,接觸多了人家會不會認爲她在釋放什麼信號,她也知道自己想的挺多,但張猛夾在中間,她不想被人說閒話,刻意的保持着距離,感激方面就表達的差一些,她滿心是希望王子文趕緊的找個女朋友,這樣她就輕鬆了。
下班以後買了兩杯咖啡,晚上準備繼續熬,唸書的時候都沒這樣用功過,不過偶爾還是會懷念唸書的時候,真是輕鬆啊,打包了兩塊蛋糕。
她都到家了,剛開門,喬立冬來電話說她過來T城了,徐涼涼又折騰去車站接喬立冬,喬立冬也沒說讓她去接,但是人來了,也告訴她時間了,於情於理她都得過去。
把人接回家,來回折騰了將近四個小時。
喬立冬睡了一覺都起來了,看着屋子裡的燈光還亮着呢,往裡看了看,徐涼涼戴着眼鏡頭髮亂糟糟的打字呢,桌子上也是有點亂,她時不時的抓着頭髮,等到她從衛生間出來,看着涼涼趴在桌子上,枕着一條胳膊,看樣子是困了。
“涼涼,困了就睡吧。”
徐涼涼是眼鏡都睜不開了,喝咖啡也沒用,就是想睡覺,可一聽見喬立冬的聲音,人又醒了,不能這樣睡啊,在堅持堅持吧。
“嗯嗯,阿姨你先睡吧,我弄完這個就睡。”
喬立冬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睡下的,反正自己翻身的時候還聽見她打字的聲音。
一大早的喬立冬就醒了,一出門嚇了一跳,徐涼涼趴在廚房的流理臺上。
“你這是幹什麼呢?”
涼涼擡擡頭,好像才清醒點:“哦,我那個給你煮點粥。”
喬立冬滿頭問號,煮粥就扔進電飯鍋裡煮就是了,你趴在這裡多不舒服,回牀上去啊?
出門的時候手機又忘記拿了,又跑回來拿手機。
喬立冬搖頭,這日子過的,困成這樣,也影響工作不是嗎?
去了那邊裝修的房子看了看,這次也不算是爲了這件事專程過來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順路過來瞧一眼,中午想着約徐涼涼吃口飯,徐涼涼原本都打算了中午隨便吃一口,然後趕緊的補個覺。
結果喬立冬又來和她吃飯,她原本現在就吃不多少。
“你多吃點,這麼瘦,天天還熬夜,你看看自己的黑眼圈。”喬立冬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她肯定會嘮叨這些,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哪裡有你這樣糟踐身體的?她看着徐涼涼吃的那點東西她就頭疼,太不會照顧自己了,雖然說不指望你照顧張猛,你照顧自己都照顧成這個樣子,日子過成這個樣子。
多準備點吃的,吃的豐富點,能有多難?
涼涼吃了半碗飯就吃不進去了,最近食慾也不好,整個人就是累。
“不吃了?”喬立冬見她就吃了半碗,數落她:“自己有毛病,還不知道心疼自己,你看看這日子都過成什麼樣了?不是阿姨說你,涼涼你這樣真的不好。”
涼涼是頭暈,喬立冬又一直說她,實在有點扛不住。
“阿姨,我吃不進去,你也知道我有點小毛病,別逼我吃了。”
喬立冬臉黑,放下了筷子,她可真是沒事兒找事兒,跑到這裡來,讓人指着她鼻樑說她多管閒事。
“沒人逼你吃,不愛吃就回去吧,我原本也沒有別的意思,可能你聽着就多心了。”
涼涼想張嘴解釋,她不是多心,她就是這個身體,她真的吃不進去,頭還是暈,眼睛看什麼也覺得有點模糊,實在不舒服。
“那我回去了,阿姨對不起,我身體有點不舒服,我回去躺一會兒。”
喬立冬這還吃什麼?我跑到你單位來,想和你一起吃口飯,結果人家呢?
要麼說呢,天底下的婆媳,指望和母女一樣?不可能,你就是有心把人家當成女兒疼,人家還覺得你是無事獻殷勤呢。
喬立冬晚上也沒有回涼涼那邊去,自己直接住到了酒店,想着自己來的時候就不應該往家裡去,這樣什麼事情都沒,距離產生美,這話是真理。
徐涼涼下午四點多和張醫生剛剛從病房出來,她邁着步子就覺得頭裡面一晃,眼前什麼都看不清,直接倒地上了,她這麼突然一倒給張醫生還嚇的夠嗆,好在人沒有暈,就是有幾分鐘大腦完全不能思考的時間,自己本身又是醫院的,檢查肯定比較方便,結果出來,也沒有其他的,就是說休息的不好,血糖有些偏低。
晚上買了一些排骨回家,路上還想着,怎麼和喬立冬解釋,進了家門,家裡沒人?
徐涼涼把排骨都做好了,反正就是那樣吧,可能是老抽放多了,黑乎乎的一盤子,不過味道她嚐了還好,至少還有甜齁齁的味道,這也算是紅燒排骨了吧。
等到八點半,還不見喬立冬回來,打了電話。
“嗯,我忘記和你說了,我就不在你那裡住了,我來回也不方便。”
涼涼的臉色發緊。
“阿姨,中午那事兒我身體有點不舒服,不是衝你。”
喬立冬不正面回答,她也不認爲自己對這事兒有多在乎,確實是覺得來回折騰不方便,“那事兒我也沒有放在心上,你也別當成一回事兒,阿姨就是覺得你這樣生活確實不健康……”
但生活是你自己的,你要怎麼過,我沒有插手去管的權利。
涼涼看着電話,晚飯也沒有吃幾口,已經都涼了,她又熱了幾次,味道早就變了,更加甜的和什麼似的。
喬立冬從T城回來,和張國慶嘮叨過一次這個事情,她就是覺得吧,談戀愛中的男女都會多少對自己的性格有點隱瞞的,刻意的隱瞞,刻意做好或者討別人歡喜,比如徐涼涼這樣的,真不是什麼大事兒,但是就覺得個性方面也不全然就都是聽話的那部分。
“那日子過的,晚上就不睡,早上起來趴在流理臺上做早飯,原本她和我兒子一起待在家,都沒說給我做個早飯呢……”那時候還是張猛做的,用得着你表現嗎?
張國慶聽了兩句,“她願意表現,說明看重你,討好你。”
“可得了,我用不着她的討好,她能把自己照顧好了就不錯了,吃飯和數米粒似的,我就沒見過她認真的吃飯,熬夜熬的臉色特別差。”
“你管她那麼多呢。”
“我是多管閒事。”
張猛比賽結束,飛回來涼涼還吃藥呢,抵抗力比較差,作息時間都在努力的調整,前一段肩上有壓力,晚上就失眠,不到十二點睡不着,然後一覺睡下去早上三四點就醒,再也睡不着,等在困的時候都已經到了上班時間,人就狼狽的很。
張猛九點半進的門,涼涼十點多回來的,下夜班。
推着門進來,看見他人在。
“我沒有力氣給你做任何東西,也沒有力氣去超市,更加沒有力氣收拾屋子,我這一段應付考試應付的我精疲力盡的,前幾天躺地上了,現在吃藥,阿姨來的那次我也沒招待好,好像還惹她生氣了。”
張猛眨着眼睛,原本是不清楚爲什麼人一進門就開始和他說什麼沒有力氣這個沒有力氣那個,等聽清楚了,認真的聽着表示自己聽明白了。
“做檢查了?”
涼涼點頭,把包扔在一邊,直接進了臥室裡,往牀上一躺。
“張猛,我覺得我現在的狀態特別糟糕。”
這一段過的不是很開心。
張猛跟着她進了門,坐在她牀頭邊,涼涼翻身,頭枕在他的大腿上,有隻手夠着他的腰。“你媽肯定生我氣了,她覺得我的生活一片混亂。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把日子過成這樣了,我是個挺糟糕的女人。”
真的很糟糕,自我肯定都沒有了。
張猛摸着她的頭髮。
“瞎說什麼,有壓力就會這樣的,日子過的渾渾噩噩的,誰也不能保證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的,努力往開了想吧,身體好狀態才能一切都好,你是生病了心情又不好。”
涼涼吸吸鼻子,努力點點頭,她也覺得是這樣的。
“我不想和你發牢騷的,我不是個好女朋友,我把你當成垃圾桶在用了。”
張猛把人拉起來,往自己腿上帶帶,乾脆的就這樣的抱着,抱着小朋友的姿勢,不過她個子有點高了,不方便全部都抱着,一邊抱着一邊拍,多少年了他也就趕上一次。
“沒關係,你放輕鬆,哪裡覺得不舒服嗎?”
“阿姨哪裡,你替我道歉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沒事兒的,我媽心很寬的。”張猛保證。
徐涼涼睡着了,張猛拿着她的包,看着裡面裝了幾個小瓶子都是她平時吃的藥,真吃了不少呢,她最不喜歡吃藥了,這段時間忽略的狠了,也沒有照顧她的心情,這點自己也很抱歉,差點都忘記了,是個人難免就都會有壓力的,他一直都以爲徐涼涼是屬於調解的特別好的那種,不會有壓力,即便有了自己排解排解就沒了,把她當成了超人。
張猛看着家裡多少是有點亂,自己蹲着收拾吧,裡裡外外的折騰了好幾個小時,要是徐涼涼不生病,也許他就生氣了,畢竟收拾一個家裡你能用多少時間?就忙的這點時間都沒有?可因爲一進門她就開始再說,狀態他也是有看見,氣生不起來,完全站在理解的角度了。
開車去超市,東西買好都裝車的時候給喬立冬打了個電話。
“聽說前幾天她惹你生氣了?”
喬立冬還一愣,不過大概想起來是哪件事兒了,說是生氣呢,其實也不是。
只是兩代人對生活的不同態度而已。
喬立冬只是把自己所看見的說了一遍,她沒有加油添醋,但是她確實覺得徐涼涼是把糟糕的一面平時完全都隱藏了起來,可見人還是都有私心的。
“她前兩天倒醫院的走廊上了,和你說了嗎?”
喬立冬愣,這個沒有說。
“生病了?”
暈了嗎?
“她最近考試,壓力挺大的。”張猛解釋。
對張猛的解釋,喬立冬不接受,不是她一個人這樣走過來的。
“你不用替她說好話,本身我也沒有因爲這個事情覺得怎麼樣,我就是把整個事情和你還有你爸爸說說,這不影響他和我們的關係,也不影響她和你之間的關係,張猛媽媽也不希望出點事情,她就要通過你,讓你來和我解釋,這只是一樁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事情而已,沒有人追究她什麼。”
張猛擰着眉頭,這樣還叫做沒有放在心上?
手指揉揉太陽穴,夾在兩個女人之間,說實話兩頭哄,這日子過的也挺酸爽的。
他現在多少有點能體會到張龍的感覺了,是人就不能沒有摩擦。
“我和她一年到頭生活在一起的時間滿打滿算一個月都沒有,更加不要說你了,不長時間接觸肯定摩擦就會小一些,平時你又碰不上她壓力大的時候,她自己要強只是嘴上不說,萬事都想做好,醫院裡優秀的人又多,有些天生腦子好的,她哪怕拼命追都追不上,有點小情緒也能理解,吃不吃的,餓了她就知道了。”
可能長輩關心的就是,你早點睡吧,你多吃點,你別熬夜,看看你的臉色都糟糕成什麼樣了,但是年輕人就不以爲然,有些時候兩種生活狀態,沒有辦法能更好的溝通。
“那你覺得我是難爲她了?”
“媽,我沒有這樣說。”張猛大聲,他哪裡有這個意思。
他就是幫着描補描補,解釋解釋。
喬立冬卻不以爲然。
“我還是那句話,如果我隨意的一句話她都覺得這是我對她的難爲,那我對她花的那些心思也算是白花了,我也挺累的。”
張猛看着電話,無語。
女人之間的小摩擦啊,要命!
開車回家,拎着六七個袋子,開門進來,她還在睡覺呢,張猛把冰箱塞滿,他好不容易有時間了,女朋友卻在屋子裡大睡特睡,他應該生氣嗎?他不但不生氣,相反的心裡覺得很內疚。
她生病了,自己也不能陪着她去看個醫生,即便有時間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去,他生病的時候,她是每天擠時間擠出來一切的時間陪着他,守着他。
蹲在地上把最後一格塞滿,推上抽屜。
原本他是真的還想拼一拼的,可能就是自私吧,確實覺得現在的狀態還可以,還能再打個兩三年,如果萬一狀態好,興許就再打個四年。
如果徐涼涼不生病的話,可能他就會按照自己的設計,自己的規劃去走,當然她也不會反對,還是會這樣一如既往的支持他陪着他過。
在張猛的人生規劃裡,無論他想做什麼,去做什麼,徐涼涼永遠都不會成爲他的阻力,甚至他幾乎都刻意的淡化了她的存在,爲什麼?一個人對着你沒有要求的好,幾乎就是你說什麼,她聽什麼她做什麼的存在,存在着存在着,他就給忽略了,淡化了。
他老是覺得對不起她,對不起她,慢慢的說的多了,就變成了一種語言形式上的表達,沒有往心裡去,不走心的隨便說了一句,因爲清楚,我說了這句話,你就會感動,你就會動容,你就會原諒,然後這句話就變成了一句萬能鑰匙。
人是他喜歡的,人也是他追的,追求到手了花過心思,努力喜愛過,確定了她的心意然後就再也沒有然後了。
張猛把人摟進懷裡,涼涼還在睡,因爲被他拉了一下,人睡的不是很踏實,張猛躺在牀上抱着她人。
“就兩年,最後兩年,我保證。”
是啊,他依舊還是在保證而已,拿不出來實際的行動。
涼涼的手回抱着他,她就是有點不舒服,慢慢的身體好了,人肯定也不會這麼矯情的,她喜歡他呀。
儘管知道,付出的比例不成正比,多少人都說她就是母親一樣的愛,她對張猛只有包容,只有喜愛,只有護着,沒有譴責沒有要求更加不會有所謂的公平,一切她都知道。
“你不要往心裡去,我過幾天就好了。”涼涼蹭蹭他的脖子,嗯,不是大病,熬過去就好了,她太笨了。
“就兩年,給我再兩年的時間,以後……”
涼涼摸着他的後腦。
“張猛……”她叫他的名字。
“嗯。”他應。
“其實人活着都挺累的,你也累我也累,活着就不易,忘掉了吃饅頭的感覺,我就找了回來,有饅頭給我吃,我就覺得滿足,我要求不多,你好好的,身體健康,不再受傷,別說兩年,你要多少年我都給,我希望有朝一日你退役的時候,哭的那個人只會是我,遺憾的人也只會是我。”
我最親愛的,我不希望你難過。
你看她是個特別會安慰自己的人,她要求多的時候,她就回頭想想,當初最初的夢想不就是有個家,能吃飽飯就挺好的,現在她都得到了,還有什麼可不滿足的?
她滿足。
“傻涼涼。”
太傻。
傻到沒有邊際。
張猛是對涼涼抱着萬分的愧疚,陪着她去醫院看了一次病,說實話因爲她看病的時間也挺長的,中間他還分神玩了一會兒手機,儘管扛着愧疚的大旗,嗯,他還去玩了幾分鐘的手機,看看有沒有人找他,房子那邊裝修好,他就和徐涼涼去領了證,按照涼涼的意願,其實這事兒不着急。
人就擺在這裡,早晚都是能結婚的,何必着急呢,等他退役以後,她覺得在結婚就挺好的,還在隊內就結婚,就等於宣佈退居二線了,涼涼個人的感覺就是這樣的,她不想拖後腿,但張猛還是帶着她去領證了,那一天風輕雲淡的,天氣不好也不壞,也沒有覺得特別的幸運或者倒黴,一切如常。
結婚的成本也不是很高,花了點錢結婚證書拿到手,心也算是踏實了。
他對她,至少首先有個名義上的交代了,雖然領了證不能代表什麼,不能彌補什麼,張猛也從來不認爲他和徐涼涼去領證,這就是對徐涼涼不夠關心的一種彌補,不不不,他並沒有這樣的想法。
“我給你去買個戒指吧。”
張猛拉着涼涼的手說,“也沒有求婚,搞的也有點不浪漫,就這麼結了,儀式可能要之後纔能有,你委屈一點。”
多少有點難過,眼圈發紅,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
挺愧疚,對,就是愧疚。
在這段感情裡,他一直處在愧疚的位置,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爲比較感性所以這個愧疚的時間保持的長了一些。
也沒能去徵求她家裡人的同意,她也沒有家裡人,也沒有宣告,就這麼把證給領了。
“我不委屈啊,這樣就特別好了。”涼涼對着他笑。
眼睛裡閃閃的,整張臉都在閃着光,嫁給自己愛着的人,和自己愛的人結成連理,還有什麼可委屈的,沒有委屈,剩下的就只是幸福,淡淡的幸福。
按照張猛的意思,他是要買個特別大的鑽戒,女人一輩子就一次,徐涼涼不是不喜歡大鑽戒,問題她戴着不方便,她職業的原因,加上她不是個不幹活的人,就算是回到家來回的洗碗,也是也拿下來的,確實費事,如果是指環呢,她洗碗也可以這樣直接去洗,就比較方便了。
當然其實現在不買,她也沒有任何意見,沒有就沒有束縛,張猛打球打着戒指也不會太舒服的。
涼涼覺得自己是結了一個假婚,也沒有太激動的心情,就是張猛和她說話的時候,覺得過意不去的那段稍稍的心情有點點亂,剩下大部分時間找到機會就是睡覺,之前是失眠,現在是恨不得天天有點時間就睡覺。
張猛戲稱,這是身體的需要,證明你的身體好起來了,走過陰涼的時間段,開始邁向正常了。
晚上才通知家裡,涼涼還在睡覺,睡的特別的踏實,臉上出了不少的汗,抱着被子一臉輕鬆,覺得心情都跟着發飄,肩膀上的壓力一沒了,人就可舒服了,張猛坐在外面給他媽打電話。
喬立冬接的。
“我倆領證了。”
喬立冬一時之間也沒有反應過來,哦哦哦,說結婚了呀?
挺好的。
“恭喜。”
“媽,我爲什麼一點快樂的氣息都沒聽出來呢?”
喬立冬眼睛閃着,不然呢?你還希望你媽直接跳到房頂上去嗎?你們倆這些年請問沒結婚和結婚有任何區別嗎?
“祝賀你,涼涼呢?”
張猛沒說徐涼涼人在睡大頭覺,“讓我打發出去買蛋糕慶祝去了。”
“身體好點了、”喬立冬問。
自己冷靜下來以後,覺得算了吧,就算是有私心也正常,她和張奶奶那時候不也不是一條心,原本就不是親生的,你就不能按照親生的去要求,大部分只要不差那就好,現在更是了,都是張家的人了。
“你是問我,還是問她?”
喬立冬噴兒子:“你猜。”
“好很多了,最近就知道睡覺,睜眼睛睡閉眼睛也睡,我都看害怕了。”
喬立冬眼睛閃着光,動了動然後又覺得不可能,張猛做事情吧,一般都是有計劃的,那就是純粹的身體需要了,是有這樣的時候,春困秋乏的,不是有這麼一說嘛。
“讓她睡吧,我看前一陣子她狀態也不好,考個試都要變成瘋子了。”
自己笨怪誰啊,這是基因決定的。
涼涼睡醒了,推開門,張猛用手捂了捂電話,和喬立冬簡單的說了兩句就掛斷了。
“醒了?”
轉過頭伸手去拉她的,涼涼從沙發後面爬過來的,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姿勢,正經的繞過來她偏不走,被張猛撈到懷裡。
“休息好了?”
徐涼涼點點頭:“精力都恢復了。”
“哪天有時間找找你同學出去一起玩一玩。”
涼涼笑了笑。
“好。”
晚上出去吃的,畢竟是個大日子還是要慶祝的,以後不用怕忘記結婚紀念日,3月8號,張猛覺得這個日子還是蠻有紀念意義的。
張先生張太太的新婚第一餐被人拍到了,依舊拍的模模糊糊的,因爲徐涼涼這次穿了一雙平底鞋,上次穿的是半高跟,所以也沒有拍清臉,那上面說張猛可能是和前女友分道揚鑣了,涼涼看的時候還覺得這人可真是閒,不知道又跟蹤誰,把他們給拍到了。
因爲是小慶祝,晚上還喝了半杯啤酒,她自己提議的,老闆強烈推薦的,說這個啤酒多麼多麼的好喝,涼涼是強忍着喝了半杯,味道實在不好,最後都給張猛了。
張猛據說是一杯就倒,今天喝了兩瓶。
徐涼涼承認她是故意的,她想看看喝多的人會不會耍酒瘋,據說不是有很多的女方家長都會故意灌男方喝醉,就是爲了看酒品嘛。
張猛喝多了就是臉有點紅,愛笑了,對着誰都是笑眯眯的,涼涼把他弄回家,張猛洗着澡突然拉門就出來,嚇的徐涼涼趕緊的去拉窗簾,我的老天爺啊,就兩瓶啤酒而已。
“我保證以後對你好……”
舉手發誓。
涼涼覺得辣眼睛,非常的辣眼睛。
拉着他的手:“我知道了,我相信你,你進去乖乖洗。”
把人推進去,沒一會兒人又出來了,折騰了好幾次,徐涼涼真的發飆了,地板她已經擦了好幾次了,他一瘋出來就搞一地的水,她就得用抹布擦,張猛這是故意的吧?
*
席夢肚子大了,坐下也費勁,張龍現在就開始進入到做什麼都覺得累的階段,晚上席夢腿抽筋,叫喊着說疼,張龍是被喊醒的,最近總是這樣,也看過醫生,只能給她揉,自己還得儘量控制着瞌睡,真的有點熬不住,他明天還得上班呢。
“夢啊,咱們就別哭了,你哭也沒用啊。”
席夢哭的是撕心裂肺。
“我疼啊。”
“我也知道你疼,可哭也不頂用啊。”
張龍中午開車回的自己媽家,和自己媽還是開口了,他希望他媽現在就能住過來,幫着照顧席夢一段,這一天一驚一乍的,他實在有點扛不住了,白天到單位注意力不集中也不行啊。
“那你爸呢?你奶奶呢?”大伯母問兒子。
張龍無言。
是啊,他媽過來照顧席夢,他爸他奶奶怎麼辦?他又不能說,叫自己媽把那兩個人都打點好了然後在過來,心裡是想的挺好的,大家一起吃,吃完了他開車把自己媽給帶走。
“她最近老是半夜腿抽筋,總哭,這樣對孩子也不好。”
反正都說給大伯母聽了。
大伯母還是過去了,不過去怎麼辦?兒子給出的難題,張龍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想她過去,白天她去上班,下班以後有些時候給婆婆做飯,有些時候得回家給丈夫做飯,吃過飯還得去兒子家裡報道,誰可憐她?
指望丈夫?丈夫可不覺得你辛苦,覺得你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人家每天下班以後回來跑到張奶奶這裡溜一圈,看一個大概,然後沒事兒出去和人下下棋,等着吃現成的飯,晚上老婆去兒子家,他倒是能自理,早上老婆又回來做早飯了。
大伯母這不是跑張龍那邊嘛,二伯母和喬立冬分擔老太太的時間就多了一點,其實張國慶覺得最方便的方法就是把老太太接自己家裡來,可張奶奶不肯動,誰家再好都沒有我家好,就是不肯動一步。
席夢自己肯定做不了飯,過去自己就不做,現在又懷孕了,指望她媽?
席夢她媽就裝病,身上是真有病,但這段好了很多,但是讓她侍候女兒?不是她不講理,懷的誰家孩子?憑什麼她來侍候?這個時候不用張龍他媽,什麼時候用?
大伯母現在有時間還想逛街?她就連逛菜市場的時間都快沒有了。
她一住進來,把張龍給解放出來了,張龍就成了甩手掌櫃的,什麼事情都不用他操心了,晚上睡得好,白天上班也有精神,大伯母是越來越累,打掃房間,給兒子兒媳婦洗衣服,裡裡外外的忙活。
星期天說好席夢和張龍回她孃家了,大伯母在張奶奶這裡原本該輪到她來做午飯了,躺着就睡着了,都快兩點了她也沒有醒,最近腰疼病犯了,張奶奶這裡有烤電的東西,她烤了一會兒,實在太舒服就睡過去了。
二伯母過來看看,進門張奶奶和她招手。
張奶奶已經吃過了,她肯定餓不到自己,老大媳婦兒就讓她睡會兒吧。
“給折騰壞了。”
二伯母嘆口氣,養的兒女都是債啊,她其實想說張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太不懂事了。
你媽媽今年都快六十多了,她已經步入老年的行列了,你還覺得她年輕呢?這孩子是給誰生的?你沒斷奶呢?
“媽,我買了一點草莓還挺甜的。”
“那洗點吧。”
婆媳倆在屋子裡看電視劇,順帶着聊聊天,沒一會兒大伯母睡醒了,一看時間,急急忙忙的踩着鞋就跑過來了。
“媽,我睡迷糊了,我現在給你做飯,你來了?”
二伯母點點頭。
“不用,我都吃完了,你要是困在躺一會兒吧。”
大伯母這纔打算陪着老太太一起看個電視劇,張龍那邊打電話過來。
“媽,席夢說想吃你包的餛飩……”去了孃家,但是覺得她媽做菜的手藝照比着婆婆差遠了。
張龍他媽做菜的味道特別的好,席夢不是故意刁難婆婆,而是真的吃婆婆的菜吃習慣了,她媽這邊做的東西油又多又膩,她是沒好意思說出口,和張龍悄悄說的也擔心婆婆會不會覺得她就是故意折騰人這樣子。
“要不你給我叫個外賣吧,我試試。”席夢說。
張龍一想,叫外賣不行還不是得叫自己媽回來,索性就打個電話吧,席夢也吃不了多少,五個十個的,能用多少的時間?
大伯母在電話裡應了,然後跑出去買肉買菜,回來親手剁,拌餡,切肉的時候這刀有點快,她也沒有注意到,手劃了一下,含了含。
二伯母出來倒垃圾,看着大嫂的背影好像是聽見哭音兒了,仔細一聽,還真是哭聲。
大伯母用手背擦擦眼淚,就是覺得有點憋屈,不過憋屈以後,日子還是這樣的過,她就發泄發泄就完了。
二伯母看的心疼,張龍這樣,張熙那時候差不多也是這樣吧,可能做父母的都這樣,裝作沒有出來,又退了回去。
張龍帶着席夢過來吃餛飩,席夢吃的是真香,張龍也跟着吃了一碗,桌子上抱怨着丈母孃手藝不好。
“還是我媽的手藝好。”
大伯母看着兒子笑笑,彷彿剛剛在廚房哭的那個人並不是她。
席夢吃的特別滿足,大伯這個時候又正好回來,說家裡有餛飩,他也吃一碗,大伯母又出去包,你看一家人吃的開開心心的多好是不是?
吃完飯,父子倆把碗往桌子上一扔,席夢剛剛吃過的也在,她是個孕婦,難不成你指望她去洗碗?這肯定又是等大伯母洗呢。
張奶奶眼睛冷冷的掃着兒子的臉,她不是沒有說過,可是這男人吧,結了婚就自然而然的認爲這些和他們沒有關係。
“你去把碗洗了。”
大伯正在找牙籤呢,塞牙了,覺得老太太今天這是又抽邪風。
“她不是還沒吃呢嘛,等她吃完就一起收拾了。”
“席夢啊你和你二嬸出去轉轉吧。”張奶奶把席夢支開,畢竟說不好聽的話,當着席夢的面不方便說,這孩子心又細,聽完還以爲自己說的是她呢。
等席夢和二伯母一走,張奶奶的話可就不好聽了。
“放過去那有本事的男人給自己老婆找丫鬟婆子侍候着,就算是娜美本事的男人,也不至於把老婆踩在腳底下吧,她今年都多少歲了?她更年期你不知道嗎?”
大伯有些訕訕的,覺得哪裡有這麼嚴重,他媽也是,總拿這事兒來說,更年期誰沒有?
“張龍不是奶奶說你,你就一點心都沒長,你丈母孃做飯不好吃,勉強吃一口,你能死嗎?”
張龍臉通紅。
“你就和席夢吃完再回來怎麼了?她就算是不喜歡吃,勉強吃點,你媽這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上班,給你們賺第二份工資,完了侍候我不夠還得侍候你爸外加兒子兒媳婦,她這是什麼命啊?就不說你媽和你三嬸之間的差距,和你二嬸差多少?”
兒子丈夫都不心疼你,還指望着誰心疼你,沒人心疼不要緊,還有她這個婆婆心疼。
“你心裡拿她當媽看待了嗎?我看你是拿她當老媽子看呢,廉價的勞動力,還能給你們出錢,還能給你們幹活,你們一個高興開着車出去玩玩樂樂的,願意幾點回來就幾點回來,不會做飯,你自己的衣服自己也不會洗?買洗衣機就是爲了擺着看的?家裡收拾不會收拾,那會不會用抹布擦擦?你這就叫不要臉,可着老實人欺負呢,你說生你這種兒子有什麼必要?”張奶奶看着孫子問。
她對張龍就沒說過重話,這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