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這丫頭是真把我當賭神了,李衛東汗了一下,說:“少廢話,想撈錢不?想的話就別問那麼多爲什麼,照我說的話做就是了。”
兩個人先不急着出手,在賭場遊蕩了一圈。這間賭場地方不算大,但賭法卻很全,梭哈,二十一點,百家樂,骰子,甚至還有俄羅斯輪盤和大老二。李衛東權衡了一下,還是覺得梭哈比較把握,畢竟上次玩過一晚上,心裡多少有點底。
確定了賭法,兩個人到吧檯去兌換籌碼。來這裡消費的遊客,基本上也都是比較有錢的主兒,所以這家賭場的進出也不算小,最小的籌碼是一萬日元,摺合人民幣差不多六百多塊的樣子。問題是兩個人現在從頭翻到腳,總共也只能拿出一萬多日元,李衛東汗的要死,說啥也不去兌換籌碼,關鍵是丟不起那人啊!
大小姐夏若芸,倒是牢記着李衛東說過的話,裝要裝圓,走到吧檯,理直氣壯的拍出一萬日元,說:“全部給我兌換成籌碼!”
吧檯裡的小姐也汗了一下,心說這已經是最小的籌碼了好不好,還“全部”個屁啊!話說這間賭場緊挨着依奈溫泉,生意不是一般的好,每天接待的玩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還從沒有看過哪個玩家跑到賭場裡面就只兌換一個籌碼的。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不住說:“這位女士,您的一萬日元就只能兌換一枚籌碼,您確定?”
“什麼意思,狗眼看人低啊!”夏若芸啪的一拍吧檯,怒道:“一萬日元不是錢啊?就你們這樣的三流賭場,一枚籌碼就能贏光你們,就是不想讓你們死的太快罷了!靠,少廢話,你兌是不兌?”
李衛東遠遠的聽了,羞愧欲死。裝也不是這麼個裝法,話說窮的都快當褲子了,胡吹個毛啊?等到這一萬塊錢也輸沒了,那就真的只有喝西北風去了。
像這種賭場的吧檯小姐,那都是見多識廣,哪有這麼容易就被輕易唬住的,籌碼是給兌換了,但是看夏若芸的眼神,都是那種極度的鄙夷。李衛東這時都恨不得舉個牌子寫上“我不認識她”,偏偏夏若芸還覺得自己戲演的挺足,得意洋洋的走到李衛東身邊,說:“怎麼樣,夠裝……那什麼了吧?”
李衛東也懶得跟她廢話,一把搶過籌碼,兩人走到梭哈那一間。因爲梭哈這種賭法是通行的世界賭法,所以在這種多以遊客爲主的賭場,差不多也是最受歡迎的一個。屋子裡兩張賭檯,全都圍滿了人,因爲梭哈的上限是五人局,李衛東一時找不到空位,心說正好先在旁邊觀戰,看看這牌局裡有沒有什麼貓膩。可是怎麼也沒想到,夏若芸牢記着裝的宗旨,徑直上前揪起一個肥頭大耳的傢伙,隨手一推,極其牛的說:“靠,什麼分量都敢來賭,賭神來了沒看到?還不讓位子,想什麼呢,滾開!”
被她揪起的那個傢伙,身材矮小,膚色黝黑,大鼻子,厚嘴脣,典型的馬來人種。話說東南亞一帶最不缺的就是暴發戶,這廝打了個滾爬起來,怒道:“你是什麼人,憑什麼搶我的位子?”
夏若芸也不鳥他,拉開椅子對李衛東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說:“賭神,請坐。”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包括荷官在內都像看白癡似的看着這一男一女。李衛東羞愧的簡直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現在他腸子都快悔清了,找誰裝不好,爲什麼偏偏找上了這位大小姐,日!
但是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臨陣退縮也是不可能的了,李衛東硬着頭皮走過去坐下。那個馬來胖子不依不饒的搶過來,還想揪住李衛東搶回位置,但是被夏若芸伸手攔住,也不知這悍妞使了什麼陰着,只聽胖子恩的一聲悶哼,然後就一瘸一拐的走出去了。
李衛東的下家是一位美國人,敲了敲賭檯說:“喂,輪到你下底了。”英語李衛東是聽得懂的,咬咬牙,把唯一的籌碼丟了出去。賭客糾紛這樣的事情,基本上每個賭場都常見的很,所以荷官也不以爲意,看看其他四家都沒有表示反對,開始派牌。
說來也是巧,這一局的牌面,李衛東最大,明牌是一張黑桃A,其他四家分別是紅心老K和兩張A,還有一張J。下家那個美國鬼子看了眼底牌,敲着賭檯輕蔑的說:“喂,‘賭神’,看什麼看,該你叫牌了!”
“賭神”這個詞一說出來,周圍的玩家還有看客都禁不住一陣鬨笑,連荷官都忍不住捂了下嘴。因爲李衛東的這一身行頭,實在是太另類了,一件土了吧唧的白襯衫,再加上一條肥肥大大的牛仔褲,怎麼看怎麼像個鄉下土包子,而且是完全沒見過世面的哪一種。再聯想到剛纔夏若芸的句話,“賭神來了”,實在是讓人有種噴飯的衝動。
李衛東心說反正也是這樣了,索性就厚着臉皮吧,被人恥笑又不會掉塊肉,等下輸死你們這幫孫子。也不看底牌,說:“ShowHand。”
這句話一出,衆人忍不住暗暗抽了口冷氣,心說這廝也真夠牛的啊,衣服是土了一點,但是上來第一把就梭哈,而且連底牌都沒有看,難道真的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一時間議論紛紛的賭檯驟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看着這個鄉下土包子到底能拿出多少籌碼,但是伸長了脖子等了足足有半分鐘,李衛東卻是一動都不動。荷官實在是忍不住了,咳嗽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問:“這位先生,ShowHand,既然可不可以拿出您的籌碼……”
李衛東汗了一下,說:“不是拿出來了嗎?……咳咳,那個,我就這一個籌碼……”。
咣噹一聲,周圍暈倒一片,連荷官都差點一頭磕到賭檯上。鬱悶了半天,才無比悲憤的說:“這位先生您沒有開玩笑吧?難道說,您就只用這一枚籌碼來玩ShowHand?”
這種國際梭哈的賭法,跟香港五張不同,除了下底之外,並沒有賭注上的限制。但話雖如此,誰見過拿着一個籌碼下個底注就梭哈的?這到底是來賭錢來了,還是攪局來了?
李衛東倒是對這些規矩什麼的不是很熟悉,還挺有些心虛,弱弱的問:“那個,我只有一個籌碼,有問題嗎?”
荷官這時已經徹底無語了,倒是下家那個美國人狠狠一拍賭檯,怒道:“當然有問題!一個籌碼就梭哈,你自己不想贏錢,難道我們也要陪着你坐在這裡玩嗎?”
這廝手裡面抓到的明牌是紅心老K,底牌是梅花K,老K一對。而檯面上包括李衛東在內的其餘四家,有三家是A,一家是J,這樣的牌面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極品啊!隨隨便便的叫個幾十萬,A肯定是要跟上的,而且三張A都已經爆出來了,出現A一對的機率微乎其微。如果湊巧再是一個對子,那麼這一局的牌,至少殺掉個幾百萬不成問題,但是給李衛東這麼一梭哈,整個就變成了純底注的牌,老K一對只能贏五萬日元,這廝氣的眼珠子都紅了,恨不得一把把李衛東捏死算了。
他下家的A還沒有說話,再下家J先蹭的跳了起來。這廝一看那細細的眼睛就是個韓國人,不會說日文,英文倒是說的還算流利,大叫道:“窮鬼,你到底會不會玩梭哈?不會的話趕緊滾開,跟在這裡攪什麼局!SHIT!”
原來這廝底牌不是J,而是一張方塊A。眼看四張A都湊齊了,除了美國人的老K之外,牌面上不可能再有對子,而A帶一張J,單打基本上贏面在百分之七十以上,被李衛東一個梭哈就這麼給攪和了,氣的幾乎吐血。
另外的兩家也都玩了半天了,自然跟着大聲喝罵,恨不得讓荷官一腳把他踢出局算了。荷官這時也蒙了,按說作爲能在這種場合裡面獨擋一面的角兒,什麼場面沒見過,可就是沒見過這種極品,捏着一個籌碼而且是最小的那一種,還死命的要梭哈。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李衛東倒是忍不住說:“怎麼,底注梭哈是不是不合規矩?”
荷官擦了把腦門上的汗,說:“也沒有……不過,這個,但是,可是……”
“我靠,原來沒有問題啊!”李衛東立刻無比的牛起來,拍着賭檯大聲說:“不要廢話,敢跟還是不敢跟。不跟的話趁早棄牌,不要在這裡唧唧歪歪。”
其實就憑他說的這一句話,就已經十分的欠扁了,其餘四家氣的鼻子都歪到腮幫子上去了,一時氣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偏偏夏若芸還覺得這裝的不夠,看到大家都不說話,無比鄙視的說:“靠,一個個拽的二五八萬的,原來連個底注都輸不起。一幫窮鬼!”
李衛東回過頭深深的看了夏若芸一眼,這回連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突然就有點後悔,不如拉這丫頭去拍小電影好了,儘管長的悲慘了點,身段還是蠻不錯的,拍個蒙面加有碼什麼的,應該也是可以考慮的……
其餘的四家包括荷官在內,都是滿腦門的黑線,很有種隨時暴走的衝動。那一個最小的籌碼來攪局也就忍了,最可氣的是這妞還敢譏笑別人是窮鬼!J一對那個傢伙忍無可忍的跳起來,隨手丟出一枚黃色籌碼,用英文輕蔑的說:“沒見過錢的中國人,這個是施捨給你的,拿着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