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13章百鳥鳳爲尊
“東方城主可想清楚了，本王妃最是不喜佔別人便宜，現在改變主意還可以。”墨玉般的眸底，清澈如水，微微上挑的眼角與那勾起的嘴角，怎麼看都像極了一隻正在伺機捕獵的小狐狸。
伊心染並不着急，她向來最是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或許，對別人而言，想要用琴音引來百鳥是件相當困難的事情，但對於她來自異世的一縷幽魂而言，並非是不能完成的任務。
人有屬於人的語言，可以交流勾通，同樣的動物也有動物的語言，它們也能相互勾流與交流。
動物想要聽懂人的語言很難，可是人經過特殊的訓練之後，是能夠大概聽懂動物語言的。好比動物園裡的訓獸師，他們雖然不能直接跟動物對話，或者是交流，但是他們可以通過動物的表情，舉止，去了解動物所要表達出來的意思。
相比較而言，若是能在古代找到專門的訓獸師，別說是引來百鳥，就是想要引來獸潮都不是難事。
在現代，伊心染曾有機會接觸過訓獸這一項職業，雖然談不上精通，但也比較瞭解。至少，她知道有一種鳥類無法抗拒的聲音。
只要她在彈琴的過程中，將那種聲音融入琴音裡面，不怕引不來百鳥。自然，也不會讓那些想要看她笑話的人如願就是了。
“本城主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她若真能引來百鳥齊鳴，對東方霧而言，那可真是驚天之喜。
此屆四國爭霸會，他冒險離開紛爭不斷的血月城，幾乎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能取勝的一個國家身上。夜絕塵的簫吹得極好，東方霧的確很滿意，可也正愁找不到一個擅琴的。
“既然東方城主如此爽快，本王妃也就不再多說了，只不過、、、、、、”彎了彎嘴角，伊心染笑得邪氣，心裡的小算盤那是打得‘啪啪’直響。
她可是從不做虧本買賣的主兒，反正都要上臺表演了，當然是能怎麼撈錢就怎麼撈錢。
要知道，過了這個村，可就沒了這個店了。
“戰王妃有話直說便是。”東方霧滿頭黑線，心知自己是被戰王妃給盯上了，免不了要大出血。
現在的他，好比砧板上的肉，人家看中哪一塊想割，就割哪一塊，由不得他說一個‘不’字。
“血月城在飄渺大陸衆人的心裡，直接就跟傳說相媲美了，爲了確保萬無一失，東方城主還是立下字據爲妙，省得到了要兌現承諾的時候，本王妃找不到人。”
東方霧手抖了抖，嘴角狠狠的抽了抽，面上有些掛不住，喘了一口氣道：“戰王妃怎麼說就怎麼做吧。”
他前面活的二十幾年，從未吃過什麼鱉，估計遇上伊心染，他將這一輩子要吃的鱉都吃完了。
想他堂堂血月城之主，會是個說話不算話的小人麼？再怎麼防，也不至於像防賊一樣的防着他吧。
罷了罷了，看在她是他要找的擅琴之人的份上，不要計較那麼多，否則她要不樂意跟着他去血月城，什麼都得完蛋。他的身上擔負着血月城那麼城民的性命，有些險他冒不得。
“良辰，還不快些替東方城主準備紙筆。”
“是，王妃。”良辰福了福身子，很快就拿了紙筆，幾乎是小跑着奔到東方霧的身邊。
饒是以她的定力，都忍不住憋笑得肚子疼，再怎麼厲害的血月城城主，還不是一樣被她們家王妃耍得團團轉。
“美景，你怎麼就沒有點眼力勁兒，還不快些爲蕭，蒼兩國的太子準備紙筆，要知道一千萬兩白銀也不是小數目，雖說有他們尊貴的身份擺在那裡，但還是白紙黑字的寫着，你家王妃好安心。”伊心染直接將蕭蒼兩國其他使臣臭臭的臉色無視乾淨，語氣悠悠的道：“你要知道，你家王妃是窮人，可不能跟他們這些腰纏萬貫的人相提並論。”
美景憋着笑，一張秀美的小臉漲得紅彤彤的，恭敬的道：“奴婢該死，這就立馬去準備。”
“快去快去，什麼時候寫好，本王妃就什麼時候開始彈奏一曲。”
“是。”
“啊，差點兒忘了。”伊心染一本正經的猛拍一下腦門，轉過身望向南國使臣的方向，驚慌的道：“瞧瞧本王妃這記性，竟然把南國給忘了，不知道南國派哪位代表來寫下協議呢？”
對上伊心染打量的眼神，伊靖宇是渾身都不自在，伊端航就更不用說了，他們是許皇后所出，在南國他們就算是橫着走也沒人敢說什麼，可是這個伊心染實在是太過份，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無視他們。
明知道南國使臣中能拿主意的就是他伊靖宇，偏偏她還有此一問，這無非就是當着衆人的面，狠狠煽了他一個耳巴子。
好，伊心染你真好。
你是戰王妃，本皇子一時半會兒動不了你，可是你的哥哥就別想好過了。你越是在意的人，本皇子就越是要讓他痛不欲生。
伊靖宇好脾氣的笑着，面上什麼也瞧不出來，心裡卻已是繞了百八十道轉，做了一遍又一遍的心理鋪墊，“尚還在南國皇宮的時候，九皇妹的琴技就已經是一絕，做皇兄的自然是要捧場的。”
說話間，伊靖宇已然接過美景遞到跟前的紙筆，袖袍一揮，很快就寫好一份協議。
“要知道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夜國沒有九公主伊心染，只有戰王妃伊心染，還望三皇子慎言。”要不是哥哥還要在南國生存，伊心染斷然不會給伊靖宇留半分顏面。
這個當着人一套，揹着一套，笑裡藏刀的三皇子，以前可沒少欺負羞辱他們兄妹，休想讓她給他好臉色。
待良辰美景將東方霧以及蒼狼，蕭祺，伊靖宇書寫的協議拿過來之後，伊心染柔聲道：“夜絕塵，協議給我收好了。”
“染兒放心，爲夫一定收得妥妥的。”夜絕塵滿目柔情的望着她晶亮的小臉，最是喜歡看她張揚恣意的模樣。
“夜皇陛下，倘若戰王妃無法引來百鳥，是否、、、、、、”伊心染剛纔那句話可說是沒有給伊靖宇絲毫面子，心胸狹隘的他，又如何能咽得下那口氣，不找回些場子，心中是無論如何也不好受的。
可是不等伊靖宇把話問完，伊心染就眨着水靈靈的大眼睛望着夜皇，甜甜一笑，柔聲道：“父皇你相信九兒嗎？要是九兒引不來百鳥，那可是要賠出去許多銀兩的。”
“哈哈。”夜皇朗聲大笑，凌厲的目光在看向伊心染時變得柔和而慈愛，他很喜歡伊心染說的那句‘夜國沒有九公主伊心染，只有戰王妃伊心染’，他本就打心眼裡疼愛伊心染，此時是更疼了，尤其這丫頭每次大放異彩時，總能讓他的國庫再添一筆，何樂而不爲呢。“別的人父皇不相信，但是九兒父皇是百分之百相信的。”
伊心染笑，暖暖的，哪怕是衝着夜皇對她的這份信任，她也斷不能讓夜皇失望。“九兒不會讓父皇失望的。”
“丫頭，放手去做吧，倘若真引不來百鳥，朕償還他們的損失。”夜皇霸氣的眯起龍目，緩緩掃視整人鳳凰臺，接觸到他目光的人，莫不垂下頭去，誰也沒膽挑戰真龍天子的龍威。
饒是他們心中真有不甘不願，那也只能爛在肚子裡，不能說。
“不爲別的，就爲父皇對九兒的信任，九兒也不能讓父皇做虧本的買賣。”纖長的眼睫輕輕顫了顫，伊心染擡起雙眸，被她掃到的人莫不渾身一顫，有種即將被宰的感覺。“本王妃早就說過，想聽本王妃彈琴唱曲兒，收費可是很高的，所以別以爲你們都是咱夜國的官就可以白聽，銀兩一定是要付的，至於付多少是可以商量。”
其他三國的衆使臣一聽，心裡稍微平衡了一點，滿朝文武百官則是苦着一張臉，要是戰王妃多來幾次，他們就該傾家蕩產了。
要知道，戰王妃收費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相信十大世家各位家主也不缺本王妃開出的那麼一小點兒銀兩，對吧。”瞧她笑得多麼的溫和，多麼的純良。
不出意外被點名，十大世家各家主倒也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意外，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只希望伊心染不要彈上次的魔音就好，他的心臟可經不起再來個兩三次啊。
“看來大家都沒有意見，讓本王妃想想，是彈古箏來一曲《高山流水》好呢？還是彈琵琶來一曲《十面埋伏》有氣勢，又或者說吹吹笛子活躍一下現場氣氛。”黛眉輕蹙，伊心染半瞌着水眸，似數着手指自言自語的道。
孰不知，聽到她這近乎是低喃的話語，當真有種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的味道。
“染兒，爲夫覺得《十面埋伏》不錯。”
“真的？”水眸晶亮的望着夜絕塵，捕捉到他眼底的惡趣味，伊心染表情做得相當的生動。
“自然是真的。”
小腦袋搖了搖，伊心染抿脣，好半晌才道：“你說的那個殺氣太大，不適合今天這場面，看在大家又爲國庫做出了不少貢獻的份上，本王妃決定彈箏，曲調深情溫和一些。”
“隨你高興，不管彈什麼，爲夫都喜歡。”夜絕塵恨自己不能與她相伴，當真是惋惜得很。
“夜絕塵，要不你替我伴奏如何？”眨了眨眼，她倒是很期待能與夜絕塵合作一曲的。
“不會影響你麼？”好看的眉頭輕挑，夜絕塵可是很想站到她身邊的。
“本王妃憑的可是真本事，不會有什麼影響的。”
“那敢情好，爲夫恭敬不如從命。”
圓形的舞臺上，古箏已經準備妥當，夜絕塵一手拿着紫玉簫，另一隻手伸到伊心染的眼前，含笑凝望着她。
“走。”微涼的小手放進他的大手裡，瞬間就被溫暖所包裹，精緻的小臉露出燦若星辰的笑，耀眼得晃眼。
上得臺來，伊心染隨意的落坐，長長的裙襬如同蓮花般一層層的悄然綻放，白雪撲簌簌的飄落在她的發間，肩頭，更襯得她如同雪之精靈般，俏皮而靈動。
夜絕塵手執紫玉簫，站在她的身側，只要側首，低頭便可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
纖細白晳的十指輕放在琴絃之上，沒有如同那日在宮宴上那般，用極端的音調琴。這一次，伊心染試音調琴的動作，堪作溫柔，低到無聲。
“夜絕塵，我要開始了哦。”俏皮的眨了眨眼，不知爲何，她就是相信他能跟得上她的節奏。
“嗯。”
四目相對，道不盡的柔情與纏綿。
如水的琴聲悠然響起，時而舒緩如流泉，時而急越如飛瀑，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而低迴如呢喃細語。
那一根根琴絃，在她的十指間跳躍，翻飛，發出一個個美妙的音符，漸漸融於天地萬物之間。
簫聲婉轉清幽，如泣如訴，緊緊的跟隨着琴聲，似與之融爲一體，不分彼此。
突然，伊心染將彈鋼琴時所用的四手聯彈運用在了古箏上，十指齊動，竟猶如四隻手在長長的琴絃之上飛舞一般。異樣的亮麗琴聲徐徐響起，漸漸如潮水般四溢開去，充盈着鳳凰臺上的每一處空間。
漫天飛舞的白雪下，那琴聲中彷彿有一個白色的精靈在隨風而舞，舞姿優雅高貴；又好像有一朵朵耀目的玫瑰次第開放，飄逸出音樂的芳香；又似將那細碎的雪花實體化，顯露出雪精靈隨風而舞，開起了盛大的派對。
簫聲完全淪爲伴奏，但卻並沒有失去最真的情感，如同浮雲般，捉磨不定與琴聲合二爲一。
漸漸的，琴聲漸緩，遠處似漸漸傳來鳥鳴。
讓得原本沉浸在美妙琴簫聲中的衆人，無不尋聲望去，見證那最爲壯觀的景象。
隨着手指飛速的拔動琴絃，伊心染早已經將能吸引來鳥類的聲音融進了琴音裡，縱使是音律方面的高手，也絕對發現不了問題的所在。
畢竟，她所彈奏出來的曲子，沒有根源所尋。哪怕就是這麼一小段曲子，曲譜也是由十來種曲譜之中抽調出來，再加上她自己隨意所譜寫的，又怎麼可能讓人發現不對之處。
很快，在無數人震驚的目光中，一隻接着一隻的鳥兒從四面八方飛來，盤旋在鳳凰臺的上空，場面之壯觀，令人咂舌。
夜絕塵的目光一直都專注的投射在伊心染的身上，他不好奇其他的，因爲他知道，他最在意的人兒就在他的眼前。
似感受到他過於炙熱的目光，伊心染擡眸，與他對視，旋即露出甜美的笑容，突然很想唱歌給他聽。
手指拔動着琴絃，曲調猛然一變，矛盾卻又和諧。
粉脣輕啓，緩緩而歌。
、、、、、、、、、
還沒好好的感受
雪花綻放的氣候
我們一起顫抖
會更明白什麼是溫柔
還沒跟你牽着手
走過荒蕪的沙丘
可能從此以後學會珍惜
天長和地久
有時候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時候
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還沒爲你把紅豆
熬成纏綿的傷口
然後一起分享
會更明白相思的哀愁
還沒好好的感受
醒着親吻的溫柔
可能在我左右
你才追求孤獨的自由
有時候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時候
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
簫聲依舊，聽着伊心染唱的曲子，夜絕塵的眸光越發的柔和深邃，那裡面涌動的情潮似要將她整個人都吞噬其中。
心跳如雷，伊心染紅着小臉移開目光，手指微微一顫，險些彈了一個破音出來，嚇得她更是不敢再胡思亂想。
丫的，夜絕塵的眼神殺傷力太大，總是讓她不知所措得厲害。
鳳凰臺上，百鳥齊鳴，每個人都仰着頭，滿目震驚的望着天空中那飛來飛去的身影。他們能清楚的聽到鳥兒的鳴叫聲，捕捉到它們飛翔的身影，是真的百鳥齊鳴，不是幻境。
“皇上，真的是百鳥齊鳴啊。”軒轅皇后激動得險些失了儀態，要不是端着皇后的身份，她定要站起來，好好的看看那些飛鳥。
百鳥以鳳凰爲尊，要說百鳥之中誰最吸引衆人的眼神，莫過於那兩隻五彩斑斕的鳳凰了。
“沒想到在朕有生之年，還能親眼見到如此勝景，不虛此生了，哈哈。”夜皇很自豪，誰讓那能引來百鳥齊鳴的女人是他家媳婦兒呢？
哈哈，這可是別人家羨慕不來的，實在是太給他長臉了。
“皇上說的極是，不但如此，國庫這回可又是大賺一筆了。”這要是多來幾次，國庫可就擁有相當豐盈的銀兩了。
夜皇握住軒轅皇后的手，欣喜的道：“這丫頭，送進國庫的銀兩，都快趕上兩三年的賦稅了。”
他的兒子哪是娶的一個媳婦兒回家，根本就是娶了一個聚寶盆。
“城主，這戰王妃果然就是咱們要找的人。”青衣的語氣激動，那般苛刻的條件，他們能滿足其一，當真是實屬不易了。
“嗯。”東方霧點頭，沒有過多的言語。
可他同樣明白，想要請動伊心染，難。
“城主，你說她會跟我們走嗎？”黑衣雙眉緊鎖，在他看來伊心染可不是誰都能左右得了的人。
且不說伊心染不好對付，就是那戰王也不是省油的燈，真要動起手來，他們並不佔上風。
“誰知道呢？”聳了聳肩，東方霧暫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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